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位於黑眼山山腳下的黑山鎮為一座不算小的城鎮，鎮上幾條街熱熱鬧鬧，顯出豐衣足食的繁榮景象。

一路朝川境方向前行的眾人，在黑魅星的帶領下，突然轉了方向朝西而去，然後拐進這個黑山鎮，並在靠近黑眼山入口處附近租下了幾間房舍，一副要待下來住上些時日的模樣。

「不算要去參加毒技大會嗎？怎麼突然租房子住下了？」

看著黑魅星的左右副座兩人忙進忙出，打理準備給黑魅星暫居的屋子，一直不曾過問走哪條路徑往川境的楚君妍對他奇異的決定感到疑惑不解，一臉奇怪地問。

直到屋子準備好，黑魅星這才牽起楚君妍的小手走進屋內，在前面小廳的椅子坐了下來，之後，才回答她的問話。

「還記得我曾對你說過，霧影門並非毫無準備就前往參加毒技大會？」

「我還記得。」楚君妍點點頭，「我想那時你的意思應該是指你們身上攜有防身或防毒的丹藥。」就如同她隨身攜帶天河山莊特製的解毒丸。而且她只不過是外出辦事，黑魅星一行人可是要去參加毒技大會的，不多做一些防範措施怎行！

「你猜的沒錯。」黑魅星微笑，「霧影門既然決定參加毒技大會，自然得多做準備，將一些可能需要或是會使用到的東西都帶上了。」

楚君妍迷惑眨眨眼，「你們是『準備』跟現下在這裡住下有何關系？」

「我們暫住這裡，是因為我打算上黑眼山找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好奇問出口同時，楚君妍心中一動，「該不會你是想在黑眼山裡找什麼仙草、毒果之類的東西吧？」

「你很敏感。」揚起一抹贊賞笑容，黑魅星承認道，「我的確打算在黑眼山裡找一種名為『七色果』的草藥，並就地開爐煉成丹藥。」

「就地開爐？」楚君妍訝道，「煉制丹藥耗力費時，你拿來得及趕赴毒技大會呀！」

「來得及的。」黑魅星眼神閃動，「七色果的草藥十分難尋，煉制成丹卻很簡單，約莫八至十天即可完成。」

「這麼快！」楚君妍訝然，「煉成的丹藥就是你們的防範之道？」

「只是其中一種。不過以七色果煉成的『還真丹』可解百毒，比起我們由霧影門帶出的幾種解毒丹藥要更有功效。」

「既然這麼好用，你怎麼不事先過來採藥、煉丹，早做準備？」都快要抵達目的了才來找藥，不嫌太慢了點嗎？

「七色果每年只在這段時期結果，數量也很稀少，這時候入山比較有機會找到、採到。既然黑眼山位在大會所在地的途中，我便決定轉到這裡來。而且如果順利採到七色果、煉成丹藥，再前去毒技大會，時間上依舊十分充裕。」黑魅星語調輕鬆，詳細解釋。

楚君妍對他驕傲的俊臉哼了聲，「所以你才這麼放心地把霧影門的『秘辛』說給我這個『外人』知道？」

黑魅星盯著她微嘟的紅唇，眼底閃過詭譎之色，「你是外人？這可不一——」

「門主。」

崔依雲不甘不願地喚了聲，她站在門外朝廳內張望，見到兩人相談甚歡的模樣，眼底閃過嫉忿之色。

「什麼事？」黑魅星轉首。

「門主說待各人的屋子及準備用來煉丹的房間打理好，便要上鎮裡去買些煉丹藥要用的東西，現下屋子及房間皆已準備好了。」

「知道了。我們這就去吧！」黑魅星站起身，睇視身旁的楚君妍，「餓了嘛？要不要一同到鎮上去？」

「好啊。」楚君妍點頭，跟著起身，忽視門外那個一聽到她的回答即以惡狠目光瞪著她的人。

黑魅星唇一勾，再次牽起她的小手朝外走，「那就走吧！」

天際方現一絲微白，楚君妍突然醒了過來。

靜靜躺了好一會兒，發現自己已毫無睡意，於是在不驚動枕邊人的情況下，她悄悄挪開環在腰際的男性沉重手臂，半做起身依在床頭，目光一轉，隨即被身旁熟睡男人裸露的胸膛給吸引住，無法移開。

寬闊厚實的胸膛，健壯的臂膀，以及雖被被子遮住，她卻已經熟悉的結實腰桿和強勁有力的大腿……他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述說驚人的男性體魄和無可匹敵的陽剛勁道，另她為之懾服、著迷地移不開眼。

