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當天晚上--
因為昨天才剛辦完喜事,還是有不少賀禮陸陸續續的送到府裡頭來,甚至一些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也登門道喜,雷昊極自然要親自迎接了。
一直忙到過了晚膳時間,整座府邸終於安靜下來,雷昊極交代總管將所有的賀禮都收妥,這才有空回到新房。
待雷昊極推門進房,只見殷秋水獨自一人盤腿坐在榻上運氣練功,便靜靜的站在那兒看著,原本還很擔心她會覺得住在這座府邸裡很無趣,會待不住,不過見殷秋水倒是頗能自得其樂,而且聽負責伺候的婢女說她凡事習慣自己來,也不需要有人時時刻刻在身旁陪伴。
他不想拿她和蕭婉婉來做比較,但是總會下意識的這麼想,雷昊極告訴自己,殷秋水是殷秋水,不是蕭婉婉。
「怎麼不出聲?」殷秋水早在他進門之前就察覺到了,即便沒有睜開眼皮,也知道雷昊極在看著她,讓她渾身不自在。
雷昊極很快地回過神來。「我不想打擾到你。」
「要是真的不想打擾到我,最好能分房睡,這樣我也能圖個清靜。」殷秋水怕每見他一次,心就又陷落了一寸。
聞言,雷昊極止不住上揚的嘴角。「原來你這麼不想跟我同床共枕,不過咱們是夫妻,豈有分房而睡的道理。」
「你想做什麼?」見雷昊極舉步走向自己,殷秋水本能地挺直身子,一臉謹慎地瞪著他看。
「自然是索討身為丈夫的權利。」見殷秋水一副排拒他靠近的姿態,雷昊極就更想親近她。
殷秋水這才弄懂他的意思,頓時滿臉通紅地說:「我可以拒絕。」
「從古至今,當妻子的不能拒絕丈夫的求歡。」雷昊極想要她的慾望比昨天還要來得強烈。
「是誰規定的?」殷秋水兩眼盯著眼前男人的一舉一動,慢吞吞地將雙腳垂放在床下,然後套上鞋履起身。「要是我堅持不要呢?」
「那就看你能不能說服得了我。」雷昊極就是喜歡她的挑戰。
「既然你這麼說……」殷秋水也很配合,一把抄起放在床榻上的長劍。「只要你贏得了我,晚上就可以留在房裡過夜,如果輸了……」
「我自然到另一間房睡。」雷昊極凝睇著她充滿傲氣和自信的小臉,久違的熱情就這麼被點燃了,也不自覺地亢奮起來。
「就這麼說定了。」殷秋水不信這次還贏不了他。
「我去拿劍。」看來以後每天晚上都得帶著劍進房了,雷昊極沒發現自己的嘴角噙著一縷寵溺的笑意。
殷秋水握緊長劍,也跟著踏出房門。
「久等了。」不過一會兒功夫,雷昊極便提劍而來。
今晚的月色跟昨夜一樣明亮,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唰地一聲,雷昊極和殷秋水同時拔劍。
雷昊極見殷秋水不斷舞動長劍,無數道劍光宛如白雪揚起在空中,隨著衣帶飄飄,絕艷之姿讓他兩眼發亮。
「看來我得認真打才不會輸了……」雷昊極毫不掩飾欣賞的口吻說。
殷秋水劍尖掠向他的面門,嬌斥道:「少看不起人!」昨天是她太輕敵了,所以不到三招就輸了。
這回說什麼都不能再輸給他,殷秋水手上的長劍也更為凌厲,當她攻向雷昊極的左肩,相信以雷昊極的武功絕對可以避開,沒想到他卻連動都投動,讓她心頭一驚,想要收勢已經來不及。
