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嚴浩感覺到師父清玉真君的氣息，知道他回來了，心中微喜。然而，很快地，又感覺到了另一道強橫的氣息，陌生又熟悉，猛然睜大了眼睛，忙站起身迎出去。

　　嚴浩剛到廣場，便看到了那一前一後御劍而來的兩人。

　　當瞧清楚跟在師父清玉真君身後的人的模樣時，嚴浩猛然睜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個如冰雕般沒有絲毫人氣的男子，目光從他的半銀半黑的頭髮落到那雙寒目上，心中微凜。

　　這個是……小師弟？

　　在嚴浩心裡，小師弟雖然是個看起來冷冰冰的情緒不顯的孩子，但他知道是因為他修習的功法所致，七情六慾不顯，不過眼眸深處偶爾會有幾分細微的情緒波動，說起自己的弟弟時，會滑過一種難以察覺的溫情，這使得他添了幾分人氣，這也是他們這些師兄師姐接納他的原因，若真是品行不好、無情無義之人，斷不會讓他們真心接納。

　　可是，現在，那雙寒目裡，似乎再也看不到以往那些細微的溫情，冰冷無情，沒有絲毫的人氣，彷彿站在這裡的只是一座冰雕，讓他甚至有些懷疑這個只是與小師弟長得像的男人罷了。

　　見到大徒弟呆在一旁，清玉真君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呼過去，喝道：「看什麼看，這個是你的小師弟無疑！」然後又繃著臉對那個沒有任何反應的人說道；「渾小子，這是你們大師兄。」

　　不知怎麼地，嚴浩有些緊張，就見小師弟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開口道：「大師兄。」

　　冰冷的聲音凍得他打了個哆嗦，嚴浩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師父的聲音卻響了起來：「兩個渾小子，還不滾進來。」

　　嚴浩仍是看著小師弟，直到他像是反應慢半拍一樣邁開腳步，才跟了過去，同時也明白了，剛才小師弟的沉默並不是因為成為元嬰修士向他這個做師兄的擺架子，而真的是反應慢了半拍。捂臉，端著一張冷冰冰的臉，慢半拍的反應……為毛突然覺得有點兒傻呢？

　　進入洞府，幾人坐下後，清玉真君板著臉傾聽大徒弟的各種報告，聽到是門派裡那裡雜七雜八的俗務，馬上擺手，一臉嫌棄地說：「別什麼亂七八糟的雜事都來向我報告，徒弟用來幹嘛的？就是師父有事時服其勞的，那些事情你自己作主就好，說說你那些師弟師妹現在跑到哪裡野去了。真是的，你們這些渾小子，一個兩個不安生。」說著，瞪了眼旁邊那像個冰雕一樣坐在那裡的人。

　　嚴浩苦笑了下，那些本來應該是身為長老的師父負責的事情，本就不應該由他來定奪，會惹閒話的。可是攤上這麼個師父，能說什麼？只得跟著他轉移話題，說道：「三師弟和五師弟從東洲回來了，正與二師妹和四師妹在一起，現下他們都在北地，說是要……找到小師弟的兄弟才回師門，讓師父您不用擔心他們。」說完，忍不住擔心地看了一旁的小師弟一眼，覺得以他對司凌的重視，知道司凌失蹤，定然會有所反應，可是看起來仍是冷冰冰的表情，讓他又有些吃驚。

　　「我能不擔心麼？」清玉真君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了，「北地已經被魔族的人佔領了，那裡不知道多少魔族人和魔修，憑他們幾個，不是送上去的小兵丁給人滅麼？速招他們回來！」

　　「師父。」嚴浩為難地說：「若是他們不聯繫咱們，恐怕招不回來，師弟師妹們關閉了傳音符。」

　　清玉真君當下差點被一群不孝徒弟給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半晌，目光移到一旁冷冰冰的沒什麼人氣的小徒弟身上，眉宇間有些憂慮，問道：「你小師弟家的兄弟仍是沒有消息麼？」

　　「嗯。」嚴浩有些失落地答道，然後忍不住也看了眼小師弟，見他一直沒反應，不禁有些憂心地問道：「師父，小師弟怎麼了？」

　　清玉真君歎了口氣，「出了點事情，他的記憶成了代價。」

　　嚴浩心神大震，問道：「那能找回來麼？」

　　「找不回！」清玉真君冷凝地說：「浩兒，你小師弟自幼修習《玄冰訣》本來就被抑制了七情六慾，性情淡薄。而且這《玄冰訣》雖是難得的上層功法，但卻有缺陷，修練到一定程度，會摒棄六情六欲，屆時修為會一日千里，可謂是天才中的天才，代價卻是感情與記憶。他這次結嬰，付出了記憶的代價雖然有其他原因，不過也是將以後的事情提前罷了。不過……」

　　「不過什麼？」嚴浩焦急地問道。

　　「不過你小師弟的情況好像又有些不同，他極重視唯一的兄弟，倒像一種執念了。」清玉真君也吃不準這小徒弟的情況，總覺得摒棄了記憶後，不應該會因為一個名字，而有這般大的反應。

