第二百叁十六章

作者：neleta 更新：2015-05-26 14:58 字數：5138

　　叁更半夜，圖佐家的一間閣樓裡突然傳出兩聲尖叫：“阿爹！阿爸！快來啊！”

　　雲火和紅赤瞬間驚醒，幾乎是同時跳下床飛奔出房間。雲霄和其他人也醒了。樓上不停傳來亞立瑞和格阿茲的尖叫，充滿了驚慌。雲火和紅赤直接飛到了閣樓，關著門的閣樓裡還傳出了幼崽的哭聲。

　　雲火一腳踹開門，房間裡，亞立瑞和格阿茲臉色慘白地看著厚厚的獸皮窩裡，那是兩人孵龍蛋的地方。

　　“亞立瑞！格阿茲！”

　　雲火一步竄到兩個兒子的身後，抱起他們，當他的視線掃過兩個兒子剛才看著的地方時，雲火石化了。

　　“咕！”紅赤也看到了，翅膀刷地張開，身上的羽毛全部豎起。

　　“哇啊……哇啊……”

　　“雲火！亞立瑞和格阿茲怎麼了！”

　　“嗒嗒！怎麼啦！”

　　“阿爹！”

　　圖佐家的人全部衝了進來，順著哭聲看去，集體石化。

　　“哇啊……哇啊……”

　　剛從一枚龍蛋裡孵化出的“龍”哭得很大聲，亞立瑞和格阿茲也被嚇得快哭了，尤其是亞立瑞，為什麼他的龍蛋會孵化出一個會像獸人幼崽那樣哭的“龍”！

　　這隻像獸人幼崽一樣哇哇大哭的“小龍”，上身是完整的人形，下身卻又是魚的尾巴，而且還是藍色的。也難怪會把亞立瑞和格阿茲嚇得尖叫。

　　雲霄最先回過神，急忙跑過去把大哭的“小龍”抱起來，快速說：“這，這好像是人魚！”

　　“……！”

　　“人魚？！”

　　圖佐家的房頂要被掀起來了。

　　“哇啊……”

　　和“龍”一點都不沾邊的，被雲霄稱為人魚的小傢夥在雲霄的懷裡哭得臉都紫了。亞立瑞的眼淚流了下來，轉頭看向還在呆愣的紅赤：“紅赤叔叔，你從哪裡給我找的龍蛋啊……”

　　※

　　雲霄和雲火的房間裡，從“龍蛋”裡孵化出的小人魚眼睫毛帶著淚珠被雲霄抱在懷裡。他的兩隻小手抓著雲霄的手指頭，嘴巴在用力吮吸。床邊，大人和孩子圍了一圈。這個從“龍”變成人魚的小傢夥著實嚇了圖佐家的眾人一大跳，在一陣兵荒馬亂過後，趙富強想起來去煮了獸奶，結果小傢夥一喝到獸奶，馬上就不哭了，還吃得很急切，明顯是餓了。

　　亞立瑞不哭了，雙眼亮亮地看著阿爸懷裡的奇怪幼崽，格阿茲的嗓子嚥呀嚥，好奇他的那顆還沒有孵化的龍蛋裡會不會也是這樣的一隻隻有在阿爸的故事裡才會出現的人魚。原來人魚是真實存在的呀！

　　叁個大崽子和叁個小崽子左看看右看看。紅崽湊到小人魚的尾巴那裡聞呀聞。

　　“啪啪，魚？”

　　雲火伸手把紅崽拽到懷裡，拍了下他的屁股：“是人魚，不是魚，不能吃！”

　　“魚。”大崽和黑崽戳戳小人魚的尾巴，就是魚。

　　雲火一巴掌抽在大崽和黑崽的屁股上。

　　“寶貝們，這是人魚，不能吃。也是獸人的一種，就像皮塞他們一樣，雖然獸形像蛇，但不是蛇。”

　　六個崽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能吃呀。

　　“阿爸，他這麼漂亮，是雌性嗎？”貝塔兒興奮地都不覺得睏了。他這一問可問住了他的阿爸。雲霄看著懷裡的小人魚，也分不出是雌性還是雄性。雲火聞了聞，不確定：“應該是雌性。”小人魚的獸形太奇特了。

　　紅赤也聞了聞：“咕咕。”雌性。

　　“太好了！我有雌性弟弟了！”貝塔兒高興極了。

　　而正在喝獸奶的小人魚一點都不害怕這麼多的陌生人，隻專注於好喝的獸奶。小人魚有著一頭和他的尾巴一樣漂亮的水藍色頭髮，還不是很長。淡藍色的眼睛讓雲霄想到了大海，比貝塔兒還要白皙一分的皮膚軟軟嫩嫩的。這個小人魚就像書中描寫的那樣，美麗迷人。儘管他現在還小，已經不難看出等到他長大了，會吸引多少雄性的目光了。

