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過年

　　在莫夜心心念念想要早一點讓那本秘笈利用起來的時候，除夕到了。

　　小時候他過年，母親會給他做新衣服，會專門做豐盛的年夜飯給他吃，但是十四歲以後，他就再沒有這樣的待遇了。

　　呂天華不怎麼過年，頂多就是扔幾件新衣服給他，其他的一切跟往常差不多，所以不管是對他還是對呂不死來說，這樣熱鬧的過年已經很少見了。

　　所有人都很高興，也只有游天有些鬱悶，莫夜笑眯眯地向對方敬酒，他是知道游天為什麼會鬱悶的，在這樣闔家團圓的日子裡不能跟妻兒團聚……不過，是他自己決定瞞下妻兒的消息的，可不是自己不讓他們相見。

　　游天一飲而盡，莫夜卻只沾了沾唇，雖然借著酒氣也許可以親近一下呂不死，但是熏到對方他也是捨不得的。

　　跟金鐘嶺的骨幹一起喝了一頓酒，莫夜就早早的回了東院，他回去的時候，呂不死正在包餃子。

　　英兒把餃子皮做好，呂不死就慢慢地開始包餃子，他動作很慢，但是包出來的每個餃子都非常漂亮，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包。

　　“哥哥！你回來了！”呂不死高興地開口，又道：“莫伯伯和項阿姨也來了。”呂不死對於要叫跟自己差不多大的項麗為阿姨這一點是有些彆扭的，可是在莫夜更彆扭地叫了一聲阿姨以後，他馬上就一點也不覺得彆扭了。

　　“他們也來了？”本來莫夜還想和呂不死一起過個年，但是現在顯然不可能了，他畢竟是莫天邪的兒子，斷沒有過年的時候不肯陪父親吃頓飯的道理。

　　“莫伯伯還帶來很多東西。”呂不死指著旁邊的一堆東西開口，莫夜一眼望去，就看到了各式各樣的年貨，最上面還放了兩套新衣服。

　　自己早就過了要新衣服的年紀了：“不死喜歡那件衣服嗎？”衣服應該是項麗親手做的，這也算是她的誠意。

　　“喜歡！”呂不死馬上開口，這些日子項麗一直在討好他，他看得出對方沒有惡意，也就不會駁了她的好意。

　　“不死喜歡就好。”莫夜摸了摸呂不死的腦袋，就看到了從屋子裡走出來的莫天邪和項麗。

　　呂不死很有耐心，一下午包了很多餃子，還特地弄了一些花樣進去，笑眯眯地告訴別人要是吃到金子就會交好運。

　　很快，天就暗下來的，餃子也下了鍋，大鍋子就擺在院子裡，所有的餃子要一塊兒煮才好，代表闔家團圓。

　　莫夜眼尖，馬上就看到有那麼幾只下鍋的餃子上面粘著一小團麵團。

　　這孩子，連做個弊都做不好，不過有英兒在，等會兒上桌的時候，麵團應該就會消失了。

　　餃子要多煮一會兒，幾人就在屋裡擺了張桌，房門大開，正好可以外面被點燃後連成一串的大片燈籠。

　　“哥哥，那些燈籠好漂亮！”因為過完年沒多久就要辦喜事，所以金鐘嶺上早早地裝飾了起來，掛在簷下的燈籠讓呂不死看的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

