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作者：neleta 更新：2015-03-27 13:27 字數：5544

　　獸人森林裡，拼命趕路的諾爾勒和德萊一行人圍著火堆休息。天黑了，不過他們並不準備等天亮了再走。休息夠了，他們就要繼續趕路。火堆上烤著剛打來的獵物。森林裡獵物少了，能捕捉到的獵物肉質也不會太好，但儘管如此，沒有一個人去想著吃班達希部落送給他們的珍貴食物，這些食物他們都要留到白月食物不夠的時候再吃。

　　諾爾勒和德萊單獨坐在另一個火堆邊，兩人沒什麼心思地啃手裡的肉。德萊感激地說：“諾爾勒族長，班達希部落分給亞買部落的食物我隻拿一半。如果不是你願意帶我一起去，我根本就不可能見識到這些。”

　　諾爾勒馬上說：“我們是兄弟部落，德萊族長不要這麼客氣。也是德萊族長您有向班達希部落道歉的誠意，也才得到了班達希部落的饋贈，我可不能要。上一回我護送班達希部落遷徙，康丁族長和瓦拉大人已經給了黑羽部落許多珍貴的東西，亞買部落比黑羽部落更需要這些。等白月過後，我們兩個部落派人一起去收集食金蟻的糞便。”

　　諾爾勒的慷慨令德萊感動，他吐了口氣說：“我們以前真是做錯了，不該聽塞灣部落的鬼主意。”

　　“現在還來得及。”諾爾勒道：“班達希部落有獸神的庇佑，我們隻要拿出真誠，我們的生活也會變得越來越好的。班達希部落需要大量的食金蟻糞便，我們就多給他們收集一些。”

　　德萊點點頭，又有些欲言又止，諾爾勒了然地說：“班達希部落不願意說的事情，我們也不要多問。切讓大人叮囑過我許多次，不要去覬覦我們沒有的，要始終對班達希願意給予的饋贈保有感激之心。以我們曾經對班達希部落做過的事情，他們就是什麼都不給我們都是應該的。”

　　德萊受教地點點頭，對於班達希部落的那些“祕密”，他不問，也不去好奇了。

　　※

　　送走了諾爾勒和德萊一行人，班達希城中依然忙碌。趙富強和郭行磊兩位爺爺給貝塔兒做好了一對金鐲子，戴在了貝塔兒的兩個手腕上，算是了結了兩位爺爺的一個心願。叁個大崽子覺得好看，也想要，但一聽爺爺說這是雌性戴的，叁個大崽子立刻不要了，他們是雄性！

　　瓦拉和吉桑看著貝塔兒戴的兩個金鐲子也覺得很好看，雲霄就趁機提議不如給部落裡還未成年的小雌性們都戴上金鐲子，以後可以作為一種習俗保留下去。有小雌性的家庭都特別的願意，沒幾天，部落裡包括納斯、立安在內的未成年雌性們都戴上了一對金鐲子。等到他們長大了，他們會把兩個金鐲子融成一個鐲子，然後看哪個雄性能有幸拿到。

　　艾文、艾羽、喬亞和喬汀也戴上金鐲子了。年輕的白羽雄性們紛紛盯上了四個白羽小雌性的金鐲子。而紅赤在貝塔兒戴上金鐲子後就言明貝塔兒的金鐲子是他的，馬上遭到了雲火的暴打。呃，好吧，是兩人互打。雲霄是淡笑不語，郭行磊和趙富強聽得是格外擔憂。

　　轉眼間，火焰節到了。今年的火焰節，班達希部落沒有去別的部落，而是就在自己的部落裡舉行。參加的部落就是班達希部落和白羽部落。早上起來，包括叁個小傢夥在內，所有人都穿上了新衣服。火焰節算是獸人部落的新年。

　　趙富強和郭行磊穿著兒子給他們做的新衣服，笑容滿面。雲霄把睡醒的貝塔兒抱下樓，一看到貝塔兒，紅赤的翅膀唰地就張開了。貝塔兒的腰上有一圈羽毛，那是紅赤每天從自己身上拔下來送給貝塔兒的。雲霄把這些羽毛串在一起系在了貝塔兒的腰上。貝塔兒的身上有自己的羽毛，紅赤豈能不激動。當然，相比紅赤的激動，雲火是黑面。要不是貝塔兒喜歡羽毛，雲火才不會允許他的寶貝兒子身上有別的雄性的“毛”呢。

