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坦白

　　莫天邪在別人的寬慰下開始敬酒，莫夜卻在另一桌上，冷冷地看著一個敢拿呂不死開玩笑的人。

　　在這桌上，有項麗游天等人，也有幾個以前跟著莫天邪的月神教老人。

　　項麗的父親如今想把女兒嫁給游天，這意思非常明確，所以項麗為了避嫌坐的離游天挺遠，如今游天的一面坐著呂不死，另一面就坐著一個滿臉鬍子的中年人。

　　剛才莫夜讓英兒拿了呂不死的藥膳出來，他就嘀咕開了，一開始說些身體太差之類的話莫夜已經火大了，等他說了一句“這樣的身體恐怕活不過三十歲”以後，莫夜立刻就爆發了。

　　他猛然站起，推開游天，冷冷地看了那個中年漢子一會兒，直看得對方冒冷汗，然後一巴掌就抽了上去，他不在乎別人說自己，卻介意別人說呂不死。

　　莫夜出手很快，對方躲避不及，直接就被這一巴掌打在了臉上，因為這一掌帶了內力的緣故，他的臉馬上就腫了起來。

　　“你什麼意思？”這個中年人也站了起來，橫眉豎目。

　　游天被推了一下，安靜地站在一邊，他這些日子跟著莫夜，沒少看到莫夜跟呂不死卿卿我我，這兩人之間要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他就把頭擰下來給別人當球踢！在這樣的情況下，恐怕得罪了呂不死跟得罪了莫夜一個樣子。

　　不過，這個中年人在莫夜沒來以前就在說些不著調的話，怕是刻意挑釁的。

　　“有些話不是你能說的，給我滾出去！”莫夜沒給對方面子，心裡冷笑，看這個人的樣子，恐怕就是最近有些不安分的人之一。想仗著陪莫天邪一起受過苦的資歷在月神教佔據一個好位置？也要看他同不同意！

　　今天在這裡，他必然要好好地立立威，讓他們知道，如今的月神教到底是誰做主的！

　　“都是實話，怎麼就不能說了？”這人挺著胸膛，瞪著莫夜，他來金鐘嶺的時候，莫天邪都還不是教主！莫夜也是他看著長大的，那時候的莫夜都沒有他威風，現在他受了這麼多年的苦，莫夜卻輕輕鬆鬆地成為了一教之主，這讓他要怎麼平衡？

　　莫夜能走到這一步，還不是仗著自己是莫天邪的兒子？可莫天邪算什麼？連莫心一個女人都對付不了！

　　這兩兄妹都讓人噁心，要不是在事變以後背叛了莫天邪投靠莫心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恐怕好些人都投靠莫心了！

　　莫夜拿起了桌上的酒壺向對方扔去，他的武藝雖然比不上莫心，但絕對比得上八年前的莫天邪，當然也就比眼前這個被莫心關了八年的人強太多了，這個酒壺擠在對方腹部，將對方帶的倒飛出去，一把椅子被那人壓在身下，“哢嚓”一聲碎成幾半，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那個普通的瓷酒壺竟然還沒碎，滾落在地上，足可見莫夜對力道掌握的有多麼精妙。

　　那些酒流了出來，讓那人的大腿邊濕了一灘，竟然像是尿了褲子。

　　莫夜的這一手，讓所有人鴉雀無聲，但之前的動靜卻已經驚動了旁邊屋裡的莫天邪。

　　“怎麼了？”莫天邪進來，看到這一幕，原先就憋著的怒氣一下子爆發出來，口氣不好地問道。

　　“老教主，我不過是說了一句那個少年身體差！”地上的中年人喊了起來：“被關了八年，莫心殺人的時候我活下來了，難不成如今要死在這裡？”

　　“夜兒！你去道歉！”本就心情不好的莫天邪嚴厲地看向自己的兒子，如今的莫夜變了好多，難道他的兒子，會成為另一個為所欲為任性自私的莫心？

　　“憑什麼？”莫夜看了莫天邪一眼，這裡有陪著莫天邪一起走過這八年的老人，可是更多的卻是被他控制了的人：“把他拖出去，按‘對教主不敬’的罪名治罪！”

　　莫夜話音未落，就有人上前，俐落地捂住那人的嘴，拖著他離開了。

　　莫天邪看著這一幕，突然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就算以前他對不住這個孩子，可是如今，他願意把最好的都給他，為什麼最後卻換來一個這樣的結果？早知如此，他一開始就不該讓對方成為月神教的教主！

　　“莫夜！你這是目無尊長忤逆不孝！”莫天邪氣極了。

　　這樣的評價，莫夜並不在意，他看著自己的父親，突然就笑了。

　　莫天邪這些日子對他很好，他也是看在眼裡的，甚至有時候會忍不住想要接近對方，一個像呂天華一樣一直全心全意為著孩子的父親一直都是他非常渴望的，可是這才多久？莫天邪就露出真實的一面了。