　　“以後哥哥親手給你做幾個燈籠怎麼樣？”莫夜有一肚子的親昵話想說，可是自己父親就坐在對面，實在不好說。

　　“謝謝哥哥！”莫夜拘謹了，呂不死反而更自在，他笑眯眯地聽項麗說些山下的事情，時不時笑著。

　　跟自己的未婚妻、兒子、還有兒子喜歡的男人坐在一起，莫天邪不免有些彆扭，好在他沒彆扭多久，餃子就被端了上來。

　　其實在江南，過年是不吃餃子的，而是會拿糯米碾碎了裹上肉做團子，又或者用糯米粉做些別的吃食，但是莫天邪愛吃餃子，金鐘嶺上過年的時候，也就一塊兒裹餃子了。

　　當然，莫夜是不會去管莫天邪愛吃啥的，他只知道，莫夜脾胃弱糯米不好消化，還是吃餃子好，就算是餃子，也要多放白菜少放肉，肉還要是瘦肉才好，這樣才不油膩！

　　“吃到金子的會有好運的！”呂不死再次強調，他一共包了五個有金子的餃子，他和莫天邪項麗一人一個，莫夜兩個，他希望自己的哥哥有加倍的好運。

　　英兒是早就跟呂不死“串通”好的，自然也就按他的準備了，這個不說，還把他原先做的記號弄掉了，沾過。麵團的餃子跟別的餃子放在一起，一點異樣也看不出來。

　　呂不死得意洋洋地招呼大家吃餃子，然後在自己的碗裡撥來撥去，最後選了一個有點破皮的餃子吃了，希望會破皮是因為扯掉了站在上面的麵團的緣故，可是裡面卻什麼都沒有。

　　他一直吃到第四個，才吃出了一隻小小的金兔子，當下喜氣洋洋地把兔子擺在了自己前面的桌子上。

　　“不死你看，好像要下雪了。”莫夜指著門外開口，外面刮起了北風，以前每年這時候都會下雪的。

　　“真的？”呂不死興奮起來，呂天華選定葫蘆坳安身，就是因為四周有山擋住了北風冬天一點不冷，呂不死長這麼大也沒見過幾回雪。

　　“以前冬天，我們都在山上打雪仗的。”莫夜繼續開口，趁著呂不死的注意力在外面，換了兩人碗裡的兩個餃子。

　　現在，這些餃子是看不出異樣了，但是呂不死忘了，金子的分量比較重。

　　金兔子很小，這麼點分量像呂不死這樣的普通人察覺不出來，但是他卻是能感覺得到的，這不，他早早地找到了那兩個被做手腳的餃子，跟呂不死交換了一下。

　　呂不死看了一圈，沒看到雪花，有些失望地繼續吃餃子，他包的餃子不大，但是以他的胃口，英兒總共也就給了他十個，接下來，他很快又吃出了兩個金兔子。

　　“哥哥！”呂不死不滿地瞪著莫夜，一開始懷疑英兒，可是隨即就想到，英兒不會騙他，而莫夜則相反。

　　“哥哥只要不死有好運氣就可以了。”莫夜笑眯眯地開口，他卻不知道，對方好運，不代表他也好運。

　　跟呂不死只吃了一小碗餃子不同，莫夜吃了一大盆，不過再沒吃出什麼金兔子了，而莫天邪和項麗，不出意外都吃出了金兔子。

　　呂不死撅著嘴不高興，莫夜自然會哄幾句，莫天邪原本希望能跟兒子好好說說話，現在看到這樣的情況，也只能沉默地吃東西了。

　　他一貫喜歡麵食，更喜歡餃子，但說到底，其實是因為他喜歡裡面的肉餡。皮薄肉多的餃子，一口咬下去就能出來香濃滾燙的湯，要是在包餃子的時候加上皮凍，味道就更好了，可是現在，這餃子裡面菜比肉還多，一點油水也沒有……

　　莫天邪越吃越難受，越吃越納悶。

　　莫天邪早早地告辭了，莫夜也樂的對方早走，他可是恨不得把呂不死包的餃子全都一個人吃了的！

　　“他怎麼就那麼死心塌地地對著一個男人？”莫天邪真心覺得，再娶一個妻子是一個很好的主意，至少他的有些話不用憋在心裡了，有了個能說道的人。

　　項麗安靜地聽著，沒答話，她覺得莫夜和呂不死之間是插不進其他人的，不過真要這麼說出來，莫天邪肯定會覺得她別有用心。

　　就算她確實已經在為自己影兒都沒見著的孩子做打算了，也不能讓莫天邪知道。

　　“剛才在席上，我就坐在對面，他都能這麼肉麻，還不知道私底下……就算真要跟一個男人在一起，也沒有把對方捧在手心裡的事情！”