　　奇羅、博森、舒瓦和伊索爾也好奇地聞了聞，他們也覺得是雌性。亞立瑞又看向一人：“紅赤叔叔，你從哪裡給我找的龍蛋呀，為什麼孵出來的是人魚？”

　　所有人都看向了紅赤，紅赤的翅膀刷地張開：“咕咕。”下面。紅赤所指的下面就是叢山平原下遊大片水域的地方。雲火和紅赤一直沒有放棄尋找新的獸人，隻是因為諸多的原因，兩人探查的範圍有限。紅赤這次藉著給亞立瑞和格阿茲找龍蛋，飛到了下遊非常遠的地方，那裡的水域面積更大，水裡有體型龐大的兇獸。紅赤在一隻兇獸的附近沙灘上發現了兩顆大白蛋，仗著自己的飛行速度，他把那兩顆蛋給拿走了。那隻兇獸追了他一路，但可能是因為不敢或者不能離開自己的老巢，再加上紅赤的速度非常的快，最終沒有追上來咬死紅赤。在紅赤看來，這兩顆蛋肯定是那種兇獸的，做亞立瑞和格阿茲的龍夥伴完全沒問題。哪裡知道！

　　雲火揉揉眉心，郭行磊哭笑不得：“紅赤，你這也算是歪打正著了吧。這小人魚怎麼看都不像你說的那種和青皮獸一樣龐大的兇猛野獸啊。如果真的留在那裡，小人魚恐怕一孵化就會被吃了。”

　　亞立瑞、格阿茲和貝塔兒都倒抽了一口冷氣，太可怕了！亞立瑞道：“紅赤叔叔，那你還要給我找龍蛋。”

　　“咕！”我去原來的地方找！紅赤也有點被嚇到了，還是去給奇羅他們找龍蛋的地方找吧。

　　一袋子的獸奶，全部進了小人魚的肚子。小人魚吃飽了，吐出奶嘴，又抽泣了起來。雲霄輕拍他，詢問眾人：“要不要把他放在水裏？人魚應該，離不開水吧？”

　　“我去弄盆水看看。”

　　郭行磊問：“要鹽水還是淡水？”

　　“……”誰知道？

　　自己又能有龍蛋了，亞立瑞一掃沮喪，好奇地湊近。摸摸小人魚的手，摸摸小人魚有著鱗片的尾巴：“阿爸，他真漂亮呀。”

　　格阿茲也湊了過來：“阿爸，人魚都是這麼漂亮嗎？”

　　“也許吧。”雲霄拿獸皮裹好還在小聲哭的人魚，有點擔心地說：“阿爸和你們阿爹都沒有見過。阿爸也沒想過這裡會有人魚。你們去睡覺吧，阿爸和阿爹照顧人魚弟弟。”

　　“唔……”亞立瑞和格阿茲不想走，小人魚太漂亮了。

　　“奇羅、博森、舒瓦、伊索爾，你們去睡覺了，明天還要上課。亞立瑞、格阿茲，去睡覺。貝塔兒，和你紅赤阿爹去睡覺。”

　　貝塔兒扯扯阿爸的袖子：“阿爸，我們家養他好不好？我不想把這麼漂亮的人魚弟弟送到福利院或者給別人家養。”

　　“阿爸我也不想。”亞立瑞和格阿茲異口同聲。

　　博森開口：“阿爸和阿爹肯定會養人魚弟弟的。去睡覺了，明天要上課。”

　　雲霄對幾個孩子點點頭：“阿爸和阿爹會養的，你們該睡覺了。”

　　“我去睡覺。阿爸晚安、哥哥晚安，爺爺大爺爺晚安。”貝塔兒很高興地跳到紅赤阿爹的懷裡，還有點暈的紅赤抱著貝塔兒先走了。亞立瑞和格阿茲還不動，亞立瑞說：“阿爸，人魚弟弟是我孵出來的，我能不能和人魚弟弟一起睡呀。”

　　“亞立瑞、格阿茲，你們照顧不好他的，走，跟爺爺睡覺去。”兩位爺爺把兩個不願意走的孫子抱了起來。

　　“阿爸……”

　　“去和爺爺睡覺。”

　　“唔……阿爸晚安、哥哥晚安。”兩隻赤紅的小野獸不情願地被爺爺抱走了。

　　“啪啪，我要喲喲你睡～”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藉口）的叁個大崽子屁股一撅就往阿爸的被窩裡鑽，被叁位哥哥拽了出來。

　　“跟哥哥睡，你們已經是大孩子了，不能再跟阿爸睡了。”