「你……明明可以閃開,為什麼不閃?」殷秋水滿臉慎惱地朝他嬌吼,接著便硬拖著雷昊極回到寢房內。「讓我看看你傷得怎麼樣?」
雷昊極看著眼前怒氣沖沖的小臉,表現出來的卻是關心和憂慮,冰冷的心口不知怎麼有了暖意。
「還好傷口很淺……」殷秋水顧不得害羞,便動手扯開他的衣襟,檢視雷昊極的左肩,幸好她當時只是輕輕掃過,也沒流什麼血。「我先幫你上藥。」
「你這麼擔心會傷了我?」雷昊極只是想試探她會有什麼反應,所以才故意不避開,明知殷秋水和那個女人不一樣,但就是想要透過這種方祛知道她是否真的在意自己,如此才能安心。
殷秋水頓時面如火燒。「我才不擔心你……我只是……」
「你喜歡我?」雷昊極畢竟長她很多歲,對男女之間的關係也比較瞭解,一眼就可以看穿。
「誰說我喜歡你?」殷秋水不禁慌亂地反駁。「我才不會喜歡上你。」
雷昊極見她愈是否認,就代表自己說對了。「你喜歡我,所以,見到傷了我,才會這麼著急。」
「我才不著急……」說著,殷秋水便要轉身去拿刀傷藥,卻被一條男性手臂給摟了回去。「你的傷……」才說到這兒,一張男性俊臉俯了過來,迅速地吻住殷秋水的菱唇,雷昊極知道自己的吻太過狂野,動作也太熱烈直接,可是此時此刻的他並不想收斂半分,只想放肆地要她。
「你……」被雷昊極的狂猛慾望給嚇了一跳,殷秋水想要開口說話,不過聲音全被吞去了。
當嬌喘聲從自己口中逸出,殷秋水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床榻上,壓在身上的男人恣意地品嚐、愛撫著她。
殷秋水一直以為雷昊極是個自製的男人,就連昨夜的歡愛都能冷靜地觀察她的反應,可是現在的他卻像是變了個人,展現火熱急切的姿態。
他的嘴、他的撫摸讓她頻頻顫抖……他的喘息、他的體溫更讓她暈眩忘了該有的羞澀,殷秋水情不自禁地抱住這個男人,由著他卸去自己的衫裙,身子也在男性唇舌和雙掌的撩撥之下敞開來。
「你喜歡我……」雷昊極執意要聽她親口承認。
「那你呢?」殷秋水感覺到擠進自己腿間的男性慾望,正火熱昂挺地準備進入她的體內。「……喜歡我嗎?」
「這輩子我都不會再愛任何女人……甚至只是喜歡……可是我能給你所有想要的,只要你肯留下來。」雷昊極腰桿一挺,攻佔她的身子,讓她發出一聲介於疼痛和愉悅的嬌喘。
聞言,殷秋水想將雷昊極推下床榻,氣他既然都說這輩子不會愛她,卻還要她的身子,可是覆在身上的男人已經展開男人與女人之間的亙古律動,讓她更恨自己的身子對他有了反應。
「你還愛著你死去的妻子對不對?」明知不該問,殷秋水還是想知道,但知道又怎麼樣,自己永遠打不贏已經死去的女人。
聽到這句話,雷昊極堵住她的菱唇,用更猛烈的方式要她,他的確曾經愛過那個女人,但也被狠狠地傷了心,所以不想回答這個曾讓他痛心疾首的問題。
殷秋水以為這是默認,整顆心都揪在一起。
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嗎?有什麼好傷心難過的?
