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血和淚之戰（軍服/強攻美受）

　　徊蝶在密林中急速地跑著，因為疾速奔走帶起的夜風迎面撲來，吹亂了他額前的長長劉海。兩旁的樹木，一排排的黑影不斷地往後倒退，感覺就像鬼魃一樣張牙舞爪地向著自己湧來，陰森森得可怖。但徊蝶眼睛一直盯著前面那些不斷移動的紅點，所有的心思全部用去想了那個名叫做「夜翩」的少年，滿懷著期待，連映入眼裡的恐怖景象也變得動人起來。

　　蝙蝠飛行的速度雖快，但緊跟在後面的徊蝶一點也不被落下。徊蝶恨不得它們再飛快一點，快些飛到夜的身邊，快些讓自己見到夜。徊蝶是前所未有的心急。

　　正跑著，前面的紅眼蝙蝠猛然間全部停住了飛行，紛紛掉轉了方向，那雙血紅色的眼睛直直地睜著，一眨也不眨，懸浮在半空中的紅點，襯著它們不斷扇動的翅膀，乍一眼看去，甚是聳人。

　　「夜？……是你嗎？……夜？」徊蝶輕聲問道，快速地環顧了一下四周，根本就看不到任何類似人的身影。

　　情況有些詭異。

　　徊蝶原本那顆由於劇烈奔跑而砰砰直跳的心臟，被這詭異的氛圍一渲染，不由得越發地狂跳起來。調動起全身所有的神經，徊蝶一把抽出腰間的匕首，緊緊地攥在手裡，一步一步向著那些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的紅眼小蝙蝠靠過去。

　　一步，兩步，三步……離那些小蝙蝠越來越近，徊蝶感覺自己緊張得連心都快要從嗓子眼裡蹦了出來。紅眼蝙蝠可是一類極其強悍的生物，徊蝶倒不是害怕這些小生物的攻擊，但一旦它們對自己發動起攻擊，就等於說明了幕後的那個人不會是夜，自己剛升起來的那點希望豈不又宣告破滅了嗎？

　　徊蝶心都糾結成了一團亂麻，而眼前的小蝙蝠好像在故意耍弄他般，突地翅膀一收再大大地張開，一個俯衝，對著徊蝶的臉頰咽喉等裸露在衣服外面的部位就直撲了過來。

　　徊蝶只感覺自己從雲端瞬間跌到了谷底，滿心的喜悅如被利箭射中的脆弱玻璃般，霎時間被擊得支離破碎，四肢百骸只覺得冰涼入骨。那個不是夜！夜是絕對不會和自己兵刃相見的。

　　但已經沒有時間去絕望，沒有時間去猶豫了，眼看著幾十條撲稜稜的黑影就要飛撲到自己的跟前，徊蝶攥著匕首，手一揚，出擊迅疾如風，匕首斜著在自己的面前劃過一道圓弧，從左側面一直劃到右側面，被匕首觸到的小蝙蝠接二連三地倒在地上。

　　徊蝶的匕首並沒有撥出刀鞘，被擊落的小蝙蝠也只是受了重傷暫時失去了飛行能力而已，徊蝶只想讓它們喪失攻擊自己的能力，並不希望看到它們血濺五步的淒慘模樣。這些和夜有著極大關聯的紅眼小蝙蝠，即使知道背後操縱它們的不是夜本人，但打心底裡，徊蝶還是不忍心它們在自己的刀下喪命。

　　就在這時，一聲震耳欲聾的巨大雷聲炸響，緊接著一道紫色的閃電有如火舌般劈開西邊黑暗暗的天宇，烏雲更加厚重，黑壓壓的一大片，把原有的那丁點亮光都遮了去。超低壓的大氣旋帶著狂風疾雨前的潮濕，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醞釀已久的一場大風暴眼看著就要降臨。

　　在閃電劃過長空的一瞬間，在火舌亮光的映照下，徊蝶看到了就在自己前面正對著的那棵大樹旁邊，站著一條纖長瘦細的身影，不知道是自己剛才沒有留意到，還是他在這一刻才突然冒出來的。只見那人一身的黑衣，連他的那張臉也籠罩在一塊黑布之下，唯有他的那雙流光溢彩的紫色眼瞳在黑暗中熠熠生輝，炫麗到讓人不敢直視。在他的身體兩邊以及後面，圍繞著一大群撲動著翅膀的黑蝙蝠，從那一雙雙圓睜著的血紅眼睛可以看出，它們數量的驚人龐大，那點點的血紅如同萬千點的星光，把中間那身影烘襯得更加纖美異常。這不是夜還會是誰？

