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隨著廖建東修為越來越高,當初被青柏居士封閉在他丹田內還靈煉神丹開始發揮越來越大的作用,他本人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多,從最初的十幾分鐘,最後到了一個多小時,還有增加的趨勢。
廖建東用著這短暫清醒的時間,躲過羅塵的監視,私底下做了許多的謀劃。
此刻他仍然沒有認識到自己對羅塵的沉迷愈發深重,只想著第一是要盡快擺脫束縛,重新獲得身體的掌控權,然後再徐徐圖之,得到羅塵,掌控他,佔有他!
廖建東原本以為這種愈演愈烈的佔有慾不過是源自人本身固有的獵奇心理,對待越是強大的、美麗的獵物,越是能激發獵人爭奪的慾望。
或許得到之後便膩了,但那也是在得到之後的前提下,在沒有獵獲羅塵這只美麗毒蛇之前,廖建東永遠有最大的耐性,並且樂此不疲。
他這樣篤定地想著,小心翼翼謀劃著,只等著一擊即中,將獵物牢牢鎖在自己親手製作的牢籠裡,直到有一天,現實狠狠打擊了他曾一度勝券在握的自信心——
應了自己二姨太的請求去見傅家人,見那個閔秀珍嘴裡所謂最合適長子不過的未來兒媳婦,廖建東抱著可有可無的態度,並不太重視。
只要他不想,廖家就永遠是要攥在他廖建東手裡的,任長子娶了誰都無事於補!而他正值壯年,又有了修真做加持,壽命一點點增長,又哪裡會將廖家給別人!
與其相看那個矯揉造作的驕縱姑娘,或是聽著傅家人和作陪閔家人的吹捧討好,倒不如看著他家四兒吃蒸蟹。
羅塵吃東西時的樣子真是賞心悅目,別人也是一口一口,他也是一口一口,偏偏在廖建東眼裡,他那一口口的動作就是不緊不慢,恰到好處,舉手投足無不帶著動人的韻律。
嘴巴一張一合間,紅紅的唇,偶爾探出了一小點的粉色舌頭,閉嘴咀嚼的樣子,吞嚥時小小滾動著的喉嚨,在他眼裡都成了慢動作。
即便是看著他吃飯,心裡都能生出無比的喜愛,只覺得世間再沒人比這吃相能更加秀色可餐了。
於是廖老爺漫不經心地聽著傅家人的討好寒暄,眼神隱晦地注視著小兒子吃蟹時的一舉一動,眼見他要吃完了,又自然而然遞上巾帕幫忙擦嘴,然後甘之如飴做個剝蟹工,將剝好的蟹肉遞過去,再次看他吃完,又遞巾帕,樂此不疲。
一向敏銳的廖老爺沒有意識到,自己此時不是那個如忠犬一般的傀儡廖建東,而是暫時恢復了清醒的廖家家主!
直到羅塵吃完了,拿起茶水微微漱了漱口,這個男人才反應過來,手腕不著痕跡地僵了一下,小拇指習慣性敲擊著桌面——這是他心煩時慣用的小動作。
也虧得羅塵兩輩子沒和廖建東這個名義上的父親有過什麼長期接觸,才忽略了這個再小不過的破綻。
一頓午餐各懷心思,不緊不慢地進行到了一半,傅家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然出口諷刺了羅塵兩句。
看著羅塵即刻沉下的眼神,廖建東心中不由湧過一股暴躁的情緒——即便四兒出身不高,連他這個做父親的都不在意,用得著那個女人去置喙?!
他的四兒,自己都是要捧在手心裡的,傅婷麗算是什麼東西,竟然膽敢去侮辱他!
廖建東怒火一時湧上心頭,竟然忘了以羅塵的手段根本是用不到他來出頭的,更是忘了自己之前還躊躇滿志地篤定著自己對於羅塵的念想,不過是獵奇獵珍!
他毫不給二太太母子臉面,亦是毫不給傅家臉面,當場逼了傅家婦女親自向羅塵道歉還不夠,廖建東心裡謀劃著的,是一定要盡快讓傅家消失在盛港這個地界,萬萬不能讓羅塵受上一丁點委屈!
怒火發洩過後,為幼子解了氣之後,廖家家主再次反應過來,自己在某刻竟然像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一樣,一心認為羅塵是個需要他來保護的柔弱體,為自己成功「保護」了他之後得意滿足。意識到對方根本不需要他的保護時,又有些悵然若失,這種情緒明顯是不正常的!
他心中警鈴大作,還沒等細細分析,仔細考量,便再次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廖建東對身體掌控的時間越來越久,每次醒來對於羅塵的感情也越來越複雜,尤其是在那次午餐過後。
之前他披著傀儡的皮,肆無忌憚在暗中窺視著羅塵的漂亮眉眼、紅唇,貪婪地搜尋著他的每一次表情變化,或是妖異或是狠辣,每一次都無比讓人動心,那是一種對美麗珍貴事物的貪求!
