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再一轉眼，秋天也要過去了，林秀貞忽然就發動了。

　　何沐陽立馬傻了，半天沒動彈，何沐曦伸手推了他一把：「趕緊的，咱娘和大嫂已經進去了，廚房有人在燒水了，你去窗戶底下問問弟妹，喊兩聲，讓弟妹知道你在外面守著，這樣她心裡踏實，生的就快一點兒。」

　　何沐陽眼珠子動了動：「大哥，我動不了。」

　　何沐曦挑挑眉，伸手戳戳他：「動不了？」

　　何沐陽連點頭都點不了，就好像石化了一樣，只有眼竹子能動，何沐曦也知道，他這是太緊張了，只是這一時半會兒的，他也想不出辦法來讓何沐陽動彈，索性到外面去叫了人，直接連椅子帶人給搬到了產房的窗戶下面，反正能說話就行，也不用他動。

　　說起來，不能動彈說不定還是好事兒呢，若是他能動彈，聽見裡面一聲喊，直接衝進去可就完蛋了。

　　何沐曦拍拍手，叫來自家兒子：「在這兒看著你二叔，他萬一要是摔下來了，你就趕緊悄悄的到前面……」說了一半兒忽然想起來不對，兒子年紀還小，怎麼能在這裡聽女人生孩子呢？那麼慘烈，萬一兒子被嚇到了怎麼辦？於是，抱走兒子，叫了個小廝過來守著，萬一刺激大了，二弟能動彈了，也好有人拖住他，阻止他進產房。

　　何母和何大嫂都有接生的經驗，但林秀貞畢竟是親人，萬一中途出現什麼事情，這兩個人到時候下不了決定，反倒會成為累贅，為了以防萬一，接生婆是另外請的。

　　這時候就體現出了住得近的好處了，林秀貞這邊剛發動，劉珍珠那邊就得到消息了，一家子十來口，全部都過來了，何家的院子立馬就變的滿滿當當，到處都是人了。

　　林君安一眼就瞧見坐在窗戶下面的何沐陽，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妹妹還在裡面喊疼，這人倒是坐得住，半點兒不動身。想著，就過去拽了一把何沐陽，那小廝原本就是林家出來的，見林君安過來，也沒阻止，林君安一伸手，他也來不及阻止了，於是，趕緊補救，撲在下面為何沐陽做了人肉墊子。

　　林君安挑眉，何沐曦趕緊過來解釋：「二弟他太緊張了，這會兒動不了了。」

　　林君明和林君清湊過來一看，果然啊，就算是摔倒了，也還保持著原先的動作。

　　林君輝仰頭看何沐曦：「大姐夫這樣不要緊吧？不是得了什麼病吧？」

　　何沐曦搖搖頭：「不要緊，他就是太緊張了，這一緊張，身上的肉就發緊，越緊張越緊，越緊就越是不能動，然後他就更緊張……」

　　死循環，反正就是不能動，這個不是吃藥能解決的。

　　林君輝蹲下來戳了戳何沐陽的胳膊：「大姐夫，能起來不？」

　　何沐陽張張嘴，聲音都有些嘶啞了：「快將我扶起來，我要進產房，你姐姐在裡面喊疼呢，我去給她加把勁兒。」

　　到底是親弟弟，何沐曦不忍心了，將人給扶起來安放在椅子上，搖搖頭拒絕：「不行，你就放心吧，娘和你大嫂都在裡面，弟妹肯定會沒事兒的，女人生孩子都這樣，疼一陣子，等生下來就不疼了，你若是想給弟妹加把勁兒，就在這裡說幾句好聽的讓弟妹聽聽。」

　　林君安微微挑眉，看了一眼何沐曦。

　　何沐曦一臉正經，就好像剛才想要自家親弟弟當眾說情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林君明也來了興致，趕緊點頭：「對，這樣也行，難怪將你放在這窗戶下面呢，快，妹妹又喊疼了，你趕緊說。」

　　裡面的林秀貞簡直無語了，知道這窗戶是產房的窗戶，還在窗戶外面議論，真以為裡面聽不見嗎？剛想張口，身上又是一陣疼，沒忍住，喊了一聲，差點兒將外面的何沐陽給急死。

　　「秀貞，聽見我聲音嗎？能聽見嗎？」

　　「秀貞你別害怕，我在這兒陪著你呢，你不用擔心，我今天早上還給你把脈了，一切都好，你只要順著勁兒將孩子生下來就行了，不用害怕，沒事兒的。」

　　林秀貞趕緊阻止：「我知道，我不害怕，你別說話了，你一說話我就沒勁兒了。」

　　想聽何沐陽說情話可以等私下裡，讓他隨便說，反正他們兩個相處的時候，何沐陽是從來不知道害羞是什麼東西的，說情話簡直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這會兒當著大庭廣眾的面兒，尤其是外面還有長輩，兩位老爺子，各自的父母，正讓他說，明兒就別見人了。

　　何沐陽更緊張了：「我一說話你就沒勁兒了？那要不然還是我進去？我進去了就不說話了。」

　　「你別進來了！」林秀貞又叫了一聲，接生婆有節奏的在一邊喊：「吸氣，往下用力，吸氣，往下用力……」

　　然後，肚子一空，林秀貞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剛才不是吃飯了嗎？怎麼肚子又餓了？隨即就反應過來了，那邊穩婆手快，倒著拍了一巴掌，看孩子哭出來了，就將孩子遞給了何母，然後給她清理。

