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56.55
一大早的,兩人將花房裡的植物們都伺候完了。
陳恩燁抱著小朱雀就走了出來,走到草坪上時,鳴夜趴在他肩頭看向茵茵綠草,小聲道:「小恩燁,草坪看起來好漂亮啊,我可不可以躺一會兒……」
陳恩燁忍不住好笑道:「剛起床吃完早飯,又要躺下了,你可真是……」
鳴夜羞澀地動了一下,認真地說道:「我躺在上面,就躺一會兒,保證不睡著……」
「好吧,」陳恩燁抱著他,在小徑上多走了兩步。
小朱雀身體很輕,似乎比封鳴夜原來還要輕上不少,他看似消瘦,其實仔細捏來還是有點小軟肉的。但似乎是因為朱雀人特性的緣故,他的身體格外得輕,這可能是為了更好更輕鬆地進行飛行,而進化出來的種族特性。
陳恩燁抱著他只覺非常輕鬆,乾脆當做平時的運動,走了好幾分鐘後,才挑選了一塊繁密好看的草坪和濃密的樹蔭,將鳴夜放了下來。
鳴夜愜意地在草地上打了個滾,歪著頭看著陳恩燁道:「小恩燁,你也躺一會兒嗎?」
陳恩燁不覺莞爾,剛想坐到他身邊時,忽然察覺手機響了,他隨手接聽了之後,不甚在意地嗯了一聲。
鳴夜仰躺在草坪上,小聲說:「小恩燁,你有事情的話就去忙吧,我會乖乖自己回去的。」
陳恩燁不由露出一絲笑意,又聽了一會兒電話後,對鳴夜說道:「我很快回來。」
……
幾分鐘後,陳恩燁走出觀瀾別園的大門。
天色逐漸步入了午間時分,艷陽輻射出高溫,離開花房和樹蔭底下後,陽光有些讓人煩躁起來。
而離開鳴夜後,陳恩燁也就開始暴躁起來。
他戴上自己的墨鏡,邁步走出大門,走進保安室裡,果然看見兩名保安壓著一個人,將她牢牢按住了。
這個女人便是田蘭。
她極為狼狽,頭髮散亂,身上五顏六色的地攤貨上衣浸染出一片汗水。
半個月未見,田蘭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甚至能看見臉上的顴骨聳起的弧度。倒是她破口大罵時,那口濃重的鄉音半分未改。
她看見陳恩燁時,瞳孔驟縮,很顯然立刻回想起了不久前差點被他一槍射殺的場景,顯得很是畏縮地停下了叫罵。
陳恩燁好整以暇地坐到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居高臨下地看著田蘭,似乎是將她打量了一番後,帶著嘲諷的意味說道:「怎麼,半個月了,還沒想出辦法把你那個混混兒子給弄出來?」
田蘭渾身打顫,恐懼地盯著陳恩燁喘息,聽見這句話後終於忍不住,尖聲說道:「你……你怎麼知道的!是不是你幹的!就是你幹的!你為什麼誣陷駿子,啊?他要……他要坐牢了,他……你們無冤無仇,為什麼你良心這麼壞,啊?!」
陳少爺嗤笑了一聲,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窗外,似乎有些感慨地說道:「你怎麼還是這個樣子,還沒弄懂,你那個混混兒子是犯了法,他吸毒販毒、還勒索了不止兩三戶人家,這可不是什麼小事。」
田蘭就是不懂,她一輩子沒接觸過法律。在她呆了大半生的鄉村裡,沒有什麼是人情和錢財解決不了的,她當然不知道法律的公正無私。
但她認定,眼前這個權貴家族裡出來的少爺一定有辦法把封駿打進牢裡,當然也一定有辦法把封駿撈出來。
田蘭咬牙低下頭,正看見陳恩燁油亮的鞋面,她渾身發抖,好一會兒後說道:「少爺……這位少爺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家駿子絕對沒有招惹你,他……他從小膽子那麼小啊!他與世無爭的,誰也不得罪,怎麼就忽然要坐牢了呢!啊?這位少爺,你就行行好,放過我家駿子吧?」
陳恩燁挑了挑眉,取了一支煙出來點燃,順便說道:「怎麼忽然想到求我呢?實話跟你說吧,我可洗不出來他那罪行,證據都已經確鑿,懂嗎?人證物證俱在,唉,誰叫那些律師辦事太快。現在才想撈出來可不簡單啊……」
田蘭一聽之下,只覺得眼前少爺的語氣似乎緩和了一點,似乎有希望會幫助她,連忙更加語氣低下地說道:「少爺,求你幫幫忙吧!做什麼都可以,我一定——」
她說到一半,陳恩燁已玩味地重複道:「『什麼都可以』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一次來觀瀾別園做什麼?上次沒有偷到有用的東西,這回又想來撈點油水吧。可惜了,我就等著你落網。」