可如今,在羅塵隨手拋給他丹藥的時候,他心裡會閃過喜悅,在羅塵從他身上吸收了足夠的純陽靈力,眼中帶了滿意的時候,他竟然也會跟著滿足。
羅塵討厭二房,就像討厭三房那樣,隨時在暗地裡謀劃著狠狠咬他們一口。
從前廖建東對這種恩怨放任不管,如今卻是喪心病狂地開始推波助瀾了起來,以一個「傀儡」的身份,主動替「主人」分憂,親自謀劃了一切。
將自己的二姨太和長子推入深淵,剝奪了自己第一個孫子來到世上的權利,只為博得那個人愉悅的一笑。廖建東從前就知道自己是個自私自利的瘋子,沒想到突然到了有一天才驚覺,瘋子竟也願意替別人去瘋。
這種不受控制的感情,讓他心中既是歡喜又是慌張,他不願意自己今後的情緒就要遭受他人的擺佈,不能自己。
何況廖建東深知,羅塵和自己是同一類人,甚至更冷漠,更沒有感情。他心中那些隱秘的感情,傾注在羅塵身上注定是沒有回報的。
與其這樣,還不如就此毀掉!
青松離開的那日,羅塵陷入了從未有過的焦慮之中,催促著他立刻著手準備離開,避其鋒芒!
廖建東籌謀許久,終於抓到了他心煩意亂的時刻,利用這個破綻將最後的計劃一一安排妥當,包括早已準備好接應的車輛和輪船,包括埋在廖宅下的「新型武器」。
如果羅塵就此毀了,也算斷了他心中無望的感情。如果仍是如當初那樣重傷,最好是醒著的,卻再無還手能力,他便能夠就此捕獲這只美麗的毒獸,關在自己的牢籠裡。
即使得不到心,也要得到他的身體!
瘋狂的慾望叫囂著,廖建東眼看著羅塵並心懷不軌的青松一步步踏入自己的陷阱,兩敗俱傷,只等著他最後的動作,便能了卻許多麻煩。只需要摁下手中小小的按鈕,從此以後羅塵或是他的,或是不復存在,總歸除了自己,永遠不會屬於其他任何人...
心中的情緒在翻湧,手心難得沁出了微微的汗濕,廖建東緊緊盯著兩人的動作,眼看著青松要不行了,眼看著羅塵口吐鮮血,看他漆黑的眸子如夜中閃亮的明星,閃動著堅毅地求生*,那麼耀眼,幾乎讓人無法直視!
廖建東眼中閃過一絲瘋狂,就在青松寧願兩敗俱傷的最後一擊下,他如之前謀劃的那樣一躍而起,本該遠遠走出院子,隨後摁下手中的「遙控器」,在爆裂聲轟天而起的那一瞬間,他卻驚覺自己手中緊抱著的,是那個嘴角溢了鮮血,氣息微弱,卻仍神經緊繃的少年。
那雙看向他的漆黑眸子,仍是那麼狠戾,閃亮...
哈...哈哈...廖建東,你沒救了...栽倒這樣的人身上,注定是沒救了!
廖家家主在心中狠狠嘲笑著自己...
自古以來,與「求而不得」這個詞緊緊相伴的,還有一個「甘之如飴」,亦或是再加一個「自作自受」,總之即便明知是無望的感情,理智努力控制著自己,身體和情感卻還是不受控制的。
廖建東此刻就像是所有的感情賭徒一樣,明知道輸面要比贏面要大得多,心裡仍是有一個聲音在慫恿著他:再賭這一把,或許就能贏了呢?或許有一天就能得到回應了!
總過修真者的壽命要比凡人多出許多,有更多的時間以供他去改變牌面,或許真的就賭贏了...
廖建東將羅塵抱上私人游輪上的臥室中,趁人之危地緊抱著他,感受著識海中新結成的雙修契約,微微勾起嘴角。
總歸是有希望的,總歸目前能夠陪在羅塵身邊的,還只有他,也只會有他!
「廖建東,你在發什麼瘋?還不趕快過來修煉!」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沒好氣地將他從回憶中喚醒。
廖家家主苦笑一聲,起身走過去,同自己的道侶開始每日的雙修。只有這種時候,羅塵才是願意搭理他的,此外皆是視而不見,冷漠以對。
即便知道長路漫漫,做好了到最後也得不到的心理準備,任誰被心裡的人成日愛答不理,嫌棄得很,心裡也會不好受。
曾經冷血如廖建東,如今也是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