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打架（下）

　　陸希話音一落，整個校武場都靜了靜，高家子侄輩幾乎是不可思議的看著陸希，在高家人心目中，陸希個性溫和，跟不苟言笑的高嚴比起來，她臉上似乎永遠帶著溫和的微笑，大家從來沒見陸希生氣過，她居然要把校武場的侍從攆走？眾人面面相覷，校武場的侍從可是祖翁的親衛啊。

　　成娘子聽了陸希的話，嘴動了動，校武場的下人都是家翁的親信，二嫂想要動可沒那麼容易。不過二嫂既然發話了，家翁應該會給她這個面子吧。成娘子本來就不是很喜歡家翁那些親衛，這些人是跟家翁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屢次救了家翁，可他們本就是高家的部曲，救主人那是天經地義的，高家善待他們是因為高家有善心，他們卻不能因此恃寵而驕。

　　王直也很清楚校武場這些侍從都是太尉的親信，不能輕易動，可是他更清楚女君現在很生氣，王直對身後的侍衛微微頷首。

　　侍衛們一擁而上，將那些遠遠站著看熱鬧的侍從全部綁了起來。高嚴手下的兵對陸希都非常尊重，這並不是陸希在高嚴心目中地位決定的，而是高嚴的親衛大部分都是陸希在吳郡的別莊培養出來後，再去涿縣的。高嚴治軍嚴酷，但是陸希對他們的吃穿住行、生老病死，甚至是生兒育女，教育孩子都是事無巨細的關心，所以高嚴的親衛對高嚴是敬畏，對陸希卻是發自心底的愛護。

　　「二女君，我們做錯了什麼？小郎打架不是常事嗎？太尉都不管，難道我們下人還能管不成？」幾個被壓著的侍從不服氣的嚷道，不過大家也不是傻瓜，知道二女君不是四女君，他們倒也不敢有什麼反抗動作。

　　陸希臉色一沉，王直喝道：「還不給我拖下去！」

　　「王直你他娘的——」那些侍從張嘴就要罵王直，還想掙扎，不過他們要是一開始就反抗，高嚴的侍衛也沒那麼容易制住他們，可現在都他們手上了，怎麼可能被人隨意掙脫呢？兩人一個，飛快的把人拖了下去。

　　高崢怔怔的看著陸希，陸希伸手試探性的想握高崢的手，高崢下意識的一避，但避開後，又飛快的抬頭瞄了陸希一眼，陸希一笑，也不堅持牽他手了，「阿崢，跟二嬸去上藥，我讓阿崧和山山跟你道歉。」

　　高崢冷眼看著高岳和高屾，兩人一聲不吭的垂著小腦袋跟在陸希身後，聽到了陸希的話，兩人朝著高崢呲牙咧嘴，可一看阿娘眉頭又皺了起來，他們硬生生的把兇惡的表情改成乖巧諂媚的笑容，兩人等陸希目光移開後，才揉著臉，突然改表情什麼的，最討厭了，臉都要抽筋了！;

　　高崢看到兩人的表情，下巴微抬，快走了幾步，猶豫了下，小心的伸出小手拉著陸希的衣擺，同時密切關注著陸希的表情。

　　陸希含笑牽起他的小手，「慢慢走，剛打完架我們休息一會。」

　　高崢看到高岳和高屾快吃人的目光，心中大爽，「好！」他心中暗忖，這二嬸還不錯，至少不會像別的大人一樣，不問緣由就上來罵他，高崢心裡冷哼一聲，兩個笨蛋！

　　陸希讓疾醫給三人看過傷口、上了藥，讓丫鬟給三人梳洗，換上了乾淨的衣物。

　　高崧崧和高山山偷偷的彼此互視，阿娘不罰他們了嘛？

　　陸希等三人徹底換洗乾淨後問高崢：「阿崢，肚子餓了嗎？」

　　高崢摸了摸肚子點點頭。

　　「喜歡吃什麼東西？」陸希問。

　　高崢一怔，「隨便，糕點就好。」

　　陸希見他滿臉無所謂，對丫鬟點了點頭，不一會丫鬟就端上了熱氣騰騰的餛飩面，「喝點湯水吧，糕點吃多了腸胃會不舒服。」陸希很少給孩子吃糕點，糯米不容易消化，而且小孩子腸胃又弱。

