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等到半路上的時候，徐子凡顯然已經到了，也不出殷子清意料，徐俊生被送到了距離片場最近的醫院，雖然不是很著名或者很高檔次的醫院，但是這種突發事件一般還是就近選擇了。

　　事情並不是很嚴重，只是拍戲的時候爆破師計算炸藥出錯導致了片場失火，偏偏徐俊生一直有心髒病，一時情急下便是心髒病復發了。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雖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除了少部分人受傷之外，並沒有引起太過嚴重的後果。

　　而等到殷子清到達的時候，病房外已經是圍了一圈人，連江宇卿都是到了。

　　“情況怎麼樣了？”看了一眼屋子裡面只能看見KIRE趴在病床旁邊，殷子清從人群中擠出一條路走到了靠牆抽煙的徐子凡身邊。

　　“心髒病復發，醫生說恐怕要做最壞的打算了。”深吸一口氣將煙蒂踩在腳底，徐子凡雙手用力抹了抹臉，“反正一句話情況不容樂觀。”

　　而聽他這麼一說，殷子清頓時是皺起了眉：“那麼也就是說……”

　　“戲估計拍不成了，”吐出了煙氣，徐子凡一臉疲憊，“我爸已經去聯系美國那邊的醫生，可能的話會盡快將大伯送出國的。”

　　“……”聽到徐子凡肯定的說法，殷子清心裡猛然一疙瘩，剛剛接到KIRE電話的時候他就有了不好的預感，如今預感成真，他卻是有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就這樣了……？”

　　“那還能怎麼樣呢？”說失落絕對不止殷子清一個人，徐子凡蹲下身子，第一次真槍實彈地上手，卻是面臨著這樣的情況，更何況躺在床上的那個人還是他的親人，一時就是他也顯得有點手足無措了。

　　“不能就這樣放棄。”從旁邊走過來的江宇卿臉色也不好，雖然同時還是《三次說愛你》的主演，但是他投入這部戲的心血也絕對不少，就這樣放棄他也是心有不甘，更何況這部戲如今都是拍了大半了，這樣的中途放棄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

　　“可是我能怎麼辦！”徐子凡惱怒地抬起頭，對著江宇卿就是咆哮出口了，“那是我大伯！他現在躺在那裡！我能怎麼辦！把他拉起來給你拍戲嗎？！江宇卿江大明星你有點人性好不好！”

　　“徐子凡你冷靜點！江宇卿他不是這個意思！”幾乎一瞬間就擋在了江宇卿面前，殷子清根本顧不上對方因此差點一個踉蹌，他認真地看著徐子凡，深吸一口氣才是讓語氣平靜下來，“徐子凡你冷靜一點，徐導這個樣子誰都不想見到！江宇卿他不是針對徐導，你知道的不是嗎？”

　　“我……”被殷子清這麼一說，徐子凡忍不住握起了拳，然後他才是一臉痛苦地狠狠閉了閉眼睛，“我不知道！”

　　“……”

　　“我不是那個意思。”看著這一幕的江宇卿忍不住皺了皺眉，深深看了殷子清一眼才是語調平穩地開了口，“如果讓你誤會了是我表述不當，我的意思是我們應該做點什麼，殷子清你說呢？”

　　“……”殷子清抽了抽嘴角，聽著腦海裡的好感度+5的提示差點直接就給江宇卿跪了。所以說這個時候系統你摻和個毛線啊！老子有正事！

　　——要不然真攻略了算了。

　　看著無比接近成功的進度條，殷子清突然有點自暴自棄地想到。

　　“殷子清……？”

　　“沒事我走神了。”將腦海裡的詭異念頭甩出去，殷子清上前一步拉起了徐子凡，“起來。”

　　“干嘛？”被猛然拉起的徐子凡臉色很不好說話的語氣也是格外地沖。

　　“我不拉你你有種蹲一輩子啊？！”被他一沖，殷子清的語氣也不好了，先是狠狠嗆回一句，然後他才是皺著眉看向了徐子凡，“你蹲在那裡就能想出辦法嗎？”

　　“……我管你們啊！”被說得一滯的人顯得有些底氣不足，然後才是哼了一聲扭過了頭。殷子清也是懶得理他，而是看向了江宇卿。

　　“你會跟下去吧？”

　　“我不會放棄的。”這部戲幾乎是他投入最大心血的，怎麼可能放棄，江宇卿瞇起了眼睛，認真點了點頭。

　　“那就好，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殷子清忍不住松口氣，導演不在了要是男二再跑了這戲就真的白唱戲了，更何況江宇卿在的話也就代表了秦絨一定會在，畢竟秦絨不僅是蔣氏的藝人更是江宇卿的愛慕者，那麼問題也就只剩下了導演。

　　徐俊生的身體確實是一個問題，心髒病這種病明顯會危及生命當然不能亂來，所以基本上就不用考慮到徐俊生會回來拍，而如果等他治療完畢再回來，第一是不知道對方到底要多久，第二只怕回來也趕不上賀歲檔了，幾大投資方只怕都會選擇撤資，所以只能考慮換導演。

