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瓷器

　　莫夜一回來，就去看了呂不死，那張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面具讓他抱起對方親了一口：“不死真厲害！”

　　呂天華雖然沒有把易容術教給他，他卻也知道貪多嚼不爛，所以對於不死的這個本事，他只有喜歡沒有嫉妒。

　　“哥哥更厲害！”呂不死也親了一下莫夜。

　　“哥哥不厲害，不過只要不死覺得哥哥厲害就好。”莫夜開口，想要做生意當然不可能很輕鬆，他現在就遇到了麻煩，那些瓷器燒制出來以後，一時間竟然賣不出去。

　　也是，普通人家用便宜的粗陶碗，大戶人家喜歡好瓷器，可也不會喜歡一個新窯洞燒出來的。

　　莫夜想了不少辦法，從給人送精巧的瓷器玩物到花錢讓那些鋪子裡的夥計推銷他的瓷器給提成，幾乎無所不用其極。

　　他是一個想做就做的，手裡啟動資金也不少，在地還沒有全部買下的時候，就開始練習一些燒窯的大師了，所以到如今時間不短，卻已經燒出了兩窯的瓷器。

　　葫蘆坳的瓷土確實不錯，燒出的瓷器都潔白如玉，不過最引人注目的，卻是從葫蘆坳的最低處挖出的瓷土燒制的一個瓷瓶，這個瓷瓶竟然泛著白玉的光澤，溫潤細膩，有一種震撼人心的美。

　　這個瓶子，是唯一用那裡的瓷土燒制的物品，可是成品出來以後，卻引來了所有燒窯師父的驚歎，就連莫夜，也忍不住被這個瓶子吸引了目光，那種有些晶瑩剔透的白，可以用來比喻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的皮膚，可是，更相似的，卻是不死身上的肌膚。

　　小小的不死，只要沒有接觸一些不乾淨的東西，那麼皮膚細膩的不似凡人，就像上好的白玉，頂級的瓷器一樣白皙柔和。

　　“哥哥，你懷裡放了什麼？是給我的禮物嗎？”不死問道，微微側頭，整張臉病態的蒼白，卻也因為近來莫夜常常帶他出去而有了一絲血色。

　　“是給不死的禮物。”莫夜笑了笑，拿出那個瓶子，上面一絲花紋也沒有，但是本身的制材就讓人沉迷。

　　“哥哥，這個真漂亮！”不死拿著瓶子把玩，手指和瓷器竟然宛如一色。

　　“不死你喜歡就好。”莫夜甚至有一種衝動，他想要收藏那塊低窪地裡的泥燒制出來的所有的瓷器。

　　可惜，想要打響他們的瓷器的名字，就必須拿出一些好東西來。

　　在瓷瓶裡插上嫩嫩的柳枝，碧綠的柳葉襯得瓶子更加潔白，莫夜親了親不死的臉，想要離開這裡，畢竟天色已經晚了。

　　“哥哥，你陪著我睡好不好？你最近好忙，都沒空陪陪我了。”不死抬起頭開口。

　　“好。”莫夜覺得，自己完全不能拒絕這個孩子的請求。

　　呂不死的房間裡，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味，縈繞在鼻尖，竟然讓莫夜很快地平靜下來。

