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前渣攻
蘇澈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向秦斌了。時隔半年,這個被他努力忘記的男人又一次出現在他面前。從前不願提起的種種不堪被挖出來血淋淋的擺在蘇澈面前。
蘇澈愣怔在原地,不知道是該直接關門隔開那張礙眼的臉,還是擺出風淡雲清的姿態回應對方一句好久不見。
好吧,蘇澈承認。
他其實最想做的就是一拳揮向眼前的男人,然後直截了當告訴他:老子一直很後悔當時沒有揍你一拳。
向秦斌望見他眼底變幻莫測的情緒,苦笑,「我還以為你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蘇澈陰沉著臉色不說話。
「你怎麼會在這裡?」向秦斌又問。
猶豫著準備開口,身後一道不耐煩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蘇澈,是誰在外面。」
炎罡耳力很好,從向秦斌叫住蘇澈那一秒他就聽見了。目不轉睛盯著電視頻道,耳朵卻不由自主注意著門邊的響動,結果只有一個男人在喋喋不休。
野獸不樂意了。
向秦斌聽見另一個男人的聲音,臉色一變。當他看見炎罡高大的身影立在蘇澈身後時,原本驚訝與愧疚交加的眼神覆上了一層冷意,換上一副失望至極的表情,他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掠過,最後靜止在蘇澈臉上,連帶聲音都溢出幾分嘲諷,「不錯啊,找到新的金主了。」
蘇澈知道向秦斌誤解自己了。既然對方那麼認定自己就是個必須靠男人才能養活的廢物,蘇澈也懶得多費口舌。反正自己以前確實是個廢物,而且的確到現在也是無所作為。
蘇澈覺得,這是自己活該被人蔑視。考慮著是不是再鍛煉一段時間,他的臉皮可以厚到刀槍不入,你看不起老子又怎樣,老子不在乎。
向秦斌盯著蘇澈的眼神讓炎罡莫名憤怒,伸手一把攬住蘇澈的肩,帶進懷裡,墨藍的眸子危險的瞇起,「再用這種眼神看我的東西,就挖掉你的眼睛。」
殺氣騰騰的氣勢讓向秦斌一僵。
「炎罡。」蘇澈垂著頭。
「嗯?」
「揍他。」
炎罡真的上前了,在動手的前一秒被蘇澈拖住。
開玩笑,要是炎罡這種怪物級力量真的揍在向秦斌身上,那向秦斌就只能橫著被抬出去了。蘇澈就是隨口說說洩憤,沒想到今天野獸那麼聽話,二話不說挽起袖子就上前。
「炎罡!」蘇澈抱著對方的手臂,往屋子裡拽。對方卻步步緊逼一直往後退的向秦斌,拖著自己都來到了走廊中央。蘇澈沒轍了,開始低聲下氣的哼哼,「炎罡,外面好冷啊。」
嗯?
野獸歪頭,才注意到走廊溫度遠沒有屋子裡暖和。
嗯。
受涼會感冒。
拎起蘇澈帶回房間,警告般掃視向秦斌一眼,『砰』然一聲關門。
留下面色沉重的向秦斌獨自立在走廊。
再次見到蘇澈,他的心情複雜得厲害。可是容不得他多想,身後的門就被推開。一直瘦弱蒼白的手輕輕抓住他的衣袖。向秦斌猛然回神,扭頭望向站在身後的夏蓉。
「秦斌,你一直站在這裡幹嘛?」她的聲音虛弱無力,整個人瘦瘦小小,夏蓉跟在他身後,眼神若有若無掃過對面的房門。「你不是要出去透透氣嗎?」
「你怎麼出來了?」向秦斌眼底浮出一絲疼惜,「想一起出去散散步嗎?」
「嗯。」夏蓉輕輕點頭。
「先回房間加點衣服。」
「嗯。」
夏蓉伸手,和向秦斌十指交纏。
「他是誰。」炎罡臉色陰沉。
蘇澈臥在床上,裹在被子裡一聲不發。
「蘇澈。」
「我累了,想休息。」蘇澈的聲音悶悶的。
向秦斌是蘇澈人生的一塊慘不忍睹的疤痕,蘇澈捂著藏著,小心翼翼不觸碰它,膽戰心驚的等著這塊傷疤淡化,到今天,卻被這塊傷疤被狠狠撕開呈現在面前。向秦斌那瞬間冷漠的眼神,嘴角諷刺的角度,無一不在提醒著他過去的不堪。
蘇澈蜷縮在被子裡。明明空調溫度開的很高,明明被褥被捂得那麼溫暖,他的心還是一陣一陣冒著寒意。也許,最可悲的不是向秦斌先入為主的否定,而是他蘇澈本人,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炎罡站在床邊望著躲在被窩裡裝鴕鳥的傢伙,突然感到手無足措。伸手戳戳被窩裡的人,半天沒反應。偶爾戳到蘇澈的癢癢肉,對方哼哼一聲又滾到大床的另一邊繼續可憐兮兮的窩著。
炎罡鬱悶了。伸手把人從被窩裡抓出來,嚴肅道,「先吃飯再鬧脾氣!」
深陷自我厭惡情緒中的蘇澈怏怏的,「不餓。」
然後……
蘇澈的肚子咕嚕一聲。
炎罡眼角一抽,把人拎到擺放著晚飯的桌子前,把筷子塞進蘇澈手裡,「吃。」
「我吃不下!」蘇澈倔起來,聲調提高。
嘖。
拿起筷子隨便捻起一到菜,捏起蘇澈的下巴塞進他嘴裡。
蘇澈含著不動。
炎罡威脅,「你要再這樣,我就嚼碎了餵你嘴裡。」
蘇澈委屈的開始咀嚼,不情不願吞了下去。
結果,前一秒還空洞無神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
「炎罡。」
「繼續吃,不准停。」不會伺候人的野獸夾著菜遞過來,一臉不爽。
蘇澈毫不客氣的一口吞下,含含糊糊道,「拿副筷子給我,我們一起吃。」
一愣,不太適應蘇澈的飛速轉變。
蘇澈接過筷子夾起菜自顧自塞進嘴裡,抬頭瞧見炎罡還在盯著自己,尷尬的笑笑,「咳,這個……很好吃,待會我們再叫一份?」
先前那副倍受屈辱委屈兮兮的架勢到哪去了?
