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chapter50

　　林澤川想過被秦明認出以後的各種可能，但是卻沒有料到這一出。所以當秦明吻上他的唇的時候，他因為太過驚詫而呆愣當場。秦明居然……

　　認識秦明將近二十年了，他從來沒有察覺到。是他太遲鈍，還是秦明隱藏得太好了？只是一瞬的功夫，林澤川就反應了過來，手一橫，手肘就朝著秦明的腹部撞了過去。

　　秦明伸出手，抓住了林澤川襲向他的手臂，然後將他的手反扣向他的背，使得林澤川無法動彈。他深褐色的眸子像籠著一層薄霧，看不出悲喜，低低地笑道：「小南，你看你連一貫襲擊人的招式都沒有變。」

　　林澤川掙了一下，卻無法掙開秦明的桎梏。即便是從前的程向南，也未必能打得過秦明，更別說換成了林澤川這具白斬雞身材的身體。

　　「秦明，你放開。」林澤川冷聲道。

　　「我不會放開的。」秦明身體微微前傾，兩具身體幾乎要貼至一處，「我再也不能失去你了。」

　　他的唇輕輕在林澤川的額頭上印了一個吻，低喃道，「我承受不起……」

　　林澤川的頭撇向一邊，躲開與秦明的接觸。秦明並沒有生氣，他低下頭，雙唇輕擦過林澤川因為撇頭而露出的線條優美的脖子，輕柔如羽毛。酥麻之感從接觸的地方迅速擴散開來，讓林澤川輕輕顫慄了一下。隨即，林澤川整個身體都僵了起來。

　　這樣的秦明熟悉又陌生，讓他很不適應。

　　「秦明，你害死我還不夠。如今又想強迫我嗎？」林澤川轉回了頭，目光冷厲地對上秦明的雙眼。

　　林澤川既然直接說出了這樣的話，也就是說他承認了他是程向南。在這麼多證據面前，即使他咬緊牙硬是撐著不承認他是程向南，也不過是蒼白無力的無用掙紮。在沒有足夠的把握之前，秦明是不會向他攤牌的。

　　秦明早已認定他是程向南，不需要他承認，只是告知他。

　　林澤川的話讓秦明的瞳孔微微緊縮，身體也僵了一下，隨即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我沒有想過要害死你。」他的聲音帶著微微的沙啞，艱澀道。也只有程向南，一句就能讓他遍體鱗傷。

　　他搖了搖頭，「我不會強迫你。」

　　「是嗎？」林澤川勾起嘴角，「那就放我離開這裡。」他不想待在這裡，一分鐘都不想。

　　秦明微笑著，眼眸深處是濃得化不開的悲傷，「除了放你離開，其他的我都可以同意。」

　　林澤川輕輕笑了一下，冷嘲道：「真是不會強迫我。等我提出下一個要求，你是不是還會說，除了這個，我都可以答應你？」

　　秦明的指尖輕觸上林澤川的面容，小心翼翼地仿佛是對待易碎的瓷器一般，「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過沒有關係，我會讓你相信的。」

　　林澤川看著秦明，覺得秦明似乎很不對勁。

　　「你給我清醒一點！」林澤川提高了音量。

　　籠在秦明眼眸深處的濃霧散開，眸光又漸漸清明了起來。自從程向南死後，他在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有時候，會分不開幻境和現實。也因為這樣混沌的狀態，才讓他獨處的時候沒有徹底失控。如今，小那個人已經回來了。他不需要靠這些虛無的幻境來麻痹自己了。

　　「以後不會這樣了。」他淡淡地笑道。他的手仍然抓著林澤川的手臂。溫涼的觸感讓他確確實實地感受到，這個人就在他面前。不是午夜夢回那抓不住的虛像。

　　林澤川看了秦明好一會兒，然後說道：「我覺得你應該去看一下心理醫生。」

　　「不需要。你回來了，我也就清醒了。」秦明說道。

　　「你喜歡我？」林澤川背倚著門，冷冷地看著秦明。他的手被秦明反扣在後腰，這個姿勢讓他很不舒服。

　　「不是。」他輕輕搖了搖頭，隨後目光牢牢地盯住林澤川的雙眼，執著到近乎偏執，「我不是喜歡你。我是愛你。」目光沒有絲毫的掩飾。

　　林澤川被秦明這麼直白的話給驚住了。他以為經歷過重生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之後，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真正為之變色了。即使被秦明知曉了他是程向南，也知道了秦明對他有好感。

　　但是秦明的這句話仿佛是扔下了一顆重磅炸彈，炸得林澤川有點回不了神。

　　「你不是瘋了，你是早就瘋了。」林澤川喃喃道。

　　秦明微笑道，「你可以這麼認為。」 他輕輕補充道，「我是為你瘋了。在很久以前。」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兩人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聲，他們就這樣沉默地看著對方。空氣中的氣氛安靜到詭異。

