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作者：neleta 更新：2015-03-30 20:28 字數：5401

　　叢山平原的上空再一次響起白羽獸人急促的“赫呀”聲，那是危險來臨或是出了大事的消息傳遞。當聲音傳來時，在叢山平原接壤下遊的寬闊湖面上捕撈水產的雲火和紅赤丟下手裡的魚網就往家的方向飛。空中“赫呀”的聲音比以往的每一次都多了幾分焦急與驚慌，當雲火和紅赤聽明白驚慌的原因後，兩人體內的血液瞬間冰涼。

　　“赫呀——！”紅赤的眼瞳全部變成了紅色。

　　班達希部落和白羽部落的獸人們根本顧不上他們捕撈上來的水產了，全部往新城趕去，雲霄長老出事了！

　　以最快的速度飛回家，還沒進家，紅赤和雲火就聽到了孩子們喊著“阿爸”的哭聲。兩人幾乎同時衝進屋內。

　　“雲火！雲霄失蹤了！他不見了！大個子昏迷，孩子們說家裡有陌生人來過！”郭行磊和趙富強在雲火和紅赤出現後立刻把情況告訴兩人，兩人的臉上是急出來的眼淚。孩子們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了。叁個大崽子撲到阿爹身上哭著要阿爸。四個大孩子的臉色煞白，也撲了過去，失去阿爸（叔叔）的恐慌讓他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找無所不能的阿爹。部落的雌性們全部在這邊，各個急得哭。

　　雲火在聽到雲霄失蹤後，高大的身體晃了晃，紅赤的兩對翅膀張開著，他轉身就往外走，要去找雲霄。

　　“紅赤！”抱著貝塔兒的瓦拉喊住紅赤，伸出手：“這上面有陌生人的氣息。奇羅說他們回來後，這幾枚蠶卵放在進門的地上。

　　雲火和紅赤同時伸手，兩人的鼻子動動，紅赤再次轉身就走：“咕咕咕！”去沼澤森林！

　　雲火拉開幾個孩子跟著轉身就走，黑崽、紅崽和大崽哭著追出去，他們也要去找阿爸！雲火頭不回地吼：“你們在家裡！阿爹去找阿爸！”

　　奇羅、博森、舒瓦和伊索爾抱住叁個大弟弟，奇羅喊：“阿爹！你一定要找回阿爸！阿爹！”

　　“吼——！”

　　雲火變身飛到了空中。巴赫爾、巴雷薩、坦卡、克亞、烏特、柯藍、格雷戈、漢米爾、霍因哈，這九位雲火的追隨者同時飛了起來。

　　“嗒嗒喲喲喲啪啪！”阿爹！找到阿爸！找到阿爸！你要找到阿爸！

　　孩子們的哭聲催人淚下。

　　“吼——！”

　　“赫呀——！”

　　紅赤下令，一半的壯年白羽獸人們升空。另一半的白羽獸人們飛向新城的各個防禦區。康丁命令關上城門，班達希部落餘下的成年雄性獸人們全部衝進自己的家中拿出武器，全程戒嚴防守。

　　雲火和紅赤帶著人很快進入了沼澤森林，七個孩子抱著爺爺哭，阿爸（叔叔）不見了，他們從未有過的害怕，害怕得身體都在發抖。趙富強和郭行磊緊緊抱住七個孩子，同樣無法承受雲霄可能出事的後果。失去了雲霄的圖佐家，陷入了絕望中。

　　雲火和紅赤原本就是赤紅的雙眸此刻完全變成了紅色，冰冷的氣息在他們的身周瀰漫。在飛出家之後，兩人就同時獸化了。對兩人來說，一個人失去的是自己最愛的伴侶，一個人失去的是自己最親的弟弟。而在極度的害怕恐慌中，兩人更多的是自責，他們怎麼可以認為白月是安全的就放鬆了新城的防守！

　　紅赤和雲火帶著人就往沼澤森林裡面衝，恐懼已經使兩人失去了冷靜。雲火帶著獸壓的獸吼和紅赤同樣帶著獸壓的清冽叫聲在沼澤森林裡迴盪。

　　努力緊跟在雲火和紅赤身後的巴赫爾停在一棵樹上，變成人形大喊：“圖佐！紅赤！你們看這是什麼！”

　　雲火和紅赤急行的身體停下，轉身。接著，他們就看到巴赫爾站著的那棵樹上綁著一顆白色的蠶繭。雲火和紅赤的眼瞳瞬間變成了深紅。

　　巴赫爾朝四周查看，接著又指向一個方向：“看！那邊！”