　　呂不死喜歡窩在別人的懷裡睡覺，他躺在莫夜的咯吱窩下面，因為比較熱而臉上紅撲撲的，莫夜往下拉了拉被子，感受到呂不死噴在自己胸口的熱氣，心裡暖洋洋的。

　　迷迷糊糊地睡到第二天天亮，莫夜醒了，懷裡的孩子卻還沒有醒，他輕輕地起來，去廚房裡熬粥，一共熬三罐，他自己的那一罐什麼都沒加，另外兩罐卻都加了藥材。

　　呂天華一邊咳嗽，一邊看著莫夜裡裡外外地忙碌，莫夜對不死，真的很好，要是不死是個女兒，他可就樂的把女兒許配給莫夜了……

　　最好的燒陶的泥土，是灰白色的，莫夜看著制胚的師父製成一套精美的茶具，還沒有成型，看起來就已經足夠美麗。

　　這套茶具，只用上好的油料在上面勾勒出了簡單的花紋，四只杯子分別有著梅蘭竹菊的花紋，茶壺上面卻是濯水清蓮。

　　莫夜有規定，所有燒制出來的瓷器上，都要有一個小小的葉子標誌，這套瓷器的底部當然也有。

　　“這裡的泥，真的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的了。”制模師父感慨地開口。

　　“你覺得，這樣的瓷器能得到王老大人的喜愛嗎？”莫夜問道，王老大人是已經致仕的老大人，可是他雖然已經致仕，弟子卻遍佈朝堂，影響力也大，而且，大約是為官期間撈了不少，臨到老來他出手越來越大方，更重要的是，他喜歡瓷器。

　　莫夜就打定了主意，要把這套瓷器儘快的送出去！

　　“肯定能！”這個制胚師父年紀不小了，是莫夜花了不少心思挖來的，要不是他以前的東家不肯借錢給他兒子治病，他還沒有這個機會。

　　不過，就因為莫夜幫他的兒子治好了病，他對莫夜可是忠心耿耿的。

　　“這樣就好。”莫夜看著這套瓷器連同其他的一些東西被送進窯洞，然後劇烈的火焰燒了起來。

　　王老大人，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他為官多年做人圓滑，並且急流勇退，攢下了大筆的金錢，舒舒服服地過起了自己老太爺的生活。

　　有人愛玉，有人愛書畫，有人愛下棋，王老大人卻喜歡瓷器。

　　這天的天氣很好，他把玩著自己手裡的白瓷鼻煙瓶，優哉遊哉地走在路上，而他的身邊，則跟著四個家丁一個管家。

　　才走到一半，他突然看到了旁邊攤子上的一件物事，這樣的東西，竟然就擺在大街旁邊！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第二天的時候，王老大人就邀請了自己的好友喝茶，用的是一套非常精美的茶具，說起這套自己花了五十文買回來的茶具，他就忍不住滔滔不絕，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在忙碌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一眨眼，就已經過去半年。

　　莫夜的瓷器的名頭打響了，那些普通的瓷器銷路大好不說，每個月才會燒出一件的白玉瓷，更是被所有人所追捧。

　　莫夜買下了葫蘆坳，燒制瓷器的泥土要多少有多少，就算要花錢買炭火雇人，純利也是驚人的，他也不會一毛不拔，不管是對附近的衙門還是手底下的夥計，都出手大方，搗亂的人也就少了，不過雖然少了，眼熱的人還是很多的，那些不長眼的人，只要有膽子走進葫蘆坳，莫夜就有本事讓他再不敢踏入第二次。

　　不過，雖然源源不斷地銀子流進了他的口袋，莫夜卻沒有換個住處，依舊是那間葫蘆坳深處的房子，他每天一大早起來生火做飯，帶不死去外面看看，晚上不管多忙，都會回家睡覺。

　　不死的身體稍微好了一些，這也讓他對自己的想法信心大增，葫蘆坳旁邊的山上，有一座山坡坡度很緩，他已經跟衙門的人打了招呼，打算在那裡建一棟宅院。

　　不過，雖然大部分事情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呂天華的身體，卻越來越差了……甚至因為身體各方面的疼痛，他常常夜不能眠，莫夜常常等呂不死在自己懷裡睡著以後，就去呂天華的房間看看，運功幫他緩解疼痛，也讓呂天華檢驗他的學習成果——因為呂天華時日不多的緣故，對他的功課看得更加緊，就算在外面談生意，他也要拿著本醫術抽空背書，而且，也許是怕自己死了呂不死太過傷心，這些日子，呂天華都有意無意遠著自己的兒子，而感受到這一切的莫夜，只能暗自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