　　像莫天邪這樣的人，再怎麼變，潛意識裡還會覺得孩子就是自己的附屬，應該聽自己所有的話，他卻不是會那樣愚孝的孝子，就算要孝順，他也該孝順辛辛苦苦把自己帶大的母親！

　　“父親大人，現在我是月神教的教主，有人以下犯上，當然就要治罪，難不成，所有大了我一輩的人，我都要讓他們踩到我的頭頂上去？”

　　莫天邪看到莫夜的這個笑容，好似有一盆冷水當頭澆下，讓他渾身冰涼：“莫夜！你這是什麼意思？”

　　“父親大人，你年紀已經不小了，身體也不好，以後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管了！”這些日子莫天邪基本不插手月神教的教務，只是偶爾從旁協助，可是，他免不了想要給一些人安排職務，也免不了會反對他的一些做法。

　　他願意聽取別人的建議，可是他不願意被人指手劃腳還要把著他的手教他怎麼做，莫天邪要是真的想要教他做事，就該十幾年前教而不是現在教！

　　“咳咳！咳咳咳！”一片寂靜裡，突然響起幾聲悶咳，莫夜連忙看向被自己護在身邊的呂不死，莫天邪也看到了兩人一直牽著的手，還有，此時莫夜跟平時完全不同的眼神。

　　在被冷水澆過以後，他一定又被劇烈的大火烤了，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莫天邪臉上一片慘白，氣急敗壞地散了宴會，趕走了所有人。

　　“不死，你怎麼樣，沒事吧？”莫夜拍著呂不死的背，問道。

　　“哥哥，我沒事，”呂不死抓緊了莫夜的手，“哥哥，你別生氣了，我沒事的……你不要跟莫伯伯吵架。”

　　“不死，這事跟你沒關係。你再吃一點好不好？”莫夜拍著呂不死的背輕聲開口。

　　“哥哥……”呂不死不安地看著周圍飛快地離開地人。

　　“真的沒事，哥哥只是有些話要跟你莫伯伯說。”莫夜甚至都沒有說“我爹”或者“我父親”。

　　所有人都識趣地離開了，把這裡留給了他們父子，莫夜發出信號叫了幾人過來保護呂不死，然後就跟著自己的父親進了堂屋。

　　這張桌子上的東西，都沒怎麼動過，酒倒是開了不少，可見之前莫天邪心情不好。

　　莫夜微微一笑，就對上了自己父親滿是怒火的眼神。

　　“莫夜，你跟那個呂不死，到底是什麼關係？”莫天邪終於沒忍住，就在剛才，他突然就看清了自己的兒子的眼神，那跟莫心看著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樣！

　　莫心就是這樣一個人，除了對他，對其他人都無比冷漠不在乎別人的性命，難道他的兒子也一樣……要是莫夜看上的是一個女人，他也不在乎，可那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病怏怏不知道能活多久的男人！

　　“我愛他，就是這樣，這輩子我也只會跟他在一起。”莫夜知道這事瞞不了多久，因為他不想收斂自己的某些行為，他要忍著的地方已經夠多了，總不能連親都不讓他多親一下！

　　“你們都是男人！”莫天邪跌坐在椅子上，眼神迷茫了一會兒以後，充滿了殺意，他一定要殺了呂不死！

　　莫夜一把抓住了自己父親的手，低聲笑了笑，湊到了莫天邪的耳邊開口：“父親，你聽說過子母蠱嗎？你覺得，呂天華真的會這麼好心，對我傾囊相授嗎？”

　　莫天邪一下子好像沒了全身力氣，就連動一動手指都難，他以為只要擺脫莫心，他就能重新獲得幸福，可是，為什麼現在這一切會變成這樣？

　　如果莫夜只是忤逆他，他會不滿但也會因為對方是自己的兒子而原諒對方，可是現在……

　　他的兒子能活多久，必須要看那個短命鬼能活多久，而且，他們莫家，要斷子絕孫了！

　　“這一切都是為什麼？”莫天邪喃喃自語。

　　“你還有什麼不滿的？要不是呂不死，我恐怕早就死在八年前了，你想靠東方譽明把你救出去根本不可能，也只能跟莫心共生死了……”莫夜倒是覺得，自己這些年的命都是撿來的，以後不管能活多久，只要跟呂不死在一起，就足夠幸福。

　　“你不要說了！”莫天邪打斷了莫夜的話。

　　“父親，你慢慢想想吧，我沒有針對你的意思，你也該好好看看你身邊的這群人，另外，如今我才是月神教的教主。”莫夜起身離開，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對了，剛才那人，他說呂不死絕對活不過三十歲。”

