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念琛的憂鬱

　「洗完碗了？」他突然出現的聲音把黙蘇嚇了一大跳，她往門外望去，迪歐跟著她一起往門外望去，念琛看見這樣的場景只想笑，他朝她伸手：「陪我出去走走。」

　黙蘇猶豫了一下，站起身就要往門口走，哪知迪歐比她更迅速的跑向它所認為的男主人身邊，氣的黙蘇直瞪它，道：「臭東西，人家又沒邀你，你自作多情什麼？」

　她的話成功的引起念琛笑出聲，他說：「那就一起吧。」

　客觀一點的說，念琛在海邊的這棟別墅外面的風景真的很不錯，一出門就能看見大海，院子裡甚至還有噴泉以及那些黙蘇只能在電視上才能看見的歐式雕像。黙蘇一座一座的看過去，當走到最裡面的一座全身雕像的時候，眼睛情不自禁的被吸引了去。

　那是一座女人的雕像，並不是什麼歐式的神之類的，她穿著極具中國風的旗袍，姿勢優雅，臉上帶著微微的笑。可以看的出這座雕像應該是花了很大的功夫，不只是臉上的神情雕刻的很細緻，就連旗袍上的一針一線都彷彿經過長久的打磨與細心的雕刻。

　黙蘇只覺得奇怪，這麼一尊漂亮又有特點的雕像為什麼要放在其他雕像的最裡面？要不是誰有耐心一尊一尊的看過去，還真的很容易就被忽視掉。

　她轉過頭剛要說話，就看見念琛一張黑著的臉，這一回她能確定惹他不開心的一定不是自己而是眼前的這一尊雕像，她聰明的閉起嘴巴把自己心中的疑問給憋了回去。

　沉默的跟著念琛往海邊走去，他們都穿的很悠閒，而在黙蘇眼中的何念琛更是從來都沒有穿的這麼隨意過，V領的T恤，格子短褲和一雙很隨意的拖鞋，海風吹動他凌亂的碎髮，看起來就像是來自海邊獨自旅行的少年。

　念琛似乎對這裡很熟悉，很快就找到了一塊巨大的岩石，上面足夠做五個人了，他獨自坐在上面沉默，好像自從看見那尊雕像之後，他的心情就變得很憂鬱。

　黙蘇不懂他在想什麼，他從來都是最會偽裝自己的情緒，而那尊雕像，後來她想了想，其實自己是有見過的，是那張她以前打碎過的相框中一張照片中的女人。

　黙蘇不知道這個女人跟念琛是什麼關係，但是看的出應該是很重要的，不然他不會那麼寶貝那張照片，也不可能將照片的主人做成雕像。

　兩個主人坐在岩石上，迪歐卻像是個興奮的小孩子第一次到海邊似地在沙灘上走來走去，它的身子龐大，已經很久都沒有奔跑過了，有時候會走在海浪邊，大抵是第一次件這樣的東西，有時候會被海浪嚇的驚叫一聲然後撒腿就跑。

　黙蘇看了只覺得可愛又好笑，有時候真想變成動物，簡單又快樂。

　「何念琛，你知道相濡以沫背後的傳說嗎？」

　她轉頭忽而說。

　念琛看著他，俊美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眼睛正對著這邊的陽光微微的眯起，很放電的樣子。

　黙蘇心動了一秒之後在心裡取笑自己花痴，她清了清嗓子說：「很久很久以前有兩條魚生活在大海裡，某日，它們被海水沖到一個淺淺的水溝裡，只能互相把自己嘴裡的泡沫喂到對方嘴裡才能共同生存。這就是相濡以沫的由來。但是莊子說，這樣的生活並不是最真實的，真實的情況是，海水終於要漫上來，兩條魚也終於要回到屬於它們自己的天地，最後它們選擇的是相忘於江湖。」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他問。

　「是啊。」黙蘇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很多很不公平的事情存在，你愛他，他不愛你，或者是你們曾經相愛過，最後又沒有在一起。也許在分開的那段時間會很難受，但是隨著時間總會有一些淡忘的東西，換個角度想想，曾經擁有過那麼美好的感情其實也挺不錯的不是嗎？」

　「你在安慰我？」他看著她，冷笑：「我什麼都沒說，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麼？」

　「那就是我在想錯了。」她不在乎的說：「我只是覺得你這樣一個人，總是把心事藏在心底很累的，或者我們還沒有熟到那種什麼都能說的程度，不過我這人就是這樣，看見別人難受就想要開導他們，必經能夠相識都是大家的緣分。」

　念琛沒有說話，很久之後才看著很遠的地方問：「你不開心的時候會做什麼？」

　黙蘇想了想說，「做一些很沒有形象的事情。」望著他投過來的不解眼神，她神秘的笑笑，忽而拉起他的手從岩石上下來，跑到了海浪邊，大聲告訴他說，「看著，我不開心的時候就想這樣——」

　話應剛落，她將兩手放在嘴邊張開，深呼吸一口氣朝著海大喊了一聲——「啊……」

　海浪的聲音太大，很輕易就將她用盡全身力氣喊出的聲音吞滅。

　她叫了一聲朝著身邊的人笑笑：「你也試試啊，心理專家說這樣可以將心底所有不開心的情緒都喊出去，對身心健康都很好呢。」

　念琛撇撇嘴唇，很不屑的說：「我從來不做這麼笨的事。」

　黙蘇瞪他一眼：「這哪裡笨了？」她嘴巴情不自禁的撅起，像個生氣的小情人似地，「那你就那樣憋著吧，只要你別一不開心就臭著一張臉對我，就很OK了。」

　說完，她又做成一個喊叫的姿勢朝著大海一連喊了好幾聲，然後就想得到滿足的孩子似地，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這樣大喊大叫真的很爽，何念琛你真的不想試——」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身體就他從後面抱住。

　她有些訝異，很喜歡他從後面擁抱自己的感覺，總是讓她的心柔化，暖暖的叫了聲：「何念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