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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魅魍魎之復魄》第14章
番外

  「你怎麼在這裡?」居宇拓跑到弟弟前,狐疑地問,怪不得一大早沒見到人。

  「情況緊急,待會車上解釋!」

  居宇樓拉著還不明就裡的居宇拓迅速驗票過閘門,下樓往月台去,在開車前五分鐘跳上前往另一座大城市的高鐵車廂。

  讓哥哥坐靠窗位置,居宇樓舒舒服服調整椅背的角度,「差一點就趕不上車,所以我說情況緊急……」

  居宇拓用力搶下他眼鏡,低著聲問:「到底搞什麼鬼?有人跟蹤我,你……」話問到一半就被神情緊張的居宇樓按下,後者小心翼翼四處張望。

  「有敵人跟上車?」居宇拓手入上衣暗袋,抓著蝴蝶刀戒備。

  「不只小女生大膽,連歐巴桑也偷拿相機拍哥哥……要不是我怕鬧事會破壞遊興,一定過去砸了她相機。」誇張了這弟弟,但是哥哥卻聽到了奇怪的字眼。

  「什麼遊興?」

  火車這時緩緩開動了,居宇樓鬆了口氣,笑著問:「哥哥忘了?」

  「忘了什麼?」

  「約會啊。記不記得哥哥第一次到我房間裡看球賽時打了個賭,我贏了,哥哥跟我約會,哥哥贏了,我答應做一件事。」

  居宇拓腦筋一片空白,依稀彷彿是有打賭這件事,但因為他睡著了,根本不知道最後自己是輸是贏,後來居宇樓也一直沒提這件事,他還以為弟弟不過是開玩笑呢。

  「到底哪隊贏了?」他終於問。

  「南非。所以哥哥欠我一個約會。」

  「約會就約會,也不需要搭火車往那麼遠的地方。」居宇拓忍不住嘟囔:「你等等,我聯絡天相交代事情……」

  「別打給天相或任何人。我要跟哥哥到很遠很遠、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做想做的事……」

  「你想做什麼事?」居宇拓好奇。

  「答案很簡單,哥哥可以猜一猜。」又打啞謎了,居宇拓因此不滿,不是早跟弟弟說別再打啞謎、賣關子嗎?怎麼沒多久又故態復萌了?哼、所以不猜,轉頭望著窗外風景,讓一大片的田園綠景淹沒思緒。

  滴滴滴滴、手機簡訊提示音響起,掏出一看,瞪了弟弟一眼,人就在這裡,還傳什麼簡訊?弟弟卻背對著自己,也不知道他搞什麼名堂。

  那就看看弟弟玩什麼把戲。居宇拓叫出簡訊,立刻傻眼。

  5201314

  莫名其妙的七個數字,這、什麼意思?難道是瑞士銀行保險箱的密碼?

  滴滴滴滴、訊息又來,依然是居宇樓傳的。

  0451392

  725184

  怎麼又來二組數字?居宇拓見弟弟依然背對自己,顯然不想立刻給答案,自己可也恨了,但他不是省油的燈,手指忙碌也傳起了簡訊,卻不是回覆弟弟,而是給商僑,要他查出以上三組數字是否跟近日某黑幫的海外洗錢有關連。

  商僑在十秒鐘後回了簡訊,一開頭就劈哩啪啦抱怨:幫主大人,會玩這老掉牙遊戲的人都已經進棺材裡了,你是開我玩笑吧?我國小就知道那些意思了。

  居宇拓滿臉冷汗,商僑讀國小時就解得出的密碼,為什麼自己聽所未聽、聞所未聞?想回頭要居宇樓解答,又覺得拉不下臉,正在兩難間,商僑又傳了簡訊來。

  「大概是二幫主又逗你了,你不懂那些東西正常的,5201314-我愛你一生一世-0451392,你是我一生摯愛-725184,請愛我一輩子。」

  「嚇!」居宇拓驚詫地叫了出來,這還真不能怪他不懂,從小就被母親嚴格管教的他,哪接觸過當時同輩間最愛玩的簡訊傳情遊戲?

  「哥?」居宇樓立刻回過頭來,擔心問了句。

  居宇拓不理他,同樣回頭髮了簡訊過去,聰明的現學現用。

  7474

  骨節粗大的手摸索過來,蓋上哥哥的手機、以及握著手機的手。

  「捨得嗎?」弟弟小聲問。

  「放開,這裡是公共場合。」居宇拓看到推零食飲料車的服務人員正接近這裡,忙低聲說。

  「不放。」握得更緊了。

  他們不知道,這樣大膽牽手的舉動讓女服務人員在當晚以實時通跟閨密訴苦:為什麼好條件的男人要不死光了、要不都是gay!