　　——只是有多少導演能接手這種拍了一半的戲呢？這樣就算出了成品也只會被各種品頭論足，更會被各種比較，就算不提接近年底現在的導演手上基本上都是有戲狀態，就是真的有人閒著也不會考慮接這麼一個爛攤子，就算前任是最著名導演徐俊生也不會改變這一點。自古文人相輕，這群導演不僅是文人而且還脾氣一個賽一個爆。

　　“導演這一塊的問題比演員還大。”很顯然和他想法相同的江宇卿也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在娛樂圈裡因為各種原因換主演的行為其實並不少見，可是換導演卻是前所未聞。要是貿然換了，基本上就要重拍了，因為不同的導演不僅風格不同，就連拍攝的著重點也都是不一樣。也許A導演更注重感情戲而到了B導演就會更注重動作戲，兩個人各拍一半連起來只會讓人啼笑皆非一塌糊塗。

　　而真的要重拍的話，就算是以他們的進度，也怕是趕不上賀歲檔了。

　　“一定會有辦法的。”深吸一口氣的殷子清皺起了眉頭，忍不住開始回憶這個時候的知名導演，只是怎麼都想不出和徐俊生風格相近的，想得煩了，他也是忍不住一拳砸在牆上。

　　“該死的……怎麼導演這麼少！”

　　“……”聽到殷子清這句抱怨，徐子凡和江宇卿都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馬競、潘然、王進、成相宇……該死的誰來拍啊！尹珺是拍文藝片的又靠不上，徐子凡的話……徐子凡的話……畢竟不是一個風格啊！想到二十年後徐子凡每個走極端的電影，殷子清就想踹他一腳——混蛋你的風格不能穩定……穩定？

　　——對了，徐子凡的話只是風格不穩定而已不是不能拍這種風格啊！

　　“徐子凡，你來拍吧！”雙眼一亮，殷子清抬起頭看向了徐子凡。

　　“你說啥……？！”還帶著擔憂看著病房內的徐子凡被殷子清一嚇把嘴裡的煙就掉到了手上，頓時一陣齜牙咧嘴，“等等殷子你說啥？！”

　　“我說你來拍。”帶著認真的眼神看向徐子凡，殷子清的臉上一點都看不出開玩笑的跡象，“你來接著把《驚鶴》拍下去。”

　　“你在開玩笑嗎？”還沒等若有所思的江宇卿說話，徐子凡就是跳了起來引來了其他人的側目，然後他才是忍不住壓低了聲音，“你說我？！”

　　“沒有人比你更清楚《驚鶴》的劇本和拍攝進度了，”殷子清看著徐子凡雙眸閃動，“劇本也是你和編劇還有徐導一起商量出來的，徐導拍攝的時候你也全在，你還是《驚鶴》的副導演，你能說出來誰會比你對《驚鶴》更熟悉嗎？”

　　“可是……”

　　“你別先急著反駁我，”粗暴地打斷了徐子凡的話，殷子清將掉下來的額發撥到而後，“你能說出一個比你更合適的人嗎？或者說，就算真的找到這個人，你說他要多久來熟悉劇本，要多久來了解進度然後要多久來決定拍攝日程呢？”

　　“可是……”

　　“徐子凡，除了你大伯沒有人會比你更熟悉這部劇了。”深呼吸穩定了情緒，殷子清雙手搭上了徐子凡的肩，“現在你就是最適合的人！”

　　“可是我什麼都沒有拍過！”聽著殷子清的話憋得臉通紅的青年忍不住發出了低聲的咆哮。

　　“對，就是因為你什麼都沒有拍過！所以你才是最適合的人！”松開手靠回了牆上，殷子清閉起眼睛，“就是因為你什麼都沒有拍過你才有最大的優勢。就算你拍得不如徐導，你也不會被太過詬病，你畢竟是一個新人，這個圈子對新人的容忍度還是有的，而如果你拍得比徐導好，那就更好了。因為你是徐導的子侄，就算你超過了他，媒體的觀點也只會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而不是一代新人換舊人。事實上，如果由你來拍的話，將達到利益最大化。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對徐導都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反而會給你打出名聲。而換其他人就截然不同了，如果不如徐導的導演他們肯定不願意接拍，因為這樣只會讓他們聲名狼藉。而如果比徐導更好的……就算是站在徐導的侄子的立場你也不能讓他拍不是嗎？”

　　“可是我……”殷子清說道了這種地步，如果不心動也是假的。只是徐子凡自然知道雖然說得簡單，但是如果他真的去做的話壓力遠不止於此，青年皺了皺眉，露出了遲疑的神色。

　　“我同意殷子清的觀點。”看著徐子凡意動，一直沉默著旁觀了一切的江宇卿也在這個時候開了口，“徐子凡，確實沒人比你更為合適了。”

　　“我……”

　　“你來拍。”看著青年躊躇的摸樣，殷子清拍了拍他的肩，“沒關系，我們都相信你。徐子凡，你可以的。相信你自己！”

　　“……算了，豁出去了！”看著江宇卿和殷子清兩個人認真的表情，徐子凡猛然一咬牙，“我去找場務和編劇！我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