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作者：neleta 更新：2015-04-06 10:17 字數：4679

　　直到雲霄吃完了，敲門聲才響起。郭行磊去開門，被爺爺和阿爸餵飯的叁個小崽子好奇地看向外面。七個大孩子加快吃飯的速度，“客人”來啦！

　　“雲霄，我帶兩個孩子過來了。”巴赫爾聲先到。

　　“過來吧。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

　　巴赫爾一左一右帶著兩個面色蒼白、裹著可以包住頭部的長獸皮的孩子走了進來。在兩個孩子進來時，叁個小崽子的翅膀張開了，舒瓦和伊索爾的眼裡是驚奇。叁個大崽子純屬本能的張嘴就要嘶哈。

　　“你們剛剛答應過爺爺要禮貌的哦。”趙富強的這句話成功地把叁個大崽子的“嘶哈”壓了回去。叁個大崽子看看爺爺，眨眨眼。是哦！他們乖乖的，爺爺會做蛋撻吃！

　　“喲喲喲喲！”爺爺我乖，我要吃蛋撻。

　　“嗯嗯，爺爺明天就做。”

　　哄住了孫子，趙富強對兩個忐忑的孩子露出慈愛的笑容，推著他們說：“來來，坐下坐下。”

　　“外面冷，先喝杯果汁。”郭行磊送上兩杯熱果汁（水果乾泡的水）。

　　餐廳裡有八圖、有叁位白羽雌性、有暫居在圖佐家的白羽獸人，有圖佐家的孩子們，有孩子的龍夥伴……兩個年紀看起來和伊索爾差不多，但瘦瘦小小的孩子非常緊張。雲霄朝圖一招招手，圖一走到他身邊彎腰把耳朵湊過去，雲霄低聲說：“你讓大家到客廳去吧，不然孩子會緊張。”

　　圖一直起腰：“咕咕咕。”

　　聚在餐廳裡的白羽獸人們除了八圖和叁位逗弄貝塔兒的白羽雌性，其他人馬上散開了。他們一走，兩個孩子的緊張明顯少了一些。郭行磊又道：“喝點熱水吧，別怕啊。”

　　這裡，真暖和……兩個孩子把當作鬥篷的獸皮往下拉了一點，大大的眼睛看了眼雲霄，然後伸出乾裂的小手，捧住了奇怪的碗（杯子）。他們昨天都見過這位獸神大人了。獸神大人住的地方原來這麼好，好到他們根本無法想像。

　　兩個孩子一個頭髮枯黃，一個頭髮暗褐，有點亂，不過兩個孩子的眼睛都是淡綠色的。班達希部落或者說獸人森林那邊的獸人眼睛通常都是暗色的。像崽子們也隻有紅崽是紅眼睛，其他幾個崽子都是黑眼睛。這兩個有著淡綠色眼睛的孩子引起了舒瓦和伊索爾的好奇，他們隻在平板書的電影裡看到過綠色眼睛的人。

　　兩個孩子小心翼翼地喝了口水，水一進入口腔，兩個孩子的眼裡都浮現驚訝，這是什麼水？郭行磊溫和地說：“這是用白芒果泡的水。你們叫什麼呀？”

　　兩個孩子沒有馬上回答，其中一個孩子看了另一個孩子一眼，低低地開口：“我叫皮塞。”

　　“我叫，特曼。”另一個孩子也回答了。

　　郭行磊看向四個大孩子，奇羅踢踢博森，要他先來，博森自我介紹：“我叫博森。”

　　“我叫奇羅。”

　　“我叫舒瓦。”

　　“我叫伊索爾。”

　　四個大孩子介紹完了，雲霄介紹六個崽子和叁個小傢夥，介紹完後，他問：“你們今年幾歲了？”

　　皮塞和特曼一臉的茫然，幾歲是什麼？

　　“我八歲了。”奇羅拿自己舉例。

　　皮塞搖搖頭，有點慌了：“我們部落裡，沒有，這個。”

　　雲霄見狀馬上說：“沒關係。奇羅說你們吃過飯了，不過外面太冷了，再吃一點吧，我們也還在吃飯。”