想不到經過兩年多時間，暗影的體魄竟變得與以往大不相同，昔日欣長結實的體魄變得寬闊健壯，實在讓人好生驚訝！若不是他獨特的氣息加上令她感覺十分熟悉的言行舉止以及兩人歡愛時的肢體動作，她實在無法肯定眼下的黑魅星便是失蹤許久的暗影。

當然啦，也有可能是她的記憶有誤，究竟已經過了兩年多，也許暗影並沒有變得那麼多，她只是因為太久未見他，以致產生錯覺了。

不過最令人惋惜的是，暗影身上並沒有任何胎記、疤痕，好讓她當成證據用來和黑魅星比對，否則真相早就大白了。唉……

此時此刻，撇開「證據」不管，仔細想想她跟隨黑魅星一路行來，事情與當初她所設想的已完全不一樣了，一切漸漸偏離了既定的軌道，也偏離了她心裡原先的計劃。

她本想幫黑魅星恢復記憶，卻始終沒有達成目的，反倒是自己的心漸漸沉淪，沉溺在他的溫柔眷寵、他的狂妄霸道與他的體貼迷人之下，她的心分裂成兩半，大半部分依舊深戀著冷淡不多言的暗影，小半部分卻開始在意起這個對她好且變得比較善言的男人——

「一大早就瞪著我發呆啊！醒來很久了？」

帶點兒睡意的嗓音傳入耳中，讓楚君妍愣了下，目光一轉，視線隨即對上一雙盯著她的黑眸，那黯如深潭的眸底閃動著復雜難解的光影。

「也不知怎麼回事，突然就醒來了。」此刻與他對視，她發現自己真的很想看清楚他眼底不時閃動的奇異光彩所代表的意思。

「然後就做在那邊一直看我，直到我醒來?」黑魅星笑謔道，起身靠在床頭，大手伸長將一旁的佳人攬近，細看她臉上表情。

男性陽剛氣息直撲而來，楚君妍嬌顏微紅，瞟了近在咫尺、裸露的男性胸膛一眼，隨即又移開，口中吶吶，「那、那是因為你的體型變了好多，和以往不一樣……」使得她忍不住一看再看。

「過了這麼久，你還是認為我是『他』？」黑魅星突然問道，語氣奇特，仿佛帶著些許好奇。

頓了下，楚君妍點點頭。

「你一點也不擔心自己認錯人？」黑魅星的語調顯得更加詭異。

「不會。」楚君妍搖搖頭，語氣肯定。

即使稍稍有不同，可他的一言一行仍是她心中所熟悉的那個男人，而且——她根本不願去想，也負擔不起認錯人的結果。

「既然你這般肯定，那我為什麼會想不起任何有關你和我的事呢？」黑魅星問著。

一抹傷害掠過眼底，楚君妍再次搖搖頭，「我也不明白。」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始終無法恢復記憶？就算現下她日夜陪在他的身旁，他還是什麼也想不起來！有時她忍不住會想，難道她是個這麼容易讓人忘懷的人，而十幾年的感情，他真能說忘就忘？

楚君妍的目光轉回來對著他看了一會兒，再次堅定點頭，「嗯。」

眸光一閃，黑魅星驀地咧嘴笑道，「呵……看來你的頑固也是一等一的呢！」

楚君妍露出不以為然的目光，「我並不頑固。」只是對自己的判斷力有信心。

「好吧！那你就繼續努力『喚醒』我吧！」黑魅星不在意笑道。「先不討論這些沒有答案的事了，你應該知道我們今天要上黑眼山吧？」

「知道。」楚君妍點頭，「不過你好像尚未告訴其他人我們所要尋找的七色果長得什麼模樣、生長之地的條件之類的事。」

「我會在出發前告訴他們。我打算兵分二路入山尋找，除了可增加尋獲機會，亦可縮短一些時間。」

「你、我一路，其他人一路？」

黑魅星點頭。

楚君妍看著他眼底流轉的不明異彩，頓時心生懷疑，，「你該不會是有其他打算，所以才要兵分二路吧？」

「你猜到了。」黑魅星忽地笑了起來，「果然是瞞不過你的眼睛。」

楚君妍蹙起眉，「把話說清楚。」她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有辦法從他的話語中分辨出他隱瞞的心思。

黑魅星擺擺手，「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七色果為煉制『還真丹』的主要原料，以及煉制的方法，都記載在霧影門秘傳的毒經上，規定除了門主繼承人可以修習、煉制外，其他人都沒有資格知道。不過為了不讓我的左、右副座心生不滿，所以我決定不藏私，將詳情告訴他們。只是最終這七色果，當然還是由本門主親手採回來的嘍！」

