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說完了閒話,馮露又言歸正傳道,「主打的就是咱們華國的刺繡,布料也全都是絲綢、亞麻之類純天然的,以前者為多。」
要創立一個時裝品牌並不是容易的事,組建工作室、招聘團隊等都是不得不考慮的。至於跟紡織廠商聯繫,單獨定制布料又是一項浩大的工程,從選材用料到花紋色澤,哪一個步驟也不能馬虎。
說到這裡,馮露略苦逼的歎了口氣,「我算知道什麼叫海一樣的銀子流水花了,樣樣都要錢,都刹不住閘。尤其是我從南邊請的那幾個繡花師傅啊,簡直是跟供佛爺似的,真是一言難盡。」
像這種從幾百年前流傳下來的手工技藝,本來就是物以稀為貴的,尤其華國的刺繡技巧更是舉世聞名,現在所剩無幾的手工匠人們自然就奇貨可居,堪比大熊貓。
溫唐特同情的拍拍她,「需要我幹點兒什麼吧?」
馮露也不跟她客氣,「投資事小,主要是我想找你做個品牌推廣。你想啊,咱倆一個模特,一個電影明星,一起發起力來得多帶勁啊!」
馮露已經考慮的很周全了:
她是超模不假,但模特這個行業有個很尷尬的點就是,出了這個圈子之後辨識度就不高了。
說點不客氣的話,隨手在華國抓過幾個人來問問,可能他們都認識像苗羽這種級別的小明星,卻會有一大半認不出馮露這個超模……
明星的號召力是巨大的,消費帶動力也是巨大的。今天明星穿了什麼,相信用不了幾天,同款的衣服就能賣脫銷。
馮露笑道,「咱倆就是最合適不過的品牌推廣人和代言人,想想吧,每年光是宣傳的費用就能省下來多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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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花園那邊隱隱傳來的笑鬧聲,嚴塵隨口道,「說什麼啊這麼熱鬧?」
顧蘇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好奇?那就去看看唄!」
嚴塵被他看的渾身發毛,不由得好笑,「你那什麼眼神兒啊,有什麼話就明說,別弄得神神叨叨的。」
顧蘇撇撇嘴,也不說話,恨得嚴塵牙癢癢。
「先生。」正說著,出去採購食材的阿姨回來了,她一進門就朝著顧蘇過來,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
顧蘇坐直了,「什麼事?」
阿姨看了眼嚴塵,意思是這有外人呢,能說麼?
嚴塵笑了下,主動走開,「你們聊,顧蘇,借你書房用一下。」
顧蘇點點頭,順手給他指了下,「樓上左拐第二間。」
等嚴塵走開了,顧蘇對阿姨點點頭,「說吧。」
阿姨把菜遞給過來幫忙的司機,讓他放到廚房區之後才道,「先生,我剛才在門口看見太太的那個弟弟了,哦,就是那個叫陳武的小夥子。」
顧蘇愣了下,「你確定?」
阿姨用力點頭,「確定,應聘那會兒您不是讓我把相關人物都記熟了麼,剛才我回來的時候就看大門口有個人鬼鬼祟祟的,也不像記者,就順便多瞅了幾眼,結果那小夥子一抬頭,哎呀,我一下子就想起來了,哎對了,我還拍了照片呢!」
說著,她就從手機裡調出來幾張照片,遞給顧蘇看。
畢竟不是專業的,這幾張照片的拍攝角度和清晰度都很不如人意,但顧蘇還是一眼就認出來,裡面的人的確是陳武沒錯。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顧晉的事兒還沒弄利索,這個二貨又跑來做什麼!
顧蘇擰著眉頭思索片刻,對阿姨道,「我先出去下,待會兒太太問的話――」
阿姨立刻很上道的介面道,「我就說您和嚴先生在書房裡談事情。」
顧蘇滿意的點了下頭,帶著自己的兩個保鏢就出去了。
社區大門口有幾個接待室,顧蘇直接就去了那裡。
他請安保隊長把門口的監控畫面切過來,確認那個已經開始引起幾個狗仔注意的可疑人物的確是陳武沒錯之後,就請人把他叫進來了。
幾分鐘之後,伴隨著一陣叫嚷聲,面無表情的顧蘇再一次見到了這位不怎麼被承認的妻弟。
「幹嘛,你們幹什麼!鬆手,都他媽給老子鬆手!」
一左一右拎著他進來的倆保安也挺無奈,這小子軟硬不吃啊,還神經兮兮的。
本著低調的原則,一開始他們的確是好聲好氣請他進來的,哪知陳武就跟炸了毛的貓似的,他們話還沒說完的,直接扭頭就跑,引得幾個狗仔哢哢哢狂拍照片。
顧蘇不想把事情弄大了的意思大家都懂,可真要任由著陳武這麼沒頭沒腦的鬧下去,事情估計都得鬧炸了!