  兩個小時後,居家兄弟站在離天河幫總部距離遙遠的另一都市繁華處;假日的緣故,到處是出門玩樂逛街的人潮,他們也成為人潮裡的一小方風景。

  居宇拓覺得自己跟這樣的商業娛樂圈格格不入,他不習慣這地方,弟弟卻熟門熟路帶他到處逛。

  「哥哥換套衣服吧,穿著西裝,哪裡也不好玩。」居宇樓上下端詳著哥哥。

  「我習慣……」

  話還沒說完呢,立刻被弟弟推到最近的一家男性精品服飾店,半小時候出來,居宇拓變成了潮男,偏年輕的裝扮卸掉他素來沉穩的氣質,他看來就跟一般二十歲出頭的大學生差不多。

  「唉、這樣很怪,我……」

  「不怪、一點都不怪、哥哥偶爾也該穿年輕些,不是我自誇,我挑衣服的眼光比鄭子衿好太多了。」居宇樓可滿意了,哥哥從以前都把衣櫃裡添裝的事情交給鄭子衿,從今天開始,他居宇樓會把這事情攬來自己做。

  居宇拓卻不可置否,衣服這種東西是看場合穿的,只要得體不失禮就行。

  居宇樓心情很好,抱著哥哥的肩又說:「看場電影吧,三D版XX金剛……哥哥去買票,我拿爆米花跟可樂。」「我對電影沒興趣。」

  「不看電影就不算約會。堂堂一幫之主,難道要食言而肥?」弟弟很聰明地拿話堵人。

  居宇拓語結,又聽弟弟千交代萬交代。

  「記得跟售票員要最後排靠牆邊的位置,如果她不給你,就拿你那把蝴蝶刀恐嚇他。」「你怎麼知道我藏了刀?」

  「哥身上哪有我不知道的呢?」說著拍了下居宇拓的屁股。

  輕佻,居宇拓用眼神訓了弟弟,就算兩人目前看來一點也不像黑幫份子,也別明目張膽吃哥哥豆腐呀。

  等居宇拓知道電影廳裡最後一排邊邊是俗稱的情人座時,都已經是好幾年後的事了,但這時的他可完全沒概念,乖乖去排隊買票,只發現當售票員隔著壓克力窗戶,以擴音器重複詢問自己想要的位置時,後頭跟排的年輕女生們都吃吃笑了出來,邊看他還邊偷笑,臉紅紅也不知道紅個什麼勁兒。

  這位置有什麼不對呢?居宇拓懊惱地想,坐在能一目瞭然全場動靜、方便迅速退離現場的地方是保命之道,他並不覺得弟弟的要求有不妥之處。

  等弟弟捧了五顏六色的爆米花及兩大杯可樂來時,那些女生也不笑了,紛紛掏出手機上臉書,說某某電影院出現了一位絕世大帥哥,帥哥旁邊有護草使者,猜測兩人是情侶的機率有百分之七十以上。

  贊贊贊贊贊贊贊,底下按贊之人多如過江之鯽,朋友們紛紛留言:沒照片沒真相,但是來不及了,因為居家兩兄弟早已經鑽入了黑漆漆的放映廳裡。

  三D電影對居宇拓是很新奇的,光是屏幕裡的對象飄浮眼前就讓他目瞪口呆,連弟弟塞過來的大桶爆米花都忘了吃,他看得目眩神迷津津有味,卻在劇情最精采的時刻,有溫熱的手往他後頭鑽了過來。

  居宇拓反射性就要揍人,舉手到一半才想起身邊坐著的是誰,一轉頭,弟弟賊賊笑呢。

  笑什麼?哥哥不耐煩的悄聲問。

  弟弟不答,手繼續往哥哥後頭褲子裡鑽,誰叫他從年輕起就有個崇高遠大的夢想,跟哥哥坐在電影院的情人座裡,黑暗中這樣這樣那樣那樣。

  美夢成真了。

  弟弟心願得遂,苦的卻是哥哥,他看機械人變身正興致盎然,弟弟來攪什麼局?立刻反腕向後,把那鹹豬手拉出來推回去。

  二十分鐘後,屏幕裡鬥戰場面高潮迭起,有隻手又不屈不撓摸了來,直擊哥哥跨下那重點位置,弄得哥哥雞皮疙瘩全冒起來,往旁瞪一眼。

  「夠了!」

  弟弟才不管呢,總之,眼睛愜意看著大屏幕,左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抓了爆米花塞口裡,右手則以各式色情的方式狹玩哥哥,偶爾偷瞄一眼,銀幕上反射而來的光線讓哥哥臉頰上那紅紅的一團怎麼遮也遮不了。