　　高崢沒說話，吃東西對他來說，就是填飽肚子罷了。

　　陸希等三人吃完了點心，才讓人把高崢送回去，也沒提讓兒子道歉的事，讓高崧崧和高山山松了一口氣，跟在陸希身後，擠眉弄眼，阿娘還是最疼他們的！

　　陸希等高崢離去後，沉著臉吩咐煙微把大門關上，「你們給我跪下！」陸希呵斥兩個兒子道，剛才高崢在，她也不教訓他們，省得他們有逆反心理。

　　兩人面面相覷，一時有點反應不及。

　　「跪下！」

　　兩人見陸希真的生氣了，連忙跪了下來。

　　「你們現在越來越有出息了，都會學會打人了！為什麼要打你們阿兄？」

　　「我沒有跟阿兄打架。」高山山說。

　　「那你身上傷是怎麼來的？」陸希呵斥道，「什麼時候你都學會說謊了！」

　　「我沒說謊！我只跟高崢打架，沒有跟阿兄打架！高崢又不是我阿兄！」高山山大聲說，淚水在眼底打轉，阿娘冤枉山山！阿娘壞！

　　「誰跟你說阿崢不是你哥哥的？」陸希問，她從來沒有教過孩子這個觀念。

　　高山山小嘴緊緊閉著不說話。

　　「阿崧？」陸希望向高崧崧。

　　高崧崧也不說話。

　　「你們倒是能耐了。」陸希怒極反笑，「好啊！都給我跪在外面去！」

　　「阿娘！」兩人急了。

　　「別叫阿娘！」陸希怒道，「我跟你們說什麼，你們不聽，別人一說你們倒是聽得勤快！」

　　「我們沒有。」高山山「哇」一聲哭了，「高崢他跟我不是一個耶耶，也不是一個阿娘，怎麼是我阿兄了！」

　　「他們跟你們是一個祖翁，是你的堂兄，他就是你的阿兄！我什麼時候教過你們這麼沒禮貌了！誰許你直呼堂兄名了！」

　　「嗚——」高山山第一次看到阿娘這麼生氣，嚇得直哭，小身子就要往陸希懷裡撲。

　　「給我跪倒外面去！」陸希狠心推開了兒子，「還有你高岳！身為兄長，兩個弟弟打架，你不勸架還火上加油，你還有兄長的樣子嗎！我以前教你的你都忘了？」

　　「他剪了阿娘給我們做的小書包！」高崧崧說，要是其他的他才不在乎呢。

　　「我跟你們說過多少次！男孩子要心胸寬大！一個書包就值得你們跟自家兄弟大打出手？阿崢不是說了，不是他剪的，為什麼你們不問清楚就開始打架？」

　　「可是那個小書包就是從他包裡拿出來的。」高山山抽抽噎噎的說，「那個才不是一個書包呢！那個是阿娘給我們做的小書包——」高山山越想越委屈，哭的更傷心了，阿娘一定不愛山山了！

　　「從他包裡拿出來就是他做的，那麼你們每天吃的飯食春暄她們端來的，那些飯食也是她們做的？」陸希問，「小書包壞了，難道阿娘不給你們做了？今天毀了一個小書包，你們就可以打阿兄，以後換了其他東西你們是不是可以打阿娘？可以打耶耶了？」

　　「才不會！」高崧崧也忍不住哭了，「崧崧才不會打阿娘呢——嗚——」

　　「給我跪著，好好反思下，沒想清楚就不要起來！」陸希說。

　　高崧崧和高山山見陸希一臉怒意，一個個垂著腦袋跪在了外面，硬質木地板沒有墊軟墊，陸希又不許兩人跪坐，兩人一開始還忍著，可半個時辰後，兩人的腿又酸又麻，像是無數隻螞蟻在腿上爬一樣，兩人不由動了動，可身體剛剛一動，藤鞭就毫不留情的抽來，兩人抬頭怒視，就見平時一直教兩人起碼的馬術師傅板著臉看著他們，「女君說要你們跪倒清醒為止。」

　　高崧崧和高山山齜牙咧嘴的看著馬術師傅，但兩人稍一動，藤鞭就毫不留情的抽了上去，陸希這次是狠了心要給這兩個臭小子一個教訓，讓他們清楚的知道，什麼是難受！光揍已經不能讓這兩個小子認識到錯誤了！

　　高嚴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兩個臭小子跪在地上，額頭上全是汗水，偏偏還不能動，他不由眉頭微挑，想不到皎皎居然狠的下心這麼罰他們？高嚴才回家，就有人像他彙報剛才發生的事了，他暗暗好笑，誰讓他們沒事顯擺，活該！走到高山山面前，「廢物！連打架都不會打！」

　　高山山臉一下子漲紅了。

　　「阿兄，你回來了。」陸希走了出來，聽到高嚴的話，眉頭幾不可察的微蹙，教育孩子可以，但是她一直很注意保護孩子的自尊，所以她才沒有在高崢面前教訓他們。

　　「嗯，累嘛？」高嚴見陸希滿臉疲色，心疼的輕扶她的臉，「男孩子哪有不打架的？以後這種事你別費心了。」

　　高崧崧和高山山也用力的點頭，是阿！不就是打架嗎？為什麼阿娘會這麼生氣，他們又不是第一次打架？

　　「你們覺得很委屈？」陸希掃了兒子一眼。

　　兩人用力的搖頭。

　　「少給我口是心非！」陸希道：「進來！」

　　高崧崧和高山山眼睛一亮，以為阿娘原諒他們了，但是很快的，他們的美夢就杯打破了，到了內廳的時候，陸希依然讓兩人跪著，而同時內廳裡還站著兩人熟悉的丫鬟小雀。

　　「小雀，把你打聽到的事說一遍。」陸希吩咐道。

　　小雀恭敬的把查探過的消息說了一遍，這件是的主謀其實是高威二弟的幾個孫子做的，一來是他們不爽高崧崧和高山山一到高家就得了這麼好的待遇，被那麼多人捧著，二來又不服氣高崢一個庶子卻能得高威那麼多寵愛，所以他們把高山山得書包偷了出來，剪壞了故意丟在了高崢包了。

　　高崧崧和高山山聽到了小雀得回報，臉一下子漲紅了。

　　「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嗎？」陸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