換句話說，他打算說出不完整的消息，讓其他人很有參與感地上山一趟卻無功而返，至於他自己，則是按照毒經上的指示尋去，採回七色果，再親手煉制成丹。

聽出他的言下之意，楚君妍不以為然輕哼，「幹嘛這麼迂回，直接告訴他們這是秘密，他們沒資格知道不就得了！」

黑魅星眉一挑，「你真的認為我可以直接這麼告訴他們？」

楚君妍一怔，擰著眉想了一下，慢慢歎了口氣，「大概不行吧！」

且不論其他，一路行來，她也看得出黑魅星的左、右副座其實對他這個才上任半年多的門主態度並不是太好，也沒那麼「聽話」。再加上她這個半途加入的外人，更讓他們對黑魅星的擅自決定有著不滿，甚至也不加掩飾。所以，若是想順利完成參加毒技大會的行程，黑魅星恐怕得多加小心行事，而這回的採藥行或許正是一種展示能力、讓屬下信服的機會。

這麼說來，之前崔依雲所言，她是內定門主夫人的這件事，恐怕也是霧影門內部某種富含特殊目的的安排吧！也難怪在人後那位崔姑娘每每總是用忿恨的目光瞪著她。

「你看事情看得很清楚嘛！」仿佛看懂她心中所思，黑魅星深深看著她，眼神似笑非笑。

聽出他話中含義，楚君妍搖頭，「有嗎？」明明是他們表現得太明顯好不好！

仿佛考慮著什麼，黑魅星又看了她一會兒，問道：「如果我說，假若這回能順利找到七色果，卻還需要你住上一臂之力，你肯幫我嗎？」

「幫你？」楚君妍訝異看他，「我能幫你什麼？幫忙採藥草嗎？」

「如果是，你願意幫忙嗎？」他在問。

「如果真幫得上忙的話，我又有什麼好不願意的呢？」她很干脆地答應。

奇異的光彩在黑魅星眼底閃動，他微微勾起唇色，「那我可要先說聲謝了。」

「為什麼？」楚君妍奇怪問道，「難道採七色果這種草藥很困難？」所以才需要幫手。

「也不是。原因我待會兒會告訴你的。」他輕輕一笑，笑容顯得邪氣，「現下，還是先讓我表現一下我的謝意吧！」

他邊說已迅速擺布她的嬌軀，令她躺平，然後他直接俯壓在她的身上，意圖明確地以健壯大腿撐開她的雙腿，將自己擠入其間，已然變得雄壯的男性抵住女性私密處的中心來回廝磨，迅速撩起兩人體內的欲望，並持續煽高。

她嚶吟一聲，全身迅速發熱、發軟，接下來更是徹底融化在他的身下。

他慢慢頂進女性花徑，撐開她體內每一寸直覺抗拒的肌肉，直達深處，享受自己被緊緊包裹住的銷魂快意，感覺她動情的溫液直湧而出。然後他開始來回抽撤、摩擦她體內每一處敏感地方……

「唔……」一陣陣酥麻快感令她不由自主呻吟出聲。

「想要我？」他邪笑低語，大手先拉起她的雙腿架在自己肩上，再進讓她胸前那對軟熱、極富彈性的椒乳，搓揉挑逗。

「啊……」她用力挺起身子，回應他的詢問，小臉上透著欲望紅潮，顯得嬌媚迷人。

滿意的狂妄笑意不滿他的眼底，他忽地俯頭，緊緊吻上她的紅唇，腰桿開始加快擺動，強悍地索求她的甜美及回應，男女歡愛的氣息在室內彌漫開來……

根據霧影門秘傳毒經上頭所記載，七色果這種草藥只生長在黑眼山裡頭，位在人跡罕至，北邊的一處陰濕之地。

「七色果」這種草藥，顧名思義，每一株藥草上頭只會長出七顆不同顏色的彩果，再加上鮮黃色鑲著紅邊的心形葉子，其實是十分好辨認的。較麻煩的是，草藥本身具有毒性，採摘前必須先服下解毒藥以為防身。

除了預先服下解毒丹藥，最為詭異的地方就是採摘「七色果」最好是由女性出手。

「這未免太奇怪了吧！為什麼一定要由女性之手來採藥草？」楚君妍一臉不解。

「據毒經上記載，若是男性之手採摘七色果，整株藥草會釋出一種具有強烈毒性的毒液，就算戴著手套也擋不住毒液滲入肌膚，這種毒液會殘害身子，令人彈動不得。再者，七色果一經男性之手碰觸，果子便會失去藥性，凋萎墜落。」黑魅星詳細說明毒經記載的內容。