　　「呵——」林澤川忽然笑了起來，「和周宇桐上完床再過來說愛我——」他看著秦明驀然變色的臉，譏誚道，「你還真是愛我啊。」

　　「我——」秦明的臉色發白，心像是被硬撕扯開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當他得知程向南想和周宇桐去加拿大登記的時候，他差一點想派人暗殺掉周宇桐。但是如果這麼做，也許周宇桐會被程向南一輩子記住，抹殺不去。

　　然後——

　　他笑了起來，慘澹頹敗。然後，他和周宇桐在程向南的公寓中上了床。然後周宇桐和程向南真的分開了。然後——沒有然後了。

　　「我沒有——」他喃喃道。我只是想讓你們分開，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抱著別人，我只是想讓你看到我——

　　我只是——太愛你了——

　　我沒有想到你會死。

　　如果一早知道這樣的結果，他不會這樣做。即便是看著他和周宇桐去加拿大領證，他也只會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即使是心如死灰。

　　——你要你活著。在我眼前。

　　林澤川猛地用力，推開了秦明，「如果你真的愛我，那就滾遠一點，別出現在我眼前來噁心我！」

　　「呵呵——」林澤川輕輕笑了起來，想到秦明剛才的話，仿佛是最好笑的笑話。他的笑聲越來越大，帶著無盡的涼意。

　　秦明被林澤川推開之後，沒有再欺上前，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

　　林澤川轉過身，準備拉開房門。這裡的一切，都讓他壓抑萬分。只是林澤川剛觸及到門把手，他就被秦明拉了回去。

　　「我說過，除了離開，我什麼都答應你。」秦明說道。

　　林澤川眼中的慍怒一閃而逝，眼中的情緒被封在堅冰之下，「秦少想玩深情的話，找周天王去吧。我連命都玩掉了，實在是奉陪不起。」

　　林澤川帶刺的話每一個字都刺得秦明痛苦至極，但是他只是輕輕地笑著，「你可以選擇不相信。但是，我是不會再放你離開的。」

　　林澤川的手漸漸握緊。秦明想要把他留下，太容易了。而如今的他，在任何方面對上秦明，沒有絲毫的勝算。

　　就在兩個人僵持的時候，外面一個聲音傳了進來：「少爺，顧家少爺來了。在茶室。」

　　「哪個顧家少爺？」秦明依舊沒有放開林澤川的手，冷聲道。來的是顧炎還是顧銘？

　　顧銘常常不親自到地來到秦家，所以這時候也可能過來。而顧炎——

　　他想到查到的資料裡，林澤川和顧炎的關——秦明的目光暗了下來。

　　「他強迫你？」秦明的手漸漸用力。

　　林澤川雖然感到很痛，但是沒有說出來，只是冷笑道，「他沒有強迫我。現在是你在強迫我。」說完他甩開了秦明的手。

　　「少爺——」門外的人似乎是離開後又回來，「顧少爺說——」

　　還沒有等外面的人說完，秦明就拉開了房門，走了出去。但是將林澤川關在房間中，對著外人吩咐道，「沒有我的同意，不准讓他出來。」

　　那人應了一聲。

　　林澤川被關在房間裡，就聽到秦明的腳步聲漸漸消失。林澤川看著窗臺上的紅酒和玻璃杯，覺得刺眼得很，就走過去將玻璃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紅色的酒液在地上蔓延開來，蜿蜒如蛇。

　　隨後他就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草地以及草地中間的噴泉。這一切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走上那個草坪，似乎是在他六歲的時候。那是他第一次來到秦家，不知道秦家是不允許踐踏草坪的。然後他就掉進了噴泉。那時候的秦明那麼溫柔，和十幾年後完全不一樣。

　　他和秦明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他又想到在他公寓裡，秦明和周宇桐翻雲覆雨時的場景。眸光漸漸冷了下來。

　　秦明推開茶室的門，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顧炎。

　　秦明微微一笑，笑容帶著說不出的冷意：「不知道顧少為何而來。」

　　顧炎輕輕笑了笑，對著手中的茶杯輕輕吹了吹，輕啜了一口茶，「秦少你這是明知故問嗎？」

　　秦明也坐了下來，周身的寒意被斂去，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地笑道：「我找林澤川是想問他一些事情。沒想到顧少這麼著急，居然親自來了。」他喝了一口茶，抬眼看向顧炎，「顧少情人不少，似乎也沒有多在意。沒想到這一個居然這麼上心。」

　　顧炎右手手指輕輕摩挲著左手中指的指環，「他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