　　廚房裡孩子們又跟紅赤鬧起來了，在搶酸奶吃。雲霄本來以為孩子們會不習慣酸奶的味道。哪知第一次吃到，所有人就都喜歡得不得了，以至於郭行磊和趙富強要給瓦拉和吉桑他們一點嚐嚐都隻能偷偷地給，絕對不敢讓叁個大崽子和紅赤看到。不過有了第一份酸奶，後面的酸奶也就好做了，現在班達希城的居民們不流行喝獸奶，流行吃酸奶了。圖佐家的大大小小都是饞嘴貓，絕對不挑食。孩子們甚至要求早上不喝鮮奶，要吃酸奶，加了水果醬的酸奶更好吃！

　　“喲喲喲喲！”首領走開！

　　“咕咕！”這些還不夠我吃呢！

　　“紅赤叔叔，你已經吃了一碗了！”

　　“咕咕。”我們也想吃。

　　“八圖叔叔，你們吃的最多啦！”

　　“別搶別搶，明天再吃，明天再吃。”

　　雲火把雲霄推出廚房，讓雲霄帶貝塔兒到客廳去吃飯。他擼擼袖子加入“戰局”。紅赤真是越來越討打了！八圖也該節食了！再吃下去他們就算重新有了翅膀也飛不起來了！

　　等到圖佐家終於消停了，一家人來到廣場上時，部落的族人們都已經到了。雲霄和圖佐的出現不僅帶來了所有的白羽獸人們，還引發了班達希部落的熱情狂潮，連帶著被部落熱烈迎接的趙富強和郭行磊都不好意思了。雲霄懷抱貝塔兒，一手輕輕叩著貝塔兒的後腦，讓孩子埋在他的懷裡，避免被現場的氣氛驚到。好在貝塔兒比普通的中性人孩子要膽大一些，他在阿爸的懷裡哼哼，但沒有哭。相比之下，雲火和紅赤就很緊張，生怕貝塔兒被嚇到。紅赤扇動他的翅膀，轉移貝塔兒的注意。

　　上一個火焰節，班達希過得是小心謹慎，這一個火焰節，輕鬆而喜悅。圖佐家的座位在最尊貴的位置，左側是瓦拉一家，右側是族長一家。雲火和紅赤在平等的位置上落座，在圖佐家的大大小小全部坐好後，康丁作為族長宣布火焰節開始。

　　“轟！”

　　儘管是白天，一個個的大篝火還是點了起來。雄性們架上一隻隻宰殺好的獵物，白羽獸人們飛到了空中，被此時的氣氛感染的他們發出了“赫呀赫呀”興奮的叫聲。紅崽和黑崽也飛了起來，第一次過節的他們隻覺得好玩。不能飛的大崽被爺爺抱在懷裡，也開心地叫：“喲喲喲喲！”爺爺爺爺，我要吃烤肉！

　　“好好，一會兒烤好了，爺爺給你拿。”

　　幾十隻肉烤上了，瓦拉站了起來，班達希部落的族人們瞬間安靜了下來。雲火在紅赤的耳朵邊低聲說了句話，紅赤叫了一聲，白羽獸人們也全部安靜了下來。

　　瓦拉走到被篝火圍繞的一個木製平臺上，環視了一圈族人們後，他張嘴，清揚的歌聲響起。一身白色獸皮長袍的瓦拉在自己的歌聲中跳起了謝神舞，感謝獸神對班達希部落的賜福，感謝獸神對班達希部落的庇佑，也希望獸神能接受他們送上的祭品，保佑班達希部落和白羽部落能平安度過即將來到的白月。

　　獸人的歌曲，學習獸人們還不久的郭行磊和趙富強聽不懂，可是兩人能從瓦拉的動作和他的歌聲中聽出他對神靈的感激，聽出他對部落的祈福。現代社會，這種傳統的祭祀活動早已蕩然無存。親眼見證到古老獸人的祈福，郭行磊和趙富強震撼不已，而同樣是第一次看到的雲霄眼眶甚至都不由得濕潤了。這是獸人的世界，這是一個充滿了生機與傳奇的新世界。

　　成年的雌性們全部跟隨著瓦拉歌唱，成年的雄性獸人們在康丁的帶領下單膝跪下，感謝獸神。雲霄也站了起來，隨著瓦拉的歌聲輕唱，雲火拉著紅赤單膝跪下，他比任何人都要感激獸神對他的恩賜。在這種場合，紅赤也沒有了任性，跟著雲火虔誠地感謝獸神，並向獸神祈禱，祈禱他的貝塔兒能不怕他，能讓他抱。

　　天空中的白羽獸人們全部落在了地上，在他們首領的身後單膝跪下。郭行磊和趙富強拉著幾個孩子們也單膝跪下，這一刻，沒有人會懷疑獸神是否存在，每一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對獸神的敬畏與感激。

