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司寒帶著司凌一路疾行,他的速度十分快,在甩掉了身後的一些尾巴後,發現有幾道尾巴怎麼也甩不掉,司寒冷哼一聲,道袍寬大的袖子一拂,一道晶亮的光向他們身後疾射而去,轟的一聲,遠處有什麼東西爆烈開來。
感覺那追蹤的人最終不甘離去,司凌心中鬆了口氣。此次十萬山脈之行收穫……尚可,但麻煩比收穫還多,就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再被那些麻煩纏上,須得小心行事。
司凌沒有問司寒要帶他去哪裡,兩人一路疾行,飛了一日後,在十萬山脈一處停下,找了個山洞休息,主要也是讓司凌療傷。
司凌這次受傷頗重,連境界也有些不穩,所以必須盡快找個地方打坐療傷。先前因為一路上有人跟蹤,估計跟蹤者若不是那些仍不死心的修士就是潛伏在暗處的蝶面人,使得兩人都有些警惕。直到終於將那些人甩掉後,司寒方找地方停下讓司凌療傷。
想明白這點,司凌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但看著司寒自動坐在洞口處的背影,明白他此舉是在守護自己,這讓習慣依靠自己的司凌首次感覺到來自血脈親人的關心,一種不同於世俗的男女之情,反而更加的讓人放心依靠。
司凌拿出一枚療傷的靈丹服下,然後閉上眼,開始打坐療傷。
這一打坐就是三天三夜。
睜開眼睛後,司凌一眼便見到坐在洞口的司寒,依然是他進入打坐前的姿勢,彷彿一尊雕像,背脊挺得筆直。
彷彿感覺到他的目光,司寒睜開眼睛,問道:「好了?」
司凌點頭,「好了八成。」
司寒又點了下頭,目光冷淡地看著他。要不是司寒幾次出手,甚至為了他對上金丹修士,司凌都要懷疑擁有這般冰冷目光的男人真的關心他麼?
司凌心中有些忐忑,想起先前對上周青雲時,為了救司寒他動用了魂力,估計司寒也能感覺到那與這個世界任何一種靈力屬性都不相同的力量,就不知道他會有什麼想法,是不是像那些修士一樣露出貪婪的目光。
沉默了會兒,司寒突然說道:「那個女人不適合你,棄了吧!」
司凌看了他一眼,沒有像在人前那般總是一副矜貴傲然的裝B模樣,在司寒面前,他素來比較沉默寡言的,甚至應該說,以前的「司凌」不知道怎麼與這位兄長相處。司寒自小七情六慾難顯,潛心修練,從來不過問族中事宜,自小便一副清清冷冷不沾紅塵的模樣,使得司凌素來有些悚他,不太願意與他親近。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看起來冰冷不近人情,卻會在危急關頭不顧對手強大與否,極力要保下他。
「我知道……」司凌輕聲回道,心裡有些彆扭,不知道怎麼同司寒說月千夜的事情,他一直覺得月千夜不簡單,稟著不想得罪她的想法,才會處處讓著她,但並不表示他會受月千夜牽制。
司寒見他的模樣,以為他心裡還念著那個女人,目光越發冷冽,問道:「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司凌又瞄了他一眼,覺得以司寒以往關心弟弟的跡象來看,這兩年來發生的事情應該也是知道的,便對他說道:「來十萬山脈前,我在明霞城租了一處宅子住在那裡,我想回去。」見司寒沒什麼反應,司凌心中一歎,他果然對自己的行蹤有些瞭解的。
山洞一下子又安靜下來。
半晌,司寒說道:「你願不願意進天宗派?」見司凌驚異的模樣,又道:「你本是天宗派在司家預定的內門弟子之一,誰知因那女人……」
司凌被那雙寒目盯得渾身不自在,暗道這事又不是他幹的,看他也沒有用。
「你現在擁有靈根,雖然是相斥的雙靈根,但依你的資質悟性並沒有什麼困難,相信進天宗派沒什麼問題。」
難得司寒說了這麼多,司凌心中有些感激,但對此卻不太感冒。先前他是有進大門派的想法,因那時魂力修練凝滯不前,便想去那些大門派去找資料看看有沒有解決方法,但從那魔修那裡得到了那部殘本《煉魂訣》讓他如獲至寶,雖然近段時間因為妖蓮出世的事情沒有翻看過,但也算是解決了他當前最緊要的一個問題。