　　所有人都看了過去，前方不遠處的樹上也綁了一顆！再看過去，再不遠處，又有一顆。雲火發出吼聲：“吼吼——！”隨後朝綁著蠶繭的樹飛去。

　　“赫呀——！”跟上！

　　雲火和紅赤跟著綁著蠶繭的樹走，蠶繭上有熟悉的陌生味道。那一顆顆蠶繭很像是故意綁在樹上，為的，就是告訴雲火和紅赤他們應該往哪裡走。

　　一行人越飛越深入了沼澤森林。森林裡瀰漫著一股難聞的氣息。如果死亡森林充斥著黑暗的死亡氣息，那麼沼澤森林就充滿了粘膩的墮落氛圍。枯葉與沼澤不知多少年的融合，哪怕是在白月寒冷的空氣中都散發著一股腐敗的氣味。這裡比叢山平原更加的陰冷，地面上絕大地方是結了一層冰的沼澤水面，即便有看起來是土地的地方，雲火和紅赤也能感覺到那裡充滿了危險。

　　有許多橫臥在地上的枯死的樹，上面長滿了被凍乾的苔蘚與雜草。即便是有石頭，也被骯髒的植物覆蓋，令人一點靠近的慾望都沒有。死亡森林裡的樹黑乎乎的，這裡的樹即便是乾枯了，也透著一股令人不舒服的暗綠。森林裡靜悄悄的，隻有雲火和紅赤他們帶來的吼聲、呼吸聲與翅膀扇動的聲音。

　　“咕咕。”小心。紅赤提醒雲火，接著他鳴叫了兩聲，要族人們小心。

　　“吼！”大家都小心！雲火也告訴自己的追隨者們。

　　九名追隨者立刻以傘形的隊形分散開，巴赫爾、巴雷薩和烏特最後，白羽獸人們呈包圍的隊形警戒四周。

　　飛了約有一個小時，前方是一片綠色的濃霧，雲火和紅赤同時停了下來，沒有蠶繭了。綠色的濃霧沒有盡頭，可以說是遮天蔽日。沼澤森林的樹很高，而這片濃霧看起來幾乎把樹都掩蓋住了。

　　“吼——！”雲火朝前方發出怒吼。

　　“赫呀！”紅赤也發出警告。

　　突然，濃霧裡傳出兩聲咳嗽聲，這咳嗽聲聽起來帶著濃濃的滄桑。紅赤舉了一下右手，白羽獸人們立刻圍了上來，其中一部分轉過身背對族人，以防有人偷襲。這都是白羽獸人們看電影學會的。

　　咳嗽聲漸漸接近，濃霧中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雲火看了紅赤一眼，紅赤輕輕地“咕”了一聲，表示明白。對方隻要走出濃霧，他們馬上抓人。

　　“是，雲火•圖佐長老，和紅赤首領嗎？”

　　雲火和紅赤的眼瞳瞬間再一次變色，巴赫爾幾人迅速靠近。雲火落在一塊碎石上，變成人形：“我是雲火•圖佐，把我的伴侶還給我！”

　　黑影咳嗽了兩聲說：“我們沒有傷害雲霄大人，他很好。樹上的絲蟲殼是我們故意掛上去給你們引路的。請隨我來，我帶你們去見雲霄大人。”

　　黑影走了出來，雲火的眉心瞬間緊擰，是一個非常年老，一手拄著一根棍子的雌性！紅赤的眼神更加的冰冷，伸手就要去抓人，他才不管對方是不是雌性！

　　“紅赤！”雲火喊住了紅赤。

　　紅赤不高興了：“咕咕！”他抓了雲霄！

　　“雲霄在他們手裡，你不要亂來。”雲火接著看向對方，發狠地說：“如果你們傷害了我的伴侶，我會咬死你們所有人！”

　　年老雌性沒有因為雲火的發狠而不悅，而是帶著歉意地說：“我們從來沒有想過傷害您的伴侶。”他伸出右手，掌心有兩枚黑色的、指甲蓋大小的果實：“這是清果，吃了就不怕這霧了。請雲火•圖佐長老和紅赤首領跟我來吧，這裡很安全，其他人可以留在這裡。”

　　“我怎麼相信你？”雲火看了眼他手心的那兩枚黑果子，“我要見我的伴侶！”

　　年老雌性笑了笑，說：“這裡的路不好走，距離我們的部落還有一段距離，雲霄大人不願意別的雄性碰他。請相信我，如果我要害你們，就不會等到現在了。”他把手伸了伸。

　　紅赤飛過去抓起兩顆清果，他先吃了一顆，卻沒有馬上給雲火的意思。雲火變身飛到紅赤身邊，紅赤咀嚼了幾下後嚥下。過了會兒，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他把另一枚清果給了雲火。