「這就是你要我幫忙的原因，要我這雙女性之手替你採摘七色果？」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他先前所說的「幫忙」是什麼意思。

「對。」黑魅星頷首。

「這簡直讓人難以相信，草藥竟然還會分辨男女之手而做出反應！」楚君妍咋舌道。世上之事還真是無奇不有啊！

「我也覺得很荒謬，可毒經上真是這麼寫的，我寧可信其有，也不要隨便冒險，畢竟七色果十分難尋，能找到一株已屬萬幸。」

「這也是毒經上寫的？」

「確實。」

「那麼我們還真是老天眷顧的幸運兒呢！」楚君妍興奮笑出聲，手指比向不遠處，那挺立在一圈奇異長相樹葉中的草藥——三株長著七顆彩果，間中交錯長著鮮黃鑲紅邊的心形葉子，看起來十分美麗、賞心悅目。

「是啊！我們才不過費了四日，就讓我們一口氣找到了三株。」黑魅星亦驚歎地盯著草藥。

四天前，黑魅星將七色果生長之處的條件告訴左、右副座及崔依雲後，五人便兵分二路上山，黑魅星帶著楚君妍，依照毒經上的指示尋了過來，果真在仔細搜尋四日後幸運找到了七色果，而且還是三株。

楚君妍緊緊盯著草藥，腦中忽地想到一事。

「說真的，萬一你那左、右副座一不小心也找到了七色果怎麼辦？你又沒有告訴他們採摘的方法。」

黑魅星睞去一眼，「我沒要他們採摘草藥。我已告訴七色果具毒性，不可用一般方式採摘，若有發現便記下位置，然後下山，待與我們會合後，再由我來處理。」

「你是這麼跟他們說的嗎？我怎地不知？」

「當時你忙著打理上山所攜物品，可能沒聽清楚吧！」黑魅星隨口道。

「有可能。」楚君妍點點頭，目光再次回到七色果上頭。「現在找到了七色果了，告訴我怎麼做吧！」

黑魅星沉默一下，才徐徐開口，「首先，你得服下解毒丹。」

「不是說男性之手去采，它才會釋出毒性？」

「七色果的果實及葉子都有毒性，即使只是問著它的香味也會中毒，所以即便是女性採摘，防範措施仍不可少。」

「原來這種草藥這麼毒呀！」卻可以制出解百毒的解毒丹，還真是神奇吶！

接下來，黑魅星仔仔細細將採藥步驟告訴她，讓她服下解毒丹，再由懷中掏出一個玉盒遞給她。

「採下來的藥草要立刻放進玉盒，才能保持藥草不立刻枯萎、失去藥性。」

「知道了。」楚君妍接過盒子，轉身便朝七色果走了過去。

站在原地的黑魅星臉色凝重，看著慢慢走遠的佳人背影，眼底忽地浮現一道激烈之色。

楚君妍直走到七色果面前才停下腳步，她仔細看了看「目標」，心中暗忖，若不是本身具有毒性，這株藥草長的還真賞心悅目。光是看那七種不同顏色的果子就很有趣了。

發現自己竟然胡思亂想起來，楚君妍連忙定了定神，謹慎伸出手，十分迅速准確地摘下第一株七色果，正準備放入左手上已打開的玉盒內時，一股濃郁異香直沁入鼻間，令她的腦子有一剎那的停頓，身軀亦不自覺搖晃一下。

沒有在意的她將第一株七色果放置玉盒內後，隨即再採下第二株……這時，又是另一股濃郁異香沁入鼻間，她已驚覺不對，因為她感覺身軀傳來一種麻痺僵硬的遲鈍感，身軀亦不由自主地搖晃起來。

她心中大驚，知道自己先前所服的解毒丹恐怕擋不住七色果散發的毒性，她強忍不適，迅速採下第三株草藥，放入玉盒並關上盒蓋。

下一刻，她直直往後一倒，急沖過來的黑魅星堪堪接住她倒下的身軀。

黑魅星凝睇懷中人兒，只見她雪白臉龐眉心的肌膚下湧起一片黑影，並迅速朝外擴散。

他一雙黑眸直直盯著她整個小臉全然變黑的過程，俊臉上的表情顯得詭異莫名……直到那黑影開始往下染上她的頸部，他瞬也不瞬的眼底倏地掠過一道類似掙扎的情緒。

下一刻，他雙手伸進懷中，掏出一顆赤紅色丹藥塞進她口中，手指輕點她的咽喉處一下，讓丹藥順利滑下喉嚨。

不一會兒，她頸部的黑影開始褪去……一見丹藥見效，黑魅星撿起跌落一旁的玉盒收進衣袋，再將懷中人兒打橫抱在懷裡，轉身朝山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