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8二章:...
賀淵他們與洛桑老人和丹巴一家告別回到旅館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小鎮了,眺目遠望,森林被掩映在夜色之中,仿佛埋藏了無盡的秘密。
蕭闌對那個瓦罐的興趣很大,奈何賀淵壓根不讓他碰,他只好回去欺負阿毛,缺心眼的阿毛跟他的家長一樣,被欺負了還樂不可支,一直興奮地在床上翻著跟斗。
等賀淵研究完那個瓦罐回過頭,一大一小已經抱在一起睡著了。
外頭有人輕輕敲門,賀淵微微皺眉,明顯不快。
敲門的人似乎特別執著,聲音不大,卻一直沒停過,睡得香甜的蕭闌翻了個身,臉在枕頭上蹭了蹭,賀淵的臉色柔和下來,走過去幫他蓋好被子,這才去開門。
站在門外的是江秀敏,她似乎剛沐浴過,長髮披散,漾著暗香。
「什麼事?」賀淵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以他不動聲色的本性,自然是故意為之,為的是讓人望而卻步。
「沒什麼,今天一天都找不到你們,」江秀敏頓了一下,嘴角微彎。「我是來告訴你們,明早六點就出發。」
這種小事本來不需要江大小姐親自出馬,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走過來了。
賀淵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退了半步,關上門。
徒留門外的江秀敏錯愕交加,這個人居然沒有請自己進去坐一坐,甚至連個笑容都欠奉,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欠了他多少錢……不,就算真欠了錢,以她的條件,這二十多年來也從沒遇見過如此不解風情的男人。
什麼玩意兒!江大小姐轉身就走,心裡頗有些挫敗的憤怒。
「……小黑,有人來嗎?」床上,蕭闌迷迷糊糊地嘟囔。
「沒有,睡吧。」賀淵脫了外衣,上床,把阿毛拎起來丟到另一張床,自己則在蕭闌旁邊躺下,攬上他的腰,自然而然。
「唔……」發出意味不明的鼻音,蕭闌再次陷入深沉的夢鄉。
這一回,一夜無夢。
隔日一大清早,當胖子他們一行人收拾好東西浩浩蕩蕩到了招待所大廳的時候,賀淵跟蕭闌早就坐在椅子上優哉游哉地看著他們下樓,後者嬉皮笑臉地打招呼:「哈嘍,你們遲到了三分鐘!」
小魏其實對蕭闌很有好感,只不過礙於師父呂四爺的冷臉,不敢跟著起哄,只好朝他眨眨眼,笑了一下。
江秀敏環顧一周,見眾人都裝備齊整,點點頭:「那我們出發吧。」
森林其實離小鎮並不遠,出了鎮子再走一段路就開始進入森林的範圍,但由於這片森林在當地人心目中是封印色林的地方,所以除了外來那些想要探險或者尋寶的人,幾乎沒有人來過,也導致這里長久的荒涼。
隨著周圍樹木逐漸茂密,眾人都把心提了起來,前面幾批人的失蹤讓他們對這裡無比警惕,恨不得眼觀四面耳聽八方。
此時七月剛過,正是植被生長最為繁盛的時候,周圍全是高聳入雲的闊葉林木,腳下是厚厚的樹葉,而頭頂枝椏橫生,鋪天蓋地的葉子幾乎將天空也遮蔽了,整片林子除了他們踩在樹葉上的聲音,和偶爾掠過的一兩聲鷹隼長鳴之外,還有不時看見,在樹木後面一閃而過,某些小動物的身影。
「指南針沒失效,羅盤也能用。」胖子不時低頭看著自己手上辨別方向的法寶,生怕失靈困在這裡。
在這種信號達不到的地方,電腦或者什麼全球定位系統通通都是浮雲,靠得住的只有老祖宗的法寶,所以作為電腦高手的蘇介只好極其鬱悶地跟在胖子後面。宅男出身的他體力明顯不如其他人,甚至還稍遜江秀敏——這個現實讓他更為鬱悶。
