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七十一章 心口取刀〈上〉
「等等!」
安鶴走到門口,聽見暮青的聲音傳來,他回過身來,遙遙望著裡屋。
少年坐在桌旁,燭影晃得眉心忽明忽暗,瞧不真切,只聽她道:「剛才與公公玩笑的,切莫當真。」
安鶴:「……」
「我要死了一兩日的男屍,不要新殺的,公公可不要出了門就殺個人送來。剛死還是死了一兩日,我驗得出來。若送來的是剛死的,誰殺的,誰償命!」少年拿起張畫來,對燭看畫,鮮紅的人心透光而出,剎那殺氣逼人!
安鶴看了暮青片刻,陰毒一笑。
好些年沒見過這等狂徒了,怪不得朝臣們這些日子都頭疼著。
有趣!
安鶴出了西暖閣,一群小太監忙提燈引路,往義莊而去。
一行人剛出了侯府,長街後便有一隊精兵策馬馳來,後頭跟著的馬車轱轆都快跑散了,到了侯府門口,領隊的親兵躍馬而下,掀了簾子便將一名男子半請半拽的拉下了馬車,往西暖閣而去。
暮青見到巫瑾時,他仍是那般寬袍廣袖的南國風華,只是風塵僕僕,臉色蒼白疲憊。
他進屋便欲行禮,元敏赦了,道:「瑾王不必拘禮,救人要緊。」
巫瑾躬身一禮,未應聲便進了裡屋,一看暮青在,眸底頓時生出些神采,「都督也在?」
「陛下也在。」暮青道。
巫瑾這才看見步惜歡,忙尷尬行禮,步惜歡也赦了禮節規矩,噙著笑意味不明地瞧了暮青一眼。
瞧著她貌不驚人的,倒比誰都招人眼!
「行了,快救人吧!」步惜歡沒好氣道。
巫瑾這才到了暖榻旁,瞧過元修的臉色後便拿出帕子搭在他的手腕上診了脈,問道:「服過何藥?」
老御醫忙答:「固元丹。」
巫瑾聞言從身上取出只瓷瓶來,倒了三粒紅丸,一群御醫乾瞪眼,暮青上前便捏住了元修的下頜,迫使他張開嘴,將藥服了下去。
巫瑾看向暮青,她竟記得他有潔癖,倒是有心了。此事雖滿朝皆知,但每次他到了朝臣府上,府裡的人心繫病患六神無主,因此少有人還能記得,沒想到她還記得。
老御醫見元修服了藥,忙問巫瑾道:「敢問王爺,侯爺心口這刀……」
「十分凶險。」巫瑾眸光沉靜如水,轉身問,「這刀有多長?」
他問的跟暮青問的一樣,老御醫卻不知,更不敢問。華郡主說了,刀是太皇太后宮裡的,侯爺傷在永壽宮裡,太皇太后擔憂自責,在她面前提刀的事豈非是在往她傷口上灑鹽?她定容不得那人,誰敢問?
「老祖宗……」華郡主看向元敏,事關愛子生死,她敢問!
「三寸。」元敏面色沉靜,眸底波瀾不興,望如一湖死水。
氣氛死寂,人人垂首,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太好了!」一聲少年清音忽然傳來,把暖閣裡的御醫宮人、婆子丫鬟全都嚇得臉色發白。
元敏望向暮青,死水般的眸底忽起波瀾。自她來了西暖閣,少年見她不拜,她未降罪,出言譏諷她宮裡的太監總管,她未降罪,但這一刻,她看向少年,目光凌厲如刀!
華郡主也沉著臉色,若非這少年能救修兒,真要將她攆出府去!
