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聽到這聲喝斥，胤河天尊嘖了聲，並未將之放在眼裡，不過仍是隨便將司凌丟了出去，那少年跳了過去，在司凌站定時抓住她的手，一臉戾氣地瞪著胤河天尊。

　　司凌著地，就抓住那少年的手，急聲問道：「你怎麼樣了？傷勢如何？閣主將黃泉並蒂心丹煉製出來了，不若你進……煉化它吧。」說著，又有些驚奇地道，「竟然長大了，挺不容易的。」

　　重天原本還極享受她那種關心的焦急，聽到最後那句話臉都黑了，瞪著她道：「不用你囉嗦！」一副她敢再犯蠢就要揍她的表情。

　　司凌微微一笑，身高永遠是重天心中的痛，現在好不容易長高一點了，卻仍是不高興，想來仍是不滿意自己一千年時間只長了這麼丁點吧。

　　胤河天尊再次剎風景地打斷了他們的敘舊，就聽得他語氣冷酷地道：「既然見著了，快點療傷！」袍子一甩，人已經離開了。

　　司凌只得眼睜睜看他離開，重天卻恨得不行，對司凌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遲早有一天，咱們將他揍趴了，扒光他的衣服將他吊到魔族的王城城牆上，讓三界修士瞻仰。」

　　「……」司凌木然無語，半晌才道：「先進紅蓮空間。」

　　重天點頭，這裡雖是黑家的聖地，也並不是聖地，而是渡劫大能利用三界之外游移的空間碎片煉製而成的秘境，將之鑲嵌在魔族中使用，方能方便了重天。這種地方實在不安全，還是進了紅蓮空間比較好，即便胤河天尊窺視，只以為他們進了芥子空間，也不會聯想到小妖蓮身上。

　　進了紅蓮空間，小妖蓮從天一神木中跳了出來，圍著重天轉。看到重天從一個五歲的小豆丁長到了十歲的少年模樣，吃驚地張大了嘴巴，說道：「主人定是在彌天之道得了機緣。」方能一下子便拉拔得這麼大。

　　「你現在怎麼樣？」司凌翻身招出紫色玉盒，關切地看著重天，看他先前囂張的樣子，實在想不到他現在妖丹潰散，已是外強中乾。

　　「放心，一時半會還撐得住。」重天接過那紫玉盒，放在手裡轉了轉，並不急著打開，反而納悶地道：「你怎麼又弄成這樣子？難道胤河那賤人又打傷你了？」然後握緊了拳頭，臉龐猙獰而扭曲，狠戾地道：「遲早有一天，一定讓他好看。」

　　司凌怕他又像當初那樣挑釁胤河天尊，那男人手段酷戾，實在不是現在的他們能挑釁的，忙道：「沒有，是來的時候遇襲了，聞人修極那女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弄來了一柄上品邪器，被那邪器所傷，過些時日就會好。」

　　「賤人！」重天又一次破口大罵。

　　司凌見他蹦蹦跳的，活潑極了，簡直是看不出什麼異樣，真不知說什麼好，磐魂獸這種大妖獸確實強大，怨不得當年要舉傾三界之力，經歷了一段血雨腥風，方能將磐魂獸滅族。

　　接著，司凌又告訴他百年前他們分開時回聞人家族的事情，說到林洋時，重天點頭道：「這隻鬼修倒是有個聰明的腦袋，彌補了他修為的不足。不過衛觀涯那賤人想要幹什麼？看他賤賤的樣子，怕是有什麼陰謀不成？」

　　司凌汗然，為毛重天對誰都叫「賤人」，她並沒有教他對看不順眼的人叫「賤人」啊？

　　「他既然能遊說人界幾個家族對這事保持中立，想來也有些本事，只要將魔族少主救出來，接下來就沒我們什麼事了，咱們好趁這機會四處遊歷增長見識，理他那麼多？」司凌坦然地笑道。

　　重天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然後撓了撓臉，喃喃道：「人太笨了，也是一種幸福啊……」

　　這分明是說她笨，以為她不知道麼？司凌氣道：「笨什麼笨？咱們就只有這麼幾個人，你管那些三界的老怪要做什麼，關咱們什麼事情？就算他們要攪得三界大戰，咱們只要遠走他域，不摻和其中，用得著關心屆時誰勝誰負麼？聞人家族此次既然說不會插手，屆時魔族少主離開怒海，掀起三界大戰，聞人家族也能站得住腳，不會捲進三界大戰去。」

　　重天沉默了會兒，方說道：「好吧，你是對的。」

　　如何聽不出他的不以為然，司凌知道磐魂獸這種妖獸的性格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哪裡有熱鬧就往哪裡湊，沒有熱鬧也要製造出熱鬧，永遠不會甘於平凡，若非有她約束，這一路來也不知道他掀起了多少事端。只是，司凌也知道自己能約束他，也是因為以往的情誼，也不好約束太過，便揭過了這話題。