倆保安對視一眼,二話不說,直接就把人拖進來了。
陳武還要再鬧,結果一抬頭看見一熟人,登時就跟被什麼噎著似的,臉漲得通紅,話都說不出來。
把人放下之後,保安就很體貼的把門關上出去了,陳武嚇得不行,瘋了似的沖過去哐哐哐砸門,然後就聽後面幽幽傳來一個聲音:
「你剛才進來的時候難道就沒發現,這門是往裡開的麼?」
言外之意,你再這麼繼續砸下去也不會開的……
陳武的腦袋嗡的一聲,覺得自己快著起來了。
他刷的轉過身去,沖著顧蘇心虛的大吼,「用不著你說,我當然知道!」
顧蘇嗤笑一聲,「就這麼個智商還敢一個人出門,嘖嘖。」
論起忍耐力和招惹人的技術,十個陳武加起來都不是顧蘇的對手,所以很自然的,二逼青年再一次惱羞成怒,張牙舞爪的要撲過來,不過還沒上前幾步的就被保鏢攔下了。
「你,是男人的話就單挑!」
頭腦一熱,陳武再次說出了只會讓自己蒙羞的話,然後就聽顧蘇涼颼颼的笑了聲,「哦,你果然是記吃不記打的貨。」
這話一出,陳武就覺得一盆子冰水從頭頂澆下來,頓時就頭腦也不熱了,被選擇性遺忘的記憶也會來了,同時他一邊的臉頰也開始了神經性的疼痛。
是了,對方怎麼可能怕單挑呢,上次自己被揍的那淤青可是大半個月才退下去呢。
見他明顯外露的刺終於稍微收斂了些,顧蘇冷淡,「說吧,是想找我還是找溫唐?」
「別自作多情,」陳武想也不想的否認,梗著脖子死強,「我來旅遊不行啊?!」
顧蘇冷笑連連,用波瀾不驚的語氣一點點剝皮去骨的分析道,「哦,旅遊啊,現在的大一學生旅遊都這麼特立獨行了麼?連包都不帶就鬼鬼祟祟的趴在人家社區大門口?嗯?」
最後一個上翹的尾音讓陳武條件反射的打了個哆嗦,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不然怎麼會從裡面聽出威脅的意味呢?
不管陳武已經羞憤欲死的臉,顧蘇繼續用x光射線一樣的眼神打量著他,「你爸媽,對你還真是好啊。」
陳武身上穿的衣服鞋帽都是國內最好的運動品牌之一,光是那頂棒球帽就得六七百,全部加在一起絕對不下四千塊,而據顧蘇所知,王霞夫婦一個月的工資加起來還不到六千。
而之前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陳武的穿著也是差不多的水準。
由此可見,陳武是真的沒受過難為。
明明就是流著同一位母親的血液,為什麼差別會這麼大?
溫唐從小真是差點就吃糠咽菜了,最苦最慘的時候住的是地下室,擠得是公車,真的是恨不得當街賣藝,怎麼不見王霞拿出一分錢來?
也許溫唐是真的不在乎,他們也不需要這份廉價的母愛,可是顧蘇卻無法回避這種糟心的感覺。
陳武也不是純粹的傻子,而且顧蘇眼中的不滿和厭惡濃烈得都快淌出來了,他自然不可能毫無察覺。
「我,我就是來看我姐的,不是,是看我外甥的,你能怎麼著?!」
顧蘇的眼神實在是太過銳利,以至於陳武總覺得自己有種什麼都沒穿站在他面前接受掃射的錯覺。
到最後,他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一口氣坦白了,然後故作鎮定的瞪著顧蘇,似乎隨時會反擊。
哪知,顧蘇竟然用一種略驚訝的眼神掃了他一眼,面容古怪的沉默半天才用連眼白都懶得施捨的表情不屑道,「王霞都不承認自己有個女兒了,你哪兒來的姐?」
陳武也算是豁出去了,不怕死的瞪著他道,「你說不是就不是了?敢不敢去做dna鑒定?!」
對話究竟是如何鬼使神差的發展到這個堪稱詭異的程度的,顧蘇實在是想不明白。
不過,這麼看來,這傻不拉幾的小子倒是比那個所謂的母親有良心一點。
但這絲毫不會妨礙顧蘇繼續厭惡他!
見顧蘇不說話了,陳武在鬆了口氣的同時竟也有些洋洋自得起來。
哼,你牛逼什麼,還不是讓老子給壓過去了!