　　翼遊部落的獸人語在發音上與獸人森林那邊有點區別。獸人部落的巫師會利用在石板上劃線來簡單計數，二十以內是完全沒問題的，但翼遊部落的人卻不會。看來這裡確實存在地區的差異。雲霄、郭行磊和趙富強都有了計較。

　　“我們， 吃過了。”

　　“沒關係，再吃一點。”

　　雲霄又豈會沒看到兩個孩子的眼神總是忍不住往餐桌上幾個孩子還沒吃完的碗裡瞟。

　　蛋剛蒸上，麵也還在煮著，趙富強裝了幾個麵包放在兩個孩子面前，說：“先吃點麵包吧。”

　　皮塞和特曼進來的時候就聞到了幾種難以形容的香味，這些香味令他們的唾液瘋狂的分泌，然後他們看到了桌上還沒吃完的食物。兩人牢牢記得來時族長和巫師大人的話，不能給部落丟臉，更不能給部落惹麻煩，所以他們努力忍著。現在麵包一擺上來，特曼的肚子就發出了飢餓的咕咕聲。他們部落的食物不多，他們一天隻有一頓食物。因為今天要來這裡，他們今早才能多吃一頓，但也隻是一個泥果。

　　但儘管很想吃，可皮塞和特曼誰都不敢伸手。雲霄對四個大兒子使眼色，博森在桌子下扯了扯他們四個人中最善言談的奇羅。奇羅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站起來伸手拿起一個麵包遞給皮塞：“吃吧。這是我爺爺，哦，就是我阿帕做的，可好吃啦，你嚐嚐。”

　　“吃吧。”雲霄鼓勵。

　　“吃吧。”郭行磊和趙富強都鼓勵。

　　“我們家的麵包是最好吃的。”伊索爾努力推薦。

　　麵包……是什麼？皮塞和特曼都在嚥口水，皮塞肚子裡的飢餓聲就是雲霄都聽到了。實在禁不住從未見過的香噴噴的食物誘惑，皮塞先伸出了手。雲霄眼疾手快地摀住了紅崽的嘴，在他耳邊小聲說：“寶貝要乖。”

　　差點又“嘶哈”出來的紅崽馬上想起來他答應爺爺的事了，舔舔阿爸的手心，他乖。不是紅崽記性不好，隻是護食是他的本能，有時候不受他的控制。雲霄鬆手，表揚地摸摸紅崽的腦袋。

　　“啪啪喲喲。”黑崽仰頭看阿爸，他肚子熱。

　　“啊，肚子又熱啦！”雲霄摸上黑崽的頭，果然發熱了。他馬上道：“父親、阿爹，你們照顧孩子們，我帶黑崽去浴室。”

　　“我跟你一起。”郭行磊順便抱起紅崽，問：“紅崽肚子熱不熱？”

　　紅崽抱住爺爺的脖子搖頭：“喲喲喲。”不熱。爺爺我要吃奶油蛋糕，要吃蛋撻。

　　“爺爺記著呢。”

　　“啪啪喲喲。”阿爸我也要去。大崽絕對不要離開阿爸。

　　“來。”

　　雲霄和郭行磊帶走了叁個大崽子。趙富強對兩個又緊張起來的孩子解釋說：“黑崽有點鬧肚子。來，吃麵包吧。”

　　奇羅又拿起一個麵包遞給特曼，特曼也忍不住了，伸手接過。

　　“嚐嚐。”

　　在幾人的鼓勵下，皮塞和特曼慢慢張嘴，慢慢地咬了一口。

　　“唔！”

　　兩個孩子的眼睛瞬間發亮，真好吃！

　　“好吃吧。”伊索爾有點小驕傲，隻有他家的麵包才會這麼好吃哦。

　　皮塞和特曼沒有說話，這一刻，飢餓壓過了族長和巫師大人的叮囑。兩個從進入白月就隻能一天吃到一頓的孩子狼吞虎咽地吃起了麵包，他們餓，很餓。

　　“慢點慢點，別噎著，還有還有，慢慢吃。”

