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十一章
作者:neleta 更新:2015-01-25 10:00 字數:7247
一聽對方要看自己的模樣,小寶死死抱著鬼哥哥,他不要,這個人臉上在笑,眼神卻看得他心慌。聶政輕拍小寶,略顯無奈地對戚老叁說:“讓叁當家見笑了,我這小弟怕生得很,過一會兒應該就沒事了。”
見聶政懷裏的人個頭挺小的,露在外的雙手也是瘦瘦小小的,戚老叁不禁對“羽貴”的這位寶貝弟弟有了興趣。什麽樣的人都二十多歲了還整日往兄長的懷裏鑽的?見聶政并不打算掀開他弟弟頭上的紗帽,戚老叁笑笑,也不要求了。現在看不到,一會兒總能看到。
葉狄把小寶從大哥的懷裏抱了過來,抱進了車裏。戚老叁挑挑眉,低低笑了兩聲,抽了下馬屁股,追上小蛾子和戚老二。車內,小寶重重地吐了口氣,掀開紗帽,一雙水汪的大眼睛裏是不安。
“哥哥,那個人……”
藍無月笑笑:“不怕。”
見哥哥一副很從容的樣子,小寶點點頭,有哥哥在,他不怕,勇氣頓時生出不少。這些人再可怕也不會有閻羅王可怕。
“呵呵。”見小寶好似下了什麽決心一樣握緊了拳頭,就跟要上陣殺敵似的。看一眼放下的車簾,藍無月一把抓過小寶準確地找到他的唇就吻了上去,他的寶貝真是可愛。
“唔!”小寶的大眼睛猛地瞪大,美人哥哥!
“無月!”葉狄把小寶搶了回來,怒瞪,“都什麽時候了你還!”
“呵呵呵,我就是覺得咱們的寶貝太可愛了。”藍無月顯然沒有反省。
“你別逗寶寶了。”連葉狄都快受不了他這個叁弟了,怎麽以前沒覺得叁弟如此的無賴?
阿毛踢了藍無月一腳,讓他適可而止。藍無月馬上舉手投降,可嘴角憋著的笑怎麽看怎麽沒誠意。聶政在外頭搖搖頭,這個叁弟,不過有叁弟這麽一鬧,寶的緊張應該會退去不少。環顧一圈,四周高高的城牆上手拿兵器的侍衛們各個目露精光盯著他們,幾乎望不到頭的莊子透著股關外男子的剽悍,與中原武林截然不同的剽悍。
戚老二帶著他們走了很久,拐過一條條青石板路,最終停在了一處很大的院子前。院子裏有一棟兩層的樓,一位文質彬彬的男子從裏面迎了出來。
“小蛾子,叁哥。”
“四哥。”
“老四,你也在啊。”
“我也是剛剛從外頭收租回來。聽說家裏今天來客人了。”
“是啊,是我在小蛾子的客棧裏認識的人。”
聶政輕敲了一下車板,跳下車,藍無月和葉狄隨後也下了車。阿毛抱著小寶最後一個下來。看到兩位戴著紗帽的男子,其中一位男子的手背上還有黑色的毛,戚老四的眼裏閃過明顯的驚訝,然後跟著戚老叁和聶政幾人打起招呼來。
雙方寒暄過後,戚老二開口:“進去吧。”
由戚老二帶路,戚老叁和戚老四陪同,聶政四人帶著小寶從容不迫地走進了大院。大院裏站著十幾名侍衛打扮的人,還拴著叁隻黑色的大狗。他們剛走進去,黑狗就兇狠地叫了起來,要撲向聶政他們,幸虧有鐵鏈拴著。
小寶被嚇壞了,緊緊抱住大哥哥。聶政、藍無月和葉狄擋在小寶的面前明顯冷了臉。葉狄的袖子微動,迷藥到了手裏。
“黑一黑二黑叁!閉嘴!”