她在心裡嘲笑自己。
當歡愛結束,只聽到喘息聲,兩人都沒有說話。
「既然不會愛我,還要我留下來做什麼?你想要女人還怕沒有嗎?」過了半晌,殷秋水背過身子,面向床榻內側,這才開口。「我所想要的就只有一封休書,這樣你跟我就毫不相干了。」
雷昊極沉默片刻,內心交戰著。「如果我告訴你為什麼不會再愛任何女人的理由,你就會願意留下來嗎?」
「那要看是什麼?」殷秋水可學聰明了,不會兩三下就上當。
「你方才不是問我是不是還愛著子光和子亮的親娘?」雷昊極先深深的吸了口氣,為了留住殷秋水,他願意說出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痛苦之一。「我曾經愛過,直到知道她與別的男人私通,那份愛也跟著死了。」
殷秋水一臉震驚的轉身看著躺在身旁的男人。「她真的……」這個理由是她連猜都猜不到的。
「這種事假不了,是她親口跟我說,我才知道。」雷昊極語氣沉痛。「所以這輩子我不會再愛任何女人,但是我可以疼你、寵你,讓你下半輩子都能過好日子,這樣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殷秋水想要這麼回答,但是考慮到他的心情,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因為對男人來說,妻子的背叛所帶來的內心煎熬,一定比想像中來得大,這一刻,她對雷昊極有了更多的憐惜。
「我……」殷秋水遲疑了,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若她拒絕了,就真的是正確的選擇嗎?也許她不該這麼快就放棄,說不定他還是有可能……會愛上她?殷秋水抱著一絲希望地忖道。
雷昊極不由地屏住氣息,等待她的回答,他不知道自己會這麼緊張,就怕殷秋水還是拒絕了。
「反正我說過會在這兒待上一個月,這段時間我會好好想一想。」殷秋水決定給彼此一個機會,這麼快就放棄也不像她的個性。
「就這麼說定了。」雷昊極很高興聽她這麼說。
十日後--
正午過沒多久,殷秋水便提著劍去找雷昊極,這已經是他們每天必做的事,不只可以打發時間,也讓她的劍法更為精進。
「夫人請留步。」赫連修平見她往大廳的方向而來,便出面攔下。「大當家正在跟幾位客人談論要事,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因為明年年初的武林大會將由雷府來舉辦,許多準備工作必須事先完成。
殷秋水認出這個男人是「八鐵衛」的其中一個,也是最常跟在雷昊極身邊的部屬。「原來是這樣,那就麻煩你轉達一聲,就說我想找他一塊練劍。」
「是,夫人。」赫連修平見她沒有多加為難,對殷秋水自然多了幾分好感。「屬下會跟大當家轉達夫人的話。」
就因為跟著雷昊極的日子最久,自然也知道死去的夫人是個什麼樣的女子,不只經常派婢女過來找人,無非就是希望雷昊極能多花點時間去陪陪她,如果有要事得出趟遠門,還哭哭啼啼的堅持非跟去不可,若不是這位死去的夫人出身武林名門,和雷府可以說是門當戶對,又在雙方長輩的大力撮合之下才會成親,否則一個不懂得武功,只想要依賴丈夫的女子,實在不適合當雷夫人,赫連修平從以前就有這樣的想法。
「那現在要做什麼呢?」殷秋水心想總要找點別的事來打發。
有了!想到那對雙生兄弟有好幾天都沒再來找她麻煩,也不見蹤影,殷秋水倒有些思念起他們來了。
於是,殷秋水問了府裡的奴僕,來到兩位少爺所居住的院落。
"……少爺怎麼不吃了?是不是不合胃口?」
殷秋水走到窗外,聽到屋裡傳來婢女的詢問聲。
「你很囉嗦。」子光罵道。
子亮也是同樣的口氣。「你真的很煩!」
「可是……兩位少爺從早上到現在都不吃東西,這樣會餓壞的……」婢女委屈的解釋,要是他們病倒了,她可是會被逐出府去。
兩個小男孩先對看一眼,臉上突然露出惡作劇的笑意。
「要不然你猜猜看我是誰,只要猜對了我就吃飯。」子亮提議。
子光也跟著哼笑。「沒錯!你快點猜猜看我是誰。」
「呃……」婢女左看右看,就是分不出來,於是隨手指著子光,顫聲說:「你是……子光少爺。」
「猜錯了!」子光見她根本是瞎猜亂蒙,可不會就這麼承認。
「奴婢真的猜不出來。」嬸女急得滿頭大汗。
子亮見她一臉著急的模樣,就覺得開心。「那就把飯菜通通都端出去,本少爺不吃了。」
