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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成長日記[綜穿]》第7章
☆、番外 趙信然

  他是命運的寵兒,當之無愧的主角,在他死後重回十歲開始他就無比確信這一點。

  依靠上一世的記憶,他先知先覺。先是依靠上一世風靡網路世界的一部流行小說積累了初步的資金,然後認識了市委書記的兒子,並成功幫助市委書記擺脫了一次危機,得了市委書記的青眼。在之後由股市發家,又投資了幾個註定崛起的實業。跟著市委書記的兒子一起聚會還認識了一些紅二代紅三代,週邊那些想要巴結的商人子孫更是多不勝數。

  家有錢氣質佳學習好長的算不上特別帥卻很有味道的臉,依靠這些,他在學校裡收到了很多或隱或現的愛慕,他著迷於萬眾矚目的生活,喜歡別人用愛慕的眼光看著他。特別是在曾經對他不屑一顧的校花向他表白後,更是難以抑制,他當時是怎麼說的來著?好像是“對不起,我們現在還是高中生,我想等到大學在談論這個問題,學生還是學習為重。”當時還真是道貌岸然啊,其實心裡面爽得不得了。

  只是上一世的刺還是留在心裡,不得不說,就算有很多女孩喜歡他,他的心裡占了大部分的還是蘇雨潔,他的初戀,也是唯一一個見證了他不堪過去,卻仍然喜歡過他的女孩,卻不知是愛是恨。

  所以他決定報復,蘇雨潔在感情上傷害了自己,那麼自己就在感情上傷回來好了,把她勾到手,在狠狠地拋棄她,讓她也嘗嘗被愛人拋棄的滋味。

  這個計畫漫長的讓他幾乎忘了這只是個局,是報復而已。整整十年,他每天和蘇雨潔一起上學放學,討論功課,玩一些曖昧而無傷大雅的小遊戲,看蘇雨潔面紅耳赤就取笑她,偶爾還跟著小尾巴陳晨,他是蘇雨潔的表弟,從小就是他們倆的小跟班。

  而一切,終於在上了大學以後結束了。

  他狠狠地拒絕了她,看著她的憔悴糾纏,不耐煩的甩開,甚至默許校花女友散播流言。看著她心灰若死的表情,心中不知是痛快還是悲哀,就到這裡吧,一切都結束了。

  可是事情遠遠沒有結束,那口氣松得太早,讓一切滑向了糟糕而始料不及的方向。

  寒假回家,發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沒關係,反正他很快就搬離這裡了,沒有交集的世界隨便他們說什麼。可是先到的不是蘇雨潔的母親,也不是她的姨母姨夫,而是陳晨。

  那個小豆丁在他忙碌各種各樣的事情時已經成長為一個清秀俊逸的少年了,小小的少年大聲而憤怒地指責他的卑鄙無恥,而他則用更加惡劣的話堵回去,他不喜歡看見這個少年這樣的表情,他更喜歡這個少年用崇拜的眼光乖巧的跟在他的身後,而他現在居然忤逆他,因為他那個背叛感情的表姐,這讓他出離了憤怒。可是更讓他生氣的在後面,那個少年居然敢對他動手,他氣壞了,動手反擊,沒想到少年的功夫還不錯,打得真疼,這是他進醫院後的唯一想法。

  全是皮外傷,醫生給擦了些紅藥水包了紗布就沒事了,可是B市的公司打電話過來說有些事需要他親自處理,他只好收拾收拾連夜趕回B市,說不定忙完還能趕回家過年。

  B市有人專門給他下絆子,他忙得昏天暗地,期間市委書記兒子給他打了電話問要不要教訓一下陳晨,讓他長點記性,他想起少年不馴的臉,長長記性也好,希望他回去的時候不會再用那種表情對著他,想起上次受的傷,忍不住齜牙咧嘴,小崽子爪子還挺利。

  期間蘇雨潔,陳晨爸媽什麼的總給他打電話,但是忙的要死,哪有時間處理那些感情問題,最後煩的不行直接關機了。如果他知道,如果他知道,那些電話打來是為了陳晨的話,他怎麼會不接電話,如果他接了一次電話,那麼之後的悲劇是不是不會發生。