　　瓦拉在沿著臺子的邊緣繼續跳舞，雌性們圍著臺子也隨之起舞。雲霄抱著貝塔兒加入其中，貝塔兒紅色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周圍的一切，不哭不鬧。亞立瑞和格阿茲一左一右地爬在阿爹的肩膀上，還年幼的他們不懂族人們在做什麼，小鼻子動來動去，被烤肉發出的香味吸引了。叁個大崽子乖乖地跟著爺爺跪著，眼裡是懵懂，叁個被爺爺抱著的小崽子同樣不懂，但不管孩子們懂不懂這樣的活動意味著什麼，他們都收起了平日裏的淘氣，安靜地聽從爺爺的吩咐。

　　謝神歌要唱十幾分鐘，崽子們乖乖地跟著爺爺跪了十幾分鐘。當最後一句唱完後，正好走到臺子中央的瓦拉向天空高舉雙手：“獸神在上！”

　　“獸神在上！獸神在上！”

　　所有人站起來，向天空高舉雙手。

　　放下雙手，恭敬地對著天空行禮，瓦拉看向族人們，笑了：“慶祝吧，班達希部落和白羽部落的獸人們，盡情地慶祝吧！”

　　“哦嗬！”

　　不知是哪位雄性獸人先喊了出來，氣氛被瞬間點燃，節日開始了。

　　傳統上，火焰節因為參與的部落眾多，所以要持續好幾天。不過今年的火焰節隻有班達希部落和白羽部落兩個部落，還有很多事情要趕在白月到來之前做完，所以今年的火焰節隻有一天。也正因為隻有一天，所以不管是老人還是孩子，不管是雄性還是雌性，都放開了。就是一開始還有點矜持的郭行磊和趙富強都禁不住康丁等人的熱情，加入了其中。

　　美酒、美食，歌聲、舞蹈。班達希部落的族人們帶著白羽部落的獸人們盡情地享受獸人們的節日。把需要先給獸神的祭品奉獻給獸神後，大家激情地吃喝了起來。節日裏最高興的莫過於孩子，大崽、黑崽和紅崽跟著哥哥們一個攤子一個攤子要吃的。雲霄把貝塔兒交給吉桑，他親自去給族人們烤肉。白羽獸人們也暫時放下了“戒心”，一窩蜂地在一個個烤肉篝火上流連，所過之處，骨頭都不剩。火焰節上烤肉的醬汁可是雲霄的祕方，那是相當的美味。看著大的小的嘎嘣嘎嘣咬骨頭，郭行磊和趙富強就格外的羨慕，他們可沒有這麼好的牙口。

　　叢山平原的天空中幾乎都飄蕩著烤肉的香味。叁個大崽子和叁個小崽子吃得臉上都是油，奇羅、博森、舒瓦和伊索爾帶著他們的龍夥伴擠來擠去，要吃的。大個子緊跟在主人身邊，牠一張嘴，主人就會給牠肉吃，幸福死了。

　　“咕咕！”這個我要！

　　“該輪到我了！”

　　“咕咕咕！”我要吃！

　　雲火“扛著”兩個雄性兒子跟紅赤搶肉吃。咬不動肉的亞立瑞和格阿茲急得嗷嗷叫，他們不要喝肉湯，他們要吃肉肉肉！

　　兩個部落的節日歡樂傳出了很遠很遠。沼澤森林裡沙沙沙的聲音響動得格外頻繁。

　　※

　　這一天注定是在吃吃喝喝中度過。夜晚來臨的時候，更多的篝火點上了，一隻隻新的獵物再次上架。慶祝活動要一直持續到淩晨。也不知是不是受氣氛的影響，幾個還需要被阿爸或阿爹抱在懷裡的小幼崽們都沒有睡。當又一輪吃喝開始，瓦拉的歌聲再一次響起，而聽到他唱歌的許多班達希部落的族人們都目露驚訝，瓦拉大人怎麼唱起了合婚歌？

　　正在吃烤土豆的雲火也愣了，這首歌他很熟悉，部落裡今天有人合婚？雲霄在伴侶的耳邊低聲說了兩句，雲火立刻把手裡叉著土豆的筷子放到了一遍。

　　“咕咕？”你不吃了？也烤著土豆的紅赤好奇地問。

　　“一會兒再吃。”雲火把紅赤手裡的土豆也拿走放到一邊，拽著他和雲霄一起站了起來。

　　對合婚歌一無所知的郭行磊和趙富強懷裡抱著犯困的格阿茲和亞立瑞，準備一會兒帶他們回去睡覺。七個孩子坐在兩人的腳邊，叁個小崽子也累了，在哥哥的懷裡安靜地窩著。雲火走到兩位父親跟前，彎腰把兩個要睡著的兒子抱了過來。

　　“要回去啦？”郭行磊和趙富強問。

　　雲霄笑著說：“父親、阿爹，你們跟我來。”

　　“啊。”