  在天河幫二幫主的眼裡,哥哥那羞窘的表情,已經可以歸之於全世界最性感的圖畫了。

  居宇拓氣死了,底下被高明的手法挑逗的都鼓了起來,而電影院裡都是人,要是他不小心因為舒服而呻吟出聲,這張臉往哪裡擺?偏偏弟弟還拉開他褲子的拉鍊,親自給哥哥馬殺雞,本來安分的某體就這麼越來越興奮,欲罷不能。

  男人一但被點起了火,可就難以消滅下去——

  「……讓我看電影。」小聲的,最後通牒。

  「不要。」弟弟輕笑,指腹故意在哥哥已經微微濕潤的頂端搓揉。

  居宇拓在自己喊出聲前,及時摀住了嘴,但他也在瞬間起了殺意,乾脆給弟弟一拳,因為人若昏迷就不會吵了,他也能安安靜靜看電影,而這部戲真的不錯看,錯失可惜。

  捏緊拳頭、但——

  ……算了,何必跟居宇樓計較那麼多?小自己三歲,調皮淘氣是應該的,原諒他、原諒他……原諒個屁!弟弟居然將爆米花往旁一扔,變本加厲要低下頭就要含住哥哥底下——銀光一閃,小刀尖端抵來喉結。

  「別吵。」清冷地說。

  居宇樓冷汗直流,哥哥該狠的時候果然夠狠,這一刀刺來之前無聲無息,事前更是連點徵兆也無,力道只要一個拿捏不準確,他可就得血濺影院了,而情人座玩親親的夢想就此破碎,他躺回自己的紅絨毛椅背,心底哀嚎——電影裡的XX金剛有我帥嗎?哥哥你到底愛不愛我???!

  電影完結,居宇拓一馬當先出了電影院,劇情雖精采,但他心裡非常不爽,不但被司機及保鑣給丟到了高鐵站,什麼狀況也搞不清楚就跟著上了車,到了這裡還被嘲笑衣著,就連想好好看場電影,還得防著性騷擾,總而言之,被弟弟耍得團團轉的他就要瀕臨爆發邊緣了。

  居宇樓當然發現哥哥氣場有如寒流過境,他小心地問:「哥哥不喜歡這部電影?」

  「喜歡。」冷冷回:「但是……」

  「等等!」居宇樓猛然打斷哥哥,緊張地說:「追來了……」

  「誰追我們?」弄得居宇拓也焦急起來,「這裡是秋鶴幫還是靳家的地盤?天河幫跟這兩家沒結過怨吧?」

  「這事晚點再說,哥哥我們先兵分兩路,十分鐘後電話聯絡會合。」當街給哥哥一個清亮的啵吻後立刻跑開。

  就算是受過嚴格訓練的維安人員,遇到槍擊或炸龘彈攻擊發生於身邊時,也需要三到五秒鐘的時間,才能回覆臨場的應變能力,居宇拓也一樣,眾目睽睽下被弟弟這麼親了,不啻於地雷爆炸於他三公尺之內,讓他呆了起碼有十秒鐘,然後——暴怒!

  暴怒!

  除了暴怒還是暴怒的暴怒!

  一堆人朝他指指點點也都不在意了,他只知道這冒冒失失的甜蜜約會讓他身處險地,卻連敵人是誰都不清楚,再加上弟弟老愛賣關子的行為讓他失控,任何事都無法掌握手中的感覺太窩囊了!