暮青視而不見,在榻前又望了眼元修心口的刀,道:「刀不長,斜著扎進體內,體外留了小半寸,武者胸肌較常人要厚,運氣好的話,興許這刀沒有傷到肺葉,但有沒有傷到心室還不好說。」
她看罷那刀,回身便往桌前去,「王爺來看!」
巫瑾依言跟來,剛走到暮青身後,她便轉身將那畫好的五張圖交給了他。巫瑾低頭一看,不由凝眸屏息,男子低著頭,無人瞧見他的神色,只見他快速將那五張解剖圖看過一遍,又一張一張細看,裡屋靜得只聞燭火辟啪聲和翻閱紙張的嘩嘩聲,不知過了多久,巫瑾抬頭看向暮青,眸光皎如明月,燦若星輝。
「這些……乃都督所畫?」巫瑾問得溫柔,和風細雨裡卻暗藏波濤。
「等王爺來時所繪。」暮青點頭道,問,「這些圖王爺可看得懂?」
「都督畫得鮮活,註解詳盡,我雖不能一眼便盡知其意,但淺見還是有的。」巫瑾態度謙和,問道,「都督是想通過這些告訴在下侯爺心口的刀紮在何處,取刀時要避開何處?」
「沒錯!王爺來看!」暮青把桌上三盞燈燭拉得進了些,巫瑾將那五張圖放下,兩人對燈商討取燈方案。
「目前來看,刀應該沒有傷到肺葉。」暮青把那兩張左肺的解剖圖拂去一邊,只把剩下三張放在面前,指著那張心臟與肺葉位置的圖道,「刀刺入了左胸,胸骨未斷,從刺入的角度來看,刀尖兒應在左心室。」
「都督在擔心如何補心?」巫瑾一語道破暮青的擔憂,她標注的血管,他稱之為心脈肺脈,詞雖不同,其意可懂。拔刀時倘若能避開這些血脈,那麼元修今夜的凶險便減了一分,但凶險的是刀尖若傷到了心臟,那麼即便避開了這些血脈,人還是救不回來,除非有補心之法。
「你知道補心?」暮青訝然,所謂補心應該就是心臟縫合手術,巫瑾既然能問出這話來,想必他是聽說過的!
「此乃圖鄂秘術,我幼時看過醫典,也曾聽娘說過,但並沒有真為人補過心。」大興人不是南圖人,南圖民風更開放些,而大興人太重身體髮膚之論,患病皆以湯藥調理,不肯傷髮膚半分,因此他一直沒有機會一試,「都督亦知補心?」
「知道,而且補過,但我只補過死人的。」暮青是法醫,不是胸心外科醫師,通常放在她面前的都是解剖台,而非手術台。她實話實說,暖閣裡卻一靜,一屋子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投到她身上,意味各有不同。
華郡主愛子心切,聽不得這晦氣話,怒斥道:「原以為都督精通醫道,沒想到竟是把我兒當死人醫?」
「我沒醫過活人,既要與王爺一同救人,自要交個底。」暮青道,搭檔之間若不知底,救人時必出亂子,元修這次本來就險,她不想到時增加危險幾率。
「你們倒是交了底,旁人聽得沒底了。」
「那敢問郡主,何人能讓你心裡更有底?」暮青顧念華氏是元修的娘親,理解她擔憂愛子的心情,因此一直忍著,與她說話不曾言語過於鋒利,但她不想把救人的時間用來吵架,因此一語便堵了華郡主的嘴。
華郡主無話反駁,這滿屋子的御醫還不如一介仵作!
元敏卻道:「圖鄂一族既有補心秘術,想來瑾王便可救人,若需人幫忙,御醫院自有御醫。」
要一個驗看死人之輩來救修兒,她不怕晦氣,還怕把修兒的命給搭上呢!
哪成想,一群御醫聽了,臉上皆有惶恐之色,取刀都怕傷了元修的性命,何況補心?活人的心若剖開了,那還能活?若人死了,豈非要禍及滿門?
元敏一看御醫們的神色便知他們心中所想,不由心頭燒怒,問巫瑾道:「你說,他們能不能幫上忙?」
巫瑾垂著眸,躬身一揖,廣袖如月,「回太皇太后,御醫不通人身血肉臟器之道,幫不上忙,要救侯爺,非都督不可!」
此話不虛,但他也有私心。
她今早剖腹取心,此事駭人聽聞,他在城外莊子上都聽說了,只恨他不是大興朝臣,不能上朝,因而沒能在場。今夜有幸能與她一起施救於人,這等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御醫院的聖手們平日裡最恨人不信他們的醫術,今晚卻破天荒的鬆了口氣,醫術不精有時也能保命。
「好!好!」元敏看著御醫們垂首躲避的樣子,怒笑一聲,眸底似湧出毒來,修剪得尖利的指甲一個一個地將他們指過,最後停在暮青身上,「好,那就你來救,救不了,本宮要你滿門……」
「滿門抄斬?」暮青直視元敏,自她來後,她還是第一次正眼看她,年逾四旬的女子看起來不過三十年華,華裙如墨,雲髻素妝,那容顏本是牡丹國色,眼尾熏著的紅胭卻添了厲色,艷若薔薇。
這便是元敏?