  只是一切已來不及。

  他沒有想到,上一次那不甚愉快的見面,竟成永別。

  當再一次踏上故鄉的土地的時候,已經快要過年了,街邊都是賣春聯燈籠的,他打了個計程車,回到那個老舊的樓房。

  還是原來的樣子,只是敲家門的時候沒人在家,爸爸也不在,廠子都放假了也不知道去哪了。他給爸爸打了個電話。

  “老爸,你在哪呢,怎麼不在家,我沒帶鑰匙進不去門啊。”

  “趙信然?”

  “哎~是我,怎麼?好久不見想我了?哈哈~”

  “你這個畜生!你還是人嗎?你還敢回來?你怎麼就這麼狠,那也是你從小看到大的弟弟啊,你怎麼忍心,我恨不得從沒生過你!”

  “誒?這是怎麼了老爸?罵人也要給個理由吧,我又怎麼了?”

  “呵,你來S市墓園吧,大家都在這邊,你來了就知道怎麼了。”

  他只好又打車去墓園,還在心中疑惑,這誰拜祭誰啊關他什麼事啊。有種慌慌的感覺,卻不知緣由。

  到了墓園,看見一群人都在那裡,還都是那些街坊鄰居,他不禁疑惑,這是誰去世了?老黃還是老王?他們倆歲數都挺大了。

  可是他沒想到,去世的,是陳晨。

  那個年僅十六歲,還風華正茂,總是在他後面叫他信然哥的少年。

  他簡直不敢置信,上次打他的時候還生龍活虎,這會兒就死了?怎麼可能呢?

  他呆呆的走到墓前,墓碑照片上的那張臉,青澀而靦腆的笑著,一如昨天。

  耳邊傳來的是誰的聲音?膝蓋被踢了一腳跪倒在墓碑旁,還有誰似乎在廝打他,揪著他的頭髮,哭聲嘈雜的穿進耳膜,混亂不休。他的手撫上照片上少年的臉,又被打開,是涼的,不是那個溫熱鮮活的臉龐。

  那個人,沒了,真的,沒了。

  再然後,發生什麼,他已經不知道了。再醒來,卻在醫院。

  他愣了許久,還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病床邊上是那個荒唐愛玩卻帶給他很多利益的市委書記公子。

  “信然啊,我給你打電話你不是說要教訓他一下麼?最近紀委查的挺嚴的,我怕給老爸惹事就先給人弄監獄去了,尋思在監獄裡斷他一條腿就什麼事都沒有了,看好了也省著家人在這時候鬧起來,沒想到教訓人的時候出現意外,人就這麼死了。對不住啊,反正是仇人,死也就死了,查不到你我頭上來,就別傷心了,趕明我給你擺一桌當賠罪,別傷了咱們兄弟感情。”

  哈?哈!原來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害死了那個少年,他真的是個畜生。

  手遮在眼前,溫熱的淚水劃過臉龐,沒入鬢角,消失不見。

  “行,你先回去吧,我出院了就去找你。”

  “哎~果然夠兄弟,我等著你啊,別忘了。”

  隨後開門聲響起,關上,一室寂靜。

  看著白色的模糊的天花板,許多早已忘記的記憶就這麼湧了上來,那些連他都以為忘記的記憶,卻突然清晰。

  “信然哥,這個茶葉蛋給你吃,我媽煮的可好吃了。”

  “信然哥,我要好好學習,長大後成為像你這麼偉大的人。”

  “信然哥,我考試得了第一名,厲害吧,我要像你一樣厲害。”

  “信然哥,你以後會成為我姐夫嗎?我們要是一家人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信然哥,……”

  少年的臉龐在記憶裡無比清晰,可是轉瞬間,又變成一張怨恨的臉,仿佛在嘶吼,為什麼要害死我?為什麼要害死我?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快要爆炸的痛苦,冷靜地給曾經認識的朋友打了個電話。

