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我第一眼看見小默，就在她身上看見了……

　一句話讓在場的人都意外的看著她，但見她一邊被何嫂攙扶著，一邊走上前握住默蘇的手，道：「小默，是奶奶對不起你們，是奶奶做錯了……一切都是我，如果不是當年……如果不是……」

　她的話沒機會說完，宋允兒的出現，打斷了她的話：「奶奶，不關你的事，你想多了。」

　默蘇抬頭望去，但見穿著病服外面披著一件風衣的宋允兒站在不遠處，她臉上帶著一個白色的口罩，並沒有走的太近，好像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麼病菌似地。

　幾天不見，她臉頰的兩邊陷進去了不少，原本就高挑的個子，此刻更是纖瘦了，好像風一吹就會倒一般，默蘇看著她的忽然出現，只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看著一旁欲言又止的何奶奶，她臉色一正，問：「奶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何奶奶張嘴欲說，卻又被宋允兒打斷，「沒什麼，奶奶最近身體不好，總是做夢，夢見以前發生的事情，精神有些不清楚，所以總說念琛出事是因為自己。」

　何奶奶看著一旁幫自己解釋的允兒，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如果說默蘇有這麼輕易被說服的話，她就不是董默蘇了。以前當律師的時候，最擅長的莫過於看著對方的眼睛，在裡面找出一些蛛絲馬跡。現在何奶奶的狀態呈現的那麼明顯，她一點都不相信，其中沒有什麼別的原因。

　「奶奶，你有什麼事情就說出來，藏在心裡會很難受的。況且你不說，我們也不知道念琛的車禍原因，萬一以後又發生類似的事情該怎麼辦？」

　此刻的她已經顯得比剛才要鎮定的多。

　何奶奶還沒有開口，就見宋允兒想說話，只不過沒來得及，就被默蘇一個眼神給嗆了回去，「不好意思，我現在是跟奶奶說話，如果你想說什麼，等我們聽奶奶說完，再討論好嗎？」

　默蘇很久都沒用這樣的語氣跟人說話，幹練又決裂，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很早以前精明的董律師。

　其實很多人的表面都是培養出來的，因為身邊的環境或者其他因素，一旦這些因素消失了，那些隱藏在身體裡的本性就會鑽出來，讓別人感覺越來越不像以前的自己。其實不然，也許後者，才是真實的自己。

　宋允兒被這麼一說，反倒真不知道怎麼開口了。對於默蘇，她一直都存在一種羨慕和愧疚的矛盾情緒，交織的讓她一方面想要對她好，一方面又害怕她。

　何奶奶眼見事情演變到現在這種樣子，默蘇說的話不無正確，如果那些事情不說出來的話，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但見她嘆了一口氣，緩緩道來：「我一直都知道老天是會有報應的。可是那件事明明不是允兒的錯，如果要報應就報應到我身上吧。」

　「奶奶……」允兒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

　「允兒……是我對不起你，如果當初不是我硬將你跟小琛拆散，你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淪落到這樣的病。你應該會跟小琛幸福的在一起，而小琛也不會痛苦那麼多年，一直一個人，那麼寂寞。」

　默蘇心一怔，抿著唇，不語。

　但覺葉凡一隻手輕搭在她身上，想要出聲安慰，卻被她搖頭禁止，表示自己沒事。

　「那時候，我很早就看出小琛喜歡你，小琛從來就沒對誰那麼用心過，我們很窮，他能為你做的事情不多，但是只要是你的要求，他從來不拒絕。小琛這孩子沒有壞心眼，但是別人的事情他是很少會插手的，別說是幫忙，就是連聽都沒耐心。可是你的不同，每次只要是你提出的要求，他都會很樂意的去幫你，每次回家都會很開心的跟我說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也是過來人，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心思……可是……可是他還那麼小，我是他的奶奶，雖然你對我們有恩，但是我的心還是偏向他這邊的……我真的不能接受一個比他大這麼多的女孩子跟他在一起。小琛從小就被父母遺棄，跟我這個老婆子過，已經很可憐了，我真的不希望在婚姻裡，他還要受委屈……所以……所以我才會求你離開他，那個時候你是愛他的啊，可是因為我……你才那麼對他，說那些讓他絕望的話……是我，是我硬生生的把你們拆散了。」

　「有時候我常想，如果小琛知道當年是我到求你離開，他會不會恨我？我不敢告訴他，可是我也遭到了報應，我眼睜睜的看著小琛痛苦了那麼多年，身邊的女孩子不停的換，他不停的傷害了別人，也傷害了自己……我真的很後悔。」

　「可是……可是有一天，有一天他忽然跟我說他要結婚了，你一定不知道我當時有多麼開心，我以為小琛真的放開了，或者是他真的找到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可是當我第一眼見到小默的時候，我才發現是自己錯了……」她轉頭，看向一旁的默蘇，渾濁的雙眼裡滿是深深的痛苦，「我第一眼看見小默，就在她身上看見了允兒當年的影子。」

　這句話像是一個狠厲的拳頭，毫不留情的打在默蘇身上，她腦袋一懵，若不是身後的袁慕西扶著，竟然有些站不住。她眼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何奶奶，腦海裡浮現的是第一次看見宋允兒照片時候的熟悉感……其實，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隱約的猜到了一些什麼。可是她裝作不知道，她以為自己不去想不去看，把那些秘密埋在心裡就真的沒有人知道。

　其實大家都看的很清楚，明明白白，只不過不說出來而已。然而，她從沒有想過，當那個秘密被人揭發出來的時候，竟是這樣的痛，這樣的鮮血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