  「我不管了。」他咬咬牙說:「約會是吧?很好,我就讓約會更精采些。」

  居宇拓一個人在六點半的城市裡散步,玻璃帷幕大樓反射夕陽的金紅色光芒,把水泥叢林照耀的溫暖,卻讓他心緒焦躁了。

  身邊難得無人跟蹤,保鑣、幹部都在遙遠的地方,他很久很久都沒有這樣獨處了,突然覺得相當的空虛,而弟弟——而那個人——

  閒逛兩個小時後,他走進街上一間超商,拿了罐礦泉水結帳後飲用,又站在書報架前瀏覽雜誌。

  口袋裡手機又響。弟弟之前幾通電話都被拒絕了,所以故技重施,改而發簡訊。

  『又生氣了?』

  居宇拓選擇漠視,不回覆。

  『我愛你,回到我身邊。』第二通簡訊。

  身邊突然發出一聲輕笑,嚇得居宇拓立刻按掉手機,卻看見側邊站著個跟自己差不多高的青年,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氣質清凝,正在翻著最新一期的財經雜誌,卻不知為何分心瞄到了自己的手機,因此忍不住笑出來。

  「抱歉。」那青年自知失態,很不好意思的說了,他音質有種撫慰人心的力量,聽得人心曠神怡。

  居宇拓也不知道該怎麼響應,只好報以微笑。那青年繼續翻著雜誌,居宇拓則放下手中的書,噠噠噠噠壓著小小按鍵也回以簡訊。

  『一個小時內找到我,今晚任你處置。要是找不到,約會腰斬。』關機。總愛操控他人行為的弟弟,也得偶爾領略下失序的滋味,尤其在愛情這一方面。

  試試看吧,弟弟,這次換我跟你打賭,金屬水泥的城市擁擠密集,而身邊陌生人來來去去,你要如何穿越人流找到我?

  覺得冷氣吹得差不多了,正想再拿罐飲料結帳離開,他前頭已經有人先杵在櫃檯處了,反常的是,那客人在悶熱的夏日晚上帶著口罩,頭上安全帽也沒摘。

  不著痕跡往前看,赫然發覺那人正持槍指著櫃檯後的店員。

  居宇拓皺眉了,看雜誌的青年過來在他耳邊小聲說:「他手上那把槍像是真的。」這青年給居宇拓的驚訝感比那歹徒還要大,普通人碰上這種事,嚇都嚇死了,這人卻氣定神閒,看來經過大場面。但就算如此,青年看來是長年坐辦公桌的文人,就算鎮定,大概也僅止於內心的鎮定,對那槍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居宇拓身份特殊,不想管閒事,不過在他看來,歹徒手裡的槍枝是真的,持槍的手卻發著抖,表示歹徒比那店員還害怕,而同一間超商的其它店員似乎剛好都在倉庫裡點貨,店裡也只有居宇拓跟那青年兩位客人,歹徒大概覺得機會正好,才趁這時間點搶劫。

  店員驚恐地接過歹徒遞來的布袋,按著要求把收款機裡頭的所有鈔票及零錢扔進去;歹徒又焦又急,結結巴巴要店員打開另一台收款機,又警戒地看著後頭,確認店裡另外兩名客人沒打算亂來。

  突然間有手機響起,鈴聲來源卻是青年的褲袋,青年不動聲色,但神經緊繃到了極點的歹徒卻因此抖了一大抖,這鈴聲切斷了他的理智,他轉過身來,槍口朝著那青年、朝著他胸口——青年見到槍口指著自己,目瞪口呆,居宇拓卻對拔槍相向的場面司空見慣,加上離歹徒近,立刻跨步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了握槍的手腕,扭轉,歹徒吃痛之下槍脫了手,居宇拓一腳把槍給踢開,又順勢切入過去頂住對方腰,以槓桿原理把他由後往前摔,那歹徒背部砰一聲著地,在地上抽搐不已。

  那青年腦筋也快,取下文具架上的膠帶拆封纏緊歹徒手腳,就在這時不遠處響起警車鳴笛聲,是店員稍早前偷按了警鈴。

  「不好!」「糟糕!」居宇拓與那青年同時喊出聲,接著愕然對望。

  「……我不喜歡跟警龘察碰面。」青年苦笑了下,看得出來有難言之隱。

  「我也一樣。」居宇拓是黑幫幫主,惹了條子來查看,小案件也變成大案件。

  「我朋友家在附近,過去躲一躲吧。」青年將膠帶丟給店員後就往外走,居宇拓雖然不認識他,但也跟著追過去,依他浸淫黑幫多年養成的觀察力,青年氣場端正眼神清澈,不是奸邪之輩,可能還常容易因為自身出眾的容貌而招惹上爛桃花。

  就在他們遠離超商起碼二十步距離之後,警車已經到來,警龘察們下車後見店員在這裡頭慌張招手,立刻進去,其中一位雖然往居宇拓及青年的背影瞄了一眼,卻判定這兩人是同伴,也沒追來盤問。

