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作者：neleta 更新：2015-02-04 10:00 字數：7485

　　聶政喊了聲“來了”，阿毛去開門。他的那張臉是怎麽都藏不住的。阿毛打開了門，門口的兩人驚呼出聲：“阿毛？”阿毛也假裝明顯的一愣。本來就勉強來的肖月安見此驚問：“尚大哥、龔大哥，你們認識這個怪……你們認識他？”

　　阿毛斜眼瞥了肖月安一眼，肖月安瑟縮，躲到了尚嵐卿的身後。阿毛比劃，讓尚嵐卿和龔子陵進來，不過沒有讓肖月安進來的意思。肖月安低著頭，也一副不願進去的意思。尚嵐卿摸摸肖月安的頭，說：“不是答應來道歉了嗎？”

　　肖月安不情不願的低頭說了一句：“對不起。”

　　阿毛沒反應，也不比劃。尚嵐卿對一臉狐疑的肖月山說：“月山，你先帶月安回去，這位是我們舊識。沒想到竟會如此之巧，在這裏碰到。”

　　“尚大哥你認識他？！”肖月安有點心慌地擡頭。他以為是妖怪的人竟然是尚大哥的舊識？！

　　尚嵐卿對他點點頭，說：“你先和你兄長回去吧。尚大哥跟他們解釋清楚就好了。”

　　“啊，哦。”肖月安不安地跟兄長走了，還回頭看了幾眼，他惹了尚大哥認識的人，尚大哥不會怪他吧？

　　肖月安一走遠，尚嵐卿和龔子陵立馬激動地小聲喊：“谷兄，你怎麽會在這兒？”

　　阿毛讓兩人進來。兩人難掩興奮地跨過門檻，阿毛關上門。這時有人在屋裏問：“阿毛，是誰啊？”尚嵐卿和龔子陵快步走到那間屋前掀開門簾不請自入。正在喝茶的一人聞聲擡頭，接著目露驚喜，并馬上從炕上下來。

　　“尚賢弟？！子陵賢弟？！”

　　“聶兄！無月賢弟！”

　　“尚兄，子陵兄。”

　　尚嵐卿和龔子陵如見到親人般激動不已走到聶政和藍無月的跟前。尚嵐卿打量了一番兩人，難掩喜悅地說：“真沒想到會遇到你們。你們怎麽跑這兒來了？”

　　聶政邀請他們上炕，嘴上笑著說：“你們呢？你們怎麽也跑這兒來了？”

　　阿毛給兩人端來茶水，也在炕上坐下來。龔子陵道：“去年你們走後沒多久，我就跟著嵐卿出來遊歷了。在家裏也悶得慌。這一年我跟著嵐卿去了不少地方，這關外還沒來過，趁著關外現在也不算太冷，我二人出來瞧瞧。這一年你們怎麽樣？小寶呢？你們怎麽到這裏來了？”

　　聶政回道：“我們也是出來遊玩。之前都抽不開身，寶跟著我們也受了不少委屈。現在無甚大事，我們便帶他四處走走、瞧瞧。無月以前一直想來關外看看，我們就來了。沒想到竟然會這麽巧遇到你們。”

　　尚嵐卿笑著說：“可不是啊！我與子陵在路上偶遇肖老先生一家和戚老先生。戚老先生聽聞我二人要到關外來，便很熱情地邀請我們到戚家莊。今日肖家二子肖月安無禮沖撞了戚莊主的客人，我們不願見肖老先生為難，便勸他過來道歉，沒想到竟然會是你們。”接著，尚嵐卿搖了搖頭，嘆道：“肖老夫人老來得了這麽一個兒子，自是寵溺萬分。我們是外人也不好多說什麽。”

　　藍無月冷冷地說：“他當著寶貝的面罵阿毛是妖怪是啞巴，寶貝氣壞了。”

　　尚嵐卿和龔子陵驚訝：“小寶也在？他人呢？”

　　聶政壓低聲音：“已經睡了。今天哭了一場，早早就睡了。”

　　“啊。”

