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沃爾夫看著埃德沒有表情的臉，瞪大眼睛，他能夠感覺到體內銀色的神聖因子擴散開來，那是埃德的血統武器，儘管暫時不會弄死他，但是沃爾夫依然清楚自己體內的血液在隨著時間慢慢凝固住。

　　“為什麼……”

　　“問題的答案應該顯而易見。”冷冷開口，似乎沒有打算放開沃爾夫或者拔出利刃，淡漠的看著穿透了沃爾夫身體的利刃上黑色的血液，埃德說道。

　　嘴唇微微開合，沃爾夫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儘管身體中的血液幾乎因為神聖氣息而凍結，他依然不敢相信傷害自己的是眼前的男人。

　　“現在，換我來問。”

　　“什麼？”

　　“沃爾夫在哪兒？”

　　瞪大眼睛，瞪著眼前的男人，動了動自己的耳朵，他微微搖頭。

　　利刃毫不留情的在對方體內攪動起來，沒有表情的聽著對方發出哀鳴，不在乎黑色的鮮血流淌自己身上，埃德停下手上的動作，抓住對方混雜著黑色的銀髮，聲音比他散發出來的氣息更加冰冷。

　　“殺了你只是讓我知道答案的途徑變得困難一點而已，所以我並不在乎你是否喘氣。”

　　“……我是沃爾夫……”

　　“如果換做我，可能會多考慮一下自己的答案。”

　　握住刀柄，埃德的刀子再一次在對方身體中轉動，那種讓人無法忍耐的疼痛折磨著他，緊緊抓住埃德的手臂，他拼命搖頭。

　　“沃爾夫……沃爾夫……被囚禁在……傀儡城堡……”

　　鬆開手刀子瞬間消失在一道銀光中，用力捏著眼前男人的下巴，埃德點點頭。

　　“你沒有說謊。”

　　“……你……是怎麼……知道的……”

　　用力按壓住自己的腹腔，沃爾夫——確切說是擁有沃爾夫外表的人說道。

　　“你表現得太過頭了，而且拙劣的模仿和你散發出來的魔族臭味都讓人難以忍受。”

　　眨眨眼，微微低下頭，看著自己手心流出來的鮮血，感覺自己的傷口在漸漸癒合，靠在車子上，男人抬頭看著埃德。

　　“但某種意義上，我就是他。”

　　“你不可能是他。”

　　不甘心的看著埃德用淡漠的表情在地上滴落血液，男人對那種淡然而堅決的語氣有一點莫名的惱火。

　　“瑪雅。”

　　不解的看著長著沃爾夫模樣的男人，埃德微微蹙眉。

　　“我的名字。”瑪雅說道。

　　“這對我不重要。”埃德淡淡說著，抓住對方的肩膀，將他拖到自己身邊。

　　只有沃爾夫對他很重要嗎？瑪雅困惑的看著這個男人，他是變形人，只要條件允許，他可以變成任意的一個人，甚至於完完全全的成為那個人。在他變成對方之前，他能輕易的感覺到另一個人的情緒或者思想，但這個男人的情緒他感覺不到，他猜不透這個人下一刻會幹點什麼，或者對於他，沃爾夫和其他人都代表著什麼。

　　不僅僅他不明白，他變成的沃爾夫也不明白。

　　“我不會告訴你藏匿地點究竟在哪兒。”

　　“我知道。”

　　“什麼？”他知道什麼？瑪雅警覺的看著埃德，他確信自己就算剛剛差點被疼暈的時候也沒有透露任何具體信息。

　　將瑪雅緊緊拽在自己身邊，伸出右手，埃德的手心中混雜著瑪雅和他自己的血。

　　“我只要知道地點名字就夠了，當然，還需要一點你的血。”

　　“你找不到他的。”認真說著，瑪雅露出有點得意的笑容。“就算你到了那裏也一樣。”

　　埃德連看一眼都嫌多餘一樣，托拽著瑪雅，口中輕輕念著咒語，地上的鮮血和埃德掌心中的鮮血發生了回應似的，銀色的光芒隨著旋風一起席捲了他們。

　　……

　　當自己飛速下落的時候，埃德確信那個變形人混蛋耍了自己。

　　確切的說，埃德來到了一個接近他們老巢的地方，但是當移動到達目的地的瞬間，那個變形人消失了。思索著到底會是誰能在自己懷裏一瞬間擄走獵物，發現對方來頭很可能不小之後，埃德突然間想到自己應該考慮一下墜落地點。