「本少爺也不吃了!」子光先離開桌案。
見狀,婢女不知該如何是好。「子光少爺、子亮少爺……」
「他們不吃就算了。」殷秋水雙手抱胸,看著兩個任性的小男孩。「現在外頭有多少孩子沒飯吃,都快要餓死了,他們還不懂得惜福,那就別管了。」
「你來這裡做什麼?」兩個小男孩同時伸出食指比向站在窗外的殷秋水。
「只是剛好經過,聽到有小孩子不想吃飯,所以來瞧一瞧。」殷秋水故意用輕視的口吻說。
「我不是小孩子!」兄弟倆齊聲吼道。
殷秋水嬌哼一聲。「嘴巴說自己不是小孩子,可是表現出來的明明就是很幼稚,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你……我這輩子都不會叫你娘!」子光氣呼呼地叫道。
子亮也氣紅小臉。「我也不會叫你娘。」
「那叫我師父好了,看在你們還挺有練武的天分上,就收你們當徒弟。」殷秋水很想過過當師父的癮。
聽到殷秋水說他們有練武的天分,子光和子亮怔了一怔,不過可不承認有那麼一點高興。
子光哼了哼。「別以為巴結我,我就會拜你為師。」
「想要我拜你為師,等下輩子吧。」子亮昂起下巴說。
殷秋水兩手抱胸的睨著他們。「那就算了,只不過依你們現在的功夫,想要跟你們的爹一樣厲害,可能要等到下輩子才有辦法。」
「只要再過幾年,我就會跟爹一樣厲害了。」子光大聲反駁。
子亮在旁邊用力點頭。「我也是,到時會跟爹一樣受武林人士的敬重。」
「不過你們連我都打不過,想要跟你們的爹一樣厲害只怕不容易。」殷秋水偷覷了一下他們的表情。「算了,我要走了。」
見殷秋水轉身走了,兄弟倆不由得面面相覷。
「她說得也沒錯。」子亮小聲地說。
子光低下頭。「爹那麼忙,赫連叔叔也不可能每天教咱們。」
「那該怎麼辦?」這樣下去,要多久才能跟爹一樣厲害,子亮歎了口氣。
兄弟倆先是你看我、我看你,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是已經心意相通,很快地達成共識。
「喂!」兩個小男孩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殷秋水。
「什麼事?」殷秋水早就聽到他們追來的聲音,刻意放慢腳程。
「拜你為師是可以。」兄弟倆異口同聲地說。
「你們確定要拜我為師?」殷秋水假裝不是很熱衷的口吻。
「但是你若教得不好,我可不會告訴別人你是我師父。」子亮斜睨她一眼。
「當師父的可是有責任把最厲害的絕招教給徒弟。」子光精明地說。
「沒問題。」殷秋水心想這兩兄弟還真是不喜歡吃虧,不過等他們知道要跟她磕頭時,表情一定很好玩。「走吧,要先來舉行拜師儀式……」
兩兄弟互覷一眼,這回乖乖地跟著殷秋水走了。
夕陽緩緩西下,待雷昊極送走客人之後,才聽赫連修平說起殷秋水來找他的事,距離那時已經過了兩個多時辰。
待雷昊極回到院落,見寢房的門開著,便走進去看殷秋水是不是在裡頭,不過映入眼簾的畫面讓他怔愕了下。
「談完事情了?」殷秋水正在收抬桌上吃剩的糕餅點心,見到他進門,這才抬起蜂首問。
雷昊極「嗯」了一聲,然後走到床邊,看著睡在上頭的兩個孩子。「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因為他們拜我為師,所以我讓他們下午都在練習蹲馬步,可能是太累了,結果剛剛吃了點東西之後就睡著了。」殷秋水簡單說明經過。
「他們拜你為師?」雷昊極驚訝地問。
殷秋水領了下螓首。「對他們來說,要叫我一聲娘是件很困難的事,雖然我不在意他們喊我什麼,不過願意拜我為師,也表示他們沒有那麼討厭我,更何況你這個爹都不肯親自教他們,而他們又希望能夠變得更強,好讓你能另眼相看,所以才不得不這麼做。」
「原來是這樣。」看著兩個孩子的可愛睡臉,雷昊極的目光不再冷峻,而是多了父親的慈愛,不由得伸手摸摸他們的頭。
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殷秋水不禁有感而發。「你要是能在他們醒著的時候,用這種表情看著他們的話,這兩個孩子一定會很高興。」
這番話提醒了雷昊極,讓他又把手掌縮了回去。「你認為我太嚴格了?」
「我是沒有資格指責你什麼,只是也不要讓這兩個孩子以為你不喜歡他們。」殷秋水中肯地說。
雷昊極抽緊下穎。「我沒有不喜歡他們。」
