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金丹期的修士已經辟榖了，並不需要進食，偶爾進食也只是嘗嘗味道，如普通人般體驗一下美食罷了，吃下腹後，很快會被靈力將之消化於無。

　　司寒端著弟弟給他烤的烤肉慢慢地吃著，眉目冷峻，面無表情，但司凌還是可以感覺到大哥不喜食這種油膩膩的東西，所以等大哥吃完烤肉後，他沒再湊過去，反而在小妖蓮極度不捨的眼神中，端了一盤靈果放到司寒面前。

　　這可是他先前在秘境裡收集的靈果，被困在煉屍空間裡一直不捨得吃，現在就拿來賄賂大哥了。

　　司寒吃完一盤烤肉後，也聽完了弟弟與自己分別這十年來的事情，還有小妖蓮的存在是怎麼回事，並沒有追究司凌的隱瞞，淡淡地看著端端正正地坐在前面的小案几上的小紅人，雖然小臉紅通通的，但可以看出它臉上的忐忑，初時被發現的驚嚇過去後，小紅人便很淑女地端坐在他面前，用那雙清澈的紅大眼睛巴巴地瞅著自己，這種小狗求食的模樣，讓司寒不免聯想到某人。轉頭一瞧，旁邊可不是也有個人用那種小狗崽一樣的眼神眼巴巴地瞅著自己，應該說不愧是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寵物麼？

　　聽完了司凌的話，司寒心裡第一個想法是，這妖蓮就是弟弟養的寵物，而且是逗著玩的那種。

　　至於在知道這團讓人根本感覺不到它的氣息的小紅人是讓無數修士妖獸趨之若鶩的妖蓮後，司寒的表情仍不變，或者是他的本性使然，根本不屑於用外物來提升修為，只有自己經過千般努力修練進階，才能在過程中感悟出天道，方可在這條無盡大道上走得更遠。

　　所以對於司凌只是養著只妖蓮卻未像世人般吞噬妖蓮進階的做法，司寒心裡是贊同的，這等異寶雖然好，但對以後的修行不利，養著逗得樂便成了。

　　司凌和小妖蓮都不知道他的想法，此時只能眼巴巴地瞅著他，要他表個態。而讓司凌有些心虛的是，他還沒有將重天的身份告訴大哥呢，雖然答應了重天不透露它的存在，但它自己的詭異擺在那裡，司寒又不是傻的，估計早就知道它的表裡不一了。

　　司寒之所以不問，應該也是清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及機緣，不是自己的機緣，他不會去謀求。重天跟在司凌身邊，也算是司凌自己的機緣，只要對司凌無害，司寒並不會多管。就算是兄長，也不會對弟弟所有的事情刨根問底。

　　分析了司寒的作法，司凌有時候覺得這位大哥的性格還真是有點兒奇葩，與修仙界的人的認知完全相反。這修仙界裡的人皆奉行著強盜法則，天材異寶，能搶到的就是自己的機緣，哪管是不是已經屬於別人的。

　　司寒對上兩雙巴巴地盯著自己的眼睛，將盤子放下，順從兩人的意思拿了顆靈果來吃，算是接受兩人的賄賂，吃了他們的靈果以後就同他們一路，認同小妖蓮的存在——這是司大哥自己根據兩個傻缺的表情揣摩的，真相如何就不用說了。等咬了一口後，不由愣了下，這靈果竟然與他以往吃的有所不同，裡頭蘊含的靈力更充沛純粹。

　　見司寒的表情，司凌馬上熱心地介紹道：「大哥，這是小紅妹妹自己種的靈果，種了十年才結了這麼丁點，一直不捨得吃呢。因為是大哥，它才拿出來的。大哥，小紅妹妹還是很有用的。」所以你就表個態吧。

　　小妖蓮跟著猛點頭，它也知道此時事關自己的命運，是被司凌繼續養還是被司寒弄去作大補丸吞噬全由他一句話，所以就算極度不捨那些靈果，還是忍痛讓司凌拿去賄賂了。

　　司寒點頭，認同弟弟的話，確實是種得一手好靈果，不是那般無用，養著也可以。

　　得司寒肯定後，小妖蓮激動無比，自動將它收集的靈果都拿出來堆給司寒，一副諂媚的模樣，看得司凌嘴角抽搐，然後將它拎開，換自己上。

　　司凌想起在秘境中得的東西，趕緊將它們拿出來，先是兩團封印在晶石中的異火，將它們交給大哥，說道：「當時事情太多，一直沒機會交給你。當初不見大哥從秘境出來，我擔心極了，若不是天宗派的唐凜然師兄說大哥你的本命靈牌沒事，我真是……吶，大哥，這是給你的。」

　　司寒接過，除了在地宮取的地火，還有一團天火，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天火是我在天宮裡的一處宮殿找到的，我想大哥你吞噬過冰焰，可能會需要它，所以給你留著了。」不然重天早就吞了。司凌知道重天除了毒很厲害外，妖火也很厲害，而妖火除了修練外，也需要吞噬異火成長。

　　這完全是個意外之喜，即便是司寒這種過於冷情冷心的人此時也禁不住高興，眸色溫軟了幾分，說道：「我確實需要，謝謝你。」

　　異火一般可求不可遇，需要很苛刻的條件才能孕育，像當初師門給他吞噬的冰焰，還是師門的鎮山之寶，還是不知道幾代師祖遊遍整個滄宇大陸後機緣巧合下得到的，能做鎮山之寶的，可見它的稀罕度。所以現在除了當初他自己尋到的地火，還有一團天火，相當於意外之喜了，如何不教他高興。

