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執法隊的郝隊長在前面帶路，司凌與那女修跟在後頭，最後還跟著四名築基修士，一路走來，得到了沿途許多同情的目光。

　　「小紅妹妹，你知道他們要帶我們去哪裡麼？」司凌給小紅傳音。

　　小紅奶奶糯糯的聲音裡不意外含了擔憂：「司公子，我也不知道，估計是去執法堂吧。」

　　司凌詫異了，「你怎麼不知道？這些日子以來，你們不是經常跑到城裡來玩麼？」不知不覺中，司凌已經將小紅當成了個包打聽了－－誰叫它總是代妖獸傳話，一副極有見地的模樣。

　　聽到他類似指責的話，小紅委屈了，「司公子，人多的地方小紅不敢去啦……嚶嚶嚶……小紅也只是躲到角落裡聽他們說罷了，可從來沒有跑到人前過……嚶嚶嚶……司公子要相信小紅啦……」

　　司凌無語了，那奶奶糯糯的泣音，就像一隻小包子，讓人一下子心疼起來。不用看司凌也能想像拳頭大的小紅人抱著自己的膝蓋蹲在他袖子裡委委屈屈掉眼淚的情形，這麼愛哭的妖蓮，到底是怎麼孕育出來的？

　　這時，走在司凌身邊的女修靦腆地朝司凌笑了笑，一臉擔憂地問道：「這位道友，你知道他們要帶我們去做什麼嗎？」

　　司凌淡淡地說：「我也不知。」心裡卻有些奇怪，這女修一臉悲慘的模樣，他還以為她已經知道了呢。再細看，這女修長得很秀美，說話細聲細氣的，一副世俗界大家閨秀的模樣，看起來還有些天真單純。

　　那女修顯然有些失望，小聲說道：「我的小百真的很乖的，從來沒有傷過人，而且它只有變幻的能力，根本不會傷人……」說了會兒，那女修又朝司凌靦腆地一笑，細聲細氣地問道：「我叫傳萫，這位道友不知道怎麼稱呼？」

　　「司凌。」司凌回道。

　　雖然司凌的話不多，而且一副冷淡的模樣，但傳萫卻覺得相比起執法堂那些寒氣森森的人，司凌顯得無害多了，所以她選擇與司凌攀談想瞭解些東西，只可惜司凌顯然是剛閉關出來，對明霞城裡的事其實也瞭解不多。而傳萫本人也是近段時間才到明霞城來，地方都還沒摸熟呢，只是常聽人說明霞城的執法隊非常可怕罷了。

　　走了約模一刻鐘後，他們抵達一處大殿，高高的門楣上寫著「執法堂」三個字。單看外表，牆壁柱子皆是用一種黑色的大理石所築，一種森嚴之氣撲面而來，便有點讓人心中發悚。門口布有禁制，只能看到一個黑乎乎的門口，卻看不清裡頭的情景，但單看那黑乎乎的門口，就沒有人想進去了。

　　這執法堂既然是明霞城中四個勢力建立起來的，就有它的獨立性在，執法堂裡的執事長老有四名，分別是四個勢力中的人，而除了執法堂裡的執事長老外，那些勢力不得插手執法堂的事宜，所以若有誰在明霞城犯事被執法隊捉到，就算求到某個勢力卻沒有打點到另外三個，四個執事長老意見不統一，執法堂照樣不會給面子。

　　兩人隨著郝隊長走進去，通過一條安靜的長道，他們來到一處佈置簡單的大殿。讓司凌大開眼界的是，大殿內那些痕跡斑斑的刑具，甚比滿清酷刑的工具了，而那些刑具上的舊的新的血漬又讓它們看起來頗具威懾力，而它們散發的氣息竟然是上品的法器，更讓人驚駭不已。

　　傳萫嚇得小臉慘白，小心地往司凌那裡挪了兩步。

　　司凌的表情還好，只是臉色看起來也有些蒼白，只有那只妖獸瞪著圓滾滾的眼睛看著那些刑具，司凌一看就知道它在打什麼壞主意了，就不知道倒霉的會是誰。

　　司凌現在倒是有點理解那些人為何一臉同情地看著他們了，若是讓這些東西在身上輪一遍，就算是修士也熬不住早早地求解脫。

　　「麻煩兩位將你們的妖獸放出來！」郝隊長說著，朝殿內的一個修士作了個手勢，那修士心領神會而去。

　　司凌暗暗注意，以防有什麼意外發生。

　　傳萫不情不願地將呆在靈獸袋裡的百變獸叫出來，那兔子模樣的百變獸一出現，就朝傳萫咩的叫了一聲，讓司凌不禁有些想笑，長得一副兔子的模樣叫聲卻像綿羊，這種動物倒是有趣。而且聽說百變獸能變幻一百種妖獸的模樣，與修士簽訂契約後，修士也能利用百變獸變幻成其他人的模樣，技能有點雞肋大多數人不會願意契約這種妖獸。

