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一個將死的人，她還要跟她去爭什麼呢？

　他又一次失約了。

　當默蘇沉默的吃完一頓午餐，她用很慢很慢的速度，在這個過程中她在等著，想著也許他正在趕來的路上？也許只要自己再等一下玄關處的門就會被打開？可是等了那麼久，吃的那麼慢，時針一分一秒的走過，門外還是沒響起一丁點動靜。

　收拾完了之後，她走到落地窗前，今天的太陽很好很大，在大冬天裡，越來越貪戀上這種陽光燦爛的日子。

　將被子在陽台上搭好，她在躺椅上坐下，暖暖的聞著陽光的味道，那樣的安逸讓她很快的就想閉起眼睛好好的睡一覺。這一覺睡得很安然卻也不安然。

　所謂安然是很久都沒有這麼沉浸在夢中，怎麼也醒不過來，不安然是因為那個夢實在太過於繁瑣糾結，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分不清自己做的那個夢是曾經還是只是一個夢，然後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很多時候，人就是那麼奇怪，明明是一個斷了的夢，可是再睡覺的時候卻能連接起來，就像是不斷的在播連續劇似地。

　就當她浸在濃沉的夢中，只覺臉上好像有略帶溫滑的感觸，眉頭微蹙，不知道是誰在這個時候打擾她的夢，好不容易從夢中掙脫，睜開眼睛，就看見那張離的她很近的臉。

　有些不大適應眼前忽然的光，她眯著眼睛，還沒反應過來，唇瓣就被他印上一個吻。見她沒有反應，他又吻了下她的額頭，手指輕觸她被太陽曬的有些酡紅紅的臉頰，只覺她此刻朦朧的狀態真的很可愛。

　「回來了。」她語氣淡淡的，臉上帶著微笑，尋找不出一點生氣的痕跡。

　「嗯。」所以……是他多想了嗎？實際上她一點都不在乎他有沒有回來，他是否做到了自己承諾過的話？

　「呃……本來是想曬曬太陽的，沒想到竟然在這裡睡著了。」她解釋自己在這裡的原因，想要起身，卻又被他按回長椅，「再睡一會兒吧，看上去你好像很累……剛才不停的在說夢話。」

　她一怔：「夢話？」

　「嗯。」

　「我說了什麼？」有些好奇。

　他看著她的眼，確定在她眼底看不見絲毫的蛛絲馬跡，才說：「你在夢裡叫我的名字，問我，念琛，來不來得及。」

　「來不來得及？」

　她想著自己說夢話的樣子，只覺得好笑，那一段紛亂的夢啊，明明在夢中記得那麼清楚的情節，為什麼醒來之後什麼都忘記光了？

　「我都忘記我做過什麼夢了。」她笑著說，「也許是上班趕時間？」

　他卻沒有應她的話，只是說：「我回答了你……來得及。」

　他的黑眸定定的看著她，雙唇抿成一條線，有些莫名的倔強，好像要從他的話裡得到他想要聽到的她的回答。

　來得及嗎？默蘇心底一沉，來得及什麼呢？來得及你愛上我，還是來得及我依然那麼去愛你？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想。現在的她就是一隻鴕鳥，什麼都不想去想，看見也裝作不看見。目前在她眼底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將寶寶平安的生出來，其他的她都會用盡全力的不在意不在乎。

　也許換成別人，大抵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堅持。其實也不算是一種堅持，只是她現在還沒有逃離的勇氣，她實在受不了那種躲不了，又被他發現，然後不斷的重複上演冷漠心軟心軟冷漠的電視劇。在戲外看的人都會認為遇見這樣的男人早就應該放開去過自己一個人的生活，可是在生活中，現實那麼明顯與冷漠，很多時候不是說你要離開就能離開的，且不說那些放不下的東西。太愛一個人總會抱有奢望，她甚至在想，反正宋允兒也只有幾個月的生命，就讓自己忍著過這幾個月，等到這個世界沒有她，念琛就應該會回到自己身邊了吧？默蘇知道自己這樣很讓人無奈，可是人有時候就是這樣抱著僥倖的心理，在不斷的自我欺騙裡，得到救贖。

　可是有時候她又會想，就算自己不這樣自我安慰，她又能怎樣？難道要頂著大肚子回家，讓父母替自己擔心？她當然知道父母親不會嫌棄她。可是她不能忍住父母為了她承受別人的議論，那樣的一個小鎮，她一個人頂著大肚子回去，要遭受到怎麼非議不用想像。

　「來得及……」她微微一笑，卻沒有說下去，只道：「奶奶上午去看她了，她現在怎麼樣？病情有好轉嗎？」

　「沒有，越來越差。」

　其實默蘇在心裡面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或者說，當她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心裡竟然是開心的。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壞，可是把她逼到這種程度的，是宋允兒本人不是嗎？當初她已經放了很寬的心想要去接受念琛像一個朋友似地去照顧她，但是她是怎樣對自己的？雖然沒有明目張膽的跟她示威，但是那在背後的點點算計，她不是笨蛋，感覺不出來。有時候不去在意只是因為，她曾在心裡冷漠的告訴自己，一個將死的人，她還要跟她去爭什麼呢？浪費精力又浪費時間。

　她抬頭，看著念琛，笑：「算了，這次看在奶奶的份上就原諒你了。你吃了午餐嗎？我還留了一點給你。」

　「吃了。」他淡淡的回覆，仔細的研究她臉上的表情。

　只見她一愣之後，便是雲淡風輕的笑：「哦，是嗎？那算了。」

　彷彿一點也不介意似地。

　其實……他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