戚老叁朝叁條惡犬吼了聲,惡犬的吼聲瞬間小了一點,但還是齜牙發狠地瞪著聶政他們。一人的聲音從屋內傳出:“把黑一它們帶走,有客人來,怎麽能這麽沒規沒矩。”
有叁名護衛過去解開叁條惡犬的鐵鏈,這一解開不要緊,叁條惡犬更是奮力的想要撲過去。葉狄的眼裏浮現殺氣,手中的藥當著戚家幾人的面就丟了出去。
“你幹什麽!”
有護衛大喊,下一刻,叁條惡犬哀嚎幾聲,軟倒在了地上,兩眼翻白。“唰!”護衛們拔出了刀劍迅速把聶政幾人圍了起來。戚老叁、戚老二和戚老四不悅的看著葉狄,戚老叁冷道:“羽貴大哥,你們這是什麽意思?這看家護院的狗哪隻不兇?我大哥已經讓人把它們帶走了,就是怕嚇到貴客,你們卻當著我們的面把它們毒死了,這事說不過去吧。”
不打算再裝了嗎?聶政微微一笑,揚起嗓門:“屋裏看戲的人是不是該露面了?不是讓叁當家想辦法把我們帶來嗎?我們來了,又為何不露面,還放狗嚇我小弟?”
戚老叁和小蛾子的神色大驚,一人掀開門上的布簾出來了。一看到他,聶政對戚家莊的底細就更清楚了。他見過此人。當年在聶家招待的戚家莊少莊主就是這人。十幾年過去了,這人比那時候更壯實了,臉上也有了歲月的痕跡,而他自己……若是去了易容,對方怕也認不出他來。
那人穿著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裳,露著兩條黝黑的胳膊,濃密的絡腮胡有些時日沒打理了,布腰帶裏別著一根旱煙。他走到聶政的跟前,氣勢瞬間襲來,聶政巋然不動,輕松的把對方的氣勢壓了回去。
他首先開口,抱拳道:“想必這位就是戚自成戚莊主了。”
戚老大戚自成也抱拳,不怒自威地說:“閣下明知山有虎卻偏向虎山行,專程到我戚家莊來不知有何貴幹?閣下來自於關內,我戚家莊在關內應該沒什麽仇家。”
聶政看了一眼地上被葉狄弄暈的叁條惡犬,道:“舍弟沒有殺了這叁隻畜牲,隻是讓它們睡一會兒。小弟膽小,會受驚。”
戚老叁忍不住了,反正都已經撕破臉,也沒必要再裝了。他上前一步質問道:“你們口口聲聲說什麽小弟,卻又一副見不得人的慫樣,是爺們就把紗帽摘了讓咱們瞧瞧!”
藍無月的袖子揚起,戚老叁一個躲避不及,臉上多了道血口。
“叁哥!”小蛾子扶住他,臉色煞白。
戚老二把手指放在嘴裏吹了一聲哨,就聽呼啦啦的聲響,院子瞬間被圍了個裏叁層外叁層,戚老二和戚老四都抄出了家夥。戚老叁推開小蛾子,擦了下火辣辣的臉頰,看到指頭上有血,他頓時火冒叁丈,從腰後抽出一把大刀。
“你他奶奶的,你們當叁爺爺我是吃素的不成!”心下則震驚對方武功的莫測。
“我勸你不要動手。”
聶政淡淡地吐出一句,接著說:“我大哥與小弟戴紗帽自有我們的為難之處。叁當家,我說過我小弟是我們的心尖肉,你們嚇他又出言詆毀他,我們做兄長的自然不會高興。”隨後他看向戚自成:“戚莊主,我之所以答應前來,不是為了到戚家莊鬧事,而是為了見你,還有她。”聶政看向小蛾子。
戚老叁立馬把驚慌的小蛾子拉到身後,冷笑:“這就是你們的見法?”
“是你們先放狗嚇寶寶!”葉狄一嗓子吼過去。
戚老叁被這一嗓子喊愣了片刻,寶寶?