　　而司凌這等不貪的行為，也讓司寒心中感觸頗多，這團天火完全抵得過他贈給弟弟的那些修練物資幾百倍了。面對誘惑力如此強的天火，他竟然能捨得相贈，就算是父子兄弟，可能也做不到吧。原本只是因為血脈而產生的感情，因為修練的功法而顯得十分淡薄，可能會隨著修為的增長而越發的淡薄，甚至到完全磨滅。可是現下，因為司凌的舉動，讓司寒心中的那份感情開始變重了。

　　司凌撓撓腦袋，傻笑了下，又從儲物袋裡扒拉出一些玉盒，裡面裝著各種靈果，說道：「大哥，這些都是小紅找到的靈果，這個是魔娑果，在修練進階時可以破除心魔，這是魔心果，修練走火入魔時可以鎮定心魂，這是……小紅識得很多靈果，很多都有用處，大哥你收著吧。」

　　小妖蓮抱著顆靈果在一旁搭腔：「司大哥，以後小紅再見到好的靈果，小紅會給你的，小紅會種很多靈果，以後靈果成熟了可以做成果酒，聽說好的果酒能瞬間恢復靈力、增進修為呢。」

　　小妖蓮的馬屁拍得響，可卻讓司凌覺得礙眼，那是我大哥，你獻什麼慇勤？就算你以後要做個軟妹子，但你是妖，人妖殊途啊！就表想打大哥的主意了！他一心修道，不會沾染紅塵情愛的！

　　小紅不知道司凌的腹誹，見司寒接了自己的靈果，又蹭過去幾步，由於沒看清楚路，不小心被桌子上的靈果絆倒了，圓滾滾的身體滴溜溜地滾了過去，整個身體就要摔下案幾時，一隻溫涼的手將它接住，放回了桌面上。

　　哦哦哦，司大哥果然是個好人！小妖蓮激動了，堅定了以後要多奉承司寒的決心。

　　說了自己的事情，司凌又問司寒這些年來的情況，司寒看他擔心的模樣，便簡短地說了些。

　　當初在地宮魔頭自爆時，司寒被司凌自作主張拋進河對岸的宮殿裡，雖然免於被魔頭自爆波及受傷，卻沒想到那宮殿設有禁制只進不出，司寒當時掛心司凌的傷，便一直在宮殿裡尋找出路，後來眼看距離秘境開啟的時間越來越近，終於尋到了一處通道，司寒感覺到通道的氣息與眾不同，心中猶疑，不知道該不該進去探探，直到秘境就要關閉，知道若是自己再不作決定就要被留在秘境中屆時會被秘境的法則抹殺，便不再猶豫地進了那通道。可誰知通道的盡頭卻是連接著另一片天地，空氣中蘊含的不再是靈力而是魔力，讓他明白這裡是魔界。

　　到了魔界後，司寒便將自己的氣息隱藏起來，開始在魔界邊遊歷邊尋找回人界的通道。五年前司寒已經找到了通往人界的一處通道，只是那通道位於一條魔龍的巢穴中，司寒心知依自己築基後期的修為根本無法與魔龍一拼，便將心按捺下，努力修練。司寒計算了下，修練到金丹期後，有冰焰護身，應該可以一闖，所以方有先前從空間漩渦出來時，被魔龍追殺的情景。

　　雖然魔界靈力稀薄得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但在如此艱難情況下，還是讓司寒幸運地突破築基壁壘最後結丹，不可不謂之天才。

　　司凌聽他沒有起伏的敘說，雖然說得輕巧，但也知道其中的艱險，若是讓自己落到魔界，估計就算找到回人界的通道，或許也拼不過魔龍吧。心中不由對司寒又是一翻敬佩，果然此等天才不是他這種凡人能比的。然後又覺得他們果然是一對難兄難弟，一個被困魔界，一個被困煉屍空間，果然是兄弟有難同當麼？

　　互相敘說了兩人分別後的事情後，司凌問道：「大哥，接下來你有什麼計劃？」

　　「自然是回宗門閉關修練。」司寒毫不猶豫地回答，兩團異火是意外之喜，他可能需要幾年甚至幾十年不等的時間閉關。

　　司凌聽罷，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這確實是司寒慣會做的事情，整就一修練狂人。也因為他這等拼勁，修為才會漲得這般快吧。

　　司寒微蹙起眉頭，看向司凌，說道：「原是想離開秘境時，天宗派開山門收徒，讓你拜入宗門的，卻不料發生了這麼多事情。」說著，眉稍又蹙了起來。

　　私心裡他自然是想將弟弟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有個照應。而且這次相遇，發現弟弟竟然會犯傻後，讓他素來平淡無波的心多了種無所謂的擔憂，特別是弟弟和妖蓮湊在一起發現時兩隻都太傻時，更是擔心了。若是將他放在身邊，出了事情都有宗門庇護，看在他的面子上，他師傅也會顧上一顧。至於拜入宗門的其他好處，倒是不值一提。不過，他更知道司凌身上的秘密挺多的，他作大哥的可以不計較，若是拜入宗門後，秘境暴露的可能性增大，他人知道後，不知道會不會覬覦他的東西而下殺手。

　　司凌愣了下，這事兒他早八百年就丟到一邊了，想想當初自己為了解決魂力修練的難題，千方百計地想要拜入一些大門派，現在卻覺得拜不拜都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