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在我還是個男孩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一個比我小更多的小男孩。

從他還是一個只會吱哇亂哭的小肉球，到他變成他姐的小跟屁蟲，到他從男孩變成少年，我一直都在看著他，愛著他。

很難說他姐是怎麽發現的，我從未對小陽做出過什麽逾越的舉動。或許她也是像我一樣，慢慢就察覺到這份心意了。

她問我爲什麽不談朋友，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我說：「等我的心死了吧。」

她說：「你早該死心。我弟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你配不上他。」

她那麽愛弟弟，他在她心中自然是最好的人。我的愛並不會少多少。

小陽的高考志願，是我和他姐坐在一起商量著填的。一本的四個志願，二本六個，沒一個在本地，一個比一個遠。

他姐說：「離開家，也好多曆練曆練。」

他二話沒說把志願交上去了，數了幾個地名，還說：「挺好。」

是不是我讓你窒息，你早就想從我身邊逃離。

高考完之後他瘋玩兒了一個暑假，買好了去學校的火車票。

小陽就要走了，他姐上班忙，我就請了兩天假幫他打包。

我很少到他的臥室來。他臥室很小，充滿了他的味道，還有他的痕迹。他眞的還只是個男孩呢。十七歲，屋裏的擺設都是單純的趣味。

他把東西找出來，我幫他分類打包。因爲看他入了神，手下就怠慢了。

這個時候小陽蹲到我身邊，怔怔地看著行李箱，「眞想把你也裝進去一塊兒帶走啊……」

「你帶我走幹什麽呢？」我伸出手來輕輕拍拍他的頭，不著痕迹地撫摸過他的短髮。

「我帶你走啊……每天都帶著你，上課的時候裝在鉛筆袋裏，吃飯的時候泡在湯碗裏，睡覺的時候放在枕頭邊上。」

我笑了。好想吻上那張一開一合喋喋不休的嘴。

他察覺到我的目光，怔了一怔，說：「我瞎說八道的。」

行李全都裝好了，他拉著我說：「今天陪我吧，別走了。」

「嗯。」我又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左耳。沒想到這個時候，他竟然閉上了眼睛。

我們彼此之間這樣近，他脆弱，毫無防備。我眼前就站著我十幾年來的唯一的夢。我有無數瘋狂的念頭，可就怕打碎了他。他好像泡沫做的影像，如果碰了我的寶貝，一切美好就都成灰。

他又緩緩睜開眼睛，眨了眨眼看看我。

我垂下手來說：「我去給你做晚飯吧。」

晚上小陽執意要拉我和他睡一張床，我沒有拒絕，我也想最後一次把他摟在懷裏。

他的呼吸一直很輕，像是沒睡著。我攬著他，他抱著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稍稍接觸他襯衫的指節似乎能間接地感受到他心跳的顫動。

我勃起了。

或者說，自從我進了他的房間，和他同處一室開始，我就一直處於勃起狀態。小陽就在我懷裏，他應該感覺得到。我不知道他懂得多少，懂不懂我對他抱有著什麽樣的念想。

我把頭埋在他的脖子裏，鼻子拱進他的頭髮間，用力地呼吸。呼氣，吸氣，呼氣，吸氣。每一次呼吸都綿長，帶著他的味道深入肺腑。我攬著他的手逐漸收緊，我想把他融進來，鑲嵌到自己體內。

夜深之後，我當他已經睡著了，輕輕地喚他的名字，他沒有回應。我想要對他做很多很糟糕的事情，他的屁股抵著我的陰莖，我想在上面蹭動摩擦。我想偷偷扯開他的睡衣，吻遍他全身每一個地方。我想對他犯罪。

我不知道那天我是什麽時候睡著的，但我醒得很早。

睡熟之後我們的睡姿已經變了，我還是面向著他側躺著，而小陽已經轉過身來，一只胳膊搭在我身上，腿也壓著我的。

我渾身僵住，一動都不敢動。這個時候他訂的鬧鈴響了，我手忙腳亂地去關了鬧鈴，他只是努努嘴，仍舊繼續睡。

就當我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吧……

我屏住呼吸，湊上前去，又在碰到他嘴唇之前的那一瞬刹住。

算了，小朋友的初吻還是留給未來的妻子吧。

中午的火車，到了實在不能再賴床的時候我推醒了他，他去洗漱，我去給他做了早飯。

到了火車站，我又問他：「眞的不用我送你到學校嗎？」

「眞的不用。」小陽說，「我到那邊安頓好了打電話告訴你，要是有什麽困難我也打電話告訴你。」

「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的行李搬到車廂裏擺好。

他的票是硬臥的下鋪，我捨不得下車，說：「我跟你睡一起，乘務員查票的時候我就藏床底下，你說靠譜嗎。」

「眞不靠譜。」他說：「左哥，走吧。」

「那我走啦。」

小陽送我出車廂，在站台上重重地抱了我一下。後來火車發動了，他就站在車門門口看著我，我追著火車跑了兩步，但他很快地消失在我的視野裏。

我心裏空了好大一塊兒。

其實人這麽日復一日地活著，總得圖個什麽。比如說辛苦工作了一天，晚上回家吃頓好的睡個好覺。比如說年輕時候辛苦幾十年，爲了年老之後吃穿不愁。對我來說，只要日子一天天地過，就總能隔三差五地見到小陽一兩面。

