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利爪即將刺入肌膚時,突然停了下來,那雙妖異的瞳眸有瞬間的清明,退去了妖異的圖案,恢復成紫黑色,似乎有些懵懂的模樣,就這麼呆呆地看著他。不過,很快地,又被妖異的圖案侵佔,妖詭無比。
「重天,」司凌叫了一聲,心裡涼了半截。
妖異的獸瞳無機質地看著他,那銳利的獸爪瞬間刺進了肌膚。
司凌痛得手腳痙攣起來,魂力瘋狂運轉起來,想要反抗這種等級的壓制,抵抗那朝金丹逼近的利爪。
就在那利爪朝丹田逼近捏住金丹時,突然斜裡一排冰刀刺來,迫得重天不得不跳開,長而尖銳的爪子離開了司凌的身體時,縮回了肉墊裡。又是一排排寒氣森森的冰刀襲來,重天嘶叫著,雙翅大展,怒吼著朝虛空噴出妖火。
一道白色的身影倏然出現,薄薄的冰刀在那人身體周圍旋轉,每一把冰刀如兩指合併的長短,冰刀雖然短小,卻散發著危險的氣息,讓人不敢小覷,而且每一把冰刀中,彷彿有白焰色的火焰在流動,襯得那人長眉入鬢,星目燁燁,更顯清俊冰冷、傲骨風姿。
那人揮手,冰刀組成一道密實的冰牆朝半空中的妖獸攻擊而去。
紫紅色的妖火挾著赫赫威勢不斷地朝那人攻擊而去,白色的身影如一道輕煙般不斷挪移,妖火每每在觸及那人的衣袍時,那人已經移到了下一個地方,妖火所過之處,所有的東西都被焚燒成了齏粉消失。
因為這異變,使得山洞裡的原本正在爭鬥的修士瞬間清醒,愕然地看著半空中戰鬥的一人一妖獸,那冰焰與妖火的威勢讓旁人不得不避其鋒芒,所有人都感覺到一種心悸的危險,不敢接近分毫,生怕一個不小心被捲進去被兩種火焰殃及屍骨無存。
司凌壓下喉嚨的癢意,捂著腹部下方血淋淋的傷口坐起身來,臉色萎靡地看著半空中的一人一獸,神色十分糟糕。
雖然不知道司寒怎麼會出現,但此時他沒空多想,只覺得這第六層真是詭異無比,重天這模樣明顯是被什麼控制了心智,失去理智了,這是從來沒有的事情。
突然,司凌側首,看向一旁突然出現的女修,雪衣霓裳,懷抱一把烏木羽琴,一雙盈盈美目正關切地凝視著半空中與妖獸戰鬥的司寒。
羅天門的白琴音。
司凌目光微閃,很快便沒再關注。
「大哥小心!」
司凌緊張地叫起來,重天的妖火就要觸及司寒身上時,司寒的身形驀地下沉,那妖火轟的一下攻擊在了那一牆的天玉晶上,在所有人心疼的目光中,整面牆都被焚燬盡殆,留下一片焦灼的色澤。而在天玉晶被焚燬時,重天的雙瞳終於恢復了原本的色澤,動作也遲鈍了幾分,這時一朵冰焰蓮已經朝它的身體砸去……
「嗷——」
司凌掩眼不忍睹目,心裡卻有種奇特的舒爽感——活該!讓你心志不堅被蠱惑了,現在受苦了吧?他家大哥的冰焰可不是那種大路貨,燒了你的毛還算是便宜你了。
一會兒後,司凌被安置在山洞裡一處乾淨的大石上,蒼白著臉吃下一枚生肌活血丹,感覺到腹間的血洞慢慢地恢復後,又拿出一瓶加了靈液的靈酒喝起來。因為現在有外人在場,所以他不敢大咧咧地拿出靈液來治療。
司寒站在他面前給他撐起一片安全的天地,對面是那幾個剛才還打得難分難捨的修士,正感激地朝司寒道謝,若不是他及時出現,他們這些同伴就要為了一個莫須有的幻覺而自相殘殺了,想想都覺得可怕。
「司道友,實在是太感謝你了。」
「是啊,若不是司道友及時提醒,咱們還為那不存在的天玉晶爭鬥自相殘殺,實在是……」
這一句話說得幾個修士皆露出一臉愧疚的神情,從他們的話裡可知他們是一群關係極好的朋友,從修仙開始就一直扶持到現在,感情不言而喻。卻未料到來到這裡時,看到了那面牆的天玉晶,不知怎麼地,便起了獨佔之心,連多年的情份也枉顧,竟然要對好友痛下殺手。
想想都後怕,若不是司寒當時及時出手,破了迷障,他們還陷在與好友的殊死相殺中無法清醒。
「這裡有一隻高級幻獸。」司寒淡淡地說道,也解釋了一切。
聞言,那幾個修士面面相覷,冷汗爬滿了背脊。
幻獸是一種極為稀罕的妖獸,只存在傳說中的妖獸,沒有人知道它們長什麼模樣,聽說一隻低階的幻獸能將一座百萬人修的城市困死,讓人無法察覺出異樣,慢慢地在幻覺中死亡。而現在,控制這裡的竟然是一隻高階幻獸,簡直無法想像,想來當他們踏入這片天地之時,已經進入了幻獸製造的幻象中,甚至讓他們產生了一種周圍的同伴其實都是虛幻的,是幻獸製造出來迷惑自己的想法,更可怕的是,心智脆弱的人,在幻獸的迷惑下,甚至會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在否定自我中元神消亡,殺人不著痕跡。
果然,通天塔不愧是上古時期的神器,方有這樣的大手筆,連幻獸這等傳說中的東西也有。
一群人冷汗涔涔,不敢再像初入第六層時的那般輕率,彷彿對這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懷疑。
幾人又感謝了司寒一翻,看了一眼被司寒擋在身後的一人一獸,心裡有種古怪的感覺。幻獸有個習慣,它只迷惑人類,對作為同伴的妖獸從來都不會出手,可是剛才,那個氣息強大的妖獸似乎被幻獸控制了一樣。
到底是什麼樣的妖獸讓幻獸違背本意出手?