戚自成的眼睛瞇了瞇,對著聶政說:“你來見我和小蛾子,有何貴幹?”
“天一教。”
聶政吐出叁個字,戚家幾兄弟和小蛾子的身子一震。聶政也不廢話了,他走到戚自成的面前,以隻有對方能聽到的音量說了兩個字:“羽冬。”
“你!”戚老大倒抽一口冷氣,神色大驚。
“大哥?!”
戚老大擡手讓弟弟們閉嘴,他雙眼震愕地瞪著聶政,再也無法保持冷靜。聶政後退一步,淡淡道:“昨晚我兄弟聽到了你們的談話,我以為,你我可以聯手。”
戚老大的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聲音暗啞地開口:“除了老二、老叁、老四和小蛾子,其他人統統給我出去,沒我的允許,誰都不許踏進這個院子半步!”
“大哥?”戚老叁驚喊。
“閉嘴!你們還不給我出去!”
護衛們不敢不聽令,收了兵器退下了。
“進屋!”
又是一聲帶著明顯焦急的低吼,戚老大在兄弟們和小蛾子的納悶中很有禮地朝聶政抱拳:“請。”
聶政這回沒客氣,一手指向門的方向:“請。”
戚老二最先回過神來,他幾步上前為兩人掀開門簾,聶政和戚老大進屋了,藍無月緊隨大哥,葉狄不高興地瞪了眼還在驚呆中的戚老叁,和阿毛帶著小寶一起進屋。
“老叁!還愣著幹什麽,進來!把小蛾子也帶進來!關門!”
戚老叁一頭霧水地把刀收起來,拉著同樣迷惑不解的小蛾子最後一個進屋,并很聽話的關了門。
“小蛾子,過來給哥哥們倒茶。”
戚老大下令,小蛾子咬咬嘴,走到戚老大身側的桌前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聶政、藍無月、葉狄和阿毛各倒了一杯茶,還給小寶也倒了一杯,然後他又給戚家的幾兄弟也斟滿茶。做完這些,她有些委屈地提著空了的茶壺走到最後一個空位置坐下。
“小蛾子,過來。”
小蛾子吸了吸鼻子,起身走到戚老大的面前,眼圈紅的。戚老二、老叁和老四的臉上是明顯對大哥的不滿。
戚老大和聶政坐在炕上,他往旁邊挪了挪讓小蛾子坐上來,小蛾子脫鞋上炕,盤腿在戚老大的身邊坐下,戚老大一把摟住她的肩膀,摟到自己的懷裏,然後他看向聶政說:“你小弟是你們的心尖肉,小蛾子是我們戚家兄弟的心尖肉。今天當著你們的面我就直說:我戚家莊跟天一教不共戴天,我戚家莊現在是滅不了他們,但那是早晚的事。你們要是天一教的人,甭怪我戚自成心狠手辣。”
說罷,戚老大從腰上掏出一把匕首就重重地放在了桌上,一人的身子隨著那聲巨響顫抖了一下。
有人不高興了。葉狄站起來:“我帶寶寶出去,寶寶害怕。”說著就要去抱在阿毛懷裏的小寶。
聶政出聲:“老二,你先坐著。寶,過來鬼哥哥這裏。”
阿毛起身抱著小寶走到聶政的面前把小寶交給他。小寶謹記著哥哥的話,盡管十分心慌,他始終都不吭一聲,哪怕是剛才被狗嚇得頭皮都發麻的時候他也沒有出聲。
阿毛返回座位,并把葉狄拉坐了下來。給了二弟一個安撫的眼神,聶政一手握住小寶冰涼的手,一手輕拍他。
“寶,不怕,等說完了事咱們就走。”
小寶搖頭,他不怕不怕,哥哥們在呢,可是身子卻忍不住往鬼哥哥的懷裏貼。這些人并不比閻羅王可怕,小寶的害怕有一半來自於這幾位陌生人的兇悍,另一半則是對哥哥們的擔憂。這裏好大,人好多,如果有了危險,哥哥們能順利離開嗎?不要怪小寶對他的哥哥們信心不足,畢竟聶政他們從沒當著他的面跟人動手過。
戚家幾兄弟包括小蛾子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小寶的身上,他們以為這位看上去很瘦弱的男子應該是有什麽大來頭所以才總戴著紗帽,總不可能是因為臉長得好看吧。大老爺們怕什麽?可現在他們從這些自稱姓羽的幾人對這人的態度上看,又覺得這人還真像是那種在家裏被寵溺的幺弟。
聶政把桌上那把匕首推回給戚老大,說:“我們幾兄弟到關外來的確是尋人的,不然我們也不會舍得帶小弟出來受累。戚莊主,我們沒有惡意。正是因為探聽到你們與天一教勢不兩立,我們才會到這裏來。因為我們與天一教也同樣勢不兩立。”
“你們到底是何身分?”戚老大擰眉問:“你們真的姓‘羽’?那為何你們前日剛來,今日就有天一教的人在我的地盤上出現?”
