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路途

　　第二天一早莫夜剛醒，就對上了呂天華冰冷的眼神，他剛想坐起來，卻被呂天華用一根針紮了穴道，當下動彈不得。

　　“既然不兒喜歡你，你就這樣子不要動，等他醒了再說！”呂天華嫉妒地看著莫夜，半夜的時候他的兒子有了動靜，他剛想把兒子抱過來，卻發現自己的兒子滾進了莫夜的懷裡……

　　起來給兩人蓋好被子，因為怕驚醒了兒子讓兒子休息不好，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兩人相擁而眠，一夜下來，難受的要命，現在看著莫夜，越看越覺得厭惡！

　　這種，怕兒子被搶走又不得不把兒子送走的感覺真的是太讓人難受了！

　　莫夜一愣，這才發現，那個小小的孩子正蜷縮在自己的咯吱窩下面，縮成了一團，火熱火熱的，圓鼓鼓的臉上兩團嫩嫩的肉，小嘴還微微嘟著，這樣好似全身心依靠他的感覺，還真不錯，十五天來的仇恨傷痛，在這一刻竟然好像被撫平了不少。

　　“不兒的作息很規律，為什麼還沒醒？”呂天華看著窩在莫夜身邊的兒子，焦慮起來，說話的聲音卻很輕，就怕吵到了孩子。

　　“他的身上很燙！”莫夜這時候也覺察出不對來了，自己身上就算涼了點，也不該跟他相差這麼多！

　　呂天華臉色大變，伸出手觸了觸兒子的額頭，就更憤怒了：“都是你這個臭小子！要不是你，不兒怎麼會發燒？要是不兒有什麼好歹，我就殺了你！”

　　一個面目猙獰的人，兇惡地威脅，應該是讓人害怕的，可是偏偏，這個人在威脅的時候為了不吵醒睡著的孩子把聲音壓倒了最低……這就怎麼都讓人害怕不起來了，莫夜甚至覺得好笑。

　　他的母親，當初也是這樣，事事為他著想，可是莫心那個女人！只要他有了實力，一定要讓這個女人死無葬身之地！

　　“你在想什麼？想要報仇？”呂天華問道，昨晚出去的時候，他把月神教的事情也打聽的差不多了。

　　“是的。”莫夜沒有否認，月神教的月神寶典他已經全篇看過，以後照著練沒問題，可是月神寶典只是內功心法，武功招式卻是一點沒有，當初在金鐘嶺的時候父親忙著自己練武提升實力沒怎麼教他，其他人也都讓他練好基礎為上，以至於現在，內力不差卻沒有好的招數，就像是一個壯漢要拿著一根筷子跟人打鬥一樣……

　　“我會教你武功，你小子內力不差，根骨也好，學了我的本事，總有一天能報仇雪恨。”最重要的是，肯定能護住自己的兒子！他呂天華的功夫在江湖上只能算二流，但是一流高手也打不過他，靠的就是一手獨門的點穴功夫還有擒拿手，要是再把那些毒藥迷藥什麼的算上，就更加沒人敢惹了！

　　以前，他就是太軟弱了，只想著與人為善，覺得自己一片好心向著別人，總能換來別人的好心，哪裡會想到那樣的結果？

　　“多謝呂前輩！”莫夜雖然被點了穴道，但還是恭恭敬敬地開口，不過，兩人一直輕聲說話，他也是輕聲回答的。

　　“你不用謝我，我只希望，你能保護好不死，讓他一生平安。”呂天華看著正在發燒的孩子，不死的身體非常弱，所以學不了武功，反應又慢，讓他學醫也比較難，所以他只教了易容，可是這樣一個孩子，必然要有一個懂醫術的人時刻看護著，只希望莫夜不要讓自己失望。

　　“我發誓，護呂不死一生平安！”莫夜很清楚，如果沒有呂不死，自己早就死了，如今的呂天華明顯已經不是當初的玉面神醫了。母親說過，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學會感恩，知恩圖報，呂天華和這個孩子救他一命，這恩情必然是要報的！不論如何，他都會護著呂不死一生平安，更何況，他也願意有這樣一個弟弟。

　　呂天華很滿意莫夜的反應，他見過莫天邪，莫家人或許有些自私任性，但本質不壞，這也是他願意救莫夜的原因，不過那個莫心……做月神教的聖女地位尊崇哥哥寵著有什麼不好？更何況莫天邪出了名的不管事，她原本就掌管著金鐘嶺大部分的事物……殺兄弑嫂搶了教主之位，卻不知道到底是想做什麼。

　　呂不死發燒了，因為這個緣故，他們在這個小鎮上呆了三天才走，呂天華不敢讓兒子吃太多藥，就怕吃多了以後再吃沒用了，所以各種各樣的藥膳輪著上，呂不死全都乖乖吃了，雖然發著燒卻一直乖巧地笑著，因為多了一個哥哥陪著他。