　　司凌摸了摸自己現在這張臉，長得也實在是妖孽了一些，要不要去契約只百變獸來改一下容貌呢？不過聽說百變獸雖然沒什麼戰鬥力，可是數量也挺少的，想要契約它還得跑到它們的棲息地去，那裡可是一片毒沼澤之地，危險指數很高，一般的修士若無需要，絕對不會跑去那裡找罪受。

　　就在司凌琢磨著要不要契約只百變獸時，郝隊長慣例地詢問兩隻妖獸的品種等級及它們的特長。

　　傳萫很乖巧地一一答了，輪到司凌時，司凌心中一時犯難，但面上卻眼睛也不眨一下地說謊：「它是我家族長輩外出歷練時給我帶回來的妖獸，我也不知道它的品種，不過它的等級很低，沒什麼特別的本事，平時最多只能噴些妖火罷了。」

　　隨著司凌的話，那只妖獸張開嘴吐出一團拳頭大的妖火，那妖火在空中顫顫地飄了下，彷彿後續無力就這麼熄滅了。

　　一瞬間，司凌紛紛得到了郝隊長和傳萫同情的眼神，眼裡赤果果地表達著一個意思：這麼廢材的妖獸還留著幹什麼？換個厲害點的契約吧！

　　司凌面無表情，心中各種凌亂，再一次見識到這只妖獸的無恥，這扮豬吃老虎的功夫噌噌噌地往上漲，真不知道他閉關的這些日子它到底去學了什麼回來。明明剛開始時是個性子直得不得了，一不高興就直接用爪子撓用嘴巴咬的單純大妖獸啊。這也特能屈能申了，怨不得在明霞城四處闖禍卻沒有暴露過行蹤。

　　「……既然是長輩留給我的，無論它是什麼品級都想留著也作個念想。」司凌如此解釋道。

　　聽到司凌這種充滿了感情的解釋，傳萫頓時對司凌充滿了好感，修仙者雖然冷漠無情，但也不凡一些重情重義的。

　　郝隊長面上看著是個雷厲風行的男人，但卻不是個不講理之人，見司凌一派真誠，懷疑去了幾分，不過該做的事情一樣還是不少。

　　過了會兒，先前那離開的修士回來了，拿了樣東西回來遞給郝隊長。

　　司凌看去，發現那是一塊拳頭大的炭團一樣的黑乎乎的東西，沒有什麼法力波動，看起來就像路邊的石頭一樣平凡普通。但是看郝隊長仔細擺弄的模樣，司凌不敢將它當成大路貨，只能嚴陣以待，明白接下來才是考驗。

　　郝隊長看了兩人一眼，發現傳萫慘白的臉色有些驚訝，看來她是知道這東西是什麼的，不由得琢磨起她的身份來。有這等見識，估計是哪個古老的家族罷，不然極少人會認識這東西。

　　司凌自然也發現傳萫的異樣，心再度沉了沉，已經準備好了若是事情實在不可收拾，他就直接跑路吧，反正家當都在身上了，就算不回去也不要緊了……

　　郝隊長往那炭團輸入靈力，頓時那炭團散發出一種很特殊的味道，聞起來是一種淡雅的清香，與它難看的外表極不符合。隨著那香味越來越濃，那只百變獸開始暴躁起來，嘴裡發出攻擊性的嘶吼聲。而蹲在司凌肩膀上的那只妖獸見狀，也有樣學樣地表現起來，只是一雙黑紫色的眼睛瞇起，並沒有百變獸那種隱隱呈現的瘋狂的紅色。