　　「夜？！真的是你！」徊蝶心中控制不住狂喜，激動得急急地衝過去，但剛走了幾步，突然見到那黑影手一揮動，成千上萬的紅點隨著他的動作鋪天蓋地向著自己洶湧而來，簡直就像無數支齊發的猛箭。

　　徊蝶驚愕，跑動著的腳步頓時停住，不敢置信地看著對面那熟悉的身影，「夜，為什麼？」喃喃地問出聲，如此失魂落魄的聲音，傳入耳際，徊蝶都不知道這些聲音就是從自己口中發出來的。

　　對面沒有回答。

　　徊蝶正在失神的時候，驀地臉頰一痛，左邊的臉蛋已經被一隻紅眼蝙蝠的尖牙劃開了一道口子，隨即就感覺到血在往外湧動。徊蝶立刻回神，而此時的他已經被潮水一樣湧來的黑蝙蝠給團團包圍住了，徊蝶不敢再有絲毫的怠慢，隔著重重的蝙蝠黑影，注視對面那個原地站著不動聲色的少年，徊蝶一下握緊手中的匕首，看來他只有闖過這些黑蝙蝠形成的肉牆才能到達夜的跟前了。

　　徊蝶身形在層層疊疊的黑影裡起縱跳躍，手腳同時揮動，凌厲地進行著攻擊，右手中的匕首橫掃側推，在掌間迴旋著擺動，使得是虎虎生威，更是厲害無比，但刀鋒自始至終都未曾出鞘。

　　廝打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之前黑鴉鴉的一大群只餘下稀稀拉拉的寥寥幾隻，都一個兩個都扇打著翅膀，離得徊蝶遠遠的，再也不敢靠近。

　　徊蝶看著四散倒在地上的一大片蝙蝠，它們在微微搐動著身體，嘴裡發出低低的叫聲，翅膀語氣無力地間或拍動幾下，卻無法再飛起來。

　　終於把阻隔著自己視線的障礙物給掃除了，徊蝶定睛看著樹旁站著的那道倩影，他還是一動不動地立在黑暗中，從林間深處吹來的風將他的頭髮吹得飄揚起，一如印象中的帥氣。

　　「夜，是你嗎？」徊蝶這下也是原地站著，和對面的身影直接對望著。

　　對面的人影頭微動，似乎是在掃視著徊蝶身後那滿地的狼藉，突然，毫無意料地，黑色的身影一個閃身，閃入大樹背後，立時沒有了蹤影。

　　「夜，別走，我是徊蝶啊……」徊蝶慌忙喊道，人也緊跟著追了過去。

　　前面的黑影在樹與樹的縫隙間迂迴著穿梭而行，時隱時現，加上他那身本就融入了夜色中的黑衣，徊蝶即使有一雙習慣了黑夜的眼睛，但視線要捕捉到前面那人的身影也相當的費勁。

　　追趕了沒一會兒，前面的目標就徹底地銷聲匿跡了，徊蝶慢下腳步，身體轉著圈子，向四周尋找那抹讓自己心心唸唸的身影，卻全無蹤跡可覓。

　　夜，你是在責怪我當時沒能趕過去營救你嗎？……這段時間，你是不是也遭受了很多艱難困厄？……既然肯在我面前露面了，但為什麼又要躲藏起來？徊蝶茫然四顧，那顆本就對夜深感愧疚的心在夜的身影消失後，那種愧疚的負罪感更是深重了。徊蝶一直耿耿於懷那一晚自己的失誤判斷，自己沒有立刻前去營救受傷的夜，而是一時頭腦發熱，去了帝國西區軍事大樓的冰凍室，為此不僅錯過了解救夜的最佳時間，還讓自己不慎落入到那惡魔將軍的手上，從此深陷囹圄，失卻自由。

　　後背有風聲，不正常的風聲，是襲擊的聲音，徊蝶心一緊，身體馬上做出了反應，迅速地往旁邊偏移躲閃，避開了身後襲來的一擊。黑色的身影斜著身體從徊蝶的身側像鏟子一樣鏟下，他的腳剛觸點到地面，馬上就地一個迴旋，原本背對著徊蝶的身體剎那間又轉變成了面對著徊蝶的姿勢，一勾拳頭，立刻又向著徊蝶的面門擊去。