“天一教的人?”藍無月看向大哥。
小寶剛剛有點溫度的手立馬又變得冰涼。聶政摟緊小寶,對戚老大說:“我們也發現有人在暗中監視我們,但并不知對方的來歷。天一教的人應該不知道我們的身分才對。”
“不過是幾個嘍啰,我要知道的是你們到底是誰!為何會知道‘那個人’!”戚老大的詢問中帶著急切。
聶政看向小蛾子:“你,可是姓‘羽’?”
小蛾子不安地看向大哥,戚老大摟緊她的肩膀,讓她不要怕。有大哥給她做靠山,小蛾子深吸幾口氣,點點頭:“是,我姓‘羽’,單名一個‘蛾’。”
“呵!”一聲輕輕的驚呼,明顯是沒克制住。小寶擡手死死捂住嘴,震驚的看著小蛾子,心因為她剛才的回答而發顫。
在戚家兄弟和小蛾子的提防中,聶政低頭在小寶的耳邊柔聲說:“寶,鬼哥哥要摘掉你的紗帽,不怕啊。”
小寶失神地點點頭,還盯著小蛾子。聶政解開小寶下巴處的帽子繩結,拿下了小寶的紗帽。
“呵!”
這回是四、五聲的抽氣聲,小蛾子死死盯著小寶的臉,嘴巴大張。小寶把頭埋在鬼哥哥的懷裏,避開那些人“可怕”的眼神。聶政在小寶的頭頂吻了一口,看著他說:“我們四兄弟確實不姓羽,隻有寶姓羽,他的娘,叫‘羽冬’。”
“啊!”
“我的老天!”
“大哥!”
戚老叁木愣愣地看著小寶,嘴巴一張一闔的說不出話來。小蛾子驚叫一聲,眼睛瞪到了極限。
戚老大的反應最快,他放開小蛾子雙手撐在桌上大聲問小寶:“你娘是羽冬?!”
小寶的肩膀顫抖,下一刻,聶政點了他的睡穴。葉狄一個健步上前抱住小寶:“我帶寶寶出去!”
