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司凌安靜地坐在一旁，聽著清玉神君與司寒的對話，那副乖巧的模樣，像個可愛的妹妹一樣跟隨著兄長，兄長不發話絕對不會搗亂。只是——若是臉不長這樣的話，就好了。

　　以上是清玉神君等人的想法。

　　事實上，司凌一邊豎耳朵聽著這師徒倆的對話，一邊瞄著張如俠等人，發現他們同樣盯著自已看，於是十分坦然地朝他們微笑算是打招呼，既然他們都已經懷疑了，也不需要掩飾什麼了。所以小凌子抱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坦然極了。

　　「噗——」

　　幾人中，年紀最小修為最低的莫清風兩管鼻血流了下來了。

　　清玉神君的聲音嘎然而止，看著幾個面紅耳赤的徒弟，還有五徒弟那沒出息樣，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沉著臉道：「你們還呆在這裡做什麼？都給老子滾去思過崖！」太沒出息了，竟然會因為個女人流鼻血，雖然這個女人……長得是禍水了點兒，但也別表現出一副沒見過女人的樣子啊。

　　於雪貼心地拿帕子給五師弟擦鼻血，嚴浩一臉嚴肅，齊松溪有些靦腆，張如俠一臉痞痞的笑，說道：「師父，咱們又沒做錯，幹嘛去思過崖？還有，難得小師弟回來，咱們想和小師弟聚聚。」

　　恐怕目的不在小師弟，而是在人家「妹妹」身上吧。見張如俠一雙眼睛快要黏到人家身上，清玉神君一陣頭疼，很想告訴她，你是女人，別表現得像個色狼一般。

　　不過，所有浮動的心思在司寒突然的話中截斷了。

　　「師父，我將閉關準備飛昇。」

　　所有人看向司寒，目光震驚又複雜。就算是同門師兄弟，雖知這小師弟資質上層，萬年難得一見，可是如此年輕便修練到飛昇，還是讓他們震驚了。看著眾人震驚的表情，早已接受了這事情的司凌亂驕傲一把的。

　　清玉神君自然早就探查過司寒的情況了，聽到他這麼說，也不奇怪，只道：「可有把握？」

　　司寒點頭，雖然神色不變，但卻讓人能感覺到他的自信與篤定。

　　清玉神君點頭，眼中有驕傲和欣慰，還有些許複雜，被徒弟遠遠地甩在身後，作師父的要有一顆堅定的心和粗大的神經，才不致於受到打擊。話說，自從這徒弟開始結嬰時，迫得他不得不衝擊化神，清玉神君便知道，終有一天，這弟子會追上他的，甚至遠遠地超越他，果真如此。

　　「嗯，為師知道了。」清玉神君也不廢話，只道：「師門藏書閣頂樓中有些飛昇的前輩留下的資料，你現在身份足可以翻閱，且去瀏覽一下。」

　　說罷，清玉神君的目光移到司凌身上，司凌下意識地背脊一直，面無表情地承受著他打量的目光及不經意間流洩的威壓，很快額頭便泌出了細密的汗珠。

　　很快地，那股威壓在司寒的脅迫下，不得不收了起來，清玉真君有些沒好聲氣地道：「臭小子，這是司凌？」

　　司寒點頭，面無表情地道：「妹妹司鈴，鈴鐺的鈴。」

　　清玉神君也如同先前凌霄殿裡的人一般，被這個答案弄抽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個「司凌」是誰了，但他偏偏要堅持是「司鈴」，雖算是給她一個新身份，不過也別拿他們當傻子啊？不過，能用這樣冷冰冰的表情吐出樣理直氣撞的答案，看起來理直氣壯到讓人反駁無能的，也算是天才了。

　　所以清玉神君十分從善如流地接受了「司鈴」的身份，說道：「你這妹妹還是住在青霞峰麼？這些年分到為師這兒的人不多，青霞峰也空著。」

　　司寒自是頷首，說道：「青霞峰離寒水峰近，自是可以。」

　　「……」

　　OO那個XX啊！好想罵人腫麼辦？果然養個徒弟比不得養個「弟弟」，心都偏沒了。

　　自此，司凌再次在青霞峰落了居。

　　等讓清玉神君見過，算是又登記在冊了，於是司凌可以平安離開，去霸佔青霞峰了。司寒還要留下來與清玉神君敘話，於是張如俠等人忙自告奮勇為初來乍到的「鈴妹妹」帶路。

　　「……」

　　清玉神君再次有種想要將幾個徒弟扔到思過崖的衝動。

　　等他們離開後，清玉神君開始叮囑司寒一些注意事情。對於司寒這個修練速度可以稱為怪物的人，又時常不在門派，或者直接閉關修練，對門派頭諸事不甚清楚，清玉神君只好提點一些了，也讓他在閉關之前作些準備，不枉師門培養他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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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重回青霞峰，司凌發現青霞峰似乎一切都沒變，和當初他離開時差不多，差不多一百年了，當初小妖蓮種下的靈果不知道開了多少季了。