　　“吼。”下次別這麼魯莽。

　　“咕咕。”如果我中毒了你讓雲霄救我。

　　“吼！”如果你中毒了，我會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

　　嚥下果子，雲火率先衝進濃霧，讓巴赫爾他們在外面等。紅赤緊跟著雲火進去，巴赫爾喊：“雲火！如果你和紅赤一個小時之後沒有出來，我們就衝進去！”

　　“吼！”等我們兩個小時。

　　雲火和紅赤進入了濃霧中。兩人一進去，就立刻做出了戰鬥的準備，濃霧裡有人！走在後面的年老雌性出聲：“這片霧很濃，你們跟著我走。”

　　濃霧中的那個黑影一直沒有動，在年老雌性走近後，他的身影變了變。儘管看得不清楚，但對方變身後的輪廓還是沒有逃過雲火和紅赤的眼睛。兩人的眼瞳幾乎變成豎瞳，那是什麼？！是獸人嗎！

　　對方的身體捲住年老雌性，然後緩緩飛了起來。紅赤的頭髮有點乍起，他低聲問：“咕咕？”那是什麼？

　　“嗚。”好像是，蛇。

　　“咕？！”蛇！紅赤第一反應是他很喜歡吃的紅燒蛇肉！

　　“嗚！”不是你愛吃的蛇！雲火緊盯著對方，反而更加擔心雲霄了。

　　“咕！”那是什麼？

　　“嗚。”可能，是蛇人。

　　“咕？！”蛇人？紅赤表示無法理解。

　　“嗚。”等見到雲霄再說。

　　紅赤不問了。他也是第一次見這種奇怪的“生物”。

　　雲火和紅赤的對話，前面的兩人自然是聽不懂的。年老雌性也沒有問他們在說什麼，更沒有解釋他是什麼身份。“蛇”飛得的速度不慢，但儘管是這樣，他們還是飛了近半個小時才飛出了濃霧。雲火擰了擰眉，高聲大吼：“吼吼——！”

　　告訴外面的巴赫爾等著，他這邊需要的時間可能會更久，同時，也是想要雲霄能聽到他的聲音。雲火這邊吼完，紅赤就跟著叫了起來。

　　雲火的想法是對的，有個人聽到了他和紅赤的叫聲，站了起來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安心的同時又有點擔心。

　　飛出了濃霧，雲火和紅赤的視線不再受阻，也看清了前方的狀況。紅赤“咕咕”叫了兩聲，真的是蛇！還是有翅膀的蛇！接著，他的視線沿著蛇腦袋一直到蛇尾，這條蛇，很長、很粗……雲火的尾巴抽了紅赤一下，要他別嚥口水，那不是他們平時吃的那種蛇！

　　“咕咕！”我想吃蛇了！

　　“吼！”你還有什麼不想吃的？！

　　“咕。”很多。凡是生的，他都不吃。

　　“吼！”我們是來找雲霄的！不是來吃蛇的！

　　紅赤嚥嚥口水，等找到雲霄，他要雲霄給他做蛇肉吃。捲著年老雌性飛行的“蛇”突然覺得後背陰森森的。

　　又飛了十幾分鐘，雲火和紅赤看到了明顯的屬於居住地的屋子。說是屋子，不過就是用樹枝搭建成的，比班達希部落以前的黃泥茅屋還要簡陋。

　　“吼——！”雲火的心提了上來。

　　“雲火——”

　　雲火的眼睛瞪大，紅赤嗖地就飛過去了。

　　“咕咕！”雲霄！

　　“雲火！紅赤！”

　　把雲火和紅赤嚇得魂都要沒了的雲霄完好無損地從兩間房子的中間跑了出來。雲火撞開紅赤衝了過去，在落地的瞬間變成人形用力抱起雲霄，接著，需要伴侶安慰的熱燙的吻落下。

　　“唔！”

　　雲霄仰頭溫順地承受雲火的吻，兩手在雲火的肩膀不停地撫摸，他就知道雲火肯定嚇壞了。

　　“咕咕！”雲霄！紅赤不管人家是不是在接吻，飛到雲霄身後看他有沒有受傷。

　　“咕咕！”誰把你帶過來的！我咬死他！

　　雲火放開了雲霄，雲霄氣喘地回頭：“沒事，我沒事。先坐下來，慢慢說。”

　　雲火赤紅的雙目冒火地看向前方出現的幾個人，開口：“是誰把我的伴侶帶到這裡來的？”

　　一人上前兩步：“是我。”

　　雲火放下雲霄，雲霄急忙拽住他：“雲火，我沒事，他們是有原因的，別生氣別生氣。”

