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司洛沒有應安娜布爾的質問,他覺得自己不需要回答。
洺初住在他隔壁的房間,他回到這裡時,洺初正坐在床上發呆,眼神茫然。
司洛的出現,讓洺初迅速抬起了頭,他看向了他,他的眼裡在那一瞬間閃過委屈的傷心,但這份傷心迅速被他掩飾住,他說:“我本來想睡覺,但發現難以入睡。你事情處理完了嗎?”
洺初身上的信息素在迅速成熟,他因這信息素變得非常敏感,但他無法說出自己的難受和心中的渴望傷懷,他總覺得自己不該說出來,只希望司洛能夠多多陪著他。
司洛走到洺初跟前去,洺初的信息素在影響著他,這讓他的心在面對洺初時變得非常柔軟,他很想擁抱他親吻他標記他。
不過他沒這麼做,在距離洺初幾步遠時,他就停下了腳步,說:“飛船馬上要進行躍遷,你可能會覺得不舒服,我過來陪著你。”
“躍遷?”洺初好奇地看著他。
“對。”司洛說,“我知道你現在對很多東西不了解,不過沒關系,我已經讓人為你准備了一份教程,等躍遷完畢,我會拿給你看,你很快就會明白這些常識。”
洺初似乎很高興他對自己講這些,眼睛閃著光望著他,滿臉笑容,像只忠誠的小狗似的。
廣播裡響起溫柔的電子音女聲:“請注意,飛船將在一分鐘後進行躍遷,請大家就近站穩,不要進行劇烈運動。60,59,58,57……”
洺初因為這廣播音顯出了緊張,他現在不知道躍遷是指什麼,司洛受到他的情緒影響,就走過去握住了他的手,說:“沒事。只是一瞬間的事,不要害怕。”
洺初對著他笑,“我明白,我明白。”
隨著廣播裡“3,2,1,0”倒計時完結,洺初突然抱住了司洛的腰,將臉埋在他的懷裡,他感覺耳邊一陣轟鳴,大腦疼痛,好像經過了無限的空間和時間洪流,他被這洪流衝刷得暈頭轉向,不知所措,好在他抓住了一個固定點,等他情況稍微好點,就感覺到自己被一個人抱在懷裡,司洛低頭問他:“好些了嗎?”
洺初抬頭想回答他沒事,卻感覺一陣反胃,馬上要吐,他推開司洛要去洗手間,但卻覺得腳不是自己的,感覺不到實地,一走就要摔倒,司洛把他抱了起來,將他抱進了衛生間。
洺初把他尚沒有完全消化的食物吐了出來,身體虛軟地趴在那裡。
司洛的通訊儀提醒著:“主人,安娜布爾請求連接。”
司洛摟著洺初的腰,只得應道:“接通。”
安娜布爾的聲音馬上傳來:“殿下,我們已經成功躍遷,總台接到陛下留言,是加密信息,現在發給您,還是您自己過來看。”
司洛說:“我一會兒過去看。”
洺初放水漱了口,感覺自己好多了,側頭對司洛說:“你去忙吧,我沒事了。”
說完又一陣反胃,身體軟得直往下滑,司洛將他整個兒抱了起來,不斷撫摸他的背,洺初總算吐完了,但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只得靠司洛把他抱回床上去。
洺初能發出聲音時,很郁悶地說:“剛才那個就是躍遷嗎,哦,太可怕了,簡直是一種摧殘……”又盯著司洛看,“你怎麼沒事?”
司洛坐在床邊說:“你是omega,而且信息素最近不穩定,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哦。”洺初更郁悶了。
但他馬上又開心起來,說:“剛才你的通訊儀裡傳出來聲音,她叫你殿下,這是你的名字嗎?”
司洛被他這話逗得一愣,“不是。我叫司洛·阿克曼。殿下只是一種尊稱。”
“司洛·阿克曼?”洺初目光瑩瑩地看著他,毫無雜質的眼神讓司洛沒有任何抵抗力,他說:“那我叫你什麼,叫司洛嗎?”
司洛說:“行。”
洺初將手伸到他臉上去,“為什麼不對我笑笑。”
“你為什麼這麼愛笑?”司洛問他。之前的洺初,一直是沒什麼表情的,而且話少,幾乎不說話。
洺初因他這話一怔,眼睛睜大了一些:“我高興,就笑了呀。這樣不好嗎?”