這回聶政沒有阻攔,而是看向戚老大:“麻煩戚莊主安排一間安靜的房間。”
戚老大立刻吼道:“老二,你帶他們過去!給我招呼好嘍!”戚老二不敢怠慢,馬上帶著葉狄離開了。
吐了口氣,聶政看向戚老大:“我們此次出關,就是為了找冬夫人。寶七歲那年,冬夫人突然失蹤不知去向。寶這麽多年一直想找到他娘,但因為種種的原因,我們四兄弟現在才能帶他出來尋找冬夫人的下落。冬夫人告訴過寶她姓羽,來自關外,讓寶牢牢記著,其他的就沒留下什麽了。我們一路尋來,才知‘羽’這個姓與天一教有很深的淵源。聽說這天一教邪門得很,我們很怕冬夫人她……”
聶政的話剛說到這裏,小蛾子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戚老大立刻抱住她。小蛾子兩手死死抓著戚老大的衣服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聶政、藍無月和阿毛心裏發毛。戚老大知道小蛾子在哭什麽,他表情沉重地對聶政他們說:“你們說的那位冬夫人,應該就是小蛾子的姑姑。她……”
聶政、藍無月和阿毛心慌了,接著就聽到一個對他們來說是晴天霹靂的噩耗。
“她,早就不在世上了。”
叁人的腦中瞬間一片空白,藍無月的第一句話就是:“寶貝怎麽辦?”
叁人徹底傻了,小蛾子哭得是肝腸寸斷。戚老大朝戚老叁招招手,戚老叁面色不平地走過去。
“把小蛾子帶出去。老四,你也出去。”
戚老叁把小蛾子從炕上扶下來,小蛾子哭得根本走不動路,戚老叁直接把她背了出去,戚老四也出去了,顯然戚老大有話要單獨跟聶政他們說。
“冬夫人她,是怎麽,去的?”聶政艱難地吐出這句話,他已經可以想見小寶知道後會怎麽樣了。他,不敢面對。
戚老大長長地吐了口氣,拿過煙袋,裝入煙絲,點燃。許久之後,他聲音沙啞的開口:“小蛾子她姑,是被‘他們’逼死的。”
不用問,聶政叁人也聽得出“他們”是誰。藍無月咬牙問:“他們是怎麽逼死冬夫人的!”
又長長地吐了口氣,戚老大緩緩道來。
羽家是天一教裏一個古老的家族,不知從何時起,羽家的女兒開始陸續被選為天一教的聖女。聖女原本是一個家族的榮耀,可是漸漸的,隨著羽家勢力的削弱,天一教的聖女逐漸淪為替天一教教主修煉養功的器皿,羽家女兒的悲慘命運也隨之而來。
羽家的女兒體質特殊,是修煉養功的最佳人選。到了小蛾子父親的那一代,她的姑姑羽冬被選為了天一教的聖女,年僅七歲的她就被送到了天一教總壇,自此與父母分離。羽冬的資質并不算最好,隻是羽家到了這一代隻有她一個女兒,眼看羽家的其他人生不出女兒了,長老們退而求其次,選了冬。無法與天一教長老們抗衡的羽家忍痛把年幼的羽冬送入教中,成為下任教主的練功器皿。
也許老天也覺得羽家女兒的命太苦,他給了冬一張極美的臉龐和一顆聰明的頭腦。冬的母親在生下她之後就一直害怕她被選走,從她懂事起就教她識字讀書,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長大後變成一個隻會為別人練功的傻子。冬過目不忘,又特別的聰明,被帶到總壇時她已經非常懂事了。長老們不許她習字讀書,她就默默地掉眼淚,可憐兮兮地無聲祈求那些名為照顧、實為看管她的人。那些人往往會心軟,找書來給冬看。冬練功的時候很用心,平時又很乖巧從不會大哭大鬧,久而久之,對冬很滿意的長老們對她看書一事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
聖女的身上要被下毒,專門負責此事的人也因為心軟,加上冬的身子并不是十分的強健,在下毒上也減輕了用量。冬就這樣靠著自己的聰明一天天長大了,沒有變成像以往的那些聖女一樣大字不識、頭腦愚笨,而且她還會把喂下的毒藥偷偷嘔出來。從離開爹娘的身邊那一天起,她就一直在等,等一個離開這裏逃出生天的機會。她不願意在這樣一座天牢裏等死,她不願意一輩子做一個男人的練功器皿。