　　「夜，你……」徊蝶被迫連連後退，左躲右閃地避開迎面襲來的攻勢，卻始終沒有還手。

　　又是一聲震天動地的驚雷，一道道耀眼的閃電撕裂天空。雨，傾盆而下，豆子大的雨點砸在樹葉上，「劈劈啪啪」地發出一陣陣的響聲，雨水穿過樹葉的間隙滴落下來，徊蝶感覺一滴兩滴的雨水落在自己的頭頂上，很快髮絲就全濕透了，水珠沿著髮梢末端滑下額頭以及兩側的脖頸，身上的衣服也慢慢潤濕起來，黏在皮膚上。

　　「夜！是我！」徊蝶大喊一聲，見夜的攻勢越來越猛，每一招似乎都要奪取自己的性命般凌厲狠絕，如此陌生的夜，根本就不像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善良聖潔的少年。

　　徊蝶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一味地遷就了，手一抬，快得如風馳電掣般的出手速度，一下就將夜揮過來的拳頭握住，一同踢出去的那一腳亦正正踢在夜小腿的腓腸肌上，夜頓時站不穩身體，踉蹌了幾下，往後直向著濕淋淋的草地上倒去。

　　若單論拳腳上的功夫，就連以一雙拳頭為傲的大塊頭草癸都不一定是徊蝶的對手，更別說是只擅長以紅眼蝙蝠作為武器、並不怎麼擅長近身交戰的夜了。

　　徊蝶就勢一下坐在夜的腰上，雙腿使勁一夾，把夜掙扎著想要從地上彈跳起來的身體牢牢穩住。雖然徊蝶的身高體型和夜的不相上下，但一個坐著，一個躺著，能使出來的力氣卻差別甚大，徊蝶居高臨下的優勢立時就顯現了出來，但他單憑著一隻手也控制不住夜拚命反抗的一雙手，徊蝶只好把夜的兩隻手都反剪到他的背後，壓在地面上。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做完這些，徊蝶已經累得氣喘不止，但還不及好好喘口氣，一伸手就扯下了少年臉上的黑布，露出的果然是那張屬於夜的姣好臉孔。

　　「夜，真的是你！」徊蝶忍著心頭的戰慄，激動地說道。

　　但從夜那雙亮紫色的眼眸中射出來的卻是憤恨的精光，徊蝶感受到那兩束灼人的視線，禁不住渾身一震。夜在恨他？

　　「夜，你，你恨我嗎？……夜，對不起……對不起，夜……」徊蝶悲痛地說道，低垂著頭，抓著黑布的那只懸在空中的手也像喪失了所有氣力般慢慢地耷下，觸在夜的胸膛上。

　　銀影漸漸停止了掙扎反抗的動作，聽到身上那少年一聲聲帶著哀傷的低語，他覺得自己的心也莫名其妙地跟著難受起來，頭腦裡閃過一些零零散散卻怎麼也拼湊不起來的片段，許許多多的畫面從腦海中掠過，卻一幅幅模糊得完全看不清楚，只弄得他腦門兒像被撬開了般痛不可耐。

　　「嗯……」銀影痛苦地不住搖擺著頭顱，眉頭都擰成深深的川字。

　　「夜，你怎麼了？」徊蝶焦急地喊道，趕忙從夜的身上下來，順帶將夜扶坐起。

　　「是我壓疼了你嗎？還是哪裡受傷了？」徊蝶擔憂地問道，害怕剛才的那場打鬥，自己不小心誤傷了他。

　　銀影沒有任何的回應，雙手緊緊地抱著他那個像是要爆開的腦袋。

　　夜，夜，夜，夜，夜……一長串的魔音不受控制得在他的腦海中迴響著，他是夜？不，不是，他是銀影，是絕的小影，不是什麼夜！

　　「不要再說了……」銀影突地鬆開了抱著頭顱的雙手，對著徊蝶就是一聲失控的大喊。

　　徊蝶正要說出的話，被生生地哽在喉嚨，他從來沒有見過大吼的夜。

　　銀影一甩頭，狠狠地瞪向蹲在一旁喋喋不休的那個少年，他到底是誰？不像是那些吉爾迪公爵僱傭來的保鏢。他為什麼口口聲聲喊自己作「夜」？

　　這一下近距離的對視，銀影大腦又是一痛，映入眼簾的這張臉似乎在牽扯著他的神經，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裡蠢蠢欲動，好像就要呼之欲出，卻又怎樣也出不來。

