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冬季的腳步很快來臨。

　　對於司凌發現的可以過冬的山洞，紅羽十分滿意，特別是對那小窪的溫泉更喜歡，還特別將它挖深了弄成了個大溫泉。

　　過冬的食物有條不紊地準備著，司凌又在旁邊挖了個儲存食物的洞，還有解決個人需要的衛生間之類的。說到這個，便讓紅羽十分怨念，他們的仙靈力被禁後，除了修士身體的強悍度保留下來外，就如同凡人一般，吃喝拉撤都需要解決，每當要五穀輪迴的時候，紅羽臉色很不好，她已經有近兩萬年沒有過得如此的平凡人了，對這峽谷怨念極了。

　　冬天的到來如同進入夏、秋時一樣，瞬間整個世界便成了冰天雪地的世界。

　　河水結冰，萬物枯萎，大地成冰，大雪飄零。

　　紅羽和司凌裹著厚毛皮衣站在山洞門口欣賞那種瞬間入冬的情景，雖然修士的神通也能造成這種奇觀，但現下近距離再看，心裡總覺得不可思議，彷彿他們其實被誰困在此地，控制著四季變化，讓他們只能順著它的安排走。

　　「若不是確信這峽谷沒有人或神，我真的懷疑是誰在玩咱們了。」紅羽輕聲說道。

　　司凌不置可否，才第一年罷了，總會尋找出這峽谷的秘密的，屆時便是他們離開的時候了。

　　外面實在是太冷了，紅羽在門口站了會兒便受不了，搬起旁邊的大石頭堵住洞口，留下一個通風口。

　　山洞內正燒著炭，這種炭是靈木所燒製，散發著一種帶有靈氣的清香，是修士喜歡的味道，可惜這會兒三人都無法吸收那種仙靈力。

　　司寒安然地坐在火堆邊，他身上穿著一身用白熊皮做成的大衣，淡然地坐在那兒，雖然平靜，卻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白虎偎在他腿邊，用尾巴掃著他的衣擺上的毛。

　　司凌也隨之坐到他旁邊，她感覺不到冷，不過也要裝裝樣子才行，免得紅羽起疑心。山洞有些安靜，司寒是個沉默寡言的，司凌習慣性地面癱臉，也不是什麼多話型的，而紅羽此時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導致山洞氣氛有點兒悶。

　　等紅羽想說些什麼時，突然發現司凌正和那只蹲在她肩膀上的妖獸撓來撓去，看起來完全是司凌在欺負那只妖獸幼崽，使得它黑紫色的獸瞳都委屈地泛起了淚光。女人對毛茸茸的弱小生物素來容易心軟，儼然忘記它的本體是個大妖獸的事情了，忍不住道：「司道友，你就別欺負它了。」

　　司凌氣道：「它要吃烤肉，現在是吃的時候麼？」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重天現在真正成了只小妖獸，她有魂力在，完全是壓倒性的勝利，不高興可以將它將沙包揍。

　　紅羽：「……」好吧，這兩個是逗比，無時無刻都能讓人心情放鬆。

　　最後司凌還是去搬了一堆處理好的食材過來做燒烤，直接在炭火上架上了薄石板做石板燒，順便也將她家大哥和紅羽拉進來，來了個燒烤大餐，使得山洞裡一陣煙薰火燎的，也讓紅羽有些哭笑不得。

　　重天和白虎滿足地腆著肚皮，只有在八寶乾坤瓶裡的兩隻鳥嗷嗷叫著，也想出來吃好吃的，不過仍是被司凌忽悠住了。

　　時間一晃而過，不知不覺中，他們已在峽谷底呆了三十年。

　　這三十年時間，除了萬物沉寂的冬季，其他時間，三人皆在峽谷裡探索著，幾乎可以說是走遍了整個峽谷，卻找不到出路，甚至不知不覺還會繞回他們當初摔落下來的地方。當然，如此也摸清楚了峽谷的情形，這裡荒無人煙，沒有厲害的妖獸，沒有天敵，宛若世外桃源一般的寧靜。

　　三十年的時間，讓紅羽最擔心的是她會不會像凡人一樣變老。過了十年時，她就湊到水邊臨水自照，還特地詢問了司凌，「我有沒有變老？」

　　「沒有！」司凌老實地道，依然美艷。

　　紅羽相信了。

　　第二個十年，紅羽繼續臨水自照，又問司凌：「真的沒有老麼？」

　　「沒有！」

　　紅羽有些不自信。

　　第三個十年，紅羽再次臨水自照，歎道：「我果然沒有變老。」

　　司凌：「……」

　　紅羽繼續自言自語地道：「以前沒感覺，原來三十年時間如此長。哎，若是在世俗界，三十年時間都足以讓祖孫三代同堂了。話說，咱們若是繼續困在此地，是不是也弄個三代同堂出來？」