我只要見了他，就覺得自己活得比所有人都充實。

他走了之後，我的生活沒了奔頭。

時間走得或快或慢，一周，一月，一季，無論走到哪個時間點，我都再見不到他。

就好比一個被慣壞了的小孩子，只要寫作業就有糖吃。可突然他被告知再也沒有糖了。作業還是要寫的，可那就只剩懷念和空虛，只是煎熬。

十一的時候他姐要去看他，我去找她，求她帶我一起去。

她自然拒絕。

我說：「我知道他對我有好感，我不會再擾亂他的內心。我想和你一起去是希望得到你的允許。我只是看看他，不會叫他看到我的。」

她同意了。

出了月台我把他姐的行李和給他買的東西都遞給她，然後就隱匿在角落裏。

我第一眼就看到小陽了，他在人群裏向姐姐招手。兩人擁抱了一下，小陽接過他姐姐的東西，就有說有笑地走了。

我愣在原地，他看起來那麽不眞實。

這幾個月他曬黑不少，也許是軍訓的時候曬的，像一塊小煤球似的可愛極了。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見了，我覺得他又長個兒了，胳膊上也長肉了，不再是那個奶油似的小男孩了。我覺得很遺憾。我竟然錯過了這麽多他的成長。

醒過神來我開始偷偷尾隨。他們先找旅館安頓好，然後他帶他姐去了學校。我離得遠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但我記下了每一個地方。教學樓，食堂，宿舍，操場。

他們吃過午飯就去了當地的景點，我像個變態一樣從遠處看著他，有的時候他在我的視野裏只是芝麻大的一個影子，但我一秒都舍不得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

晚上我在他的宿舍樓下站了很久，算我們相隔著多少個地板，多少堵牆，多少米的距離。

眞的很近。

這種想法要把我逼瘋了。

我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在發瘋，發狂，發癡。

我趕忙逃離這個地方，去機場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在淩晨的時候回到自己的家。

我渾身無力地癱倒在床上，扯開褲子拉鏈，掏出半軟不硬的陰莖上下撸動起來。

我想著他現在的樣子，裸露在外的堅實的小臂，那雙手如果能撫摸在我的身上，該是什麽樣的滋味。如果他能向我微笑，吻我，在我面前脫掉衣服，展露出毫無隱瞞的他自己，如果他躺在我的床上，在我的身下……

他身上一定都是曬過的痕迹，黑與白明顯地交界，我吻著他的脖窩，舔過那層薄薄的絨毛。他啞聲喊著左哥，喊著我的名字，又懵懂地問我：「你在做什麽呢？」

我用吻來回答他，我吻住那張嘴，一路向下，吻他的鎖骨，胸膛，含住他的乳頭，他怕癢地推開我，我吻過他緊實的小腹，把舌頭探進他的肚臍裏，他不知是痛苦還是快樂地呻吟著。

這時我射了出來。

射過之後渾身的力氣徹底被抽乾了。我就這樣躺著昏昏沈沈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早醒來，我發現手上還有乾涸了的精液，終於又回想起了前一天的荒唐。

第二次去看他是一個多月後他的生日。我給他買了雙球鞋做生日禮物，叫他姐以她的名義一起寄了過去。

聽他姐說他學習成績不錯。他生日那天我看很多同學都圍著他，給他慶生。還有不錯的女孩子在喜歡他。

我挺欣慰的，滿足地離開。

那之後我每逢節假日就來看看他，他姐都煩了我，叫我不必再向她通告了。

其實並不是每次都能看得到他，每年眞正能見到他也就三四次，但只是到了他在的城市我也就滿足了。偶爾我還能找到他上課的教室，從後門的窗戶偷偷望進去，看他有時和同桌打鬧，有時候爬著睡覺，有時候又在認眞聽講，還寫筆記。眞的見到，總是比記憶中的人鮮活。

有的時候臨時有假，買不到機票，就買了慢車站票過去。我依靠著車門站著，看窗外緩慢逝去的熟悉的風景，有時靠著門坐著，聽鐵軌轟隆的鳴響。這個時候我想的是，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離他越來越近。

日子長了，我已經習慣這個樣子。

四年後他畢業回來，在本市找了工作，穩定下來之後常來找我。我反倒不適應。我習慣只是遠遠地看著他，而他看不到我。這一下從偷窺轉變爲相處，我就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念想。

周末他來我家找我玩，我找出以前專門給他買的遊戲機，陪他打遊戲。玩兒得晚了，他懶得自己回家，要睡在我這兒。我很有自知之明，現在的我沒有以前的定力，哪裏敢收他。

我開車給他送回家，他在車上就睡著了。

我把車停在他樓下，坐在那裏等他轉醒，靜靜地看他睡覺時一起一伏的呼吸。

不知什麽時候我也趴在方向盤上睡著了。突然一個冷戰驚醒過來，轉頭一看，他已經醒了。他也在看著我呢。

全文眞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