　　聽罷，嚴浩笑了起來，心裡多了幾分輕鬆，至少小師弟仍是那個會關心兄弟的小師弟，笑道：「師父，這不奇怪，司道友是個值得交付真心之人，幾個師弟師妹都對他挺有好感的。你知道，四師妹自小對人的感覺敏銳，連四師妹也認為他是可以的，那是不錯的了。我相信小師弟，無論以後會變成怎麼樣，還是那個小師弟。」

　　雖然大弟子有些盲目樂觀，但清玉真君還是在心裡點頭微笑，沒有反駁他的話，或許這也是大師弟的優點之一，方會讓下面的師弟師妹們敬重。

　　等嚴浩離開後，清玉真君對著小徒弟歎了口氣，說道：「寒兒，你先回去修練，有事我再找你。」

　　司寒抬首望他，然後說道：「司凌。」

　　「……」清玉真君好想將手邊的茶杯砸到那張冰冷冷的臉上，有些沒好氣道：「剛才你大師兄不是說了麼，他失蹤了，你幾個師兄師姐正在找他，你只要安心等他的消息就好。」

　　司寒看了他很久，久到清玉真君頂不住那種冷冰冰的視線要退一步時，才道：「我去找他。」

　　清玉真君原本是想反對的，不過想到他現在的修為，讓他出去歷練也是好的，便答應了，說道：「去吧，平安回來。」

　　「嗯。」

　　聽到這聲回應，清玉真君真想淚奔，好不容易啊，竟然肯對他吱一聲了，做師父的做到這程度，也真是悲催。

　　司寒離開後，清玉真君想了想，又招來大徒弟，一翻吩咐後，開始閉關衝擊元嬰後期巔峰，作師父的，可不能被個徒弟給比下去了。

　　########

　　鬼界，鬼王城。

　　司凌在鬼王城中，租了一個房子住下，雖然說以後要找個機會住進林家，但是也要有個落腳地嘛，於是毫不猶豫地將林洋踢去安排房子了。

　　林洋在對外交涉上，確實是個能幹的，很快便租下了城南中靠近林府的一處房子。雖說房子裡只搭配了一個小院子，但在這寸土寸金的鬼王城裡，能租下這麼間小房子已經算是難得了，再大的房子那可要天價了，林洋數著儲物袋裡的黑晶石，堅決不肯再浪費了。

　　好吧，有房子落腳就行，司凌不挑的。

　　住進來後，司凌布上了九轉靈陣將房子保護起來後，與林洋坐在一起商量接下來的計劃——應該是林洋說，司凌最後拍板。

　　「前輩，若想最快進入林家，最好的法子就是找個機會立功，由林家的嫡系弟子引見進去。不過咱們現在沒有人脈，你的身份也是個問題，林家在這方面會查得比較嚴，不會隨便要身份不明的人，除非咱們能真正控制住林家嫡系弟子，將之當成隨意擺佈的傀儡。只是，若是他們要仔細檢查，就算有美人骷髏果，你的身體也隱藏不住會暴露。」林洋分析道。

　　司凌點頭，「第二個法子呢？」

　　林洋臉皮抽搐了下，這人如此冷艷高貴不動腦真的好麼？「第二個法子，由我爭取重新回林家，以出色的能力獲得嫡系的承認。林家雖然也分嫡系和旁支，但只要旁支的弟子天份好，也可以獲得主家的承認，成為嫡系一脈。」說著，眼中露出一種陰沉的神色，沉穩地說道：「等林家承認我後，到時就要委屈前輩，名義上成為我的隨從，屆時我安排你進林家。這兩個法子都要耗些時間，不過第二個方法卻是最安全的，以前輩的身份，也無須被林家其他人折辱自己的身份。」

　　司凌垂下眼簾，貌似在思考，漫不經心地說：「第二個法子確實很好，不過，若是事情暴露，恐怕你的下場不會有多好。」

　　「嗯，我知道。前輩請放心，林洋自有安排。」

　　聽罷，司凌便不再多言，拍板道：「就這樣吧，辛苦你了。」

　　「那好，請前輩再耐心地等我一段時日。」

　　接下來的日子，林洋每天早出晚歸，司凌宅在小小的出租房裡繼續練習七品制符術，如此過了一個月後，司凌突然發現林洋每天回來後，都會帶回一身傷，就算是個鬼修，受傷了也會流血，看起來活脫脫就像個厲鬼，讓司凌乍見之下差點忍不住將他滅了——木有辦法，前世被厲鬼追殺慣了的後遺症。

　　「林洋。」司凌叫住又要出門的林洋。

　　林洋轉過身，微微傾身，「前輩，有什麼事？」

　　司凌仍了個儲物袋給他，然後又將一個靈獸袋仍給他，說道：「小灰你帶著去吧，天天關在這裡，它也膩煩得緊，你帶它去歷練。」

　　林洋抓著那個儲物袋的手緊了緊，發現裡面都是一罈罈的療傷靈酒有一些靈符，隨後很坦然地接受了，笑道：「好的，前輩，我先走了。」

　　司凌揮了揮手，等他離開後，又開始調製起畫符需要的妖獸血，想了想，叫來了小妖蓮，向它要了一滴靈液加了進去，繼續練習七品制符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