  沒多久青年鑽入一家菸酒專賣店,居宇拓自然也跟了進去。

  「歡迎光臨。」一位個子嬌小卻長相可愛的年輕人招呼,見到是熟人,喜出望外,撲過來抱喊:「見賢!」

  青年叫張見賢,跟這位叫做蘇小異的年輕人是很熟很熟的朋友,問:「那傢伙呢?」

  「大同哥在點貨。」小異這時發現到跟著張見賢進來的居宇拓,大驚失色,「見賢你、你、你又上夜店去釣帥哥了吼?!糟了,這回釣到了極品,金龘龍哥會氣炸的!」

  居宇拓聽到了「金龘龍」兩個字,詫異了會,繼而想:是巧合。這世界上叫做金龘龍的人、公司、商店太多了,不可能會是那一位。

  張見賢也眉毛抖了一抖,心緒瞬間有驚恐的波動,但他又倔強的告訴自己,哼、才不是害怕金龘龍那個痞子呢,他只是煩,煩對方老是緊迫盯人,煩對方都不給自己自由,煩他前幾天又把那個邀吃飯的署長給偷偷蓋了布袋揍了一頓——輕咳一聲,張見賢正色說:「不是,這位先生跟我……碰上了個小麻煩,我們來避避風頭……」

  小異好奇地把居宇拓從頭看到腳、從左看到右,笑吟吟對他說:「哇哦、我知道了,金龘龍哥把你誤會成見賢的姘頭了吧?金龘龍哥太小心眼了,難怪見賢抱怨;我家大同哥就不一樣囉,他……唉唉、我好多嘴,坐,貴姓?我請你喝飲料。

  居宇拓客氣地說:「敝姓居。喝的就不用了,我等一會兒就要離開。」

  「坐吧,真的別客氣。」張見賢微笑說:「條子沒那麼快離去,你看來也沒急事,聊聊天也好。」說著掏出了自己的名片遞過去,居宇拓禮貌接過,上頭寫的是雲章集團,張見賢,頭銜為副總。

  居宇拓沉吟起來,雲章集團這名子太眼熟了,對,屬於南部黑幫雲躍會的重點對外公司,而剛巧天河幫才跟雲躍會結為兄弟盟,對雲章自然也有相當基礎的認識,也是太巧,眼前這人竟然就是雲章集團的副總裁——他再度打量張見賢,想起掌控雲章的正是雲躍會裡號稱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龍,他沒見過本人,卻聽過神龍這人俊逸無儔,是黑道里有名的美男子,所以……

  「神龍?」他盯著張見賢,脫口而出這兩個字。

  張見賢差點跌倒,他在道上的確有個外號叫神龍,但平日低調的很,儘量將雲章集團與雲躍會做切割,以免惹麻煩,沒想到居宇拓光是看了張名片,就猜出他秘密的第二身份,這這這、是敵是友?

  就算緊張,但畢竟也是在大風大浪中滾過的人,張見賢氣定神閒說:「神龍不過是朋友間隨便亂給的綽號罷了。那麼、居先生是?」居宇拓很欣賞張見賢,正要自我介紹,突然又有一人進店裡來,啦啦咧咧講著手機。

  「我人在大同哥的店裡……我自己老婆也鬧脾氣躲起來,誰管你哥哥上哪兒去?等我找到老婆再把小弟借給你找人。」

  「笨龍你!」張見賢臉色倏地陰沉下來。

  金龘龍一跳起來,臉上表情由驚愕轉為驚喜,「小賢賢果然躲這裡來了!咦、宇拓兄你……」怪哉怪哉,天河幫主居宇拓為什麼會在這裡?才剛掛斷某人騷擾他要幫忙找人的電話說。

  居宇拓異地與金龘龍相逢,自己也覺這世界真是小,笑著點頭招呼:「我今天受到貴幫神龍的相助,改天必定親自往雲躍會道謝。」

  張見賢忙說:「居先生才是救了我一命的貴人呢,就讓我作東請居先生吃飯。我先打電話去訂位,小異你也一起來,你那口子來不來無所謂,不來的話,讓笨龍陪他看店。」

  「舉手之勞而已,張先生不必客氣。對了,我叫居宇拓,喊我宇拓就行了。」

  「那你叫我見賢吧,這是小異,那隻笨龍既然你已經認識,我就不介紹了。」金龘龍心底又驚又疑,天河幫幫主居宇拓與自己的壓寨夫人什麼時候碰在一塊兒的?又為什麼可以好到一見如故,一下子就稱兄道弟起來?該不會壓寨夫人又犯老毛病,見到好看的人就去搭訕?可惡,居宇拓可不是能夠隨隨便便就蓋布袋打一頓的人啊,怎麼辦怎麼辦?