　　尚嵐卿和龔子陵也壓低了聲音。聶政接著說：“老二陪他一起去睡了。我一個做長輩的不會跟肖家那小子計較，隻不過他把寶氣成這樣，以後還是少見面的好。我們過兩日就要離開戚家莊了。”

　　“離開？！”尚嵐卿馬上問：“你們要去哪？”

　　聶政道：“我們在這裏已經叨擾了不少日子。本來就說後天走的，哪知今天出了這個事。這肖家是戚老爺子帶回來的客人，現在兩邊鬧得不愉快，戚老爺子面上也過不去，我們打算明天就走。寶不想再住下去了。”

　　尚嵐卿理解地點點頭，龔子陵道：“那我們也跟你們一道走好了。”

　　聶政道：“這多不好。你們剛來就走，戚老爺子還以為怎麽了呢。我們也不走遠，就在寧甘城。寶也想到城裏去逛逛。”

　　尚嵐卿道：“出去住也好。這戚家莊太大，人也多，住上幾日我和子陵也是要走的。不過你們在這裏，我們兄弟幾人應該多聚一聚。這樣吧，明日你們安排妥當之後給我和子陵留個信，告訴我們你們在哪裏落腳。我做莊，咱們幾個好好喝上一杯。”

　　“哪有讓你做莊的道理。我做莊。咱也別出去了，就在我們落腳的地方，炒上幾個菜，買幾壇好酒，不醉不歸。”

　　“這敢情好。”

　　尚嵐卿和龔子陵都笑了。隨後，尚嵐卿謹慎地問：“戚家莊的人知道你們的身分嗎？可要我們瞞著？”

　　聶政道：“還請兩位賢弟替我們瞞著。我們在這裏的身分不過是一家出來遊玩的兄弟。我姓谷，名貴；無月名仁；二弟葉狄名郝，阿毛不變。”

　　尚嵐卿明白地點點頭：“就是跟著小寶喊了。”

　　“對。”

　　龔子陵在一旁說：“我記下了。我和嵐卿不會說漏嘴的。你們大概在這裏待多久？”

　　聶政回道：“還沒定何時走。寶喜歡吃這裏的飯，他想什麽時候走我們就什麽時候走。”

　　龔子陵笑道：“你們還是這麽寵他。”

　　聶政和藍無月笑了幾聲，和他們面對小寶的笑相比，要多假有多假。龔子陵和尚嵐卿似乎不知道聶政他們與小寶的另一層關系，聶政和藍無月也不提。

　　小寶睡了，尚嵐卿和龔子陵也不多留了，兩人就如見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那樣激動不已地告別聶政、藍無月和阿毛，滿臉笑容地離開了。

　　他們一走，聶政和藍無月臉上的笑立馬消失，藍無月咬牙：“真是陰魂不散的家夥。”

　　“進屋吧。”關了大門，插了門閂，聶政淡淡說了一句，轉身回屋。

　　藍無月和阿毛跟著他進屋，一人翻牆躍進了他們的院子，是戚老大。他第一句就問：“咋說？”

　　聶政掀開簾子進屋，回道：“不咋說。你多留個心眼，這莊子裏的守衛多加一些，但別太顯眼。這兩人表現得毫無破綻，但不能不防。”

　　“我知道了。”

　　戚老大自責極了。“我教訓肖月安的時候他們就在旁邊，被他們鑽了空子。”

　　聶政往炕上一坐，道：“他們要來，總能找到借口，就如那些人要找我總能找到法子一樣。他們最好隻是碰巧。”

　　“大哥。”

　　藍無月指指裏間，聶政不吭聲了。

　　裏間的門開了，小寶一臉擔憂地走了出來，沒有得知子陵哥哥和尚大哥在此的喜悅，因為哥哥們好像不喜歡子陵哥哥和尚大哥。至於他，他說不清楚。

　　“寶，沒事。”把小寶抱到腿上，聶政安撫。

　　小寶搖搖頭，他沒事，他隻是擔心：“鬼哥哥……我們，我們，回家吧。”他想找娘，可是他越來越覺得哥哥們似乎陷入了某種麻煩中，他不要哥哥們為了他的事再受到傷害。

　　聶政的心窩一下子柔軟極了，他們可是最清楚小寶有多想找到娘的。藍無月笑著刮了下小寶的鼻子，假裝不明白地問：“寶貝想家了？”