其次,他現在只是練氣期八層修為,進天宗派的話估計就是個走後門的外門弟子,有司寒在前面頂著雖然不至於有人不長眼睛地欺負他——他也不會被人欺負到——但總的來說會十分惹人眼。
再者,他身上的秘密挺多的,像與這個世界不同的魂力,還有那只吞噬了妖蓮的妖獸,無論哪樣都能在這個世界引起轟動,讓他行事更是小心謹慎了許多,對於進入大門派也有些顧忌,就生怕那只怎麼也甩不掉的妖獸一個不爽,外一給他惹來禍事怎麼辦?而且經過在山谷的事情,很多人都懷疑他可能與搶走妖蓮的妖獸有關係,對他的魂力更感興趣,估計大多的修士會認為他修練了一種頗為厲害的功法,指不定在暗地裡想著怎麼殺人奪寶呢。
當然,其實以現實來說,進入大門派受宗門的庇護可比做一個沒什麼勢力的散修好多了,若沒有那麼多秘密,司凌此時倒是想答應司寒的提議。
「現在並不需要急著考慮,還有兩年天宗派會開山門收內門弟子,屆時你好好考慮。」
司凌聽罷,方知道司寒原來是希望他成為內門弟子,而不是個打雜的外門弟子。
兩人又休息了一天,終於離開了山洞,往十萬山脈外圍飛去。
這次妖蓮出世,使得十萬山脈中的妖獸死傷無數,兩人一路飛行,倒沒有遇到多少厲害的妖獸,就算遇到一些想打壞主意的修士,也在司寒凌厲的寒氣下退避三舍。
離開了十萬山脈,兩人往明霞城而去。
司凌見司寒也往明霞城,以為他是去那有事,便也沒有吭聲地跟著,誰知進入明霞城後,司寒卻停了下來,終於不再給他背影,反而回過身來看他。
司凌開始有些莫名其妙,等司寒問他住哪裡時,頓時詫異了。
難道大哥是想要去看他租的房子?
司凌默默想著,但還是帶著移動冰山往租的宅子行去。
宅子的禁制依然在,沒有因為主人幾個月不回而被宵小光顧。司凌用玉符開了門後,便同司寒一起進去。
這裡也算是司凌在這個世界第一個住得久些的房子,司凌對它還是有感情的,讓司寒在客廳坐著,便去泡茶。
司寒坐了一會兒,喝了一杯茶後,便離開了。
離開前,司寒遞給司凌一枚傳音符,告訴他有事就叫他,他會馬上過來。
雖然司寒的表情很冷,甚至看不出表情,但司凌能感覺到他言行之下的關心,接過傳音符後,司凌朝他重重地點頭,鼻頭有些發酸。
大抵是連司凌都不知道自己此時眼睛已經是微紅,司寒也難得地愣了下,遲疑地伸手揉了下他的腦袋,然後收回手,淡淡地說了一聲:「我走了。」
司寒離開後,司凌悵然了會兒,便收拾了桌上的茶具,又去泡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將自己從頭到腳都清洗了一遍後,司凌穿著一身比較寬鬆的衣服坐在練功房裡,拿出刻著《煉魂訣》的玉簡。
司凌正準備查看玉簡裡面的內容時,突然感覺到丹田的氣息不穩,神色微凜。
那只妖獸醒了!
司凌冷冷地看著出現在面前的妖獸,依然是那副小巧迷你的黑不溜丟的幼崽模樣,看來吞了那妖蓮並沒有讓它長大幾分,更沒有多出一對翅膀之類的,仍是兩對小肉翅看著沒什麼威力。
司凌左看右看,心裡鄙視不已,尋常的妖獸吞了妖蓮早就化形了,偏偏這只仍是這副欺騙世人的迷你型,還害得他被十幾個金丹修士追殺,暴露了魂力,真是好想拍死它!
大概是感覺到司凌的怨念,那妖獸朝司凌張開嘴,一團拳頭大的紅色的光團從它張開的嘴飛了出來,然後落在司凌面前的那張八仙桌上。司凌好奇地打量那光團,裡面充斥著濃郁的血霧,若隱若現中,只瞧得見一朵蓮花的模樣……
司凌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就在他猜測這個不會是「妖蓮」時,那光團的血霧慢慢地往中心聚集,凝固成濃稠的血滴狀,然後被中間那朵迷你的蓮花吸食盡殆。當血霧吸收完,那朵紅蓮也發生了變化,變成了個拳頭大小的紅色小人兒,肉嘟嘟的,頗為可愛。
司凌震驚了,打量著那被困在光團中的紅色小人,它的頭頂上的發是一張圓圓的蓮葉,因渾身通紅,所以其他地方看起來就像個沒有任何特徵的面人兒。
而此時,那個紅色小人兒抱著膝蓋縮在光團裡,一雙圓溜溜的紅色大眼睛驚恐又羞澀地看著司凌,等見到蹲坐在一旁的黑色妖獸時,小紅人嚇得頭上的蓮葉都往上豎起,就像一柄被風吹反了的雨傘,看起來滑稽之極。
司凌扯了扯嘴角,滿臉疑問:這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