  「你、你們——」

  「我們怎麼樣?」張見賢與居宇拓同聲問出來。

  受不了啦!金龘龍氣洶洶質問夫人:「小賢你丟下我一個人離家出走,害我跟偉仔找遍整市區,腿都快走斷了,你卻躲在大同哥店裡在這裡拐人?!」

  「別亂說話,我沒拐人。」張見賢眼中冒火。

  「小賢你現在嫌我辦事不力,所以想外遇是不是?我知道最近太忙,冷落你,你彆氣了,我保證沒下次。」大同菸酒店裡,金龘龍大鳴大放。

  張見賢又驚又惱,這只笨龍說的什麼話?不是明目張膽把兩人關係透露給居宇拓知道了嗎?往後者看去,見他也是一臉尷尬,小異則是掩嘴在一旁偷笑,哦呵呵,原來是家事沒做,金龘龍哥被見賢給嫌棄了唷。

  「住嘴!」張見賢恨不得現在就把笨龍的嘴巴縫起來。

  有老婆就沒兄弟,金龘龍指著居宇拓又說:「小賢我告訴你,宇拓兄有個全天下最恐怖的弟弟,不能惹也不能拐,他——」

  「我差點被人開槍打死,宇拓救了我,你知道嗎?沒有他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生哪門子氣?」張見賢冷冷說。

  金龘龍臉色大變,「誰想殺你?老子現在出去也開他個十槍八槍!」

  「都說宇拓救了我,那個人應該被條子帶回去問話了,輪不到你放馬後炮。」金龘龍本來怒氣衝衝,想把心中累積的怨憤都發洩在那個膽敢對自己愛妻開槍的人身上,但聽張見賢這麼一說,就像冰塊當頭倒下,人也冷靜了一半,他突然過去握著居宇拓的手,感激涕零。

  「宇拓兄謝謝你,你不知道,小賢賢比我的命還重要,他要死了,我、我、我、我也不想活了!」太誇張了,居宇拓想,正想客套的說這根本沒什麼,卻又心一動,看了看張見賢。

  「……笨龍又說笨話了……」彷彿聽到他小小聲的抱怨。

  居宇拓明白了,這就是神龍總是見首不見尾的原因嗎?被金龘龍給藏起來了,不讓他於塵濁的世道里翻滾,而是隱居幕後,永遠維持著仙姿飄逸與神秘。

  金龘龍沒聽到壓寨夫人的抱怨,繼續搖著居宇拓的手,表達心中的不滿,「唉、宇拓兄你不知道,小賢賢就是這樣,我不過就偶爾吃那麼一點醋、不准他上夜店、不讓他參加豬哥的飯局、晚上不讓他睡,他就生氣了,老說我不尊重他,還自己一個人跑來找小異,看吧,外頭社會多危險啊,動不動就有人拿槍……」

  「笨龍你!」張見賢再度咬牙切齒。

  居宇拓自己臉也垮了,金龘龍兄,身為黑道里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凶惡大哥,以上的話由你口中說出來,只有強烈的嘲諷之意啊。

  為了阻止金龘龍的嘮叨,也讓張見賢不至於太尷尬,居宇拓想著該說些什麼得體的場面話,偏偏這時候大同菸酒專賣店的門又被打開了,進來兩個人,其中之一居宇拓也認識,正是金龘龍忠心能幹的萬能小弟偉仔。

  「大哥大哥,你看我遇上誰?」偉仔哇啦哇啦喊:「大同哥的店遠近馳名,連居二幫主都知道!」

  跟著偉仔進來的人居然是居宇樓,他根據剛剛金龘龍電話裡透露的線索,往這菸酒店來,又在前一個路口遇上偉仔。一進來就見到居宇拓,也不管店裡有誰,撲過去抱住居宇拓就喊:「哥!」

  居宇拓沒料到弟弟這麼快就找到了自己,發現他微微的顫抖,顯見心情很激動,卻又翻過頭去對一旁的金龘龍咆哮。

  「金龘龍你抓著我哥哥想幹什麼?你明明有神龍了,還想佔我哥便宜,別以為我怕了雲躍會,真要挑事,我能在三個月內滅了你!」

  金龘龍終於又找到地方來宣洩怒氣了,放開居宇拓後也捋袖子怒吼:「再不管好你哥哥,他就被我老婆拐走了,你知不知道!把你哥哥帶回去,要滅誰就滅了誰,就算點名雲躍會,老子也不怕你,來!」