　　「我是徊蝶啊！夜，你不認識我了嗎？夜，你，你到底怎麼啦？」徊蝶終於察覺到了夜的反常，忙伸手按住夜的肩膀。

　　就在這時，突兀地響起一陣陣輕微卻急促的音樂聲，徊蝶一驚，馬上警覺地站起身來，攥緊匕首，以為有帝國人往他們這邊過來，但很快他就發現，這是從夜手腕上戴著的那塊銀色的手錶上傳來的。

　　銀影也隨後站起了身來，這鈴聲，是絕發送來的暗號，絕得手了？那自己也該撤退了。看了一眼就在自己跟前站著的少年，銀影雙手突然發力地往他的胸前一推，徊蝶沒料到夜竟然有這一著，措手不及之際，整個人一下就被推倒在草地上，等徊蝶再次從地上起來時，天地間只剩下那聲聲的雨聲以及那片片沈在黑暗和雨簾中的樹影，何處還有夜的蹤跡？

　　不過徊蝶仍沒有放棄，循著草地上被踩踏的痕跡一路向前尋找。那樣的夜讓徊蝶萬分擔心，好像他已經喪失了記憶，還被什麼人給控制著。

　　開始還可以看到很清晰的走動痕路，越往下走，草地上殘留的痕跡越是凌亂，貌似有很多人曾在這片區域活動過，再往前，徊蝶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眼前橫七豎八躺著好幾十具屍體，都是穿著淺灰色軍服的士兵，細看，他們的身體顯然有被翻動過的跡象。

　　徊蝶躍上一根樹丫，俯身看著下面被雨洗刷著的一具具屍體，底下的草叢間流出的是由淡逐漸變得深紅的水流，看來他們這些人死的時間並不長，恐怕還是在自己和夜碰面的那段時間裡死去的。

　　徊蝶屏住了呼吸，不想過多攝入這血腥的味道。

　　再凝視著這些士兵，徊蝶稍稍思索了一下，頓悟，這些士兵在臨死前肯定被夜的紅眼蝙蝠圍攻過，那些屍體之所以有被翻動過的跡象，肯定是那神秘殺手要銷毀黑蝙蝠殘留下來的罪證，這樣想來，那控制著夜的幕後黑手應該就是那個真正的神秘殺手了。

　　徊蝶拿起望遠鏡，在夜的蹤跡中斷的地方來來回回尋找了一遍，又陸續跳到周圍的其他樹梢，以自己所在的位置為中心，同樣拿起望遠鏡對著四周找尋著那可能的蛛絲馬跡，卻仍舊是一無所獲。

　　夜，你到底去了哪裡啊？徊蝶頹然地喃喃自語。

　　不過，既然那個神秘人要利用夜，那夜暫時應該沒有性命之危了，想到夜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徊蝶心頭就禁不住湧出難言的感激和欣喜，只要夜還活著，就是對自己的莫大救贖。但又想到，夜會不會也像自己一樣，被強迫著承受那些淫靡的屈辱？徊蝶千頭萬緒，越想越亂，越想越恨，攥著匕首的五指都捏得發白，「鐺」的一聲，撥出匕首，卻發現根本沒有發洩的對象。

　　既然是那些該死的帝國人惹惱了他，他滿腔的怨氣自然是要發洩回到他們的身上。所以當某天，罌煌將軍坐上他那輛尊華的金色座駕時，發現皮質的座椅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窟窿，將軍不怒反而愜意地笑了，那個小貓咪，總是不能給他乖巧一些、安分一些呢，不過，這樣子的他更加撓得自己心癢癢的。看來養著這樣一隻小貓咪在身邊也是件不錯的事情，更何況，他出眾的身手還能幫著自己捉捉那些暗地裡搞風搞雨的老鼠。如此可人的小貓咪，將軍都有點捨不得放手了。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所幸，對於將軍的這些想法，徊蝶並不知情，要不，可不只是在他的座駕座椅上捅幾個窟窿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