　　最後，那百變獸終於不受控制地攻擊起殿內的一切東西，傳萫焦急地跟在後頭想要牽制它，可是陷入瘋狂的妖獸根本沒有理智可言。

　　司凌這邊也手忙腳亂地追著那只到處跳騰的妖獸，看它在殿裡撒著歡，到處搞破壞，司凌心裡抽搐得不行。

　　最後百變獸被傳萫收回了靈獸袋，而司凌也只能裝模作樣地抱起那只妖獸，並且對疑惑的郝隊長解釋它不喜歡呆在靈獸袋裡。此舉自然又得到了傳萫投來的「愛護動物的好男人」的讚許眼神，司凌只能摸摸鼻子昧著良心接受了，而事實是這只妖獸並不是他的契約獸，靈獸袋根本無法困住它，只能隨它自個選擇了。

　　郝隊長收起了那炭團，對兩人道：「兩位道友，職責所在，若造成不便之處請原諒。」

　　傳萫面色難看地說了聲不客氣，但顯然對此有怨言的，司凌也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沒吭聲。

　　想是知道剛才那香味對妖獸的傷害，郝隊長難得解釋道：「最近明霞城裡不知打哪來的一隻神秘的妖獸到處作怪，它十分頑劣，潛伏在暗處出暗算人，其不意地壞了很多人的定物，而且它傷人的手法十分怪異，像是……不過我們發現用明香石可以對付它，它並不像一般妖獸般懼怕明香石，甚至見著明香石時絕對不放過，所以方才才會有此一舉。」

　　司凌和傳萫恍然大悟，而司凌想的是，原來那炭團是明香石，據聞明香石是一種專門吃萬年靈草的明香獸身體裡生成的一種石頭，十分難得。這明香石平時看著就是黑乎乎的一團沒什麼用，但若用靈力激活它時，會散發一種讓妖獸瘋狂的香味兒，對付妖獸十分有效用。而明香獸這種妖獸不只生長條件十分苛刻，甚至孕育後代也十分困難，導致人修能得到的明香石少之又少，一些大勢力及古老的修仙家族才能擁有一兩塊。

　　司凌隱晦地看了眼懷裡的妖獸，連明香石這種東西都喜歡，果然擁有上古時期的妖獸血統的就是不一樣麼？

　　此翻又沒有找到那只到處作亂的妖獸，郝隊長嚴厲的神色有些焦急，客氣地將兩人送出執法堂後，匆匆忙忙地帶著一些執法堂的人走了，想來是去處理剛才繡女坊及金華樓的人受傷的後續事宜。

　　司凌看了看，走向一旁守門的執法堂的修士，問道：「這位道友，不知道郝隊長想要捉的妖獸是什麼樣的？它剛才傷了人，也不知道那些人傷得怎麼樣了。」

　　雖然司凌面無表情，但那張臉還是很有殺傷力的，守門的修士是個練氣期大圓滿的年輕男修士，看起來也是個純情的，面對司凌這張臉顯得有些結巴，「不、不必擔心，他們的傷不嚴重，兩個月就會好了，不過是不能修練罷了。」

　　司凌吃了一驚，還未回答時，一旁的傳萫好奇地問道：「這位道友，為何兩個月不能修練？都不能修練了，這傷得還不嚴重？」

　　傳萫雖然沒有司凌的貌美，但也是個極為漂亮的女修，靦腆溫和，看起來就像個乖巧的鄰家妹妹，讓那修士心裡也輕鬆了幾分，神色緩了緩，回答道：「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聽聞那只神秘的妖獸傷了人時，用一種力量封了修士的靈根，讓人無法吸收天地間的靈氣，變成個地地道道的普通人。不過這情況只持續兩個月就會恢復了。」

　　年輕男修顯然是個極能說的，又道：「聽說當初柯家的族長正在與他的第三位夫人……呃，雙修時，就是被那只神秘的妖獸偷襲了，導致他靈根被封，看起來就像個普通人一樣，柯家還曾因此而一度內亂要換族長，幸好兩個月後，柯家族長又能修練了……哎，我聽一個在柯家當侍衛的友人說，柯家因為這事損失慘重，柯家族長對此也惱火不已，所以才下了狠命令一定要捉住那只妖獸洩恨。」

　　雖然這話大有水份在，傳萫卻聽得很認真，時不時地一臉驚歎的表情，讓那修士說得更賣力了。

　　只有司凌面無表情的臉有些破功，心中抽搐不已：這只妖獸到底在他不注意的時候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啊，還去偷看了柯家族長與他第三個老婆雙修……要是他他也要戳死這只作死的妖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