「按照我們之前的路線計劃,應該沿著前面一直走,」紀一鳴性格穩重可靠,於是負責在他們經過的樹木上做記號,以防迷路。「大家注意不要離得太遠了。」
蕭闌左顧右盼,漫不經心,冷不防被腳下樹枝一絆,往前摔去。
沒有預料中的臉朝地,左右手臂都被及時拽住。
在左邊拉住他的是賀淵,右邊的則是……
紀一鳴。
「小心點。」那個人微微一笑,陽剛俊朗的臉稜角分明,頗有軍人風範。
「喔……」蕭闌撓撓頭。「那個啥,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是嗎?」紀一鳴挑眉,「你這個搭訕的手法並不高明啊。」
語氣滿是調侃和笑意。
「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吧……」蕭闌把手伸進口袋裡,摸摸受驚的阿毛。
「也許我們真的是在哪裡見過吧。」紀一鳴嘴角噙笑,一邊握著小刀在樹上劃了一筆。
「這裡有堆燒完的篝火!」走在最前面的小魏喊了一聲,跑過去仔細查看。
其他人聞言,紛紛跟過去。
呂四爺道:「看樣子離現在不久,而且樹枝還沒燒盡就被撲滅,他們可能臨時遇到什麼事情就上路了。」
肖家兩兄弟在周圍查看了一遍,也沒什麼發現。
「這說明我們的路子走對了,他們也是沿著這條路走的。」胖子摸著下巴。
江秀敏微微蹙眉「但他們沒有再回來過。」
這句話讓所有人的心都略略提了起來。
呂四爺笑了:「不用緊張,也許他們太大意,後來迷路了,我們這麼多人,又都不能無能之輩,怎麼也不會跟他們一樣的。」頓了一下,他有意無意地瞟了蕭闌他們一眼。「當然某些人除外。」
蕭闌也笑嘻嘻地回望,壓根沒當回事的表情讓呂四爺微微一哼。
他絕不會想到不久的將來,這個沒心沒肺的人一出手就救了自己的命。
森林裡的天黑來得要比外面早,因為層層樹葉的遮掩,讓原本所剩無幾的光線在太陽下山之後很快就黯淡下來。
眾人走了一天,身體都疲憊不堪,叫囂著要休息,他們找了個較為空曠的地方,掃開葉子,開始生火搭帳篷。
雖然是夏天,但入夜的森林依舊涼意襲人,為了防止蚊蟲叮咬,眾人穿的都是長衫長褲,可還是覺得有點冷,紛紛圍在篝火旁邊坐著。
篝火燃燒著樹枝劈啪作響,在有限的明亮之外,黑暗漫無邊際地蔓延開去,給人心帶來微妙的不安。
蘇介輕咳一聲,打開話題:「明天我們幾點起來,還是往前走嗎?」
呂四爺嘿然笑道:「年輕人放輕鬆些,我年輕的時候跟著家里長輩下墓,那情形可比這瘆人多了。那是個東漢古墓來著,我們五個人下去,結果只有兩個人回來。」
江秀敏略略打起精神:「那三個人呢?」
「都被粽子留在下面了,中了屍毒,神仙也難救。」呂四爺拿起煙斗,抽了長長一口。「那年我才十五歲,嚇得屁滾尿流,差點就跟那三個人一樣折在下面了,最後連半件明器也沒到手,還賠了三條人命。」
他嘆了口氣:「我師父告訴過我,每個人都有三盞明燈,分別在腦袋上和兩邊肩膀上,一般走夜路,聽到有人喊你的名字,只要莫回頭,就沒有事情,可要是禁不住誘惑回過頭,肩膀上的燈被撲滅了,那可就危險了。但凡人跡罕至的地方,包括古墓、亂葬崗等等,陰氣都極重,這種時候光靠那三盞燈的陽氣是用處不大的,要跟著心中默念金剛經。」
其他人被他說得寒意陣陣,小魏顫著聲音說:「師……師父……」
呂四爺正在興頭,不耐煩:「什麼事啊!」
「我……我要去尿尿……」
「那你就去唄!」呂四爺沒好氣:「記得別回頭啊!」
小魏被他這麼一說腿更軟了,蘇介站起來:「我跟你一起去吧。」
小魏如獲大赦,忙拉著他走了。
自己怎麼就收了這麼個沒出息的徒弟,呂四爺皺皺眉,繼續說:「所以相對來說,在森林裡,危險性要小很多。」
蕭闌笑嘻嘻:「那倒未必,我也來說個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