  “喂?是阿奎嗎?是我,對,趙信然。我想讓你幫我查一件事,一個叫陳晨的少年,是怎麼死的?他是死在監獄裡的,把這件事從頭到尾查一遍,所有參與的人的名單都給我一份,對,所有,有一點關聯都算上。”

  這之後是住院休養的日子,過年了,醫院也沒有幾個人,除了第一天那個人渣來過一次外,爸爸和那些疼他的鄰居一次都沒來過,也對,誰會來看他,看一個畜生。

  阿奎的資料送來了,上面羅列著所有與陳晨的死有關的人,從派出所的民警到判決的法官,從直系傷害的流氓到看守所的所長,這些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然而,當他看到那幾個流氓實際上是受雇於他的現任女友,一個黑道大佬的女兒時,他的臉上還是浮現了悲哀的神色,多麼可笑,他曾經引以信賴的人居然全部都是殺人兇手,最可悲的是,他自己也是。

  當陳晨的真正死因出現的時候,那“疑似遭到性*侵”六個字徹底刺痛了他,他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旁邊的照片上,照片上的少年臉已經青灰,嘴角蜿蜒而下的血已經變成了黑色,臉上還浮現著痛苦和恐懼,漂亮卻無神的雙眼睜的大大的,像是對這個世界的控訴,纖細漂亮的身體上滿布著青紫和齒痕,腿不自然的彎曲著,一看就是斷了。

  他的心徹底墮入無間地獄,那個少年,活力四射敢跟他打架的少年,總在他的身後叫他“信然哥”的少年,竟是以這種屈辱而絕望的方式死去,他沒辦法想像,他那時有多痛苦,多絕望,甚至,他那個時候是不是還曾經奢望過他會回來救他。

  他的心破了一個洞,有冷風不斷的刮進心裡,連綿不絕的悲哀困得他快要窒息,他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他的臉埋入雙掌,有什麼順著指縫流出,刺骨冰涼。

  然後,然後發生了什麼呢,他好像蟄伏了很長時間,又認識許多人交了許多朋友,錢也越來越多,終於找到機會將那個市委書記和黑道大佬一起送進了監獄吃槍子兒,而那個他曾經的好朋友,他把他賣進了鴨店,相信很多人願意光顧他,畢竟曾經市委書記的公子,還是很多人願意嘗嘗滋味的。那個女朋友,他在她爸倒臺之後把她送到了敵對黑幫,聽說是被輪了吧,好像後來還染上了a字母的病,誰知道呢。

  過了很多年,他又遇到了很多美麗的女孩子,各有各的風味,他一天去一個地方,把她們一起養起來,她們都說愛他,所以可以接受其他人。愛他?他冷冷的笑,不過是看上他的錢罷了,一群情婦也配說愛。

  他搬了家,陳晨的父母親人連著他的爸爸卻還是住在原來的地方,市委提了很多次拆遷,都被他給攔了下來,只要不到危樓的層次就不拆遷,那裡有著他和他曾經所有的回憶。

  蘇雨潔結婚了,嫁給了一個其貌不揚的男人,經營一家很大的書城,他知道他不缺錢,卻還是讓屬下每個月都到那裡訂許多書。

  陳晨的爸爸媽媽已經越來越蒼老,不過五十的年齡卻蒼老的仿佛年過花甲,他的家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發出過笑聲。

  他把他唯一的孩子扔到他們家的門口,看著兩個老人疑惑而心疼的神情,看著他們叫來員警,看著他們被福利院拒絕,不得已只好自己收養充作孫子。

  我欠你們一個兒子,現在我把自己唯一的兒子還給你,讓他代陳晨向你們盡孝。

  後來,聽說他們給那個孩子起名叫念晨。

  再後來,他慢慢蒼老,那個叫念晨的孩子慢慢長大,陳晨的父母最終還是死去了,死於身體老化。他把公司全部交給了陳念晨,自己獨居於B市的一個小四合院。

  他躺在木質的搖椅上慢慢晃著,手裡拿著一張少年的照片,他已經看不清,腦海卻自然浮現他笑的樣子,深植於記憶。

  晃著晃著,那滿布皺紋的手慢慢垂下,一張照片隨風而落,照片上少年笑得燦爛,一如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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