田蘭此行打的如意算盤登時被他所揭穿,這下如墜冰窟,眼看著到了跟前的希望被瞬間掐滅,無力地癱倒在地,哭號道:「你……你怎麼這樣害人的啊!你這個……你這個臭闊佬,為什麼不救駿子,為什麼不救他,啊?你良心這麼壞!我告訴你,你一定會倒霉的!你下半輩子會倒大霉的,肯定會斷子絕孫,孤苦無依——」
她說到一半,陳恩燁忽然站起身來,凌空一腳就將她橫著踹飛。
田蘭尖叫一聲,這一腳力道極為巧妙地繞開她身上臟器,將她直踹飛了半米遠,才渾身上下疼痛難忍地慘叫起來。
陳恩燁的話語冷峻如冰刀一般又落了下來:「田蘭,你最好不要挑戰我的底線,你要知道,我不懼殺人——非但不懼,而且有時,我還覺得殺人是必要的一種手段——」
田蘭額上身上的冷汗頓時簌簌向下流出,她收住了刺耳至極的慘叫聲,驚疑不定地趴在地上,不敢出聲了。
陳恩燁站在她旁邊,抽了半支煙,慢吞吞地說道:「當然,我抓你在這裡,也不是純無聊來聊天的。田蘭,我倒是可以幫你,不過……你得先做一件事。」
田蘭抬頭看他,眼神就像看見了可怖至極的惡鬼一樣,噤若寒蟬,提起勇氣問道:「你……你要我做什麼?」
「道歉。」陳恩燁冷冷道。
他將保安室裡看了一圈,將桌上常置的攝像頭給放過來一點,指示田蘭道:「現在,對著這個攝像頭,給我向封鳴夜道歉。」
田蘭戰戰兢兢地半跪起身,抬頭看著那攝像頭,又回頭去看陳恩燁。
陳少爺漫不經心地將煙頭摁滅,暴躁道:「愣著找死嗎!道歉會不會!你就直說你以前怎麼作死,怎麼虐待封鳴夜的,然後給我誠懇地道歉。」
田蘭嚥了嚥口水,望著那攝像頭,又想到自己面臨牢獄之災的兒子,終於一咬牙,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把,痛呼一聲後,開始涕淚俱下地說道:「封……鳴夜,我……我對不起你!我……我以前根本沒把你當兒子看,我我我只想讓你賺錢給我,然後把你趕出家門,最好老死都不要回來,每個月寄錢就夠了!我……是我錯了!啊,都怪我……」
田蘭邊說邊偷眼看陳恩燁,只覺得他面色陰沉又喜怒不定,就像是下一刻就能掏出槍來似的。
田蘭不敢停下,來回說了很久後竟然漸漸進入了角色,對著攝像頭痛哭流涕地大喊:「鳴夜,是我不好啊!是我豬狗不如,我太貪心啊!我遭報應了啊,駿子遭報應了,我早知道會這樣……我真的是狼心狗肺啊!你罵我,怎麼罵我打我都行……」
陳恩燁在旁看著田蘭的神態,嘴角帶著一絲嘲弄的笑意。
幾分鐘後,田蘭實在是哭嚎不出丁點東西了,只知道車□轆話來回地說,終於被陳恩燁踹了一腳道:「好了,停下吧,該說正事了。」
田蘭奇快無比地收了眼淚,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立刻又喜笑顏開道:「哎,這位少爺,好了是吧?你會救駿子嗎?啥時候去救?」
「哼。」陳恩燁哼笑了一聲,忽然又翻出一張紙遞給田蘭,「你先看看這是什麼不遲。」
田蘭茫然無比地接過這紙,只見抬頭上就寫著「拍賣物品專用發票」和「博吾拍賣行」的字樣,但中間有幾個字看不懂。
她不知怎的,忽然背上滲出冷汗來,這底下有幾個字都不認得,只看出來這紙上是說拍賣了一個什麼東西,在幾年前就成交了。
陳恩燁嘲諷地笑了一聲,淡淡道:「看不懂?這是多年前一場小型拍賣會的發票,會上我委託博吾的人賣了一件東西,最後被游少拍賣所得,成交價是稅後的二十萬——你知道是拍賣了什麼嗎?」
田蘭仰頭看去,渾身發冷,只覺得彷彿看見了惡魔的笑容。
陳少爺臉色一沉,冷冷道:「是一件後現代工藝藝術品收音機。不巧,那是我年輕時候親手製作的,後來因為發生損壞,又被我的好友游少送了回來,我就隨手放在了閣樓裡……沒多久之前,它又去了花房裡。更不巧的是,這台收音機,又被你給順手牽羊拿走了。」
田蘭此時此刻還不知道這件事後果如何,但已經被其背後的意味嚇得魂不守舍,直道:「但是……但是那個收音機不值錢啊,典當行不收,他們根本不收……」
當然不收,那只是一個做工粗糙的收音機而已。
誰也不知道,富家少爺們到底是什麼心思,非要玩這種東西,又非要拍賣著玩,互相送來送去……
但是,一台價值二十萬的藝術品被偷盜的話,對田蘭來說,可就是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