　　趙富強看得很心疼，也很心酸，在他原來的世界，哪裡會有吃不飽肚子的孩子！他轉身去看看麵煮好了沒有，避免失態。四個大孩子一邊繼續吃自己的飯，一邊照顧他們的夥伴，眼裡是濃濃的好奇。

　　“嗚嗚。”亞立瑞和格阿茲要下桌子。舒瓦和伊索爾把兩個弟弟抱下桌子，兩隻小野獸撒歡般地往外跑。奇羅和博森讓他們的夥伴去看著弟弟，奇奇和白牙飛了過去。皮塞和特曼努力忍著驚訝，這裡的幼崽會養幼獸！

　　亞立瑞和格阿茲剛跑出餐廳，一位白羽獸人就抱起兩隻小野獸，帶他們去客廳玩。圖四、圖五和圖六帶叁個雌性也走了，一位雌性從另一位雌性的手裡抱過貝塔兒，第一次覺得小雌性抱著很舒服。

　　浴室裡，黑崽坐在夜罐上彎著腰排黑水，紅崽的肚子也不舒服了，窩在阿爸的懷裡由阿爸給他治療。大崽被大爺爺抱著，安靜地等兩位兄弟排完。

　　“喲喲喲！”紅崽從阿爸的懷裡出來，撩起自己的小袍子就跑到另一個夜罐前坐下。叁個大崽子在家裡就穿了一件到腳面的獸皮長袍，光著屁股。這樣上廁所方便，他們不會像奇羅他們那樣解釦子或繩子。

　　“巴赫爾，你阿爸不是也有白光了嗎，有沒有給你用？”郭行磊關心地問。

　　“有。我阿爸每天都給我、艾文和艾羽用。”

　　“那就好。”

　　郭行磊仔細觀察黑崽和紅崽的表現，也在深思。

　　巴赫爾湊到在回神的雲霄身邊，低聲說：“圖佐讓我跟你說，不能再認崽子了。”

　　雲霄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巴赫爾又道：“翼遊部落有很多孩子是孤兒，圖佐怕你見到了又不忍心，認崽子。”

　　聽明白的雲霄哭笑不得，說：“我知道了。”他接著問：“這兩個孩子是孤兒嗎？”

　　“不是，不過他們的阿爸和阿爹好像都有殘疾。”

　　雲霄點點頭，聽到巴赫爾這句話的郭行磊問：“翼遊部落的人平時都是吃什麼？”

　　巴赫爾回道：“這個他們沒說，我也沒問兩個孩子，應該和我們差不多，獸人都離不開肉。”

　　雲霄清楚阿爹問這個是因為什麼，他說：“可能和飲食有關吧，但他們在裡面住了那麼久，如果是飲食的關係，發作的不可能這麼緩慢才對，而且也應該有了適應性和抗性了。”

　　郭行磊思考地說：“那就得查查到底是什麼原因導緻他們的族人容易殘疾。”

　　“這裡的獸人比獸人森林那邊的情況糟多了。”巴赫爾唏噓道，這麼看來獸人森林還是很不錯的，至少他們的問題主要是雌性少，而雌性少的問題是每一個獸人部落都面臨的難題。

　　雲霄道：“所以獸人森林的獸人部落才會那麼多吧。”

　　“啪啪喲喲。”阿爸爺爺我好啦。黑崽撅起屁股，郭行磊去給黑崽擦屁股，紅崽還彎著腰使勁呢。

　　等到雲霄帶著叁個大崽子和阿爹、巴赫爾回餐廳時，就聽到父親不停地喊：“吃慢點，吃慢點，管夠，別急別急。”

　　雲霄踏進餐廳，就看到皮塞和特曼的腦袋都快埋到碗裡去了，兩個孩子正在吃清湯肉麵和蒸蛋，之前那一小盆麵包已經消滅完了。

　　“阿爸、大爺爺。”四個大孩子叫。

　　雲霄看看廚房裡的人，問：“弟弟們呢？”

　　“白羽叔叔抱走了，在客廳。”

　　“好。”

　　聽到“獸神大人”回來了，皮塞和特曼一個激靈，擡起了頭，雲霄急忙說：“多吃一點。”