　　郭行磊和趙富強不解地站起來。雲霄轉身，帶著兩位父親往臺子走去。當班達希部落的族人們看到是誰往臺子上走時，凡是坐著的全部都站了起來。

　　“阿爹（叔叔）！”四個大孩子看出來了，驚呼。

　　“走。去給爺爺祝福。”

　　“啊！”四個大孩子激動了。

　　“喲喲？”叁個大崽子急了，怎麼啦怎麼啦？

　　“咕？”紅赤歪歪腦袋，怎麼了？

　　“父親和阿爹要合婚。”

　　“……咕！”紅赤的翅膀唰地張開。

　　“喲喲喲！”叁個大崽子朝爺爺跑去。叁個小崽子也醒了，飛了起來。

　　把兩位還蒙在鼓裡的父親帶到臺子上，雲霄就退到了一邊。郭行磊和趙富強不解地看著兒子，問：“雲霄，你把我們帶到這裡幹什麼？”

　　瓦拉唱著歌走上前，把兩個花環戴在郭行磊和趙富強的脖子上，巴赫爾和烏特把四個裝滿乾花花瓣的籃子交給四個大孩子。四個大孩子跳到臺上，抓起一把花瓣朝著爺爺就灑了過去。

　　雲霄沒有回答兩位父親的問題，他跟著瓦拉也唱起了合婚歌。吉桑抱著貝塔兒走到臺上，奧溫、蒂諾、梅倫……雌性們都走到了臺子上，圍著一頭霧水的郭行磊和趙富強唱起了歌。臺下，雄性獸人們全部變身成野獸，圍著臺子發出獸吼。雲火把亞立瑞和格阿茲交給紅赤，他變成野獸跳到臺子上，仰天長嘯。紅赤也飛到了臺子上，“赫呀赫呀”地叫了起來，睡著的亞立瑞和格阿茲變成了小野獸，被吵醒了。

　　“雲霄，這這，這到底是怎麼了？”趙富強急問。郭行磊牽住趙富強的手，有了一點猜測。

　　可是，雲霄還是沒有回答父親的問題。當歌聲停止，獸吼隨之結束，瓦拉站在兩人面前，問：“郭大哥、趙大哥，你們願意在獸神的見證下結為伴侶嗎？”

　　趙富強倒抽一口氣，腦袋瞬間一片空白。郭行磊牽著趙富強的手一緊，呼吸不穩。

　　“父親！阿爹！快說願意！”

　　“爺爺，快說願意！”

　　“咕咕！”願意！

　　“喲喲喲！”爺爺爺爺！

　　趙富強的嘴唇顫抖，他看向郭行磊，郭行磊嚥了嚥嗓子，艱難地張嘴：“願，願意，我願意！”

　　趙富強根本說不出話來，這個驚喜太大了。他點點頭，淚水濕潤了眼眶。

　　“嗷嗷嗷嗷～”四個大孩子變成了小野獸。

　　“喲喲喲喲！”叁個大崽子撲到爺爺身上，抱住爺爺的腿。

　　“那麼，請伸出你們的左手。”

　　腦袋一片空白的趙富強和郭行磊完全是一口一個動作，伸出左手。瓦拉劃破兩人的手腕，念出伴侶契約。

　　血水滴落，接著漸漸融合，當契約結束時，郭行磊和趙富強的左手腕上各多了一條紅色的“十”字形伴侶印記。從這一刻起，他們的靈魂真正地成為了一體，他們，是伴侶。

　　“父親、阿爹，恭喜你們。”雲霄抱了抱兩位父親，放開。

　　“父親、阿爹，恭喜你們。”變回人形的雲火也送上他的祝福。

　　“爺爺、大爺爺，恭喜你們！”孩子們把剩下的花瓣全部灑向兩位爺爺。

　　“喲喲喲喲！”爺爺爺爺！

　　“咕咕！”阿爹！

　　郭行磊和趙富強什麼都看不清，兩人彎身，摸索地抱起叁個大崽子，淚水狂湧。孩子們怎麼可以給他們這麼大的一個驚喜！叁個大崽子舔爺爺的臉，“喲喲喲”叫，爺爺不哭爺爺不哭。天空被白羽獸人遮蓋了，也感染了現場的喜悅，整個叢山平原的上空都是野獸的吼聲和白羽獸人的鳴叫。這是趙富強和郭行磊所經歷過的最難忘的婚禮，卻是他們的。

　　“嗷～”

　　赤紅的野獸再次發出祝福的吼聲，火焰節的氣氛因為兩位父親的合婚，再一次進入高潮。郭行磊單手摟過趙富強，在一片“嗷嗷”叫中，吻住了趙富強。一雙赤紅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接吻的兩位父親，在兩位父親分開後，那雙赤紅的眼睛看向了睡在吉桑懷裡的貝塔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