暮青冷笑,道:「太皇太后有所不知,下官滿門不過一人爾。」
滿門抄斬,聽著可怕,也不過是她一條命。
步惜歡微微蹙眉,抬眸看向暮青,見她單薄的肩頭似落了霜,窗外梅影搖動,少女一身兒郎袍,脊背挺直,似雪侵不透,霜摧不折。男子望著她,唇邊的笑似刻上去的,眉宇間忽有晦暗之色一閃而過。
元敏這才想到曾聽元相國說過,這少年無父無母孤身一人,因而敢行旁人不敢行之事。她多年不曾如今夜這般心亂,竟忘了此事,「好,那本宮不要你滿門,若是救不活修兒,本宮就要你府中人的命來償!」
剛正之人不怕死,卻怕無辜之人替她死,世間之人只要知其性情喜好,便可知其弱點。
果然,暮青聽了,面色頓寒!元敏見了舒心一笑,等著暮青忌憚俯首,卻見她目光如刀,怒聲問道:「那敢問太皇太后,元修是因何人所傷?」
屋裡傳來陣陣吸氣聲,御醫們低著頭不敢看元敏的臉色,素來聽聞這英睿都督是個狂人,卻沒想到如此不怕死!
太皇太后身份尊貴,身為人臣,便是賜死也只有領旨謝恩的份兒,更別說賜死的是她府裡的下人,抗旨不尊,此乃死罪!
誰都沒見過暮青這等膽大狂徒,元敏也沒見過,她面無表情地望著暮青,目光又如一潭死水,不見波瀾。
元敏不說話,暮青卻還有話說!
「再敢問太皇太后,侯爺重傷,御醫無能施救,太皇太后都不曾降罪,為何傾力施救之人要被以闔府之人的性命要挾?這是何道理?」
御醫們聞言大驚,紛紛跪了,齊聲請罪,「臣等無能!」
元敏看也不看御醫們,只望著暮青,眸中依舊古井無波。半晌,她不怒反笑,緩緩點頭,「愛卿說得有道理,本宮擔憂修兒的傷勢,心亂了。那愛卿就治吧,救得活修兒,愛卿有功,本宮定有重賞,若救不活,那便是修兒的命。」
最後四字如從牙縫裡咬出來,元敏卻依舊笑容和善。
天家貴胄手裡提著可殺盡天下人的刀,不需要與人講道理,要誰生便生,要誰死便死,只是這少年不懂。無妨,多辯無用,何謂強權,有她懂的那一日。只是今夜相見,她對她的看法倒有所改觀,原以為她是個能拿捏得住的,未曾想倒是她以往看輕她了。
「好!那就請諸位都當一回啞巴,別再耽誤時間,誰再囉嗦一句,那就是延誤救人之機,勞煩自刎謝罪,別到時人救不活,便把罪怪到我頭上!」暮青掃了眼暖閣裡,目光掃到之處鴉雀無聲。
這回是真安靜了,宮人搬了椅子來,元敏就在裡屋門口坐了,華郡主和元鈺陪在一旁,身後太監宮女丫鬟婆子都各自找地方垂首站好,只等著看。
暮青收拾了心情,重新與巫瑾商討了起來,她問:「補心之術,王爺還記得多少?」
「悉數記得。」那典籍雖是他年幼時所看,但他自幼對醫道便天賦卓絕,看過的醫典大多過目不忘,因那是秘術,他記得格外清楚些,這些年他一直想試試此法,奈何沒有機會,心中因有所執念,那秘術便沒有因年久而淡忘過。
「那補心之術裡可曾提到過用什麼絲線?王爺身上有沒有帶?」外科手術裡,縫在體外的線可以拆,縫在體內的卻要用可吸收的,比如羊腸線和膠原蛋白縫合線,但這些線都尋不到,假如元修的心臟被刀尖所傷需要縫合,沒線是不成的!