“很好。”司洛說。
“司洛,我叫什麼名字?我努力想了,想不起來了。”洺初問。
“你,”司洛說,又頓了一下,道:“你叫初。”
“初?”洺初蹙了眉頭,好像在思考什麼難題,說,“這個名字有點熟悉,但不好聽,初是什麼?”
“初就是你。”司洛說。
“哦,啊,初就是我。是開始的意思嗎?我為什麼要叫這個名字。”洺初很好奇,問個沒完沒了。
司洛有點受不住了,說:“阿初,好了,不要問了,你應該好好休息。”
洺初點點頭:“你走吧,剛才那個人叫你去。”
他臉上帶著眷戀,眼神則有點傷懷,潔白的肌膚和幽黑的眼眸襯在一起,就像最潔淨的天幕和最皎潔的月色。
司洛被他的眼神蠱惑,低頭要親洺初,洺初瞪大了眼,直直看著他,期待又忐忑。
司洛和他四目相對,暗紅的眼瞳燃燒成絢爛的火紅,就如熱烈的晚霞,洺初連呼吸都忘了,一動不動。
司洛在他的唇上蜻蜓點水地碰了一下,就起身走了。
洺初傻躺了一會兒,又側頭看那道已經自動關閉的門,房間裡還留有司洛信息素的氣息,他伸手捂住了胸口,他心髒跳得真快。
機器人a7進來,“先生,我受主人之命來教導你生活常識。”
司洛在書房裡打開了皇帝普魯斯留給他的加密訊息,普魯斯說:“朕定下今年自由節對外宣布給予你身份和繼承權,如果你將柏章洲的事情處理完了,朕希望你盡快回白鷺洲。”
皇帝普魯斯坐在書桌前,面色嚴肅。
在司洛成長過程中,他和他父親的關系一直很糟糕,他責怪他父親是個懦夫,連他母父也無法保護好,他厭惡他帶回了他的母父,卻讓他一直處在痛苦之中,最後甚至陷入了沉眠,成了依靠科技保持生命的活死人。
他父親最初向他解釋過幾次,但他覺得那不過是他父親的狡辯,他為他的無能辯解,司洛聽來只越發難以忍受,兩人關系變得很冷漠,幾乎不見面。
司洛沒有和他父親住在一起,也沒有住在皇宮中,而是住在他的養父家裡。
直到司洛軍校畢業,他目標明確,要到柏章洲來,他和他父親的關系才稍稍有所改善。
但要兩人和氣溫柔地講話,實在太難。
司洛開啟了飛船裡的實時躍遷通訊設備,它能固定聯系上白鷺洲皇宮皇帝普魯斯的寢宮秘書處。
過了很長時間,通訊才接通,秘書處將通訊轉到了皇帝陛下的床頭。
此時正是皇宮的夜晚,普魯斯從睡眠中被喚醒接了兒子的通訊,“你從帕卡爾回了柏章洲?”
“嗯,對,剛回來。現在准備回章星去。”司洛道,“我剛才看了你發給我的加密訊息,你說要在今年自由節給予我繼承權。”
普魯斯說:“對,這是亟待解決的事。”
“但是我現在不需要。”司洛冷硬地回應他的父親。
普魯斯:“那你什麼時候需要?或者你永遠不需要。”
司洛道:“我想,不是這一次。我的力量還太弱小,我不想看到母父因為這件事再次被推到風口浪尖上。”
普魯斯因他這話沉默了一陣,說:“我等你說你願意回來。”
司洛和普魯斯掐斷通訊之後,坐在書房裡沉思,安娜貝爾進書房來向他彙報事情,兩人正說到緊要處,a7給司洛來了通訊,“主人,阿初先生體溫過高,身體不適,是否請醫療機器人來為他檢查。”
司洛應道:“不必。我一會兒會過去。”
安娜布爾看著司洛,說:“殿下,他應該是馬上要進入發情期,所以體溫過高。你之前不該標記他。”
司洛說:“這是我的私事。”
“你愛上他了嗎?”安娜布爾看著他的眼睛。
“這是我的私事。”司洛強調。
“殿下,他是俘虜,所以這不是你的私事。我認為最好的辦法,是將他送走,讓他嫁給某個alpha,你會將他忘了,他也不記得你,不記得所有事情。”
安娜布爾琉璃一般冷冽的眼裡是堅定的光。
司洛不滿地站起了身來,他剛和普魯斯通過話,每次和普魯斯通話,即使兩人什麼都沒談,但他總會被激起反抗之心,因為他總會想到他的母父,想到他躺在冰冷的休眠艙裡,不過是個活死人。這個世界排斥他的存在,也排斥他的孩子的存在。
司洛走到安娜布爾面前,強硬地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母父的事情讓你們這麼難以接受和警惕嗎,怕我作為俘虜的兒子再次做出讓大家難堪的事情?安娜布爾·克萊爾,如果你心裡是這麼想的,我不需要你留在我的身邊。我是否愛他,要把他留在身邊,標記他,這是我的私事!”