　　林秀貞趕緊伸脖子：「娘，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女孩兒，和你長的一樣漂亮！」何母笑呵呵的說道，抱著剛得的小孫女兒去清洗，然後裹上乾淨的小棉被，這才抱到林秀貞跟前讓林秀貞看。

　　說實話，林秀貞真看不出來哪兒和自己像，剛出生的小孩子，都是皺巴巴紅通通的，林秀貞看著小孩兒哭的委屈，就伸手輕輕摸了摸她臉頰：「乖女兒，別哭了，乖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聞見了親娘的味道，小孩兒被摸了兩下，還真停止了哭聲，小嘴兒動了動，何母高興的合不攏嘴：「是個乖巧聽話的，秀貞啊，你先睡一會兒，這剛生了孩子，身子疲的很，你睡一會兒起來，再喂寶兒喝奶。」

　　寶兒是小名兒，早在半年前就商量好的，不管是那孩兒還是女孩兒都能用。

　　大名等兩歲的時候再起，孩子太小就取名字不好。

　　林秀貞也真有些累，點了點頭，就閉上眼睛了。何母和何大嫂都是照顧過孩子的，將寶兒交給她們，也沒什麼不放心的。至於該給接生婆和丫鬟婆子們的賞銀，也不用林秀貞去管，自有何沐陽和劉珍珠在呢。

　　這一覺，一睡就是睡到了大半夜，剛睜眼，就瞧見自己臉旁一個烏漆墨黑的腦袋，差點兒嚇一跳，等看見了頭上的頭巾，這才確定是何沐陽，趕緊伸手推了他一把：「你怎麼在這兒呢？」

　　「守著你，萬一醒了要是沒看見我害怕了怎麼辦？」何沐陽睡的也不安穩，一推就醒，伸手將林秀貞的頭髮往後面撫了撫：「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兒東西？王大娘今天晚上不睡覺，這會兒還在廚房守著，你有什麼想吃的，儘管開口。」

　　林秀貞撇撇嘴：「別騙人了，真要是能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那也不會有坐月子難受這一說法了，你看著有什麼，趕緊的去給我端過來吧，我快餓死了。」

　　中午雖然吃飽了，但一下午都在生孩子，晚飯也沒吃，這會兒是又累又餓。若不是餓醒了，她都不想睜開眼睛。

　　何沐陽訕笑了一下，忙去端飯，很快就端來了一碗雞湯麵，沒放鹽。雖然不好吃，林秀貞也沒嫌棄，吃的乾乾淨淨，連一口湯都沒剩下。吃完了，也終於想起來自己的寶貝女兒了：「寶兒呢？」

　　「在呢，」何沐陽忙將旁邊小床上放著的小嬰兒給抱過來：「娘說，等寶兒拉了再給餵奶，這會兒還沒拉……」

　　剛說完，就聽噗嗤的聲音，趕緊將小繈褓給解開，然後就見上面一灘水，也不臭，排出來之後，小孩兒大約是覺得肚子空了，扁扁嘴，就開始哭了。

　　何沐陽趕緊的伸手要遞給林秀貞，遞了一半兒，又忽然想起來該先換尿布，又給抱回來，去外面拿了熏的暖和和的尿布給寶兒裹上，然後才遞給林秀貞。

　　餵奶很順利，小孩兒喝飽了，被何沐陽輕拍了兩下，立馬就又睡著了。何沐陽剛想趴到床頭和林秀貞說幾句私房話，誰知道，林秀貞已經睡著了。

　　沒辦法，他也不能將人給叫起來，只好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門，到外面的軟榻上將就一晚上。明兒得讓人在內室也放一張床才行，要不然，自己也不好照顧秀貞。

　　寶兒長的可真好看，以後一定像秀貞，是個漂亮的小姑娘，長大了肯定和秀貞一樣，溫柔懂事體貼乖巧，也肯定會有很多……不對，自己可得當心點兒，閨女是寶貝，萬不能讓人給偷走了！

　　以後誰敢覬覦他閨女，他就跟誰拚命！

　　何沐陽皺皺眉，看哪個人有那麼大的狗膽，到時候敲斷他的腿！

　　自己也得多多努力才行，得給寶兒攢嫁妝，女孩子的嫁妝越多，以後的生活才不受限制，想買什麼買什麼，想吃什麼吃什麼。

　　想的越多，就越是睡不著。翻來覆去的，然後就聽見孩子哭了，他還沒坐起來，林秀貞就先問了：「寶兒是不是餓了？沐陽，將寶兒給我抱過來。」

　　何沐陽忙過去，先摸摸孩子的尿布，沒問題，那肯定是餓了，遞給孩子娘餵兩口：「你餓不餓？我再去給你煮一碗麵？」

　　「不餓，你也趕緊去睡，一會兒就該天亮了，還得去各家報信呢。」林秀貞打著呵欠說道，以後就要開始養孩子生活了，抓緊一切時間養精蓄銳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