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chapter37
「其實你可以不用過來。」林澤川「體貼」道,「累了這幾天了,不適合長途奔波。」
顧炎輕笑出聲:「你這是關心我嗎?」
林澤川氣也不換一下:「是的。」
「是麼?我真是高興。但是——」顧炎的聲音輕而緩,「我答應了顧銘。」
顯然顧炎隨便找的理由要比林澤川的要有說服力得多。
林澤川在心裡默默問候著顧銘全家。
——躺槍的顧銘表示非常冤枉,他不過是習慣性地去磨了一下顧炎。依照慣例,顧炎只會被他纏得煩了把他扔出門,不會答應他。哪知這次顧炎一反常態,一次性通過了他的建議,差點把他自己都給驚詫死。
「想過我沒?」顧炎問道。
「想——」林澤川隨口說道。
電話另一頭,顧炎輕輕笑了一聲,「真是敷衍。」
和顧炎聊了一會兒,林澤川就掛了電話。
經過這麼一折騰,林澤川就是想睡也睡不著了。這時候,一陣敲門聲傳來,林澤川打開房門一看,是樊棋月。樊棋月是外景組的攝影助理,林澤川的有些鏡頭是她拍的,兩人關係還不錯。
「樊姐,有什麼事嗎?」林澤川扶著門把手,看著樊棋月問道。
樊棋月笑容滿面,在林澤川開口的時候就拉著他往外拽:「年紀輕輕就足不出戶,這個習慣可不好哦。我們在玩沙灘排球呢,一起。」林澤川也沒有拒絕,關了門就同樊棋月去了沙灘。
沙灘上,外景組的大部分人都在。林澤川沒有加入,就在一邊和其他人一起躺在躺椅上看他們玩。林澤川怕熱,就選了遮陽傘下的位置。
Elliot就在他旁邊。但是和林澤川相反,他趴在躺椅上,曬日光浴,一個金髮的比基尼美女正在給他按摩。
——按摩歸按摩,這個比基尼美女按摩得快貼到Elliot身上去了。
林澤川招來了服務生,要了一杯冰橙汁。他咬著吸管,看了一下周圍的人,發現莫安並不在。
「林,你要不要也按摩一下,有利於放鬆身體。」Elliot閉著眼睛和林澤川說著話。
「不用了,我不習慣別人碰我身體。」林澤川笑著拒絕了。
「唉,真是不懂得享受。」Elliot搖了搖頭,用頗為遺憾的語氣說道。
「怎麼沒有看到莫總?在玩帆船嗎?」林澤川問道。莫安在大學的時候就是帆船隊的主力,對帆船有著非同尋常的熱情。
「莫總啊~」Elliot的語氣頗為幸災樂禍,「他現在哪還有心情玩帆船啊。忙著撲後院的火呢。他在房間裡打電話。嘖嘖,讓他平時花,這回捅出問題來了。」
林澤川眼眸低垂,微笑了起來:「真是可惜呢。」
Elliot說道:「有什麼可惜的,當初瞞著Lewis在外面亂搞,自以為瞞得很好。被Lewis知道,是遲早的事情。」
「有時候,愛情還是敵不過欲望啊。」林澤川嘴角微彎,勾出一個涼薄的笑容。
Elliot緩緩搖了搖頭:「林,你錯了。不是愛情敵不過欲望,而是有些人根本就沒想過要控制欲望,甚至縱容欲望的恣意蔓延。」Elliot笑了一下,「縱容欲望,最終終將會付出代價的。」
「是嗎?」林澤川喃喃道,似是反問又似是自問。
「林,為什麼有時候和你說話,感覺你的心理和你的年齡不符啊?你是不是經歷過什麼?」Elliot忍不住問道,同時朝林澤川看了一眼。
林澤川淡淡一笑:「是嗎?大概我也曾被人背叛過吧。」語氣平緩,沒有任何波瀾。
「真是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戳你痛處的。」Elliot說道。有時候外國人還是率直得可愛,不會追著問題不放,刨根究底。
「沒關係,都過去了。」林澤川微笑道。
——有沒有真的釋然也只有當事人才真正清楚。林澤川握著杯子的手指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怎麼能忘記,怎麼能不恨?當這一點都不再堅持的時候,那他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林澤川輕輕晃了晃杯子,看著杯中的液體輕輕打著轉,目光幽深。
過了一會兒,他從從躺椅上起了身。
Elliot察覺到之後,就隨口問了一下:「林,你去哪裡?」
林澤川笑了笑:「有點餓了,我去附近的餐館。」說完將手中的杯子擱在一邊。
Elliot點了點頭:「去吧去吧,記得回來的時候給我帶份甜麵包圈。」
林澤川在附近找了一家露天餐廳。木質的長桌,高腳杯倒扣在桌布上。林澤川拿著菜單隨便點了幾樣點心。然後點了一瓶05年的木桐紅酒。
