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百天娛樂距離殷子清現在住的窩不遠，半個小時的車程熟悉到就算是殷子清閉著眼睛也能開到。從一方面講這是件好事，可是從另一方面講身為百天的台柱，當代娛樂圈的天王巨星整整二十年沒換過房子，殷子清都替自己覺得憋屈。所以在想到這一點之後，現年十九偽二十的男人猛然踩下了剎車。

　　——要小爺給你兢兢業業？上輩子啊！

　　“你大爺的！”後面從一開始出小區就跟著殷子清的車子因為這樣的變故只好猛然急剎才是避免了撞車事故，車剛剛停下，一張眉清目秀的臉便是從車窗探了出來，帶著一臉怒意看著殷子清，“你他媽的就不能看看後面的車子嗎？！”

　　“我沒媽，”這時候才注意到後面有人的殷子清看著車裡人熟悉的臉樂了，感情這回來一遭熟人都比上輩子遇得早了，他先是不緊不慢咽了對方一句，然後才是搓了搓手嘿嘿沖著對方傻樂，“要不然我請你吃早飯？”

　　——他停車的位置正好是B市最高檔的早餐飯店門口，陶然居的早飯可是一般人捨不得進去吃幾回的，最起碼他自認為這是夠意思了。

　　——最起碼請現在還是無業游民的蔣靖雲確實不差了是吧？

　　“你腦子有病啊？！”看起來不過是個大男孩的司機猛然被咽得滿臉通紅，扯了扯嘴角大概是覺得和白癡計較下去太有礙身份，忍了又忍之後，男孩猛然升上車窗車頭一拐繞著殷子清就跑了。

　　“嘿嘿，看你小樣兒十年後還敢追著老子跑！”對著遠去的車屁股比個中指，殷子清臉上也有些微復雜，只是這復雜來得快去得也快，下一秒殷子清就是雙手插兜兒哼著小曲進了陶然居的大門，熟門熟路對著迎上來的服務生很是大爺地揮了揮手，“喲，給我一籠水晶蒸餃一籠珍品蟹黃包再來一碗皮蛋瘦肉粥，要現做的熱乎的啊！做好的不要！”

　　——

　　“司總……”看著指向了九點半的時鍾，葉曉推了推沒有度數的眼鏡面無表情地看向了司年。這個時候已經距離規定時間一個半小時了，某個似乎應該今天報道的人到這個時候還是完全沒有蹤影。

　　就算是走後門的被包養的起碼表面工作也要做到啊？而且……司年包養男人？葉曉覺得他認識了司年十五年，這可能是他見過的最不科學的事情。

　　“……你去打個電話給他？”本來看資料就覺得挺不靠譜的，見到真人之後司年才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殷子清。明明自家老爺子一副正兒八經的摸樣怎麼生個兒子這個德行？想想一見面就被對方告白，昨天干脆還一把調戲了自己這邊兩個人……別的不說光是這份兒膽量也確實挺像老爺子的，不過估計老爺子也不願意被這麼個像法。

　　“……”葉曉瞪著死魚眼。他以前怎麼不知道自家BOSS這麼仁慈？明明就算是幾個董事都因為工作不務正業而被司大閻王找茬送了回去，怎麼到了這個小明星這裡待遇整個就是一個天一個地啊？別告訴他是真愛，他膽小。

　　只是吐糟歸吐糟，BOSS都吩咐了不能不干活……只是拿出手機葉曉又傻了。

　　“我沒存他手機啊……”按照正常流程是該存下來的，只可惜昨天晚上他和BOSS兩個人都被那小明星嚇跑了。

　　“……我手機有號。”司年的臉顯而可見地抽搐了一下，估計也是想到了前一天晚上的事情。

　　原來真的是真愛。清楚知道自家頂頭BOSS手機號碼存量的葉曉翻了個白眼剛要接過自家BOSS的手機，白色的手機就在男人的手上震動了起來。

　　“……”

　　“司總，您不接電話嗎？”看著一貫成熟穩重的男人面無表情看著手機似乎打算看看能不能在上面瞪出一個洞，葉曉忍不住咳了咳，示意對方注意形象——雖然從前一天到現在……司年大概也是沒什麼形象了。

　　“……”因為葉曉的聲音才終於注意到在場除了自己還有別人，司年嘴角不為人知地抽搐了一下，然後才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一樣按下了接聽鍵，因為一時著急按了兩遍於是一下子就變成了擴音，然後殷子清其實很好聽的聲音就從對面軟軟地傳了過來。

　　“司總？”

　　“……是我。”這個時候要是解除擴音就是太刻意了，司年瞪了瞪眼還是語調平緩地開了口。

　　——大概不會出什麼亂子吧……

　　“啊喲！真太好了我害怕記錯了號呢！”看著服務生懷疑的眼神，殷子清傻樂，將破舊的老諾基亞換了個手拿著，然後扭過頭才是繼續說了下去，“這個司總啊，我能勞煩您一件事情嗎？我知道您忙……可是這件事沒您真沒辦法……所以我還就只能找您了。”

　　“……說。”雖然不爽，但是對方這樣說了拒絕就顯得太過分了，司年瞪著手機，最終還是不清不願地開了口。

　　“其實就是……這個嘛，那房子不是新的什麼都沒有嘛，所以我今天很早就出來了。”聽到回應的殷子清歡快地露出一口小白牙，在司年看不見的地方笑得像是偷了雞的黃鼠狼。

　　“……然後？”司年看著手機，總覺得一股子不好的預感從背後竄了上來。一旁的葉曉倒是沒這種感覺，他只顧著吐糟了。

　　——先不說什麼都沒有和提早出來的關系，您以為您在火星啊很早出來了還現在都沒到？

　　“這不什麼都沒有我就沒吃早飯嘛，然後我看陶然居不錯就進去吃了，對，就是老街那家陶然居，到公司就十分鍾。”從桌上的牙簽盒抽出包裝精美的牙簽，殷子清開始戳吃剩下的水晶蒸餃——不愧是88一籠的，彈性不錯。

　　“……”你打電話就是告訴我你是在吃早飯嗎？

　　“可是啊，我好像還是忘了另外一個問題。”看著旁邊的服務生已經沒有了耐心，殷子清調整了一下坐姿不去看對方的眼神。

　　“……什麼？”這次開口的是實在聽不下去他吊胃口的葉曉。

　　“哦哦，葉美人啊！”對殷子清而言，葉曉的聲音其實遠比司年的聲音更加熟悉，看著臉都快綠了的服務生，殷子清終於決定大發善心把話題回到原地繼續探討餐費問題，只不過出於調戲對方的目的，他還是故意拉長了腔調一副優哉游哉的樣子，“其實吧，事情說大也不大……我說了啊……”

　　“快點！”葉曉已經開始磨牙了。

　　“就是啊我忘掉我沒錢啊！”聽到對面的噗氣聲，殷子清忍不住笑得露出了一口小白牙，因為現在不過19的年紀，看起來還有幾分可愛的樣子，“我現在被人扣住了，司總您一定要記得來帶我啊！要不然被傳出去您包養的人在外吃個早飯還要刷盤子付賬也太丟人了是吧？”

　　“你在陶然居是吧？”一分鍾的沉默之後，在拿著消費單子露出了復雜的表情的服務生各種難以言喻的眼神中，葉曉咬牙切齒的聲音從對面傳了過來，“給我老老實實在那兒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