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知道李淑賢是覺得自己太閒了，還是終於看不下去林秀貞天天睡懶覺的行為了，反正，從那天起，林秀貞天天睡到自然醒的好日子是結束了。每天林仲修和劉珍珠什麼時候起床，林秀貞也得跟著什麼時候起床。

　　大人們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劉珍珠要折騰那塊兒菜地，因著高大嫂也要忙收秋，所以她還得每次趁著一大早或者晚上的時候過去詢問，回頭就在自家地裡弄。

　　林仲修要找各種各樣的種子，他也是後來才打聽到的，山藥這種東西，是要春天種的，田地裡還要積好肥，種這個肥料比別的東西要用的多，他們剛搬到田家莊，自家茅房裡都沒多少肥料，也沒趕上村子裡的人漚糞燒糞，自然是弄不出那麼多肥料的。

　　莊稼地想要種出好東西，得慢慢的養地，頭一年就種山藥，不是個好選擇。所以，林仲修就決定，全部的地，都先種上小麥，至少小麥明年春天再施肥，也是趕得上的。

　　另外，手上有銀子了，他就想再買些地。只是田家莊比較富裕，這村子挨著官道，四通八達，距離鎮上也近，可以說，幾乎就是懷縣最富裕的村子了，人人不缺錢，就少有人將田地給賣掉了。

　　上回林家也算是撿個便宜，正好趕上了，所以才能買五十畝地，這回想要再買，就得遠離村子了，只是那都是荒地，地裡的肥力更不足了。買回來種不了糧食，林仲修又不知道上哪兒弄肥料，這不是白白花錢嗎？

　　他在附近幾個村子裡奔走幾天，就想買些良田回來，可太平年間，不缺吃不缺穿的，雖說不是家家戶戶富得流油，可也是小有餘糧的，誰家沒事兒會將良田更給賣了？

　　這些事情，林秀貞是插不上手的，林仲修比她聰明多了。

　　「走路的時候要小步小步的，不能跑，就是要跑，也不能跨大步子！你腳快點兒也能是跑很快的。」李淑賢照舊是坐在屋簷下，一邊看林秀貞，一邊低頭在繡棚上扎兩針，她現在肚子越發的大了，坐著也難受，林叔皓就又弄了個躺椅，放上小棉褥讓她半躺著。

　　「你裙子上的鈴鐺不能響……」李淑賢正說著，就聽見門外有人喊：「秀貞，你在家嗎？我來找你玩兒了？」

　　不等李淑賢說話，林秀貞就飛奔過去開門，那裙子上的鈴鐺，聲音清脆的很，李淑賢忍不住歎氣，也不生氣，孩子還小呢，正是喜歡玩耍的年紀，這兩天拘的有些狠了，就讓她鬆散鬆散也好。

　　「咦，秀貞你裙子上幹嘛系幾個鈴鐺？」杏花一進來就發現林秀貞裙子上的鈴鐺了，沒辦法，太顯眼，一個個核桃一樣大，就那麼直溜溜的掛在腰上，一串五六個，看不見才怪。

　　「在練習走路，三嬸說不能發出聲音，你今兒怎麼有空來找我了？」林秀貞將人拉進來，扯著腰帶準備將那幾個鈴鐺給扯掉，只是剛解開，就聽李淑賢喝道：「不許解掉，以後要一直帶著，等你走路的時候鈴鐺不響了，才能取下來。」

　　林秀貞不高興的用手指將那鈴鐺撥來撥去的：「可是這樣不方便，一跑起來就響個不停，跟小狗一樣。」

　　李淑賢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笑，笑完又安慰林秀貞：「不一樣，你看小狗脖子上的，掛的是那種鍾形的，你的這種圓滾滾的，是不是很可愛？」

　　林秀貞嘟嘴，小狗也有帶這種圓形的好不好？

　　「那好吧，回頭我讓你三叔再給你買一套，更好看點兒的，保證比小狗脖子上的好看，你這兩天先帶著這個好不好？」李淑賢笑著承諾，這個鈴鐺確實是簡陋些。以前她在李家的時候，學規矩都是帶的金鈴鐺，現在秀貞身上的，就是個銅鈴鐺。雖說不能拿金銀的出來顯眼吧，但好歹能買個更貴的，找人雕刻一下或者打磨一番。

　　杏花看著那幾個鈴鐺，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師傅，帶這個練習走路，就能走的好看點兒嗎？」