暮青心中焦急,卻見巫瑾一笑,歎道:「都督雖非醫者,見聞之廣卻天下少見!」
他從袖中拿出只掌心大的玉盒來,盒子打開,裡面赫然放著一圈絲線!這絲與寒蠶冰絲不同,比冰絲粗些,但觸之柔軟冰涼,不知是以何物所制。
「此乃白獺絲,傳聞可融於血肉,乃圖鄂秘寶之一,千年不腐,千金不換。我不曾用過,不知是否真有其效,聽聞侯爺被匕首傷了心脈,我便帶來了。」巫瑾道,他來大興,身上帶了兩件秘寶,一件與人拿來當做了交換,一件便是這白獺絲了。
白獺?
暮青詫異,她知道純天然膠原蛋白縫合線是取材於獺狸的肌腱部位,吸收完全、抗拉強度高、生物相容性好,還能促進細胞生長,但這白獺絲不可能是她所知的那種縫合線,不提工藝,就說保質期,巫瑾在大興為質近二十年,生物製品不可能二十年不腐。
這絲什麼來頭?
暮青一時看不出,也無心細想,只能信巫瑾一回!
「那好,我們定一下拔刀的方案!」
「都督請說。」
「有一件事是我擔心的。」
「何事?」
「你的潔癖!」
「……」
「我熟知血管臟器的位置,有辦法在拔刀的過程中避開動靜脈血管,也會盡量讓元修減少出血,爭取在刀拔出的最短時間內縫合心臟,但這些都需要你的協助,即便你戴手套,你還是會碰到他,你確定能行?」一旦開始手術,就容不得有失,這話暮青要事先問清楚。
巫瑾笑容有些苦澀,道:「不行也得行吧?」
暮青皺了皺眉,「我不能拿元修的命跟你賭,你行不行,我們試試就知道了。」
「如何試?」
「剖屍!」暮青說罷,轉身問道,「我要的屍體還沒送回來?」
義莊在外城,侯府在內城,盛京城雖大,但安鶴去了也有一陣兒了。
華郡主忙吩咐婆子道:「去侯府門口迎迎!」
那婆子忙去了,暮青不想白浪費時間,吩咐道:「準備一把長三寸的匕首,再準備手套、口罩、外衣四套,兩套送來,兩套拿去沸水裡煮!備針、鑷子、棉花、燒酒!針和鑷子拿沸水煮過,與那兩套衣服分開煮!」
「去辦!」華郡主道,幾名丫鬟也慌忙出去了。
「屍體送來後另找間屋子,不要抬來這裡,這間屋子裡的閒雜人等現在起全都退出去,院子裡也不留一人!另外,窗戶打開,通一會兒風!」如果元修剛傷到時暮青就在,她一定會吩咐人將屋子裡用醋消毒一遍,但如今元修已在屋中,蒸醋會對他的呼吸道刺激太大,而另外準備一間消毒的屋子將他抬過去又可能會對他心口的刀傷不利,她只好讓人都出去,開窗通風。
元敏、華郡主和元鈺都擔心元修,一聽說屋裡屋外不留一人,都有些猶豫。
「人多空氣髒,不想讓他並發感染就按我的話辦!」暮青先聲奪人道,轉身對御醫院的老提點道,「勞煩老大人在此看護。」
見暮青留了名御醫看護元修,元敏這才起身出了暖閣,她一走,其餘人便忙跟了出去。
西暖閣配有兩間耳房,元敏和華郡主等人到上西間,一刻鐘後,安鶴帶了屍體回來,送去了下西間,他聽說巫瑾來了,便命兩名小太監將人抬了去,自己沒進屋,連聲音都沒出。
下西間裡,地上擺著具男屍,看著像是莊稼漢,身形頗為精壯,暮青和巫瑾穿著外衣戴著口罩和手套蹲在屍體旁,御醫們奉旨觀摩,步惜歡未遵懿旨,也借好奇之名來了屋裡。
御醫們面含菜色,今晨剖屍之景他們沒瞧見,沒想到晚上就要見識一下了。有人偷偷瞄了眼上首,總覺得陛下早晨看了遍剖屍取心,晚上還要看剖屍縫心,這好奇心也忒重了些。
暮青不管有誰在場,她為那具男屍寬了外袍,露出結實的胸膛,道:「這具男屍胸肌發達,剛好可以最大限度的模擬元修的傷情,按照元修的傷勢,這刀應該是這樣扎進去的!」
暮青拿著匕首,命兩名御醫過來將屍體扶起來站好,自己來到屍體背後,手從屍體的腋下穿過,模仿元修自戕的角度將那匕首往心口一扎!