說起來陳武也是倒楣催的。
他九月份剛上的大一,大學校園中最不缺的就是他這種滿腔熱血沒處使的中二青年們,這個年齡段的男孩兒有餘男人不足的雄性存在們湊在一起討論的最多的,除了球類就是女明星,而好死不死的,溫唐作為眼下華國最紅的女明星,被熱議的頻率也是最高的。
每當這個時候陳武就十分尷尬,而這份尷尬也在某一天他被人揪出是溫唐的同母異父弟弟時,達到了最高值。
剛好溫唐前陣子也回國了,後來顧蘇更是抱著湯圓回來一家三口團聚,新聞熱的都快爆炸了。然後就不斷地有人夾雜著羡慕嫉妒恨的起哄,說什麼你和溫唐的關係絕對是捏造的,要不然怎麼可能連張照片都沒有?
陳武正為這個彆扭著呢,哪裡禁得起挑撥,三言兩語話不投機就跟人打起來了。再加上一幫子唯恐天下不亂的二貨們火上澆油,最後這場完全沒有發生必要的雙人混合散打就演變成了令人瞠目結舌的團體混合戰……
這還沒完呢。
剛開學就聚眾鬥毆,導員的憤怒可想而知,剛好陳武和參與鬥毆的幾個主要成員都還沒滿十八周歲,當即就通知了各自的家長。
結果王霞當天下午就從老家趕來了,問明白情由之後,母子兩人爆發了一場有史以來最激烈的戰爭。
也就是這一次,早就從不知什麼時候起就積壓在陳武心底的憤怒和不滿統統爆發了,在跟王霞大吵一架之後,他又做出了一件讓人無語的事情:
簡單的收拾了一個小背包之後,陳武翹課離校了……
出了校門,陳武直奔火車站,買了張去往s市的動車票就這麼十分光棍的來了。
好吧,如果事情就到此結束,也就不會有後面他如此狼狽的場景出現了。
從來沒有過社會經驗的陳武甚至也沒來過s市,一出車站他就暈了,這都哪兒是哪兒啊?
然後他再一次失誤了:
放著拐個彎就是的警務亭不去,陳武暈暈乎乎的接受了旁邊一位面容樸實的大姐的主動幫助,然後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剛才嫌沉放在腳邊的背包不見了……
好極了,因為背包裡不僅有陳武的兩套換洗衣物,甚至還有他的學生證、手機、錢包,而最後一項更是囊括了上至□□、現金,下至身份證在內的一切重要證件。
罵娘之後,陳武終於想起來有困難找警察,慘兮兮的跑到警務亭報了案。
執勤民警當即就歎了口氣,「我說你這個小夥子,看你也挺精神的,咋就這麼不小心呢!同樣類型的案件一天都不知道發生多少起,電視上、網路上,甚至是咱們的出入口啊廣場上多少報導多少告示牌啊!」
說著,他用力指了指外面,陳武回頭一看,然後變成了一隻紅彤彤的蝦子。
就在距離案發現場不足十米的地方,赫然就是一個巨大的,使用了加黑加粗字體和血紅背景色的警示牌:
《出門在外,請廣大旅客一定看管好自己的隨身財物!!!》
見他這垂頭喪氣的樣子,民警也不忍心再訓,走了程式之後又不得不把實情告訴陳武,「不是我們不盡力,而是這一帶人員流動太大太雜,真要抓到還不知得猴年馬月。運氣好的話呢,大概明後天就能從垃圾桶啊下水道附近發現你的證件,運氣不好的話,」他再次同情的看了陳武一眼,又拍拍他的肩膀,「我們幫你開個證明,你還是趕緊回去補請證件吧。」
最後,還是好心的民警替陳武買了往這邊來的公車票,又塞給了他五十塊錢,這才沒讓他淪落到流落街頭的苦逼地步……
當然,這麼倒楣這麼丟臉的事情,陳武是絕對絕對不可能跟顧蘇說的!
但是,就算他不說,顧蘇也能從他霓虹燈般五彩絢爛和不斷變換的繽紛臉色及表情上猜個八九不離十,甚至在經過了個人的想像力潤色之後,得出更加精彩紛呈的結論……
顧蘇覺得有些頭痛。
鑒於剛才陳武拙劣的偽裝和過於鬼祟的行跡,毫無疑問,他已經引起了外面望穿秋水般等待的娛記們的注意,更不要提後來保安過去請他進來時,這個二逼神經病一樣一驚一乍的反應。
不用想都知道,如果就這麼把人丟出去不管,最後麻煩的肯定還是自己。
而且,顧蘇覺得,就算是自己能把人隱蔽的送到酒店或是哪兒的,誰也沒辦法保證這個腦回路異常的貨會不會再鬧出點別的事情來。
糾結再三,顧蘇強忍著想要暴起將眼前這個仍舊不知死字怎麼寫,卻還繼續梗著粗脖子,傻不拉幾跟自己瞪視的貨拖出去槍斃的欲望,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打了個電話。
「唐,今天的驚喜,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