　　從張如俠等人的對話中，司凌可以知道當初雖然她在望星城暴露了身份不得不遠走，但她所居住的青霞峰仍是保留了下來，這其中還有張如俠等人的功勞。司凌面上沒說什麼，但卻拿出行動來感謝了一翻。

　　當喝到那種獨特味道的靈酒，張如俠等人朝司凌笑得極為曖昧，一副「我都懂」的表情，然後摸著她的手道：「司妹妹這樣子也挺好的，姐姐我可是喜歡極了。人嘛，有得必有失，咱們修仙之人講究隨心所欲，不拘泥於形勢，如何隨心如何來，司妹妹可覺得姐姐這話說得對？」

　　其他人聽罷，面上也露出微笑。

　　司凌微微一笑，明白她話裡的意思了。這些人皆認為她當時應該在寶華仙境出了事情，後來元神得以逃脫，雖不知道她是奪舍還是其他，但卻以女子的身份活了下來，也算是一種機緣了。怕她不適應女子的身份，少不得拐彎抹角地安慰一翻。

　　為了慶祝她平安歸來，司凌和張如俠等人在青霞峰上喝酒慶祝，喝了半天，遠處有遁光出現，卻原來是柳成風等人過來了。

　　一見到洞府前空地上圍坐在石桌上喝酒的眾人，柳成風便朗聲笑道：「司小弟，你們喝酒也不叫上兄弟，太不夠意思了。」

　　蘇紅緋在他後腦勺上拍了一記，笑道：「師弟，這位是司姑娘，不可再叫司小弟。」

　　司凌感覺到了來自蘇紅緋的惡意，似乎對她變成女人極為開心，原本溫婉得體的笑容都燦爛起來了，聽得她心裡也有些鬱悶，她為毛這麼開心？果然女人心海底針，好難懂啊……

　　柳成風嘿嘿一笑，坐到司凌身邊，豪爽地拎起桌上一壇靈酒咕嚕地喝了半壇，一抹嘴角說道：「不管是司弟弟或司妹妹，都是好兄弟！來，咱們乾一杯，慶祝你平安歸來。」

　　喝了幾罈子酒，司凌的臉蛋浮現兩朵紅暈，這次她拿出來的酒是紅蓮空間裡存了百來年的，度數夠，沒有用靈力化解的情況下，很容易醉。等那些與司凌交好的修士從天宗派各處趕來，看到她的醉態，幾乎看直了眼睛，而一些定性不夠的——例如傅明心，直接噴鼻血。

　　「年輕人啊……」張如俠一副過來者的語氣歎道。

　　嚴浩、唐凜然神色有些冷峻，用目光凌遲這些沒定性的年輕人，作為天宗派年輕一輩的精英弟子，也特沒用了，明日開始要丟去後山多鍛練。柳成風是個大咧的，根本不將司凌這張臉看在眼裡，和她勾肩搭背的時候，也不看她那張臉，倒是怡然自得，喝酒聊天罵人，順溜極了。蘇紅緋和於雪等女修，倒是保持著自己的形象，直接摘了青霞峰的那些靈果堆在桌子上，邊喝靈酒邊吃靈果，感覺不夠時，直接到青霞峰下打幾隻妖獸烤了作下酒菜。

　　眾人聚在青霞峰中喝酒，一喝便是五天五夜，直到司寒從百練峰回來。

　　「哦哦，小師弟回來了~~」已經醉了的張如俠壓在司凌身上，一隻手攬著她的腰肢，像個逛青樓的紈褲子弟一般，就差沒伸出鹹豬手去扒司凌的衣服了。

　　而司凌也有幾分醉態，伸著手拎著酒罈和柳成風豪爽地對飲，其他人在旁邊吃烤肉邊磕乾果邊將酒當飲料，嘰嘰喳喳地聊著天，指點著在青霞峰洞府前廣場上舞劍的幾個修士……真是熱鬧極了。

　　司寒的臉色更冷了，冷得眾人打了個哆嗦，然後馬上收起了各種醉態，靈力一運轉便將酒精逼出體內，然後打著哈哈，忙不迭地溜了。

　　司凌也酒醒了，忙將亂成一團的衣服撫順，跑過去道：「大哥回來啦。」

　　司寒淡淡地應了一聲，冰冷的寒目看她雖然自以為隱秘地極力撫平、但還是有些褶皺的衣服的動作，伸手將她拎了過來，直接拎回洞府裡。

　　小妖蓮趁機從司凌袖子裡跳了出來，跑到重天它們那裡，而重天和小灰、小白正在吃烤肉，見狀三隻都嗷嗷啾啾嗚嗚地叫起來，心說小凌子要遭殃了，真是太可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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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後，天宗派，寒水峰。

　　天宗派中有幾十萬山脈，其中又有無數小山峰，峰上雲霧繚繞，偶有靈獸仙鶴清啼，仿若仙音，讓人不由駐足聆聽。

　　今日，整個滄宇界的人都知道，天宗派有大事，且也是轟動整個滄宇界的大事——今日是天宗派弟子飛昇之日。

　　聽聞這件事的修士紛紛趕往西境，甚至那些成名好幾千年卻一直未有機會飛昇的的化神修士也趕了過來。

　　兩百歲出頭便飛昇的年輕修士，在滄宇界幾乎是無前例，也只有上古時期那些大能者可以比擬。是以單就是這項就足以讓人轟動了，也讓那些成年已久，卻摸不到飛昇契機門檻的老怪們心頭不是滋味。為此，他們趕往此地，不過是想要近距離觀看，以尋找飛昇的契機。