但世事難料,長老們沒有料到,冬更沒有料到,有一天,她會愛上那個她要為之付出一生的男子。冬對那個人一直都很排斥,甚至是憎恨的,隻不過表面上她總是表現的很恭順。冬二十歲了,按照以往的規矩,教主要迎娶冬,然後吸收冬體內的養功。冬入教的時間晚,本應再過上幾年,但教主堅持,長老們也就同意了。
教主比冬小了叁歲,不過因為教主的地位,他的心智已是十分的成熟。成親的當晚,教主一反規矩,和冬行了真正的夫妻之禮,卻沒有吸收完冬的養功。冬很疑惑,教主卻沒有解釋。此後,教主日日與冬歡好,對冬極為體貼愛護,甚至還請人教冬畫畫、彈琴。教主的舉動引起了長老們的不滿,教主的說辭是冬體內的養功還不夠足,需要再養幾年。這個理由非常合理,長老們也隻能叮囑教主不要沉迷在冬的美色裏。
令所有人吃驚的是,冬逃了,竟然還是在教主的幫助下逃了。教主讓她到關內,跑得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回來。那時候,冬才知道,教主愛她。在教主還是孩提、知道冬將成為他的聖女時,教主就一直喜歡著她。但他是教主,冬是聖女,在由長老們實際掌控的天一教,就是教主都無法真正的和自己心愛的聖女相守到老。教主原本是想等自己的武功再厲害一些,就帶冬離開天一教,可是他病了,得了不治之症。
教主殺了為他診斷的大夫,殺了知道這件事的所有人,隻為了瞞住長老們。教主連夜把冬送到關內,告訴了冬他對她的愛之後便獨自返回天一教。教主用自己強撐的身體為冬的逃離爭取到了時間,而他,卻死在了長老們的手上。教主私自放走聖女也會被視為叛教。何況教主還殺了一名長老,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事!
冬順利的逃了,帶著一顆她同樣被教主俘獲的心忍著悲痛逃到了關內,逃到了中原。少女情懷總是春,她又如何能不愛上對她用情至深的教主?天一教派出大批的人馬追拿冬,甚至控制了冬的父母和兄長。羽家人因為冬的逃離和天一教對他們的迫害忍無可忍,第一次反抗起了天一教,他們再也受不了自己可愛的女兒被人強行帶到教中變成一個器皿。
羽蛾的父親是羽冬的長兄,比她大了好多歲,羽冬是羽蛾的小姑。羽冬的一位遠房姨母在戚家莊裏做長傭,一家人都住在莊子裏,羽冬的父親和哥哥在走投無路之下拚死把家裏僅剩的女兒、六歲的羽蛾送到了他們家。天一教的人跑到戚家莊來要人,他們絕對不會允許羽家再有第二個羽冬出現。他們以為對方隻不過是一個長傭,絕對可以輕松的把羽蛾搶回來,可惜天一教的人低估了戚家莊護短的脾氣。別說是一個長傭了,哪怕是給戚家莊送菜的菜農,戚家莊也絕不會讓他被別人隨便欺負。
面對天一教的無理和殘忍,上任戚家莊莊主、戚老大的爹當即拍板,認羽蛾為義女,他倒要看看誰敢欺負他的閨女。戚家莊和天一教本來就互不對盤,不過一個在天山以北,一個在天山以南,隻要不越界,平時還算是相安無事。這次的事情讓戚家莊和天一教徹底走到了敵對。天一教因為教主和聖女出事、羽家人的反抗內部大亂,在和戚家莊的交鋒中必然敗下了陣,不得不退回教中另謀他路。羽蛾就這樣留在了戚家莊,可是她卻再也見不到她的爹娘和爺爺奶奶了。
這一次,羽氏家族損傷大半,剩下的一些老弱婦孺被天一教嚴密控制了起來。羽家人發誓,他們寧願掐死自己的女兒,也絕不再讓自己的女兒受苦。羽家不再是天一教的教眾,隻要能逃出生天,他們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可是面對仍然強大的天一教,他們的力量是那麽的微弱,隻能在黑暗中苦苦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