　　“吃吧，別管我們。”郭行磊也出聲，消除兩個孩子的緊張。

　　皮塞和特曼看看兩人，低下頭繼續吃，不過沒有剛才吃得那麼快了。又排出一次黑水的紅崽和黑崽動動鼻子，喊：“喲喲喲。”爺爺我餓啦。

　　“好好，爺爺煮麵給你們吃。”

　　“喲喲！”要蛋蛋。煎的。

　　“好，再加一個煎蛋。”

　　“爺爺，我也想吃。”奇羅聽得有點饞了。

　　“博森、舒瓦、伊索爾，你們要不要再吃一點？”

　　“要！”

　　“喲喲！”爺爺我也要。大崽要求。

　　好吧，看小客人吃得那麼香，七個孩子都饞了。

　　※

　　即使不是在白月，像皮塞和特曼這樣的小幼崽也不可能放開肚子來吃。部落裡殘疾的獸人多，能捕獵的獸人相對就少，食物總是不夠的。進入白月後，飢餓更是常態。有記憶以來，兩個孩子第一次吃得這麼飽、這麼滿足，也是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食物，他們幾乎把舌頭都要吃下去了。儘管沒有詢問，但他們能看得出住在這裡的幼崽每天每頓都是吃得這麼幸福，皮塞和特曼特別特別羨慕。獸神大人能不能同樣賜福給他們的部落呢？

　　雲霄不知道兩個孩子會這樣想。孩子們都吃飽了，他帶孩子們去客廳。客廳裡隻有四位老年的白羽雄性和叁位照看貝塔兒的白羽雌性，其他白羽獸人被八圖帶著做事去了，八圖還要負責族人們的夥食，現在在後面的大帳篷裡煮肉。白月期間，白羽獸人們的飲食一切從簡，以水煮和燉為主。輪換到圖佐家打地舖的白羽獸人們就有機會吃到好料了。

　　進入客廳，皮塞和特曼再一次震驚。壁爐裡明顯燃燒著的火焰帶來一股股熱流。難道，這就是這裡會這麼暖和的原因嗎！

　　舒瓦抱著自己的龍夥伴，大著膽子綽綽特曼：“你們不熱嗎？我們家很暖和，把棉衣脫掉吧。”

　　吃飽了肚子，皮塞和特曼就覺得熱了，兩個孩子的腦袋上都有汗，舒瓦才會這麼問。像雲火和紅赤在家裡都是穿褂子的。超大的雙眼壁爐和廚房不滅的竈火給這個大房子提供了足夠的熱源。

　　雲霄道：“伊索爾，你拿兩身衣服給皮塞和特曼換上吧。”

　　“好。”伊索爾朝兩位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弟弟招招手，“你們跟我來吧。”

　　“走，換衣服去。”奇羅大方地拉住皮塞和特曼，下一刻，博森就拽開了他的手，替他拉住了皮塞和特曼。話一向少的他竟然很熱情地說：“我們的房間在閣樓，我帶你們去換衣服，來吧。”

　　“去吧。”雲霄擺擺手。舒瓦和奇羅往客廳外跑，帶路。

　　經不住四個同齡孩子的“慫恿”，也確實很熱的皮塞和特曼被拉走了。雲霄抱住搖著尾巴過來的亞立瑞，親親他濕潤的小鼻子，再拍拍他的小屁股。不管是和家裡的孩子相比還是和其他獸人孩子相比，家裡的這叁個小寶貝算得上是含著金湯勺出生了。

　　“去跟哥哥玩吧。”放下兒子，雲霄讓兒子面對叁個小崽子。四崽飛了起來，還不會飛的亞立瑞也學著扇動自己的小翅膀，奶叫地去找哥哥玩。

　　趙富強小聲問：“雲霄，這兩個孩子今天在咱們家過夜嗎？”

　　巴赫爾已經走了，雲霄還真忘了問他，說：“不知道，巴赫爾沒跟我說。雲火中午應該會回來吃飯，到時候問問他商量出什麼結果沒有。至少，得讓翼遊部落的幼崽能吃飽肚子。”

　　趙富強和郭行磊都沉重地點點頭：“孩子是最可憐的。我們還是應該盡量幫忙。”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