　　“紅赤。”把雲霄推給紅赤，雲火拉下雲霄的手捏著拳頭走了過去。

　　“雲火！別生氣！我沒事，我一點事都沒有！他們是有原因的！”

　　“咕咕！”咬死他！

　　紅赤拉著雲霄，向雲火下令。

　　下一刻，雲火就衝了過去，幾乎是一眨眼，就衝到了對方的跟前。對方雙手下意識地一擋，緊接著，他就被雲火一拳打飛了出去。

　　“雲火！”雲霄想去攔雲火，卻被紅赤拽著掙脫不開。

　　雲火沒有變身，在對方飛出去後他就迅速追上去又是一拳。沒有人來阻攔雲火，似乎也知道他們要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一點代價。

　　“雲火！別打！別打了！他們真的是有原因有苦衷的！雲火！你別打了！”

　　“咕咕！”咬死他！

　　“紅赤！”雲霄要急死了。

　　好在雲火還是比較聽伴侶的話的。在第四次把對方打飛出去後，他沒有再追上去，而是收手了。被打得眼角都破了的男人見雲火收手了，他撐著身體站起來，馬上有兩個年輕的男人把他扶了起來。雲火粗聲說：“我不管你們有什麼苦衷！你們私自綁走我的伴侶，如果不是我的伴侶在，我一定會咬死你們！”這個雄性碰了他的雲霄！

　　“對不起。”男人擦擦嘴角的血水，行禮道歉，然後說：“我們，坐下來，談談吧。”

　　雲火沒有說談不談，轉身去找雲霄。紅赤鬆開了雲霄。雲霄跑向雲火，雲火加快步伐，接住伴侶。

　　“雲火，別生氣，他們真的是有苦衷的。”雲霄揉伴侶的胸口，給他消氣。

　　“不管他們有什麼苦衷，都不應該帶走你！”雲火還在憤怒中，“孩子們嚇得直哭，貝塔兒也在哭，你不知去向，我沒有咬死他已經是仁慈了。他還碰了你！”

　　“咕咕！”我要咬死他！

　　紅赤擡腳就要去咬人，雲霄急忙拉住他。紅赤當然氣啊，他們帶走了雲霄，還把他的貝塔兒弄哭了！

　　雲霄急中生智地說：“紅赤，這裡有很多蠶絲，貝塔兒有舒服的衣服穿了。”

　　“咕？”紅赤停下。蠶絲？

　　“嗯，蠶絲，就是紅崽他們找到的蠶繭弄出來的蠶絲。小雌性穿蠶絲的衣服最舒服，現在貝塔兒有舒服的蠶絲可以做衣服了。”

　　“咕咕！”在哪！紅赤的眼睛更紅了。

　　“就在這裡，在這裡。所以你不要生氣，更不能去咬死人家，咬死人家就沒有蠶絲了。我們坐下來跟他們好好談談。貝塔兒的背上起了一個小疙瘩，就是因為衣服不舒服，有了蠶絲衣服，貝塔兒就不會起疙瘩了。”

　　“咕咕！”我要蠶絲！

　　“那你不能打人家了。”

　　“咕！”不打了！

　　此時的紅赤哪裡還有初見雲霄時的冷酷？好吧，那是假象。

　　呼，安撫好紅赤了，雲霄又仰頭看向伴侶：“我真的沒事，他們沒有傷到我一根頭髮，之所以沒有和你說就把我帶來，也是有原因的。他們帶我來這邊，其實為的就是能見到你和紅赤。紅崽他們一開始不也是不敢露面嗎。別氣別氣，坐下來和他們談談好嗎。”

　　“貝塔兒哭了。”雲火的聲音沉了幾分，不過沒有最初那麼憤怒了。

　　“那阿爹回去後要好好陪陪我們的貝塔兒。阿爹都很少在家，貝塔兒也會想阿爹的。”

　　雲霄的話讓雲火的怒火頓時消散了許多。貝塔兒出生後他這個做阿爹的確實一直都沒有好好陪伴過他。

　　“咕咕！”貝塔兒也想我！

　　“嗯，他也想紅赤阿爹。所以兩位阿爹是不是應該好好在家陪我們的貝塔兒一天？”

　　“咕！”要陪！

　　雲火抱起雲霄，吐了口氣，轉過身。那位帶他和紅赤過來的年老雌性就站在他前方。

　　“你們要談什麼？”

　　年老雌性明顯地鬆了口氣，指指一間相對來水最大的木屋說：“進去坐下說吧。”

　　雲火擡腿，紅赤擡腿，被雲火揍了一頓的男人在雲火和紅赤進屋後也跟著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