  「明明是你對我哥哥不規矩,把神龍拖出來想轉移視聽?今天哥哥無綠無故對我發脾氣,一定是你從中搞鬼!選日不如撞日,就在這裡解決了!」說完居宇樓也紅著眼磨拳擦掌,準備跟金龘龍好好幹架一場。

  「夠了!」居宇拓跟張見賢異口同聲大喊,喊完,彼此又驚愕對望一眼,接著兩人用眼神傳達某種共識。

  把瘋狗綁起來調龘教,一切到此為此。

  兩人同時擋在即將發難的黑道份子中間,張見賢先用力去擰金龘龍大腿,所謂的夫人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這一擰,讓金龘龍滿腔憤恨都化成了小媳婦的委屈。

  「喂喂喂……小賢賢、痛……放……」

  「外頭丟人現眼,回去我非好好給你算帳不可。」壓寨夫人水水的桃花眼一挑,怒不可抑裡有著傲嬌嬌嬌嬌的風情萬種。

  金龘龍痛在腿上酥在心裡,看老婆都看呆了,嘴裡除了應著是、是、是之類的無意義話語,人都溶化了,妻奴一號完敗。

  居宇拓這裡更簡單,直接擒住弟弟右腕,則拉住弟弟右肘內彎處,一下子就卸掉弟弟戰力,他接著把人給推到角落去,低聲說:「羞不羞啊?在別人家裡學小孩子幹架。」都是在江湖上討生活的人,為什麼會鬧出國中生一樣的小兒科行為?居宇拓愈想愈氣,施勁更加用力,讓居宇樓整隻手都麻了。

  居宇樓卻不在乎那疼,哀怨地問:「哥、哥、你為什麼生氣?別躲我了,求你……我不故意搞神秘了,我什麼都告訴你……」幾乎不可辨的哭音躲在只有居宇拓聽得到的音量裡,這讓他的心都柔軟了,突然覺得鬧脾氣的自己也挺小兒科的,這樣的他跟居宇樓、金龘龍又有什麼差別?

  偏偏所有人都偷眼往這裡看來,黑幫幫主失了從容,輕推弟弟說:「好了,先放開……」

  「哥哥不原諒我,我不放。」悶悶的求懇,其實是滿心的無賴無恥,捉準了哥哥好面子的弱點,逼得他必須去原諒自己。

  居宇拓知不知道弟弟正藉此要挾?當然知道,但、認真就輸了,不認真也輸,該怎麼辦?

  雖然任何事都無法掌握手中的感覺太窩囊,雖然他生平最討厭脫序,但是看見弟弟在這麼多人面前耍賴,連面都不顧,當哥哥的又開始不忍心。

  「原諒你吧,但……」終於鬆了口,但是,「從此以後,我要你任何事都給我老實說、簡單說、不許打啞謎、不許賣關子、不許……」「不會不會、再也不會了。」信誓旦旦,妻奴二號完敗。

  菸酒專賣店的老闆秦大同從後面轉了出來,完全不知道剛才店裡出現了空前絕後大危機,他沉靜的眼神一個個將人掃過,最後停在居家兩兄弟身上。

  「兩位客人很面生,金龘龍帶來的?」他問。

  金龘龍對他很尊敬,說:「大同哥我給你介紹,天河幫幫主居宇拓先生、二幫主居宇樓先生。」轉頭,金龘龍接著介紹:「大同哥曾經是惑幫趙老大的右護法,現在退出江湖了,這裡是他的店。」

  居家兩兄弟面面相覷,居宇拓脫口問:「外號『猛龍過江』的那位秦大同?黑道上的傳奇人物?」

  秦大同微微點點頭,「江湖上也盛傳著,天河幫裡有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如今看來,果然……」

  小異這時候拍手說:「什麼黑道不黑道,來我們店裡都是客人,大同哥,今天我們提早關店門好不好?大家坐下來喝酒聊聊天,我再拿些下酒菜來。」

 相逢自是有緣,烹羊宰午且為樂,會需一飲三百杯。

  夜半,兩兄弟微醺微醺回到事先訂好的飯店房間,居宇樓脫了上衣要洗澡,卻又回頭問。

  「……哥哥是不是忘了一件事?」笑著問。

  「什麼事?」

  「哥哥說:一個小時內找到你,今晚任我處置,我在一個小時之內找到了人,所以哥哥要守諾言。」居宇拓心下一寒,弟弟又想怎麼糟蹋他了呢?