　　莫天邪聽到這話，第一反應就是呂不死早死的話，自己的兒子在子母蠱的控制之下也活不長，那個人，該打！

　　莫夜來到隔壁的時候，呂不死已經吃完了東西，緊緊地看著自己這個方向，他一出現，對方就露出了一個笑容。

　　“哥哥，你跟莫伯伯之間沒事了吧？”

　　“沒事了，不死，父子之間，沒有隔夜的仇，”莫夜摸了摸呂不死的頭，“明天哥哥帶你下山好不好？”

　　“好！”呂不死馬上答應了：“我們可以回綠園看看嗎？”

　　“當然可以。”莫夜馬上答應了對方的這個小要求。

　　他早就打算下山一趟了，那些月神教所控制的生意，很多離得都不近，被一些月神教的週邊弟子弄得烏煙瘴氣，他必須要去走一趟理順才行。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未睡的莫天邪打算去找呂不死談談，就被告知自己的兒子已經帶著呂不死下了山，他氣得摔了不少東西，然後靜下心來，開始關注身邊的人。

　　這些人，確實有對他忠心耿耿的，可是，卻也有一些人，已經不安分了。

　　過了兩天，東方譽明找到了他，給了他一些資料。

　　看著手裡的東西，莫天邪總算知道莫夜為什麼要那麼做了，也許他的這個兒子，手段還沒有自己狠毒。

　　又過了幾天，那些跟著莫天邪住了八年牢的人裡面，突然神秘地失蹤了幾個。

　　下了一場小雨，如今太陽又出來了，空氣還清新了不少，讓大家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莫夜看著已經把之前掉的肉養回來的呂不死，臉上滿是笑容。如今他們正坐在他以前幫呂不死建造的馬車上，如今並不是百花盛開的日子，呂不死出來走走並沒有什麼大礙，而且坐在馬車上不接近鮮花，也能好很多。

　　“哥哥，這些房子好奇怪！”

　　“哥哥，你們吃的是什麼東西？”

　　“哥哥，這是做什麼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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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呂不死來說，差不多所有的東西都是非常新鮮的，他驚訝於路邊有些不一樣的房子，驚訝於莫夜吃的地方特色食物，更對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充滿了好奇。

　　以前呂天華也帶他出來過，可是那時候呂天華把他看得很嚴，他一直都是呆在幾乎不透風的馬車裡的，又哪裡看得到這些？

　　莫夜向呂不死介紹這一切，然後給他嘗一些新鮮的食物，因為呂不死的體質問題，所有以前沒吃過的東西，都是先給他舔一舔，過了一頓時間沒反應再給他多吃點的。

　　一路上，莫夜一直陪著呂不死一個地方一個地方走著，他的手下卻忙得團團轉，他們要調查一個個店鋪的經營情況和一個個田莊的產出情況，也要調查這些產業的負責人。

　　一樣樣的東西彙聚起來，就送到了莫夜手裡，莫夜再讓游天悉數整理過，然後確定一些人的命運。

　　月神教被江湖上稱為魔教，莫心手裡的這些產業很多都是搶來的，照看產業的當然也沒幾個好人，這些人中飽私囊欺上瞞下不說，很多還是一方“霸主”，仗著自己有後臺橫行鄉里。對於這樣的人，莫夜當然不會手軟，而且，對於月神教東一個店鋪西一個莊園看到別人生意好就搶回來卻不能好好打理的情況，他也是深惡痛絕，乾脆就關了大部分的店鋪，決定整合以後再一起開張，同時也全都換個名字，統一起來。

　　金鐘嶺上的人已經全部清理過一遍了，所有不能完全相信的人都喂了毒藥，所以莫夜有時間處理各地的生意，不過在他處理各種生意的時候，他也沒有放鬆對金鐘嶺的看管。

　　莫天邪做的事情，他當然也是知道的，他跟莫天邪永遠也不可能親密無間，但是他不介意在外人面前表演一下父慈子孝。

　　在外面四處巡邏的時候，便也收集了很多草藥連帶著藥方送回金鐘嶺。

　　莫天邪如今不到五十歲，對習武者來說正值壯年，雖然過了八年的囚禁生涯讓他一下子蒼老很多，但實際上莫心在生活方面一點都沒有虧待他，給他用的毒雖然會壓制他的功力讓他很難恢復，但是對身體危害不大。

　　現在如果好好調養的話，他長命百歲一點問題都沒有，當然，心態也同樣重要。

　　莫天邪收到東西，沒有多說什麼，按方子用起來，他之前把所有的希望寄託在兒子身上，而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