野獸憤怒。覺得自己的擔心嘩啦啦流水般潑出,突然就被一股巨大的熱量瞬間蒸乾,一滴不剩。
蘇澈討好的靠過去蹭蹭炎罡,「別用這麼可怕的表情瞪我啊。」
「那你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
蘇澈用力咬著筷子,「他是渣攻。」
沉默,野獸沒聽懂。
鬱悶的挑起米飯塞進嘴裡,「我是賤受。」
撇嘴,「你不是。」雖然不明白具體含義,但炎罡直覺不是好詞。
輕輕把腦袋靠在炎罡肩上,「然後我們崩了,現在他有了老婆孩子,我有了煤球。現在煤球變異了,變成一隻巨型球……」
炎罡知道自己被狠狠敷衍了。
不過,見蘇澈那副模樣又捨不得狠下心逼他。算了,炎罡自我安慰,反正蘇澈現在是他的所有物。
需不需要留下味道標記呢?
炎罡認真思索。
蘇澈正專注的吃飯,沒注意身邊的小動靜。
隨後,悉悉索索的聲音消失了。
「吼!」
巨型球威風凜凜的昂著大腦袋,張大嘴巴一吼,蘇澈汗毛都立起來。
「你幹嘛?」蘇澈嚇一大跳,筷子裡的菜落回碗裡。
吼吼,標記!
野獸的大嘴巴正對蘇澈的腦袋。
「呃。」感覺到危險的蘇澈立刻想跑。
結果。
炎罡一張嘴,啊嗚一口把蘇澈整個腦袋都含進嘴裡。
蘇澈眼前一黑,前一秒還張牙舞爪的這下瞬間乖乖不動僵直身體。
啊啊啊啊啊啊!他的腦袋被巨型球含進嘴裡啊啊啊啊啊啊啊!
達到目的的野獸滿意的張嘴。
重見天日的蘇澈木然的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口水,擦到野獸油亮亮的皮毛上。
野獸伸出大舌頭,又順著蘇澈的脖子一直舔到額頭。
蘇澈他……抓狂暴走了。
「你這個禽獸不如的傢伙!毛拿來,老子要擦臉!老子要拔掉你的牙,割掉你的舌頭!」
「這是標記,不准擦。」
「哪有人用口水標記的啊!」
「你想我用其他東西標記到其他地方?」野獸抬起爪子,拍拍蘇澈挺巧的屁股。
蘇澈唰的起身。
野獸不明所以歪腦袋看著他。
「我要洗澡。」走到浴室門前回頭警告,「不准偷看。」
嗷?野獸作無辜狀,一路跟著蘇澈來到浴室門口。
蘇澈關門,它就用厚厚的肉墊抵在門上,半個身子擠進浴室。
他不偷看,他要明目張膽的看。
半夜,蘇澈瞪著眼睛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
失眠了。
想到向秦斌就住在對面的房間裡,他整個人都覺得不自在。本來令人愉悅的溫泉假期,就這樣被毀了。
向秦斌。
蘇澈心裡五味陳雜,卻找不到抒發的方法。他不敢告訴炎罡自己的過去,他不想炎罡用和向秦斌一樣的眼神看待自己。光是想像炎罡眼中流露出的輕蔑,蘇澈就難過不已。
「你還要翻來覆去多久?」
不耐煩的聲音自耳邊響起。輾轉難眠的蘇澈動作一僵,「吵醒你了?」
是根本就沒睡著。炎罡鬱悶至極,向躺在床沿的蘇澈招招手,「過來。」
蘇澈乖乖往裡面挪。
炎罡伸手一攬,把蘇澈圈進懷裡,「你要是再胡思亂想,我就把隔壁的男人捉出來揍一頓,」
蘇澈好笑,「你這是什麼意思?吃醋?」
炎罡冷哼一聲,「閉嘴,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