  「說愛我呢,哥哥,說愛我一生一世,說我是你的摯愛,發誓永遠愛我。」弟弟柔柔要求。

  這要求聽來簡單,但真相是,對某些人而言,愈簡單的要求往往愈難達成,若要居宇拓說出噁心到極點的深情話,他大概還情願往道場裡跟惇惇實實五大三粗還冒臭汗的師兄弟們近身肉搏呢。

  所以居宇拓顧左右而言他,「你不洗澡嗎?那我先去。」

  「哥哥!」

  「別煩我!」

  居宇拓進浴室後,沒多久傳出嘩啦啦的放水聲,居宇樓百無聊賴的開了電視看,突然間手機響了,他納悶地從脫下的外套口袋掏出查看,一看來電人名,微笑。

  是一則簡訊,訊息內容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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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刻想衝到浴室裡去抱住哥哥,又有簡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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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此刻的居宇樓就像回到幼兒園時期,老師賞給他一支棒棒糖時的那種喜悅。

  還有後續嗎?他今天明明給了哥哥三組密碼,愛情的密碼。

  等待的人是有福的、耐心的人終究能得到回報,三分鐘後,再度一則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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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宇樓感動的要命,總而言之,這幾則簡訊他一輩子都不會刪掉,要存到手機裡,以後死了還將這手機當陪葬品,放在自己與哥哥身邊。

  又一分鐘,新簡訊傳來,居宇樓心想居然還有,難道哥哥真開竅了,傳了其它的密碼來?趕緊檢視——『水放好了,一起來泡澡。』

  居宇樓心中的雄獅奮起了,脫下了衣服吼吼吼,還沒跟哥哥在浴室裡玩過呢,熱氣蒸騰的水缸中,想必哥哥胸膛上的那朵櫻花將以殷紅如血的濃色迎接著他。

  門關上,水聲繼續嘩啦啦啦啦。

  我愛你一生一世。

  你是我一生摯愛。

  請愛我一輩子。

  第二天早上居家兩兄弟退房時,櫃檯交給他們一個信封,說是有人寄放轉交的。

  居宇樓抽出裡頭一張紙,裡頭簡短幾個字。

  「我贏了,明天輪我休假。」

  居宇拓歪頭來看,認出那是天相寫的字,眼睛動了動,終於猜出來了。

  「你跟天相賭了什麼?」

  居宇樓一絲心虛,「……我賭能帶著哥哥私奔,到他找不著的地方,除非他找到我們才回去……」

  「所以昨天早上的跟蹤車、還有電影院外頭的人都是他?」

  「對。」

  居宇樓恨恨說:「還想跟哥哥再雙宿雙飛幾天……哥哥也該放個長假休息是不是?才一天就……根本不夠!我們這就從後門溜……」

  「回去吧。」居宇拓阻止:「我習慣跟你一起在家裡看四十七寸的大屏幕,沒人吵,就算你……也不用擔心……」

  這暗示什麼?哥哥、你其實也不討厭邊看電影邊卿卿我我吧?弟弟我下鼻血都快噴出來了,但是飯店大廳裡人來人往,身為天河幫二幫主的居宇樓怎樣都得維持酷酷的樣子,絕不能當眾流下鼻血。

  居宇拓沒注意到弟弟的興奮,繼續又說:「用居家生活來代替約會,也不錯……」

  「那就回去呢,哥哥。」居宇樓眉開眼笑,「我其實最喜歡跟哥哥待在門廊下吹著涼風,觀賞櫻花……」居宇拓正想說他房間外沒種櫻花樹,突然意會到弟弟指的什麼,立刻踹了人一腳,走出飯店。

  「哥哥,哥哥!」居宇樓追出去,委屈啊,哥哥這又發的什麼脾氣?

  居宇拓停步,等追的人與自己並肩後,才又微微一笑。

  「……想讓櫻花吐豔,沒本事可不行。」嘴角月牙兒彎,悠悠又說:「以血肉埋在土裡做養分,或者可以……」「用我的元陽代替吧,一定讓哥哥綻放最嬌豔的姿態。」橫一眼,無言暗示:那就來吧。

  就讓櫻花綻放在那小小的庭院裡、門廊下、春夏秋冬永不凋謝。

  ——全書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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