　　司凌的雷達瞬間全開，冷著臉問道：「紅道友什麼意思？」

　　「此處有一男兩女，能有什麼意思？」紅羽沒好聲氣地瞥了她一眼，「你大哥啊，雖然冷了點兒，不正是個好人選？他又沒有雙修道侶，而且是唯一的男子，就將就吧。」

　　司凌勃然大怒，她家大哥億萬里挑一的好男人，高階修士，何時淪落到讓人「將就」了？就算紅羽想「將就」，也不看看大哥要不要！在她心裡，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女人能配得上她家大哥，而且他要潛心修練，一心問道之人，哪會被兒女私情這等只有吃飽喝足閒得蛋疼的東西束縛住？

　　似乎是發現司凌的怒氣，紅羽一臉驚訝地道：「怎麼了？你不願意？你們又不是兄妹，結成雙修道侶完全沒事啊！你難道沒想過去找個雙修道侶麼？雙修的話，修練速度比較快呢。」

　　司凌：「……」

　　紅羽見她一副飽受驚嚇的模樣，覺得自己這玩笑開大了，忙道：「好了好了，當我開玩笑好了！」心裡忍不住有些嘀咕，看她的模樣，先前不會是懷疑她對司寒有企圖吧？如此一想，頓時覺得寒得不行，她對那種天生的大冰塊沒興趣，她的靈根是火屬性，冰克火，與冰系修士合不來。

　　至於司凌，水火雙靈根，而且她修練是以水屬性為主，冰可化水、水亦可轉冰，比冰火更加相融。而且，三十年下來，只看到司寒對司凌的體貼照顧，她是腦抽了才會肖想這種完全將自己當成無物的男人，就算三人要在這峽谷裡呆上幾千年，她也不會看上這樣的男人，即便他是這裡唯一的雄性。

　　「……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司凌板起了臉，然後又看了她一會兒，說道：「突然發現你有皺紋了，一定是想太多的關係。」說完，不理會紅羽急急忙忙地繼續去臨水自照找皺紋，憤憤然地離開了。

　　司凌覺得，還是快點找到離開此地的法子吧，不然紅羽還不知道會如何胡思亂想呢。其實對紅羽這種狀態她也可以理解，從無所不能的修仙者突然變成了個凡人，時間越長，越難接受，特別是要擔心生命力會不會也和凡人一般老死，所以紅羽才會每隔一段時間詢問她有沒有變老的原因。

　　當然，司凌現在有魂力傍身，整個人的狀態是最好的，根本不會老死，而司寒一直面無表情，沒法猜測他心裡的想法，看起來也是不急的。所以，三人中，心態最不好的反而是紅羽了。

　　想罷，正好見到站在山崗上遠眺的司寒，司凌忙走過去，與他一同望向那雲海之處的虛影。整整三十年，每年秋季時期，那裡便會出現各種虛影，而司寒每到此時，便會花大量的時間觀察它。司凌也並未問他看什麼，也陪同他一起揣摩著那虛影。

　　不知過了多久，照完了水鏡的紅羽也過來了，同他們一起觀察那道數年不變的虛影。紅羽從原先的驚異到淡定到現在的無視，雖然心裡覺得這虛影在此不簡單，卻也同樣弄不明白它們是什麼。

　　不過，今日的虛影似乎與以往不同。

　　不僅紅羽發現了，司凌發現了，司寒更是發現了，而且司寒的體悟比她們都深一些。

　　「司凌，準備一下，咱們該離開了。」司寒突然說道。

　　常年難聽到他的聲音，一朝出聲，紅羽嚇了一跳，隨之而來的是不敢置信與狂喜，最後是疑惑。

　　相比紅羽，司凌對他是完全的信任，答應了一聲，緊緊地盯著前面的虛影。等了三十年，終於能離開此地，司凌心中平靜得不可思議。

　　前方，一直在圖像間變幻不停的虛影終於有了變化，雲霧之中，眾人彷彿聽到了來自上古時期的大妖獸的咆哮聲，帶著天地之威，響徹峽谷，也讓三人心中都有一種被壓制之感。隨著那若隱若現的咆哮開始清晰起來時，那虛影也在漸漸地凝實。

　　「司凌，走！」司凌說道。

　　司凌直接祭出飛劍，兩手分別抓住司寒和紅羽的手臂，躍上了飛劍，重天和白虎也早已一邊一隻蹲在她肩膀上。

　　紅羽見司凌祭出飛劍時，暗暗吃了一驚，不過很快便斂下了吃驚的表情，什麼也沒問，平靜地接受了眼前的一切。而且隨著飛劍帶著三人越來越接近那雲海中的影像，也讓他們感覺到一種來自上古時期的仙人威壓，亂流衝擊，若非有飛劍帶領，幾乎寸步難行。

　　紅羽暗暗驚駭，若非他們中還有司凌這個變數能祭飛劍飛行，恐怕若是他們所有人如凡人一般被禁了仙靈力，憑自己的本事，根本無法接近。

　　司凌所承受的壓力是最重的，她要控制飛劍，還要抵擋那股龐大的威壓，牙齡咬得咯吱作響，嘴角溢出了血絲，眼眶齜裂。雖然有些難以承受，不過她身負著三人的希望，必須咬牙堅持下來。

　　飛劍承載著三人兩獸，如流光般沒入了那虛影的雲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