　　只有一人是例外。

　　「據聞以衛島主之能，應該早該飛昇了？可有此事？」丹符宗的一位長老神色複雜地問道。

　　聽到這句話，很多人皆看向悠閒地坐在由幾隻靈獸拉著的懸浮在半空中轎子裡的紫袍男人，心頭萬分不是滋味，他們拚死拚活，只想哪日得道飛昇，延長壽元。可是以這男人的資質，早就可以飛昇了，偏偏用秘法壓制了修為，生生留在下界幾百年，真是讓人想糊他一臉大姨媽。

　　衛觀涯笑得舒朗雲闊，說的話卻仍是十分具有無恥之特色：「急什麼？總要和你們這些老朋友多聚聚再離開也不遲，免得將來本座飛昇了，怕是再也見不到滄宇界的諸位道友，每每一想，便不捨得離開啊。」

　　「……」

　　怒！這不是詛咒他們永遠也無法飛昇上界嘛？！

　　忙著安排前來觀禮的賓客的天宗派掌門清元真君有些頭疼，這群老怪聚在一起，總要打個嘴炮，讓旁邊的人聽得膽顫心驚，生怕他們一個不合就要打起來，到時遭殃的還不是天宗派？

　　眼看衛觀涯就要拉得滿滿的一手仇恨時，突然寒水峰上天降異象。

　　只見原本雲霧繚繞的寒水峰突然降下一道霞光，伴著霞光而來的還有一聲雷鳴，以寒水峰為中心千里之內金光乍現，仙樂飄飄。

　　眾人屏氣凝神而望，被那金光一掃，只覺得身體都有些飄飄然，仿若沐浴在一片祥和的仙音中，自己即將要羽化成仙。

　　這時，一道以金色為主的霞光降到寒水峰，漸漸地一名穿著白色道袍的年輕男子出現在寒水峰頂，衣袂飄飄，在金色霞光中，身體緩緩飛昇半空。

　　那男子面容俊朗，神色冰冷，眸色清寒，一身潔白無垢的白色道袍，整個人宛若那山巔之上終年不化的冰雪，冰冷、無瑕，讓人只能仰望。男子目光緩緩掃過天宗派諸人，被那道目光掃過的修士只覺得無所遁形，幾乎不能自已。

　　他站在半空中，白色的衣角融入金色霞光中，視線緩緩地落到了青霞峰上，開口道：「此番一別，不知何日再見，為兄在上界等你！」

　　清冷的聲音響徹整個天宗派，幾乎所有的人下意識地望向青霞峰，卻只能看到青霞峰中一名穿著淺藍色衣裙身姿柔美如雲的女子背影。

　　待得那女子點頭，男子又看了一眼天宗派數十萬山脈，半晌不再言語，負手而立，迎著金色霞光，直衝雲霄之端，消失在那道天門之後。

　　天地恢復正常。

　　那些修士看著天空中消失的天門，心中悵然若失，唯有一人目光直直地盯著青霞峰上的淺藍色衣裙的女子，雙目晶亮如炬。

　　多年後，天宗派這一次年輕修士的飛昇，仍是讓人津津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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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年後，天宗派再次有修士飛昇。

　　天宗派諸多修士再一次觀看了重複百年前的飛昇盛景，而滄宇界諸位化神修士當得知天宗派將有修士即將飛昇時，有些驚詫，細數天宗派近百年來的傑出弟子，卻對不上號，同時心中疑惑重重，這次要飛昇的修士是何人，天宗派發的貼子上為何不道明身份？

　　等他們看到出現在金色霞光中的女子，看到那沐浴在金色霞光中顯得聖潔無比的臉，皆忍不住抽搐了。

　　沐浴在金色霞光中的女子朝天宗派的友人微微一笑，啟唇傳音道：「諸位，司凌先行一步，在上界靜候諸位到來。」

　　待她聲音剛落，便有幾個聲音響起：

　　「司小弟，一言為定！」

　　「司妹妹，你一定要等姐姐啊！」

　　「司前輩，保重！」

　　「……」

　　觀禮的修士被這亂七八糟的稱呼弄得抽搐不已，天宗派的修士不要這麼搞笑啊！天宗派的掌門及眾位長老已經木然無語了。而那些觀禮的修士在被雷得風中凌亂時，同時也從天宗派諸人的稱呼中，猜測出了某些真相，頓時皆沉默了。

　　面容美貌到妖孽的女子在金色光柱中緩緩飛昇，光柱盡頭出現了天空之門，那人消失在天空之門後。

　　多年後，天宗派此次飛昇盛事，仍讓滄宇界津津樂道，諸人紛紛猜測，當初那個行走中央大陸，惹得紅骷髏及黑市懸賞、被人揭露魔族血統的「司凌」，到底是男是女？

　　而這個秘密，卻是再也解不開了。

（上部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