這一扎力道不小,那兩名扶屍的御醫險些踉蹌倒地,把屍體放倒後忙退開拂了拂衣袍,只覺得深夜扶屍,晦氣透頂!
暮青蹲到屍體旁,解剖刀已解下來放在了地上,她指著那屍體心口的匕首道:「一會兒,我會在這周圍消毒後,順著這裡劃一刀。」
她拿起刀來便劃給巫瑾看,下刀乾淨利落,一刀便看見了紅的黃的厚厚的肌肉。御醫們見了臉色發白,巫瑾尚未觸碰屍體,面色如常,眸光發亮,見暮青將那刀送去旁邊的燭火上烤了烤,道:「切口會引起一些靜脈血流,這是屍體,不會流血,但待會兒在元修身上動刀時就會有,我會拿熱刀片將這些出血點封住。」
外科手術裡用的高頻電刀她沒有,因此只能用原始的方法止血。
巫瑾點頭,他知道這事為元修施救前的演練,機會只有一次,因此他看得仔細。
「接下來,我需要你幫忙撥開元修的皮膚和肌肉,讓我能看到胸骨和裡面的心臟,就像這樣!」暮青邊說邊拿手將那劃開的傷口擴開,人肉被徒手擴開的聲音在屋裡聽著異常瘆人,暮青松開手道,「你試試看。」
這個步驟本來是要用鉗子的,但是眼下沒有醫用的鉗子,畫圖讓工匠打造也來不及,只能讓巫瑾幫忙了。
巫瑾對活人都有潔癖,別說是死人了,但他竟沒猶豫,碰觸到屍體的那一瞬,他眉頭微皺,臉色蒼白,卻仍奮力將刀口擴開,不自然地對暮青笑了笑,「都督可以繼續了。」
暮青看著巫瑾,只見男子面白如紙,眸光卻如天上皓月,潔淨明澈,讓人看了心裡不覺便會生出負罪感。
「這時候,匕首已經露了出來,我會將它拔出來。這具屍體上我用的力道和角度不可能與元修完全相同,但這具屍體已經傷到了左心室,那麼心包也一定傷到了。心包裹在心臟外,這時如果發現積液,我會想辦法清理出來。如果沒有,我就進行心臟縫合,然後縫合外面!我會盡量快些,你也要堅持住,能辦到嗎?」暮青快速說完,看向巫瑾。
巫瑾額上竟已見了汗,但笑容還是那麼乾淨明澈,道:「我不是辦到了?」
「這是屍體,活人有血液,有體液,你戴著手套,手套也一定會沾濕,到時沾到你的手上,你會很不適。」
「比這更不適的事,我都忍過。」巫瑾垂眸一笑,聲音低如夜風。
暮青聽出這話有些深意,但此時此刻無心過問,起身便道:「那好,我們去救人!」
------題外話------
這一章對我來說是很難的,感覺比推理還要難些,身為醫學門外漢,看了胸心外科手術的視頻,查過胸心外科手術減少輸血甚至不輸血的技術方法,甚至連心臟手術的小遊戲都找來玩了一遍,在病人少年被我玩死了三次以後總算……嗯,總之,我盡力了。
作為一篇小說,誇張必然是有的,如果有什麼錯處,大家就包涵吧,我只能做到這樣了。
你們要相信,白兔修在青青手裡是可以一次通關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