　　“啪啪啪啪……”

　　叁個大崽子扭。

　　“寶貝乖，去和哥哥睡吧，下週末跟阿爸睡，去吧。”

　　“啪啪，安安～”

　　叁個大崽子立刻乖乖跟哥哥走了。四個大孩子順便把叁個小崽弟弟也帶走了。大家都走了，雲霄輕拍懷裡不再哭的小人魚，深思，這個世界，真的有人魚？那，人魚的部落在哪呢？會在下遊某個遙遠的地方嗎？這個小傢夥又怎麼會變成“龍蛋”呢？

　　端著一大盆水進來的雲火看到雲霄抱著小人魚坐在床上，看到小人魚在雲霄的懷裡似乎睡著了，他的表情漸漸發黑，他們家的崽子，看來又要多一個了！

　　“雲霄，水來了。”

　　“啊，好。”

　　※

　　圖佐家的早餐時間比往日早了一點，也熱鬧了許多。貝塔兒一手拿著獸奶杯，一手拿著麵包，蹲在一個大木盆邊看盆裡的人魚弟弟——瑞格兒。亞立瑞認為，他每天那麼勤勞地孵蛋，人魚弟弟的名字裡得有他的名字。格阿茲認為，他也有幫亞立瑞孵蛋，人魚弟弟的名字裡也應該有他的名字。雲火尊重兩個孩子的意見，就叫瑞格兒了。

　　瑞格兒不是很怕生。他的害怕似乎更多的是對環境的不安，而不是對人。此時的他，躺在水盆裡，藍色的尾巴甩呀甩，不時濺出一些水，但圍著他的貝塔兒、亞立瑞、格阿茲和六個崽子一點都不在乎。水沒過了瑞格兒，瑞格兒非但不怕，反而還吐出了一個個的水泡泡，也不怕貝塔兒他們摸他。

　　“都過來好好吃飯！”雲火在餐廳吼了。

　　“阿爸阿爸，瑞格兒在水裏更漂亮了。”貝塔兒羨慕死人魚弟弟了，他就不敢遊泳。

　　“孩子們，你們去餐廳吃飯，吃完飯要去學校。”

　　“阿爸，今天能不能請假一天呀。”亞立瑞和格阿茲的眼睛離不開這個神奇的弟弟。

　　紅赤走進了客廳，眼神冰冷地看了眼水盆裡的小人魚，走過來彎腰抱起了貝塔兒。貝塔兒驚呼一聲，差點弄撒了獸奶。

　　“紅赤阿爹！”

　　“咕咕！”貝塔兒不要紅赤阿爹了！紅赤很不滿，貝塔兒每天都是和他一起吃飯的！

　　貝塔兒眨眨一雙美麗的紅眸，深深一笑，在紅赤阿爹的臉上親了一口：“嗯，我去吃飯。紅赤阿爹，今天能不能不去巡視？我想紅赤阿爹陪我。”

　　“咕！”紅赤的翅膀張開，高興了。馬上抱著貝塔兒去餐廳。

　　大崽伸手進水盆，摸摸人魚弟弟的魚尾，又摸摸人魚弟弟的肚子，臉上是不明白。黑崽又問：“啪啪，魚？”

　　“不是我們吃的魚，是人魚，是獸人。寶貝們，去餐廳吃飯。”

　　人魚……叁個大崽子不是很懂，叁個小崽子更不懂了。不過他們聽話，阿爸說不能吃他們就不吃。人魚弟弟有一半是人形，他們也不會吃的！

　　“啪啪！”紅崽對著阿爸噘嘴。雲霄笑著在紅崽的臉上親了一口，趁機教育：“紅崽以後找到自己的雌性伴侶才可以親嘴。”

　　“唔唔。”紅崽不要，他要阿爸親，阿爸會這麼親阿爹，他也要阿爸這麼親他。

　　“紅崽乖。”在紅崽的嘴角親了口，點點他的嘴巴，雲霄拍拍紅崽的屁股，讓他去吃飯。大崽和黑崽馬上噘嘴，要阿爸親親。

　　親完六個崽子，在他們都去吃飯後，雲霄把小人魚從水裏抱了出來，拿麻布擦乾小人魚的身體。小人魚沒有不舒服的表現，隻是一被抱起來他就緊緊抓著雲霄的衣服，想要把自己埋起來。

　　“不怕，不怕啊。”

　　雲火走進客廳，眉頭緊了緊，走上前說：“把他交給叁雌吧，你去吃飯。”

　　“沒事。瑞格兒不怎麼鬧，我抱著他可以吃。”