就在林澤川倒酒的時候,就看到顧銘和秦明的身影。林澤川低頭倒酒,假裝沒看到他們。而顧銘顯然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看到林澤川又撲上去準備調戲他。
「小林,真巧啊。」顧銘拽著秦明就在林澤川的桌前坐了下來。
林澤川搖了搖杯中的紅酒,撇了一眼顧銘,懶懶地開口道:「顧銘少爺這麼快就恢復了?顧銘額角抽了抽,忍住想掐他脖子的衝動,居然專門拆他的台。
林澤川說話一語雙關。一是提醒顧銘不久前的偷襲被揍事件。另一重意思就是顧銘顯然得意忘形了,忘了把手臂給包紮了起來。
——林澤川在顧銘騷包地游泳的時候就發現顧銘的傷其實好得差不多了。而顧銘在來塔希提島的時候一路包紮著手臂。不用說,自然是為了引起秦明的關注。
他撓著頭對著秦明尷尬地笑著:「哈哈,天氣真好啊。」
「是不錯。」秦明輕輕笑了一下。
「啥?」這回輪到顧銘傻眼了,他可沒想過會得到秦明的回應。沒想到秦明居然回應了。
秦明看了一眼桌上的紅酒,開口道:「你也喜歡木桐?」聲音低沉而華麗,磁性迷人。
程向南最喜歡的紅酒就是木桐紅酒。秦明送給程向南二十歲的生日禮物就是木桐1945。
顧銘眨了眨眼睛,對著秦明問道:「你不是喜歡瑪歌酒莊的紅酒嗎?還有誰喜歡木桐啊?」
林澤川就著杯沿輕啜了一口紅酒,輕輕轉動酒杯,頭微側,眼角微挑,漫不經心道:「隨便點的。談不上喜歡不喜歡。我對紅酒沒什麼研究。」
他不經意的動作,卻讓秦明的手暗自握緊。這品酒的過程和動作,說話的語氣神態,他太熟悉了,多少次都在他的夢裡出現。和程向南品酒的時候——一模一樣!就連側頭的角度也分毫不差。
秦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把他整個人都看穿一樣。林澤川皺了一下眉,秦明到底想幹什麼?他從剛剛就感覺到秦明對他的態度似乎變得很奇怪。之前,秦明對他的態度明顯就是冷漠和無視,隱隱帶著敵意。
雖然秦明現在的態度依舊冰冷,但是說不上為什麼,他就是感覺秦明對他的態度有了很明顯的轉變。
林澤川眼皮跳了一下,不會的,秦明怎麼可能猜到。他搖了搖頭,最近為什麼總是喜歡胡思亂想。先是顧炎,然後是秦明,他是不是太敏感了?這種事情,真能猜出來嗎?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秦明,卻發現秦明也在看他,那種眼神,他從來沒有在秦明眼中見過——瘋狂而絕望,欣喜又悲哀,墨色的眼眸深處總覺得隱隱帶著血色。
那眼神像漩渦一樣,仿佛吸盡了他的注意。林澤川猛然回過了身,手中的酒杯落地,碎成了一地的玻璃,紅酒潑灑在地,暗紅如凝固的血。
林澤川穩了穩心神,將心底的不安壓下,大概是他看錯了吧。他輕笑了一下:「不小心摔的。」他抬眼看了一眼秦明,「秦少這樣看著我,很有壓迫力啊。」
玻璃摔在地上的聲音將服務生引了過來。
林澤川指了指秦明:「找他賠。」
服務生報了賠償價——300美元。
「噗——」顧銘將嘴裡的酒砰了出來,「你打劫啊,以為這是金杯不成!」
秦明沒有什麼表示,直接付了錢。這回顧銘和林澤川都愣住了。
顧銘撲向了林澤川:「阿明都這麼破費了,這頓飯你請。」他知道林澤川有顧炎給的黑卡,所以趁機打劫。
——其實顧銘本來就是打算敲林澤川一頓的,所以在下身被踹之後,依舊跑到林澤川旁邊坐。
林澤川點了點頭。反正又不是他付錢,還不是他們顧家的錢。
顧銘的嘴角勾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林澤川看了一眼顧炎,用帕子擦著手:「如果用餐途中,餐具受到損壞,誰弄壞的誰自己賠。」
顧銘:「……」他怎麼知道他的打算的!!!
點了餐,三個人各自用餐,各有心事,靜默無語,一時間氣氛安靜得詭異。
這一頓飯,誰都沒有吃出味道。吃晚飯,顧銘就拖著秦明走了。一向鬧騰的顧銘大少爺也沒有多說什麼話。他臨走前看了一眼林澤川又看了一眼秦明。
林澤川在他們走後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安靜地坐在原地,目光複雜。他總覺得他漏了一點什麼沒有想到。一瓶剛開封的紅酒就只被倒了小半杯就再也沒有人動過,安靜地放置在桌上。
——到底是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