　　“哥哥，我想到外面去看看。”呂不死靠在莫夜身上，嚮往地透過車窗看著外面，呂天華停下馬車去找吃的的時候囑咐了他不要去外面，可是他都沒有好好看過那些花草樹木。

　　“我抱著你，去外面看看怎麼樣？”莫夜問道，他今年十四歲，身量還未長成，但是要抱著七八歲的呂不死還是沒問題的，這個孩子看著胖乎乎的，其實分量挺輕，估計就是虛胖。

　　“好！謝謝哥哥！”呂不死在莫夜臉上親了一下，以前爹爹答應他什麼要求的時候，他就會這樣親爹爹，然後，爹爹就會誇他，也親親他的臉，還是每邊親一下。

　　這樣親昵的行為，也只有母親對自己做過，莫夜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要知道就連母親，在他五歲以後也不會再親他了！

　　“哥哥，你怎麼不親親我？”呂不死問道，抬起了頭。

　　“親親你？”莫夜又是一驚，呂不死卻是肯定地點了點頭，

　　想了想，莫夜終於低下頭，在呂不死的嘴上親了一下，他記得，父親是這麼親母親的，不過，兒時記憶裡父母和諧美滿的生活好像都是做夢一樣，這幾年，他的父親越來越少跟他們呆在一起了。

　　“哥哥你為什麼不親我的臉？”呂不死又問，爹爹從來不親他的嘴，難道哥哥不一樣？

　　莫夜一愣，突然想到，呂不死親的就是自己的臉……可是面對這樣的問題……很乾脆地抱著呂不死下車，莫夜回避了這個問題。

　　這裡是一塊官道邊的草地，不遠處還有稀稀拉拉的樹林，莫夜抱著呂不死走了一圈，看著呂不死興奮地觀察每一朵小花每一片樹葉，突然覺得呂天華有些不人道，就算不死的身體可能弱一點，也不該一直關著他吧？也就是不死，才會一直乖乖地坐在馬車裡。

　　才走了一會兒，呂天華就提著一隻野兔回來了，看到莫夜和呂不死兩人，先是大驚，然後大怒。

　　“你怎麼把不死從車上帶下來了？”呂天華憤怒地看著莫夜。

　　“義父……”莫夜愣了下，抱緊了懷裡的呂不死。

　　呂天華一把奪過了自己的兒子，查看了一下，勃然大怒：“我讓你照顧好不死，你就是這麼照顧的？”

　　“爹爹……”呂不死帶上了哭音。

　　“不兒沒事沒事，爹爹不是凶你啊，沒事的……”呂天華安慰起了自己的兒子。

　　“爹爹，是我要出來的，咳咳。”呂不死劇烈地咳嗽，莫夜也察覺出不對來了，那張白嫩的小臉上，突然長出了很多小紅疙瘩。

　　呂天華頓時心痛的不行，扔下兔子，就抱著呂不死進了馬車，莫夜也看到了這樣的情況，跟著呂天華上了車，就看到呂天華拿出了一瓶膏狀物抹到了呂不死身臉上。

　　“爹爹，對不起，不死以後不下車了，爹爹，你不要怪哥哥……”呂不死來來去去說著這幾句話，都要哭了。

　　“不兒，沒事的，爹爹不怪你，也不怪哥哥好不好？”呂天華哪裡捨得讓自己兒子有一點不開心？當下一再保證。

　　呂不死的情況好了些，呂天華才下車去做藥膳，原本打了野兔子給自己和莫夜當午飯，現在卻沒心情處理了——他自己已經氣飽了，至於莫夜，讓他餓肚子去吧！

　　莫夜陪著呂不死說話，原本白嫩的皮膚，現在覆蓋上了一大片的紅斑，呂不死連呼吸也似乎有點困難了，不停地咳嗽。

　　莫夜後悔的不行，他根本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後果：“不死，對不起。”

　　“哥哥，我很高興的，我剛才看到很多東西了。”呂不死笑起來，這樣的小病痛，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莫夜沉默了，不死又有些愧疚：“哥哥，爹爹在做飯，你去吃飯吧，我一個人呆著就好了。”

　　馬車並不寬敞，但是設計的很好，不死可以躺在裡面，讓不死躺下了，莫夜才出了馬車，然後就看到呂天華正在熬粥，這次的粥發出的藥材味道又不一樣了，想必是因為不死剛才的情況。

　　這些日子，莫夜時時刻刻都聞到藥味，都有點經驗了。

　　“義父，對不起。”莫夜再次道歉，自從那天以後，呂天華就讓他叫義父了。

　　“不死身體不好，一出來吹風就全身不適，很多東西也不能吃，萬事都要小心。”呂天華開口，想了一會兒，他的氣也消了大半，他沒跟莫夜說清楚情況，這事兒還真不能怪莫夜。

　　“義父，不死的身體怎麼這麼弱？”莫夜又問，雖然不死看起來不夠活潑，可是怎麼會這麼弱？

　　“不死先天不足，如今已經十歲了……”

　　“十歲？”莫夜幾乎就要跳起來，他一直以為不死只有七八歲！就算以前見過的，窮人家吃不飽飯的十歲孩子，也比不死要高大吧？

　　“是啊，有些事情，我也不瞞你。”呂天華說起了當初的事情，剖腹取子，千里追殺，他最後殺了那個殺手，卻沒能知道主謀，不死的身體倒是更差了。

　　莫夜靜靜地聽著，一邊處理起那隻野兔來，他以前從來沒有處理過獵物，總是等著美味的食物端上桌，可是自此以後，他再也不是那個月神教的少教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