　　四周圍一片漆黑，這是他所不樂意看到的，張開雙臂試圖能碰到什麼，指尖無法感覺到有任何障礙物讓埃德覺得自己如果不是在一個碩大的管子裏，很有可能就是身處於某個結界中。目光緊緊盯著四周，讓自己的神聖氣息釋放到最大，埃德依然無法感覺到任何障礙物的存在。

　　“狗狗，我們……”

　　聲音並沒有被任何障礙物彈回來，被四周的黑色吞噬了一樣，埃德得不到任何回答。

　　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埃德看看周圍，他在思考著為什麼一瞬間脫口而出的會是對沃爾夫的呼喚。

　　“狗狗……”

　　輕輕喊了一聲，就像是在自言自語，眉心微微聚攏了一下又舒展開，不慌不忙的從口袋中掏出一把小刀，感覺自己似乎仍然在不斷的下落，那種感覺一旦習慣，他似乎覺得下落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然後，埃德割破自己的手掌心，隨著鮮紅的血液順著指尖流淌出來，銀色帶著古代咒語的光流凝結在他的腳下不遠的地方。埃德張開雙臂，衣擺隨著下墜翻飛著，然後他就像一隻鳥似的，輕輕落在自己搭建出來的銀色平臺上。

　　這不是什麼大事兒，埃德看看四周，從內側口袋中掏出香煙和打火機，叼在嘴上點燃，紅色的光點在這個黑色的空間中顯得有點詭異，正如他腳下的銀色平臺一般。

　　緩緩向前邁出步子，手裏的打火機只能在埃德身邊發出微弱的光亮，腳下的銀色平臺隨著他的步子一起移動著，似乎走出了幾百米，埃德確信自己應該是在某個黑色的結界中。

　　他有撕破這個結界的能力，悠閒地抽了一口煙，微微眯起眼，埃德在考慮怎樣才能做到最節省體力。

　　儘管他的能力允許，但是他也要保存體力救出沃爾夫，剛剛那個變形人的血液只提供給他足夠能找到主謀的訊息，至於找到主謀之前的危機和沃爾夫被困的地方，他應該說是一無所知。

　　銀色的光芒凝聚在指尖，目前當務之急就是從這裏出去，看了一眼整個黑色的結界，埃德又有點吃不准這裏一旦被毀掉了，會不會殃及沃爾夫。

　　“你是愛麗絲嗎？”

　　有點熟悉的聲音傳到埃德耳中，不難聽出，說話的人心情似乎非常愉快。

　　抬起手，埃德沒有表情也沒有回答，依然站在那裏，似乎打量著眼前的黑色。

　　“愛麗絲不喜歡說話喲……”

　　緩緩出現在埃德身後，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模樣的男孩子開口看著那個完全沒有防備的背影。

　　“如果我幾分鐘之前放出什麼召喚獸，你現在可能都已經死了吧？”攤開手看著完全沒有搭理他意思的埃德，男孩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好吧，雖然我認為你可能會等到召喚獸離你最近的時候再出手，以你這種懶惰到連話都不願意說的狀態推測。”

　　“幽靈？”

　　埃德微微轉頭，問道。

　　“不是那麼高級的生物啦。”飄到埃德身邊，少年眨眨眼，咧開嘴露出笑容，兩顆小虎牙以及銀灰色的頭髮，很難讓人不去聯想到沃爾夫。“但是解釋起來太麻煩，所以算嘍～”

　　盯著少年的臉幾秒鐘，然後目光轉移到少年的腳下，埃德開口：“這不是你的模樣。”

　　“但是足夠好用就夠了，不是嗎？”

　　確實，如果是十年前的沃爾夫，應該和埃德眼前的少年一模一樣。

　　“你也不是沃爾夫的任何一層意念。”

　　“當然不是。”