司凌自然不知道那些修士的想法,邊打座療傷邊傾聽他們的對話,方明白了自己和重天出現在這裡時,已經進入了幻獸的地盤,他們像傀儡一樣隨著幻獸的幻境安排行動,一舉一動甚至想法都隨著幻象而動,實在是太可怕了。而幻獸的幻象,將人類心中的執念慾望無限拉大,重天的獸性,他心中的道念,都在此時被無限放大,寧願身損魂消,也要將之堅持到底。
司凌冷汗涔涔,心臟漏跳了幾拍。
怨不得他當時竟然不怕死的一定要阻止重天,而重天也不顧這近二十年的相伴情誼朝他下殺手。不是他自誇,重天是吞了他幾乎一半的魂體才被他喚醒的,雖然它強大得不可思議,但總的來說,在心智和思想上,那時重天就如同剛出生的幼崽,什麼都要重新學習,他又當爹又當娘地將它拉扯長大,加上重天具有上古大妖獸的血脈,靈智早開,與人類的智力無差別,所以對他還是有那麼點同伴的感情存在的,怎麼樣也不會朝他下殺手。
想罷,司凌看向蹲在旁邊的妖獸,原本烏黑油亮的毛被燒得像只癩皮狗一樣,實在是難看極了,看起來可憐又滑稽。此時它神色懨懨地將腦袋墊在兩條前腿上,雙耳懨懨地折下,整只獸感覺都不好了,散發著一種十分陰鬱的氣息,偶爾瞄來的目光帶著些許愧疚,當發現司凌望來的視線時,馬上將腦袋埋在雙爪間,一副沒臉見人的可憐模樣。
驕傲的重天大爺幾時有過這種可憐的模樣,當下看得司凌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對於傲嬌強大的重天大爺來說,竟然被只該死的幻獸迷惑了心智朝司凌下手,是它畢生的恥辱,心裡已經計劃著將那只該死的幻獸仙界十八殺了。
就在兩隻彆扭著時,那幾個修士已經告辭離開了,現場只剩下白衣似雪的抱琴美人。
老實說,兩人都是白衣系的,司寒冰冷禁慾,白琴音清美絕俗,站在一起,真是俊男美女的組合,沒有比這更完美了。可惜的是,司家哥哥是個稱他情商為負值都是一種誇讚的男人,心裡只有修練和傻弟弟這兩樣東西,任你人再美,在他眼裡也和這路邊的石頭差不多。
司寒冷冷地看著她,白琴音默然不語。
司凌好奇地看了一眼,發現白琴音看向自家大哥的眼神十分幽怨,然後歎了一聲,抱著那把烏木琴也走了。
等她離開後,司寒趁機在周圍布下了一道禁制。
司凌摸不著頭腦,等他大哥看過來時,直覺挺直背脊,連頭髮絲也不敢動一下,連一旁裝死的重天也抖了幾下,兩隻一副做錯事情的模樣乖乖在大哥強大的冰霜下戰戰兢兢地認錯。
這時,見沒人後小妖蓮爬了出來,緩解了莫名緊張的氣氛。
小妖蓮一看到它的主人此時被燒得像只癩皮狗的毛,頓時打了個哆嗦,暗暗發誓以後惹誰都好,絕對不能惹司大哥。然後好心地拿出木靈液,給兩人療傷。
喝了木靈液後,重天身上被燒焦的皮毛重新長了出來,很快又恢復成可愛的小幼獸,而司凌的傷也完全好了。幸好當時司寒來得及時,只是傷了皮肉,沒有被挖出金丹,不然此時估計只能等以後奪舍重生,或者重塑身體了。
「傷好了?」司寒問著,伸出手在他眉間一點,在他身體檢查了一遍,發現比起在第四層時元神也凝實了許多,應該是這段日子有仔細修養過。
司凌看著他,在他伸手時,突然發現他的氣息不穩,似乎受了傷。司凌抓住他的手腕,用靈力探了探,發現司寒的丹田有潰散的痕跡,嚇了一跳。「大哥,你受傷了!」
司寒並不避諱讓他知道,說道:「那幻獸很厲害,先前我為了擺脫它的幻象,受到了反噬。」
聽這麼一說,小妖蓮緊張兮兮地掏出玉瓶讓司寒吃。想了想,小手一揮,幾粒姆指般大小的蓮子出現在它小手中,蓮子晶瑩剔透,巧奪天工,宛若冰雕成。蓮子拿出來時,周圍的空氣一下子降下來,讓人感覺到一股寒意。
「大哥,這是冰蓮的蓮子,可以療傷。」小妖蓮將之遞給司寒。
一看那蓮子,司凌便記起這是在中央大陸邊緣的冰湖中挖的那株冰蓮,沒想到已經結子了。冰蓮是五聖蓮之一,對冰靈根的修士和妖獸極有好處,也可以作療傷用,俗話來說,就是對症下藥,效果比靈液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