　　小寶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怕。”

　　藍無月當著戚老大的面親了小寶一口：“不怕。哥哥們在呢。”

　　小寶又搖搖頭，抱住美人哥哥：“我怕，有閻羅王。”

　　藍無月的心窩刺痛，抱緊小寶：“不怕。有哥哥們在，閻羅王都隻能繞道走。寶貝，等找到了你娘，我們就回家。”

　　“寶寶，不怕，好哥哥會保護寶寶。”

　　“……”阿寶，不怕。阿毛溫暖的大掌輕輕放在小寶的腦袋上。他們都知道的，小寶的怕不是怕自己會出什麽事，而是怕有人傷害他的哥哥們，小寶最在乎的哥哥們。

　　戚老大沒趣地離開了，再待下去他非得被這幾人肉麻死嘍。

　　翻牆回到自己的院子，戚老大看著屋內透出的亮光憤憤道：“難道老子就沒媳婦兒？老子也有人晚上熱炕頭！”說罷，他大步走到門前掀簾進屋。

　　“大哥，你回來啦。”

　　“回來啦。”

　　“咋了？一臉的悶氣。”

　　“哥這不是悶氣，是火氣。”

　　“咋了？唔！”

　　一陣窸窣，房裏的油燈吹滅了，一肚子（欲）火氣的戚老大抱著自家媳婦洩火去了。

　　後院的屋裏，小寶躺在鬼哥哥和大哥哥的懷裏，睡不著。今天發生的事情每一件都讓他睡不著。聶政輕輕撥弄小寶的手指，閉目養神，阿毛輕揉小寶的肚子，也閉著眼睛養神沒睡著。聶政在小寶額頭上溫柔的親了一口，帶著幾分即將入睡的低啞問：“寶，你想見到子陵哥哥和尚大哥嗎？”

　　小寶搖了搖頭。

　　聶政的嘴角微微勾起：“為何？”

　　側躺在小寶身後的阿毛摟緊了他的腰，小寶擡眼看著鬼哥哥，過了會兒說：“哥哥們，不喜歡。”

　　有人很誠實地冒出一句：“我不喜歡他們。”

　　聶政朝後踹了一腳，讓二弟不要說話，他又問：“不要管哥哥喜不喜歡，你自己呢？想不想見他們？”

　　小寶抿了抿嘴，把頭埋在了鬼哥哥的懷裏，低低地說出一句：“不知道。”沒有特別的想見，也沒有特別的不想見。那兩個人給他更多的感覺是認識的哥哥，這樣的哥哥，和他心裏的哥哥是完全不一樣的。他，不會思念，不會想。隻是知道他們在這裏，不見又覺得不好，覺得對不起幹爹和幹娘。

　　聶政很滿意小寶的回答，在小寶的發旋上親了一口，說：“他們找上來了，咱們不能不見，不然你幹爹幹娘會誤會。明日咱們就搬出去，到時候在新的住處請他們吃飯。你也別管哥哥們喜歡不喜歡，對他們該怎麽樣就怎麽樣。等查到你娘的消息，‘找到’她，咱們就回家。”

　　小寶不由得揪緊了哥哥的衣襟，說出內心的不安：“鬼哥哥……我娘他，會不會……”

　　聶政的心鈍痛，又親了親小寶：“不管你娘還在不在世上，咱們都要把她帶回桃源。”還有你爹。

　　小寶點了點頭，鼻子酸。

　　“睡吧，寶。”

　　“嗯。”

　　小寶閉上眼睛，帶著對娘的思念和不安，讓自己睡覺。

　　許久許久之後，久到小寶的呼吸聲明顯的平穩了，一人輕輕開口：“大哥，咱們什麽時候行動？”

　　“快了，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