　　瑞格兒扭頭，有點好奇地看著身邊的赤紅獸人。雲火看向瑞格兒，鬼使神差地擡手抱住他。雲霄不動了。瑞格兒沒有哭，還是仰著小腦袋看著雲火。雲火稍稍用力，把瑞格兒抱了過來。雲霄以為瑞格兒會哭，哪知，瑞格兒一到雲火的懷裡，立刻抓住他的衣服，努力把自己埋起來，卻沒有哭。

　　雲火的身體僵硬了。貝塔兒剛出生的時候隻能雲霄抱，他不知多怨念抱不到自己的寶貝兒子。懷裡的瑞格兒很小、很軟，就像貝塔兒剛出生的時候那樣，可是，沒有哭，沒有害怕。

　　“雲火……瑞格兒，不怕人啊……”

　　雲火的嗓子動了動，他輕輕托住瑞格兒的屁股，開口：“我下午給他做手鐲，滿月的時候入圖佐家的家譜。”

　　雲霄笑了。

　　※ 

　　紅赤首領竟然找到一個新的獸人族群！這個消息在圖佐家的早餐結束後從圖佐家迅速傳遍了新城。得到消息的瓦拉和吉桑第一個往圖佐家跑。隨後雲火發出命令，除了雌性，其他人都不許來家裡看小人魚，哪怕是幼崽也不行。急得一幹雄性抓耳撓腮，巴赫爾他們利用自己是雲火追隨者的身份，厚著臉皮到圖佐家目睹了小人魚的神祕。

　　瑞格兒不怕生。他給雲火，不，他給阿爹抱，給爺爺抱，給八圖抱，給哥哥們抱，給吉桑抱、給巴赫爾抱。但他又很認生，他不讓瓦拉抱、不讓烏特抱、不讓梅倫抱……雲火很高興，雲霄很不解，亞立瑞和格阿茲很驕傲地告訴他們的小夥伴——瑞格兒是我們孵出來的！你們都不許抱！

　　雲霄和兩位父親分析來分析去，勉強得出了結論。亞立瑞是把瑞格兒當龍蛋的，孵化的時候是要在蛋殼上滴自己的血的。蛋殼吸收了亞立瑞的血，就相當於瑞格兒吸收了亞立瑞的血。格阿茲和亞立瑞是親兄弟。而亞立瑞又有著白羽獸人血的祝福，所以六個崽子、八圖等白羽獸人也能抱。也就是說，擁有雲火血脈和白羽獸人血脈的人都可以抱瑞格兒。

　　“你們要不要去找人魚？也許瑞格兒的親生阿爹阿爸正在找他。”雲霄問伴侶。

　　雲火也在想找個問題。

　　“紅赤說他沒有在撿到瑞格兒的附近發現有獸人。”雲火沉吟了良久說：“等紅月過了吧。天太熱，白天不能飛太久。黃月我和紅赤去找找看。”

　　雲霄嘆息一聲：“希望瑞格兒的親阿爹和親阿爸還活著。”

　　雲火沒吭聲，他比較想瑞格兒留在圖佐家。

　　浴缸邊上，放學回來的貝塔兒拉著紅赤阿爹在看瑞格兒遊泳。在水裏的瑞格兒顯得很活潑。紅赤坐在一旁面無表情。

　　貝塔兒逗瑞格兒玩，扭頭問：“紅赤阿爹，你怎麼不抱瑞格兒。”

　　“咕咕！”我隻抱貝塔兒！

　　貝塔兒的嘴角忍不住揚起，唔，紅赤阿爹又生氣了嗎？

　　“瑞格兒瑞格兒！”

　　浴室的門砰的被撞開，一身泥巴的亞立瑞和格阿茲衝了進來，身後是爺爺的叫喚：“亞立瑞、格阿茲，你們那麼髒不要抱瑞格兒。”

　　紅赤抱起貝塔兒就走，亞立瑞和格阿茲要洗澡，貝塔兒是雌性，絕對不能在場！

　　“紅赤阿爹？”

　　“咕咕。”阿爹帶你去飛飛。

　　趙富強進來了：“亞立瑞、格阿茲，先洗澡。”

　　“爺爺，瑞格兒能抱出來嗎？”

　　“先洗澡。”

　　樓下傳來某位阿爹的吼聲：“完不成功課，不許抱瑞格兒！”

　　“我們會完成的！”為了抱瑞格兒，拼了！

　　吼完兒子，雲火上樓。進了臥室，雲火關了門，脫掉上衣。他的後背從上週開始就熱熱麻麻的，這幾天他也明顯感覺到身體有些發沉。在伴侶看不到的時候，雲火的眉心緊擰。他扭頭努力看自己的後背。後背看起來沒有異常，但就是越來越不對勁。扭回頭，雲火摘下脖子上的玄晶石，眼眸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