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幾個人正玩著，就聽見有敲門聲，林君安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過去開門。兩扇門剛拉開，林叔皓就衝進來了，一把抱著林君安轉了個圈兒：「君安這段時間想三叔了沒有？」

　　林君安使勁點頭：「想了，三叔你怎麼才回來？京城那邊的事情，都辦妥當了？」

　　林叔皓放下林君安，十來歲的小伙兒了，他現在都快抱不動了，伸手揉了揉林君安的腦袋，又抱起飛奔過來的林秀貞，拉了林君安往裡面走：「已經辦妥了，走，回屋去見你爺爺去。」

　　聽見動靜，林老太爺早在林仲修的攙扶下出來了，一看見林叔皓就紅了眼圈：「事情，辦妥當了？」

　　林叔皓點點頭：「辦妥當了，這次，君安的外祖父出力不少，盜銀案也徹底破了，吞了銀子是六王爺，出手的是懷慶府的韓同知，我回來的時候，韓家已經被送往京城全部斬首了，韓家被抄。至於六王爺，爵位降三等，罰俸五年。」頓了頓，林叔皓又說道：「之前林家宗族的後面，也是六王爺。」

　　林老太爺微微皺眉，若說這罪魁禍首，那自然是六王爺，要不是他起了心思將那筆銀子給劫走了，也不會發生後來那麼多的事情。

　　說不定從頭到尾，皇上都是知情的，之所以順著六王爺將林家給處置了，是想要一箭雙鵰，瞧瞧現在，六王爺這個威脅被拔掉了，林家這個看不順眼的也滾蛋了，一下子除掉兩個心腹大患，皇上心裡，定然是特別高興的吧？

　　老太爺臉色有些悲憤，就為了坐穩那個位置，就放任林家被冤枉，還將計就計將林家給挪開……

　　「爹？」事情並不難想，更何況，在京城的時候，王家的老太爺李家的老太爺已經給林叔皓分析過了，林叔皓自是明白自家老爺子這情緒的，立馬擔心的伸手扶了老太爺一把：「爹您別生氣，咱們以後只要不沾那些人，那些腌臢事情……」

　　林老太爺點頭：「你說的對，咱們以後，再不沾那些人了，一個個，都是黑心爛肺的！這次王家……」

　　「王家一家都致仕了……」林叔皓苦笑了一下說道，原本王家就是先太子，皇上早就將王家給架起來了，只是，心裡還是不舒服，現下抓住這個機會，怎麼可能會放任王家繼續在朝堂上走動？

　　「那他們去哪兒了？」林老太爺忙問道。

　　林叔皓笑了笑：「回了祖籍壽春府，距離咱們也不算太遠，做馬車頂多三天就能到了。」

　　沉默了一會兒，林老太爺幽幽歎氣：「若不是因為咱們林家，何至於……」

　　「爹，你想太多了，也不光是因為咱們林家，王家老太爺說了，原本他們就有致仕的打算，家中子弟讀書是為了報效朝廷，可現在，最有出息的人去守著翰林院那堆書，連翰林院修書的事情都參與不進去，實在是……」

　　皇上不想用王家，下面的人自然也就不會給王家機會。大好的人才去守書庫，放誰身上不憋屈？若是有出頭之日還好，就當是磨礪心性了，但王家的人都知道，只要這位皇上在，出頭之日基本上就沒有了，還不如致仕回家，多培養幾代人才，到下一個皇上的時候再復出呢。

　　「您別自責了，王家的老太爺就是因為擔心您多想，所以啊，特意寫了一封信讓我帶回來了。」林叔皓笑著說道：「我惦記著家裡面，所以事情一完結，就趕緊的回來了，王家還要收拾東西上面的，人又多，比我晚動身半個月，他們回壽春府，還要從懷縣經過，到時候王家的人要過來……」看了一眼林君安，林叔皓沒說完剩下的，但誰都知道，王家的人是要來祭拜林伯賢和王慧娟這夫妻倆的。

　　林老太爺拿了信，看完之後疊了起來，伸手摸了摸林君安和林君清的腦袋：「咱們下午去給你們的爹娘上墳，將這個消息告訴他們，大仇已報，他們也能安心投胎去了。」

　　林君安使勁點頭，眼圈也跟著紅了，就算是大仇報了，他的爹娘，卻是再也回不來了。

　　吃了午飯，林老太爺領著一家子去上墳，不過，燒了香和紙錢之後，老太爺就將林仲修和林叔皓兩家給趕走了，自己坐在墳前絮絮叨叨的說話。

　　知道老太爺這段時間憋的狠了，眾人也不敢違背他的意思，有君安和君明在，料想也不會出什麼事情。

　　林仲修走到一半就轉彎了，他得去找里長商量落戶的事情，還得買田地，這秋收馬上要到了，眼看著就該種冬小麥了，耽誤下去又是一季糧食。

　　林叔皓和李淑賢一個月沒見，夫妻兩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說些悄悄話，李家又讓林叔皓給李淑賢帶了些補品，李淑賢也沒藏私，大大方方的拿出來，說是都給老爺子用。