　　銀色的光線在埃德指尖越發聚攏起來，微微揚起手，銀色的絲線就像不著痕跡的纏繞在少年周圍。

　　然而少年並沒有介意這些，只是微笑的看著埃德，挑起單側的眉毛，頗有點玩味。

　　“你很不友好哦，愛麗絲。”

　　“這也不是我的名字。”

　　“不是嗎？”聳聳肩，少年露出有點遺憾的表情。“追著長了一張狗狗臉的兔子跳下洞的，難道不是愛麗絲？”

　　狗狗？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其他，少年提到這個詞讓埃德的表情變得有些不快。

　　“如果你跟著我走了，那麼兔子的角色應該是我。”似乎自言自語著，少年摸著下巴小聲嘀咕起來。“但是感覺我的角色更像那只咧著嘴笑的柴郡貓，選哪個好呢……”

　　然後，少年看著埃德，眯起眼睛笑了起來。“不管那些了，我們走吧。”

　　“理由。”

　　“除了對著狗狗，是不是所有生物在你眼裏都是垃圾？”

　　銀色的絲線在一瞬間收緊，禁錮住少年的身體，絲線的盡頭埃德舉起手，依然沒什麼表情的淡淡開口：“狗狗？這不是你應該叫的。”

　　“你要是說‘他不是狗，是狼’的話，我可能會笑暈過去。順便說，為什麼絲線能抓住我？滿足我這個好奇心怎麼樣？”

　　少年依然不緊不慢的微笑開口，稍稍掙動了一下身體，發現自己確實無法動彈，他的表情嚴肅了一點。

　　“我沒辦法抓住人類。”

　　“這是在變著法的罵我不是人嗎？”撇撇嘴，少年笑了起來。“我和他的交情遠在你之前，這個暫且不提，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跟我走；或者在這裏兜兜轉轉浪費了所有的體力最後反而找不到狗狗。”

　　埃德沉默的思索著，並沒有放鬆對少年的禁錮。

　　“你最好考慮的快點，太久了我可不保證會出現什麼後果。”少年說著，本來泛著淺綠色的眼睛微微透出些紫色的光芒，嘴唇彎成一個魅惑的角度，他輕聲說道：“而且你有可以隨時殺了我的力量，還需要擔心什麼嗎？”

　　“擔心你的惑術。”

　　鬆開束縛在少年身上的銀絲，埃德沒有看他的眼睛，冷漠的開口。

　　“超級免疫體也是挺麻煩的。”

　　“走吧。”

　　“你都不打算問我名字嗎？”

　　皺眉，少年飄到埃德眼前，有些不快的說道。

　　“不打算。”

　　“果然除了狗狗以外的生物都是垃圾嗎？”

　　“你不是生物。”

　　似乎被埃德理所當然的回答氣的想掐死他，少年咬牙切齒的說：“要不是為了狗狗我絕對讓你掉進都是猛獸的異世界！給我記住了，在這裏就叫我拉比好了。”

　　“埃德。”

　　滿意的點點頭，拉比比劃著眼前的一片黑暗，嘆了口氣。

　　“這裏看起來是一片黑暗不是嗎？但實際上，這裏是個迷宮。”

　　“迷宮不該是有圍牆的嗎？”

　　搖搖頭，有些遺憾的抿了抿嘴，拉比似乎在考慮用什麼樣的方式告訴埃德更容易理解。“你可以想像，加入遊戲前需要一個遊戲條件，在你還沒有達到條件的時候，無論你怎麼移動，你都在遊戲的外面。”

　　“也就是說，我還沒有進入迷宮。”

　　“對。”看了一眼埃德腳下的銀色平臺，落在上面用腳尖試探著似乎想要落在平臺上，少年微微蹙眉，抬頭看著一臉迷惑的埃德。“你要做的事情有三件，第一，收斂過多的神聖氣息；第二，找個同伴；第三，相信你的同伴。”

　　“如果不呢？”

　　“你必須這麼做。”拉比說道：“你要像相信狗狗那樣相信我，這就是為什麼我用這個姿態來見你的原因之一，你要信任我一直到走出迷宮，否則……”

　　“會死嗎？”

　　搖搖頭，少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玩味的開口：“會讓你最重要的人用最淒慘的方法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