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試探

　念琛……她想要開口喚他的名字，喉嚨卻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一半，發不出聲音。

　而他只是瞥了她一眼，不等她開口便離開。

　吳嫂很快就洗完碗出來，見默蘇站在原地沒動，有些奇怪的問：「小 姐，你怎麼在這裡發呆呢？懷孕的人要好好休息，這都大中午的了，你快上樓去睡個午覺吧。」

　「嗯……那你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吧，我上樓去了。」

　「不用啦，我得回何奶奶那邊去啦，等我晚上過來幫你們做晚餐哦。」說完她就笑眯眯的走了。

　別墅少了她的笑聲，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默蘇關好門往樓上走去，經過書房的時候頓住了腳，念琛的書房並沒有關緊，還留了一條縫隙。她徘徊在進與不進之間。

　思想掙紮了好久，她還是選擇了放棄，轉個方嚮往臥室裡走去。

　她發誓，她是真的不知道原來他是這麼想要這個孩子，可是她還沒有去檢查他怎麼就能確定她懷上了，並且做足了準備？想著剛才吳嫂跟她說的那番話，再想起自己在車上的欺騙，她就覺得好難過。

　是她還不瞭解何念琛嗎？為什麼她會認定他不要這個小孩子？

　可是換個思維想，就算時間可以倒流，吳嫂沒有跟她說過那段話，她也還是會那樣認為的。她跟念琛之間的關係本來就不怎麼靠譜，她只是想保護自己的孩子，這樣做有錯嗎？

　好像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她沒錯。可是念琛有錯麼？

　他不知情，只是以為她懷上了……

　默蘇覺得自己的腦子亂極了，越想越覺得所有的錯都歸根到自己。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陷阱這樣的一個局，她所渴望的平淡的生活好像距離她越來越遠，她甚至連自己的明天都看不見。

　她躺在床上，心下有心事很煩躁，卻因為身體原因很快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朧中，彷彿有人雙手摟住了她，低沉的音在耳邊輕輕響起：「為什麼要騙我……」

　她是真的很困，想要睜開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將被子抱了抱，便又沉沉的睡著了。

　沒想到這一睡，竟然到了下午五點多。

　睜開眼睛，天色都暗沉了下來，看起來好像要下雨的樣子。

　房間裡很安靜，都一個下午了，也不知道念琛在不在家。

　默蘇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子，腰有點酸，實在是不願起來，但是中午那種無名的內疚感一直都在心間徘徊，並沒有因為下午的一個回籠覺就好，所以她還是掙紮了起床，在床頭坐了一會兒，才站起身往臥室外走去。

　氤氳的走廊上已經開了燈，她有些奇怪，平常的這個時候都是沒人開燈的，好幾次她因為睡的太晚，又沒有開燈的習慣，被絆倒過好幾次。

　她走到念琛的書房門口，門依舊是沒有鎖上的，裡面沒有燈，證明沒有人。

　她伸手將門輕輕的推開，本以為沒人的房間裡卻出現一抹人影，她心一驚。

　他坐在書桌前，沒有開燈也沒開電腦，只有手指尖忽閃忽閃的煙蒂映射點點星光。

　默蘇的心突然抽緊，疼的不可自拔，她從來都沒見過他這樣子，就像個孤獨的孩子將自己隱藏在黑暗裡。

　其實她並不能看清楚他的神情，甚至只能看清楚他的影子，可就是莫名其妙的有股心疼的感覺。彷彿那個人不是她平常看見得高高在上，驕傲的不得了的何念琛。而是一個外面驕傲內心卻孤獨的男子。

　像是不忍心讓自己看清楚他這樣子，默蘇按開了牆壁上的燈，忽然亮起的燈光讓她的眼睛有些難受，微微的閉了下眼睛，睜眼望去，才發現念琛也在看她。

　墨色的眼睛比窗外的天空還要黑，深沉的在裡面找不到一絲情緒。

　默蘇牽強的扯了扯嘴角，說話的聲音卻是比她想像中的還要沙啞：「你怎麼都不開燈的呀？」

　他沉默，看著她，然後將煙摁滅，朝她招招手。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走進了她才發覺擱在桌上的菸灰缸裡，滿滿都是煙蒂，而剛剛被摁滅的那只不過才剛點燃就被熄滅卷剿在裡面，一絲煙跡都找不著。

　他伸手拉著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聲音有些啞，啞中卻帶著溫柔：「睡的好嗎？」

　「嗯。」她應了一聲，心裡因為他的溫柔語氣顯得不知所措，稍微調整了一下坐姿，她將臉埋在他的胸前，聽著他脈動的心跳，從來沒想過他們之間也可以像情人一樣這麼溫柔的對著彼此。

　「念琛……」她忽而道：「問你個問題好嗎？」

　「嗯？」

　「你很喜歡小孩子嗎？」

　「怎麼忽然這麼問？」

　「就想問問啊……」她說，「剛才吳嫂跟我說了那麼多……我有點不相信，我覺得像你這樣的大少爺應該都是非常討厭小孩的吧？吵吵鬧鬧的，有很想丟掉的衝動……」

　她故意試探的語氣並不知道念琛的心一空，無數失落感排山倒海的往他心裡衝去，但一向深藏慣了的他自然是不會表現出來的，臉上他還是輕笑：「嗯，這麼說起來是應該不喜歡的。」

　默蘇知道這樣很卑鄙，故意先找好套路讓別人沒話講，依照念琛的性子，就算他喜歡，聽她這麼說，也不會把自己心裡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

　她是在祈求心裡安慰嗎？用這樣的方式自欺欺人。

　她明明是能感覺到他的失落的，為什麼就是不肯面對？

　她將頭埋的很低，好討厭這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