　　李淑賢點點頭：「嗯，你回去也可以找幾個掛在腰上，以後就挪到腳上，走路的時候不發出聲音是最好了。」

　　「是，師傅，我回去就找幾個。」杏花忙點頭。

　　林秀貞確定自己不能解開這幾個鈴鐺，也就不糾結了，反正她是小孩子，反正以後也有杏花作伴帶這種鈴鐺。

　　「你今兒怎麼來找我了？你家裡忙完了？」拉了杏花坐下，林秀貞好奇的問道。

　　杏花笑瞇瞇的點頭，將自己拎著的小籃子遞給林秀貞：「昨兒已經忙完了，我自己做的花生餅，你嘗嘗。」

　　「好吃！」林秀貞啃了一口，聽到李淑賢咳嗽了一聲，忙收斂一下自己的動作。

　　杏花見她喜歡，笑的就更開心了：「我來找你出去玩兒，我和二丫她們約好了去撿花生，你去不去？」

　　「撿花生？去哪兒撿？路上掉有花生嗎？」林秀貞裝傻，楞乎乎的看杏花。

　　杏花笑瞇瞇的捏她臉頰：「不是，去地裡，有時候收完花生，會有花生從秧上掉下來，咱們就是去撿這些掉下來的花生，去我們家地裡，我家花生地很大，誰撿到的花生就歸誰。」

　　「真的？」林秀貞眼睛一亮，她倒不是貪圖那幾個花生，之前劉珍珠就從別人家買回來幾斤鮮花生，天天晚上放點兒鹽給煮一鍋，再加上毛豆，那鮮的，林秀貞那小肚子都能裝得下一大碗！她就是想出去玩兒了，在家裡關了這麼些天，有些無聊了。

　　杏花點點頭：「自然是真的，你不是有小籃子嗎？帶上你的小籃子，再帶個小鋤頭，你有小鋤頭嗎？」

　　一般農家裡都有那種短柄的小鋤頭，並不是特意為孩子們準備的，而是有時候大人們去地裡除草補苗什麼的，就會派上用場，要麼是蹲著，要麼是搬個小凳子坐著，短柄的比長柄的就更好用些。

　　只是林家連怎麼種地都還沒搞清楚呢，怎麼可能會有這種短柄的小鋤頭？

　　「要麼，小抓把？」杏花又問道，林秀貞捏著手指搖頭，她家連大抓把都沒有！

　　「那我借你，我家有兩個小鋤頭。」杏花忙安慰道：「很好用的，走，咱們現在過去拿，一會兒直接去地裡。」

　　林秀貞剛點了頭，就聽書房裡傳來老爺子的聲音：「秀貞，等等，你要去田里撿花生？」

　　「是呀，爺爺，撿花生回來煮給爺爺吃。」林秀貞討好賣乖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家裡不管誰看見她都是笑呵呵的，就是現在不怎麼笑的老太爺瞧見她那臉色也要好轉不少。

　　「和你哥哥們一起去，這兩天總是跟著我在書房唸書，都快念傻了。」老爺子出了書房，笑瞇瞇的摸了摸林秀貞的腦袋，轉頭對杏花說道：「杏花，讓他們去幫忙，撿來的花生還是你們家的，這樣行不行？」

　　「不要緊不要緊，林爺爺不用客氣，誰撿的就是誰的，我們家不要。」杏花忙擺手，她年紀也不算大，看著林老太爺還有些害怕，說完又往林秀貞身邊靠了靠。

　　林老太爺搖搖頭：「那可不行，你要是不收那些花生，我可就不讓他們去了。」

　　杏花頓時為難了，她得了爹娘的囑咐，要和林家的姑娘少爺們交好，不能得罪了林家，那花生送給林家不就是討好了嗎？可林家不要，這可怎麼辦？能讓林家的姑娘少爺們給自家白幹活嗎？

　　「你是不想他們白幹活兒？」林老太爺人精，掂量著高家以往的態度，再看看杏花臉上為難的神情，就猜了個差不多：「不是還有秀貞的那一籃子的嗎？那個就當做是報酬了，這樣可以吧？」

　　仔細想想，挺有道理的，杏花當即就點頭應下來了。

　　於是，兄妹幾個跟著杏花出門。林君安拉了林秀貞在後面慢吞吞的走，林君明和林君清在前面一邊走一邊要嬉笑打鬧，杏花走在另一邊，偷偷的瞧一眼林君安，十二三的少年白淨俊秀，文質彬彬，陽光灑在臉上，十分美好。杏花有些忐忑，有些羞澀，又有些自卑，再瞧一眼林秀貞，垂下眼簾，以後定要好好跟著秀貞學，秀貞的娘和三嬸都是大家族裡出來的，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兒，都是漂亮極了，自己哪怕只能學兩三分，也要比以前好多了。

　　「杏花姐姐，你會做花生餅，那你會做綠豆糕紅棗糕核桃酥柿子餅嗎？」林秀貞一邊走，一邊側頭看杏花。

　　杏花抿抿唇，想了一會兒才回答：「有些會，有些不會，核桃酥就不會，綠豆糕倒是會的，你若是想吃，我下次做給你吃。」

　　林君安低頭看了一眼妹妹，微微有些心酸，若是以前在林家，別說是普普通通的綠豆糕了，什麼八寶油糕千層酥水晶蝦餃蟹黃包，妹妹想吃哪種就能吃哪種，可現在……

　　「我不是想吃，我想自己做，爺爺和哥哥們唸書辛苦，爹爹和娘還有三叔三嬸也辛苦，我做點心給他們吃。」林秀貞仰著頭笑，以前自己還為林家的財政稍稍操心，現在這個不是問題了，那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專心自己的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