「不管有沒有,他們最清楚了。」殷秋水想到這兩個孩子落寞失望的表情,誰都會不忍心。
或許是一個人獨自承受痛苦太久了,也或許是開始願意去信任殷秋水,相信她不會將這秘密說出去,雷昊極終於向她吐露出真相。
「他們……並不是我的親生骨肉。」對雷昊極來說,要說出這句話真的不是容易的事。
殷秋水怔愕了片刻,再看著雷昊極此刻凝視著兩個孩子時的複雜表情,有疼惜、有痛楚、還有悲憤,不禁想起他說過妻子與別的男人私通的事,莫非這兩個孩子就是「你……真的確定?」殷秋水不得不這麼問。
「因為當時我和爹正好出門,有兩個月沒有待在府裡,孩子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有的,如果婉婉沒說,我根本不會去懷疑她,所習除了孩子們的親娘,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這個秘密。」就連孩子的「親爹」都不知道,因為雷昊極不希望他們受到更大的傷害。
睇了一眼熟睡中的兩個孩子,殷秋水還是不敢置信。「可是他們二長得跟你很像。」所以誰都會認為他們是親生父子。
「長得像是當然了,因為他們的親爹是我的親六叔。」雷昊極口氣帶著明顯的諷刺和哀傷。「不過對我來說,從我抱起這兩個孩子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是我的兒子,我不會把他們交給任何人的。」
「你……很痛苦吧?」天底下大概沒幾個男人可以忍受妻子和別的男人所生下的孩子,但是雷昊極卻接受了他們,這點讓殷秋水深深地佩服。
雷昊極俊臉一整。「我不需要同情。」
「不是同情,是敬佩。」殷秋水實話實說,也因為這樣,讓她覺得這個男人有更令自己心動的地方。「你放心好了,這個秘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我知道你不會說出去,因為……我相信你不是那種會去傷害別人的女人。」雖然他們相處沒多久,雷昊極就是能這麼肯定。
「別以為說這種好聽話,我就會答應留下來,一個月的期限還是不變。」殷秋水被他誇得面頰泛熱。
雖然她嘴裡這麼說,可是愈是知道有關這個男人的事,愈多瞭解他,殷秋水便發現自己更喜歡這個表面上冷酷無情,其實是最重感情的男人。
她該怎麼辦?一個月之後,她真的走得了嗎?還是就算知道雷昊極不可能愛上她,也願意拋下遊遍五湖四海、看盡這個天下的心願,一輩子留在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身邊?殷秋水不禁茫然了。
「我沒有要你那麼做。」雷昊極願意對她敞開心胸,說出這段不堪的秘密,連自己也不可思議,但是看著殷秋水那雙坦率無偽又沒有心機的美麗雙眼,就很自然而然的說出來。「我只是想要試著再去相信一個女人,也因為是你,我才會有這樣的勇氣。」
「謝謝你這麼說。」至少還能擁有他的信任,殷秋水自嘲地忖道。「我可以對天發誓,這輩子都會謹守這個秘密。」
雷昊極看著她用堅定的口吻許下諾言,讓他的心不由自主地為殷秋水開啟,希望有人能走進來,來填補他的空虛。
「我先抱他們回自己的寢房。」至少他可以信任她,信任對雷昊極來說是更迫切需要的。
「爹……」當睡得迷迷糊糊的子光微微地掀開眼皮,看著抱起自己的父親,以為是在作夢,因為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抱他了。
「呃……爹?」子亮也被這突來的晃動驚醒了,看著近在咫尺的父親,本能地伸出雙臂抱住他。
雷昊極聽到他們軟軟地喚著「爹」,心中真的百感交集,但也不後悔當初的決定,因為錯的不是這兩個孩子。
「困的話就繼續睡。」他語氣裡有著不同於以往嚴肅的慈愛。
聽爹這麼說,兄弟倆又沉沉睡去了。
就這樣,當雷昊極一手抱著一個,腳步沉穩地走出房門,那背影依舊高大精壯,但是此刻看來卻又讓殷秋水覺得好心疼,想要給他一個溫暖的擁抱,希望他心裡能好過一些。
愈是跟這個男人相處,就愈知道在他看似冷漠譏嘲的外表下,其實有著熔岩般的熱力,以及屬於男人才有的溫柔,殷秋水已經無法阻止自己繼續喜歡他,甚至……愛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