　　劉珍珠是生過孩子的，知道李淑賢現在這種情況，也不適合大補，於是就挑挑揀揀的，能在產後用的，就先存放好，不能用的，就給老太爺準備著。

　　李家大約也是存了這種心思，倒有一半的藥材是適合給老太爺用的。

　　「這個，晚上燉湯的時候可以放點兒，又滋補又好吃。」李淑賢笑嘻嘻的說道。

　　劉珍珠點頭，瞧瞧天色不早了，就起身：「我到村裡去問問，看誰家有小公雞，買回來一隻今天晚上燉著吃。」

　　他們是需要守孝的，不能吃葷腥，可老太爺不用太忌諱，再加上老太爺年紀也大了，之前又受了那麼些打擊，一直吃素身體也熬不過去。只是老太爺對老太太也是一片情深，這小公雞買回來，也不過是燉些雞湯，下些麵條吃，至於那雞肉，也都是白白浪費了。家裡守著孝，也不好送人。

　　他們家是剛搬過來的，別說是一隻小公雞了，就是連點兒青菜都得上人家家裡買去。幸好這村裡家家戶戶都自己種著菜地，多少也能賣一些出來。

　　劉珍珠一出門，就有那眼尖的婦人看見了，忙揚聲笑道：「林二夫人，是出來買菜呀？」

　　劉珍珠忙笑道：「可別叫我林二夫人了，現下我們家沒那當官了，夫人這稱呼我也當不起了，我看著你年紀比我稍大些，若是不嫌棄，你就叫我一聲妹子吧。」這是她前幾天聽人叫另外一個女人，記在了心裡，這會兒就拿出來說了。也不知道這村子裡的婦人，是不是都得看年紀說完，那大嬸兒大娘好分辨，嫂子大妹子什麼的，萬一看錯了怎麼辦？真是發愁，回頭還得仔仔細細觀察一番才行。

　　「那我就不客氣了，大妹子，不是我說，你們這樣總是出來買菜可是不行，再多的銀子也經不起這麼耗，我瞧著你們在家也沒事兒，不如自己種點兒菜。」那婦人倒是個熱情的，笑哈哈的和劉珍珠說話，她身邊有些瘦弱的婦女忙掐了她一把，壓低聲音說道：「你胡亂說什麼呢，沒瞧見這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嗎？哪兒會種菜啊？說不定人家根本不想種，你可別亂說話！」

　　剛說完，就見劉珍珠走過來了：「我也正這麼打算呢，總是買也不像話，不過，我以前沒種過，倒也不知道該怎麼種，大嫂子有空教教我？」

　　就是奔波了一段時間，劉珍珠有些瘦了，但原本的氣質在那兒放著，這一聲大嫂子，可把那婦人給叫的，心裡又是喜滋滋又是恍忽忽，手腳都不知道應該往哪兒放了。

　　還是她身邊的那個婦人機靈，忙笑道：「我也叫你一聲大妹子吧？瞧著你這年紀，就二十來歲吧？」

　　劉珍珠臉色微紅：「今年已經二十六了。」

　　那婦人立馬瞪大了眼睛：「二十六？騙人的吧？瞧著也不過是二十出頭！」

　　「娘！我帶妹妹出去玩兒了。」劉珍珠正要說話，林君清就風一般衝過來，笑嘻嘻的仰頭看劉珍珠：「我們就在那邊玩兒，一會兒就回家。」

　　劉珍珠剛一點頭，他就又跑回去了，

　　那婦人眼裡就露出了點兒羨慕：「你們家孩子長的可真好，白白淨淨的。」

　　「這種菜都要些什麼？大嫂子若是不嫌棄，一會兒到我家去坐坐，仔細和我說說這種菜的事情？」劉珍珠笑了笑，將話題扯開，她家兒子簡直玩兒瘋了！以前在京城的時候，哪兒會有這麼一面，簡直是，太沒規矩了！想著劉珍珠就有些心酸，得趕緊讓公爹振作起來才行，早些開始讓君清他們唸書，好好的拘一拘他們的性子！

　　「沒問題沒問題，你要是著急，這會兒過去也行，反正我閒著也沒事兒做。」那婦人忙笑道，兩隻手在圍裙上搓了搓，又問道：「你們家有菜籽嗎？」

　　劉珍珠茫然的搖頭。

　　那婦人就趕忙笑道：「正好我家裡有一些，一會兒我回去拿了，給你帶一點兒，不過，這會兒都秋天了，也沒啥菜可種，就一些白菜啊蘿蔔什麼的，你可別嫌棄。」

　　「哪兒能呢，我感謝大嫂子都來不及呢，多謝大嫂子了。」劉珍珠忙說道，雙手疊放在腰側給那婦人行了個禮。

　　那婦人驚的差點兒都跳起來：「哎呀呀，哎呀呀，這是做什麼呀，可別，一點兒小事兒，不用這樣的。」

　　另一個婦人也笑道：「大妹子，你就別客氣了，咱們村子裡，大家都跟一家人一樣，可不興這樣，這樣吧，回頭我也給你送點兒菜籽過去，我這裡有些芫荽種子，冬天燉個酸湯什麼的，撒一把就香的撲鼻了。」

　　「多謝大嫂子了。」劉珍珠忙笑道，約好了時間，這才去買小公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