　　司凌又問了彌天之道的事情，重天並不欲多說，只是慎重地說道：「若是沒有必要，我希望咱們一輩子都不要去到那種地方。」聲音中隱約透露出幾分懼意。

　　既便機緣無數，卻是有去無回，又有何用？

　　司凌憐惜他受的傷，也同樣慎重地應下了。

　　「好啦，你盡快養好傷，我也盡快養傷，時間不等人。」司凌催促道。

　　這回重天不再推遲，拿了黃泉並蒂心丹跑到了赤錦羅樹之下，盤腿坐在赤錦羅樹從泥土中突起的赤黑根莖。

　　重天打開紫玉盒看著那枚在上古時期就已經遺失的黃泉並蒂心丹，上古的丹方，加上司凌近兩千年收集的靈草，又有魔族中幾個根深蒂固的貴族家族的支持，方讓聞人白芨煉製出來，極為不易。

　　「聞人白芨倒是有些本事。」重天讚了一聲，對司凌道：「你先前讓易家送來的赤錦羅果保住了我潰散的氣息，果然不槐是妖樹之王。」說罷，輕輕地撫摸著赤錦羅樹，想來還是重天第一次對一種生物露出如此敬畏之情。

　　赤錦羅樹無風自動，發出一陣簌簌的聲響。

　　等重天服下黃泉並蒂心丹，在赤錦羅樹下閉目打座煉化後，司凌也悄然退離，去了天一神木那兒，進了它的絕對領域。

　　會叫的孩子有奶吃，司凌再一次發揮了她厚臉皮的功夫，死乞白賴地從天一神木那裡拿到了一小滴的精華，至於又欠下天一神木一堆的賬，已經是債多不愁了，司凌決定以後尋著機會收集到什麼天材地寶，再一併還給它。

　　張口吞下那滴天一神木之精華，司凌盤坐於金色的苔蘚之上，開始煉化那滴精華。

　　天一神木精華入體，司凌便感覺到渾身洋溢著一種說不出的舒服，幾乎渾身的毛孔都舒張了，骨血皮肉等都被天一神木純粹的精華洗煉著，去除那些彌留的污質，毛孔泌出了黑中帶紅的血汗，原本如附骨之蛆般附在經脈中的邪氣也被逼得一起和那引起污質排泄出去，然後被天一神木絕對領域絞殺。

　　體內的魂力一遍一遍地循環著，修復著損毀的經脈。

　　當司凌睜開眼睛時，已不知過了多少時日。

　　「司公子，您已經打座了六個月時間，好些了麼？」小妖蓮坐在天一神木的一枚葉子上，像樹中的精靈一樣，奶聲奶氣地問道。

　　司凌朝它微笑，說道：「已經好了，讓你擔心了。」

　　司凌站起身來，只覺得一陣神清氣爽，識海之中一片風平浪靜的寧謐，彷彿整個人都被洗淬了一遍，摸摸滑嫩的臉，不用看鏡子也知道體內的一些污質被天一神木精華洗去後，骨髓內臟同樣被煉化了一遍，整個人會如何的仙姿秀逸。

　　倒是因禍得福了。

　　司凌吁了口氣，她的修煉速度可以說是一種自我強迫，不斷提升，只追求進度，如此下來，隱患不少。

　　可是那時她卻沒辦法，殊河天尊緊盯著她，恨不得她馬上晉階大乘期，胤河天尊視她為廢物，為魔界的恥辱，初見面時差點殺了她，還有那些同樣不懷好意的魔族……在這裡，沒有軟弱的資格，也沒有師門長輩庇護，她只能靠自己。

　　幸好這次受傷，得了天一神木精華，去粕存精，排除了原先彌留體內的污質，使得她的氣息沉穩不少，不用擔心因為太快晉階的速度而留下後遺症。

　　只是，她這樣的速度已經夠快了，甚至在人界中也算是一種令人驚駭的速度，但在殊河天尊等人眼裡，她這種速度仍是廢物一個，讓她心裡十分鬱悶。莫不是他們見識過更加驚才絕艷之人？或者便是那位便宜爹？

　　司凌琢磨了會兒，很快便將這事放開了，見自己身上還一身的黑色血塊，忙去空間裡的靈泉打了一澡盆的水將自己洗得乾乾淨淨，換上了乾淨的衣物。

　　小妖蓮蹲在一旁看著她絕俗的眉目，忍不住歎道：「司公子長得真好看，小紅以後化形一定要變成司公子這樣的姑娘。」

　　司凌哈哈笑了一聲，小妖蓮想要化形，再等個幾百萬年吧，現在說什麼都是虛的。

　　笑了會兒，神識又掃向赤錦羅樹那邊，發現重天仍在那兒，不過是從人形變幻回本體，一隻龐大的黑色妖獸伏在赤錦羅樹之下，赤錦羅樹中白天色的花探出來，有幾朵落到了它身上，卻無絲毫動靜。

　　司凌走了過去，仔細觀察，發現重天已經陷入了沉眠，看樣子，還不知道多久才能醒來。彌天之道之行，於它而言可謂是九死一生，若非她謀得黃泉並蒂心丹，恐怕這天地間最後一隻磐魂獸不過百年便會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