安娜布爾面對他的盛怒,沒有絲毫退讓,她一身深紫軍裝,身姿站得筆直,昂首挺胸,眼神冷靜:“殿下,這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你自己介意你的出身,所以才這般抵觸。”
司洛因她這話抬起了手,差點就要給安娜布爾一巴掌,但他把手放下了,說:“你出去。”
安娜布爾說:“殿下,我從未因為夫人的身份而看輕您,不然我不會來追隨您,但我希望您能夠以公正的心態思考我的苦心。”
司洛說:“安娜,你覺得我需要你的看重?你這話侮辱了我的父母,你滾出去。”
安娜布爾皺了一下眉,只得出去了。
兩人吵架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自從安娜布爾跟隨他,兩人就各種問題爭吵了幾十次,但依然沒有散伙。
司洛回了洺初的臥室。
洺初躺在床上,抱著枕頭,面頰緋紅,司洛一進屋,他就感受到他的存在,掙扎著要坐起身來。
洺初身體非常難受,但他尚能忍受,他對司洛說:“a7說我可能是發情期的發情熱,如果沒有辦法緩解,需要治療機器人來為我看看。”
司洛心情糟糕,接近洺初後才稍稍好點,他在床上坐下,洺初猶豫了一瞬後,就撲到他的身上,將臉埋在他的肩膀上,嗅著他身上的氣息,他嘀咕說:“我看了a7裡面的很多資料,我是omega,要進入發情期了是不是。omega只能和他的伴侶alpha在一起緩解發情期的痛苦,司洛,你是我的alpha嗎?我發現你每次看到我並不開心。我犯了錯,你是不是很介意,你不願意接近我是不是?”
洺初的坦誠和尋根究底讓司洛難以招架,更讓他難以招架的是,洺初緊緊抱著他,他身上甜膩的信息素香氣刺激著他,讓他的身體難以抵抗他的吸引力。
司洛低頭看他,緊緊摟住他的腰肢,又親吻他的發燙的額頭和鼻尖,洺初眼裡是璀璨的光彩和在情熱煎熬之中的渴望迷離。
洺初像一條魚,緊緊貼在他的身上,又攀上了他的肩膀,當兩人嘴唇相貼的時候,他們就像失去空氣無法呼吸的人,只能從對方的口腔裡獲取空氣,他們互相需要不想分開。
洺初低低哼出聲,甜蜜又滿足。
司洛卻像被他這聲音從美夢中驚醒,他突然推開了洺初,洺初被他推得倒在床上,有些受傷地看著他,卻無法說出什麼話來。
司洛逃也似地跑了。
洺初想下床追他,但坐起身來後又倒了回去,他翻身把臉埋在枕頭裡,沒有任何記憶的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判斷事情才是對的,好像無論怎麼做都是錯誤。
他緊緊抓著枕頭,有種自己被束縛住了的無力和憋悶,身體裡像是有只猛獸,在啃咬著他的*和精神,只等將他啃食殆盡,毀掉他後就將他取而代之。
洺初感覺很無力,他的內心深處有個地方是冷靜而冷清的,這份冷靜和冷清就像另一個他,他在一邊高高在上地看著他,對他說:“你真沒用。”
洺初咬緊了唇,直到嘗到血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