　　“莫大哥，你消消氣。”項麗安慰了一句，她知道像莫天邪這樣的男人，決不能指望他好好地照顧自己的妻子，不過他也不求這個，只要有下人照顧她就好。

　　“連兩個金兔子，他都只顧著對方……”莫天邪其實也已經認命了，可是看著自己兒子把別人放在第一位，總是讓人覺得不舒服的。

　　他們一路說著一路回了西院，項麗很少答話，不過對於莫天邪來說，他也不需要對方答話。

　　莫天邪很糾結，莫夜也一樣，等莫天邪一走，原本就不太高興的呂不死更加不高興了，莫夜只能說好話哄著。

　　“哥哥，我想讓你有好運……要不我再包幾個餃子給你吃？”呂不死總算想到了一舉兩得的好辦法。

　　“天都晚了，英兒他們也還要去吃年夜飯呢，總不能讓他們一直耗在這裡。”莫夜開口，他知道要怎麼讓呂不死打消這個主意。

　　呂不死果然覺得不好意思了，然後，就乖乖地被他帶回了房間。

　　這天晚上，呂不死又被親了哪裡，這事無人知曉，只知道大年初一的時候，他還紅著臉不想理莫夜，至於莫夜，他對於寫完秘笈的熱情更上了一層樓。

　　不過雖然有熱情，要自己補完一本秘笈到底是不容易的，時間一點點過去，莫天邪和項麗的婚禮都過了，還是沒什麼頭緒。

　　莫天邪和項麗的婚禮並不是特別熱鬧，畢竟莫天邪是娶填房，項麗嫁這麼一個老公，他爸也不覺得有什麼風光的。

　　莫天邪和項麗成親後的第二天下午，飄起了大雪，不知道算是呂不死運氣好還是運氣差，一方面，他終於看到大雪了，另一方面，莫夜禁止了他離開房間。

　　趴在窗戶上，呂不死恨不得到雪地裡去打個滾，不過想到自己的身體，也只能作罷。

　　到了這個時候，想到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可以隨意吃喝跑跳，他都對那本秘笈有點期待了，他這輩子，不知道能不能也跟正常人一樣跑跑跳跳，哈哈大笑？

　　又過了一天，莫夜在呂不死的窗外堆了幾個雪人，然後有弄了兩個小的，放在窗臺上。

　　呂不死對這兩個雪人非常喜愛，他差不多一整天都呆在視窗，然後一個不小心，又感冒了。

　　感冒了也就罷了，接下來的日子金鐘嶺上一直都積滿了雪，氣溫持續走低，呂不死因為肺部不好的緣故屋子裡不能燒火盆，就更冷了，這讓他的感冒一直不見好。

　　一樣藥吃多了，再吃就沒用了，莫夜不願意讓呂不死多吃藥，這樣就只能等感冒慢慢好。

　　呂不死身上總是沒什麼熱氣，用灌了熱水的水囊來捂也沒辦法捂暖整個人，漸漸地，莫夜就習慣了整天抱著呂不死。

　　他火氣旺體溫高，正好給呂不死取暖。

　　窩在莫夜懷裡，呂不死因為感冒而迷迷糊糊的，時不時吸一下鼻子，過一段時間，就會拿來手邊的一塊手帕擦鼻子，有時候窩的太舒服了，他乾脆就小睡一會兒。

　　莫夜處理公務，時不時就給呂不死換塊手帕，等呂不死咳嗽的時候，就拍拍對方的背，心裡竟然說不出的心安。

　　呂不死是他的人，他就想一輩子抓著他，一步也不讓對方離開自己。

　　雪下得很大，但是海上總是沒那麼冷的，不過趙東明的心卻很冷很冷，似乎已經被凍起來了。

　　這條海路，他們走過很多次，一路上早就沒有什麼海盜了，他擔心自己的貨物賣不出好價錢，卻從來沒擔心過被搶劫，可是這次，他偏偏就被搶了。

　　被搶了也就罷了，有膽子搶他們這麼幾條船的人，竟然只有一個，還是一個老人！

　　那個鬚髮皆白，身上披著獸皮劃著竹筏的老人靠近他們，大聲呼救，遇到這樣的情況，船員一般都是救人的，可是那時風向正好，趙東陽想要早一點翻本，就下令不要救援。

　　可是他不救援，那個老人乘坐的竹筏卻在靠近，險些就要撞上了。

　　趙東陽皺著眉頭看那個不識好歹的人，卻在下一秒，看到那個被自己鄙視的老頭一腳蹬在竹筏上，幾次在船上借力，最後上了他們的船。

　　現在，船上所有的人都中了毒藥，然後，他們的船正在返航！

　　“小子，雖然你心思不好，但我覺得你還算有天分，要不要做老人家的徒弟？當然，你要是不想做我的徒弟，就自己跳海吧，你要是願意的話，吃下我這個已經改良了的子母蠱吧！”滿頭的白髮糾結在一起的老人笑眯眯的對著趙東明開口，他老人家離開中原二十幾年了，這次回去身上什麼都沒有，還是先傍上一個有錢人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