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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的娘子丫鬟(穿越做丫鬟之二)》第9章
  第八章

  翌日姚萱萱是被慌慌張張的丫鬟喚醒的。

  看了看外頭才剛亮的天色,嚴重睡眠不足外加體力透支,讓姚萱萱的心情非常不美妙,而當她在知道丫鬟叫醒自己是為了和韻公主的事後,臉色就更差了。

  「公主的早膳該準備什麼也要特地向我請示?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養你們這些人做什麼?」她難得說出重話。

  「夫人,昨日公主身邊的人沒來告知早膳如何準備,廚房那裡不敢擅自做決定,可總不能拖到公主醒來……」

  「有什麼好不敢決定?我們平時怎麼吃的,同樣給公主準備一份就是

  了。」姚萱萱煩躁的道,抱著棉被打算倒頭繼續睡。

  昨晚睡睡醒醒,被某個混蛋折騰了大半夜,連什麼時候睡去的都不知道,她現在只想補眠。

  不過迷迷糊糊間,姚萱萱也隱約覺得有些奇怪--昨晚她連自己什麼時候睡著都不曉得,根本不可能還有那力氣梳洗,為何現在整個人卻清清爽爽,衣服也好好的穿戴在身上……

  難不成是徐延英替她清理的?這念頭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逝,下一刻瞌睡蟲又找上了她,讓她決定不再思考這種困難的問題。

  「可是夫人……公主對吃食極講究,廚房若做出不合公主口味的食物怎麼辦?」那丫鬟仍不放棄。

  「廚房不知道公主的口味,難道我就知道了?」姚萱萱終於不耐的坐起身,沒好氣道,「再說了,公主此次出宮既是為體驗民情,怎麼還能和在宮裡吃的一樣?」

  她承認自己對和韻公主沒有任何好感,旁的不說,光是想和她搶男人這點,姚萱萱就不相信有哪個女人能夠忍受,即使徐延英對和韻公主沒半分興趣亦然。

  丫鬟聞言,只得憂心忡忡的下去了。

  姚萱萱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卻發現人雖然累,可怎麼也睡不著。

  而且身邊的男人也已上朝去,害她突然覺得這床躺起來太空曠,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姚萱萱又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起床。

  照說家中多了個貴客,她這持家的理應想方設法招待,不過既然男主人都沒興趣理會,她也樂得清閒,不想自找麻煩攬事上身。

  反正皇帝不是想讓公主下嫁嗎?就正好讓公主先體會一下在侯府中居住的生活嘛。

  她就不信嬌生慣養的公主能夠忍受得了這裡的生活。

  這場皇帝與徐延英的角力,她現在就能夠預見結果了。

  姚萱萱看看外頭的天色,發現也差不多是自己平日起床的時刻了,便喚人來打水梳洗,並按平日的作息行事。

  可惜天不從人願,沒過多久,下人便來稟報說公主想見她。

  姚萱萱非常無奈的歎了口氣,只得認命的去客院見公主。

  待到了客院,姚萱萱一點也不意外見到徐老夫人也出現在那兒。

  哎,看來徐老夫人真的對自己很有意見啊,這麼積極的討好未來兒媳人選。

  只是她很好奇徐老夫人在和公主相處過一陣子後,真還會那麼迫切的想要公主媳婦嗎?

  別的不說,光看徐老夫人此刻顯得有些尷尬和僵硬的臉色,就知道公主先前肯定對她沒好態度。

  姚萱萱雖然不怎麼介意徐老夫人對自己的惡劣態度,可她卻也不是沒脾氣的人,如今見到這樣的情況,自不會以德報怨的替徐老夫人解圍,而逕自朝和韻公主道,「臣婦參見公主。不知公主昨夜睡得可安穩?」

  「床有些硬,睡不慣。」和韻公主淡淡的道,儘管並未冷言冷語,可態度亦稱不上熱切。

  姚萱萱微微一笑,「侯府中的床自是比不上宮中,讓公主受委屈了。」竟絕口不提替公主換床。

  和韻公主還沒回話,旁邊的嬤嬤卻已冷聲開口,「侯爺夫人果真是民間出身,不懂規矩,公主乃是金枝玉葉,你卻如此怠慢,連早膳都準備得如此簡單!」

  姚萱萱聞言也不惱,只是點點頭,「我在鄉下長大,的確沒什麼見識,不懂這些彎彎繞繞。」接著她又轉頭朝徐老夫人,一臉好奇的道,「娘,您和媳婦說說,這忠勇侯夫人究竟是什麼品階?」

  徐老夫人繃著臉道,「侯爺夫人乃外命婦中的一品夫人。」

  封侯是何等榮耀之事?可惜他們忠勇侯府的夫人卻是個農家女,為此徐老夫人始終耿耿於懷。

  原本在她眼裡,只有公主才有資格當這府第的女主人,因此昨天當她得知和韻公主竟造訪侯府,且竟要在這兒住上一段時日,不由得欣喜若狂。

  然而無論她如何千方百計想討好,和韻公主就是不領情,對她根本沒有好臉色,而她身旁的宮女們更是厲害,三言兩語便能凍住人。

  第一次,徐老夫人對讓兒子尚公主之事有些遲疑了。

  「咦?若我沒記錯的話,一品不是最大的嗎?」姚萱萱偏過頭,表情既單純又疑惑,「那麼這位嬤嬤又是什麼品級呢?」

  一個不曾得過皇帝寵倖的中年宮女,能是什麼品級?即使是在公主身邊伺候的也不例外。

  這些宮女因是公主身邊最親近的人,在宮裡權勢不可謂不大,然若要論品階,與一品忠勇侯夫人肯定是天壤之別。

  只是她們平時對旁人囂張慣了,大家奉承都來不及,根本不會有人不識相的拿品階高低來說嘴,沒想到這回竟被「無知」的姚萱萱狠狠踩著了痛腳。

  那位嬤嬤的臉色頓時僵住。

  而徐老夫人先是一怔,忙喝道,「糊塗!你是什麼身份,竟敢和許嬤嬤相比?」

  姚萱萱無辜的道,「不能比嗎?我還以為忠勇侯夫人聽起來挺風光的呢,原來其實不怎麼樣啊!」

  不待其它人反應,和韻公主先「噗哧」的笑了出來,「忠勇侯夫人的確是個有趣的人哪!」接著她淡淡瞥了身邊的人一眼,「許嬤嬤,你在本宮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一直都很盡心盡力,不過如今看來你年紀也大了,該回鄉養老了。」

  「公主……」許嬤嬤不敢置信的望向公主,但後者卻轉過頭,不再理會她。

  這下換姚萱萱詫異了。

  她原先覺得和韻公主既然是公主,再囂張跋扈也不稀奇,可現在看來,公主目中無人歸目中無人,卻還分得清是非。

  至少自己狠狠刺了她身邊的人,她不但不生氣,反而回頭教訓起許嬤嬤。

  姚萱萱對她的印象有些改觀。

  沒想到和韻公主還沒完,竟又道:「老是待在宮裡挺無趣的,像忠勇侯夫人這樣的妙人,是本宮生平僅見,不如多陪本宮說說話吧。」

  不是吧?姚萱萱在心底哀歎一聲,情敵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自己完全無法阻止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陪她聊天啊?

  可惜人家是公主,再怎麼不滿,也只能表面上恭謹的說,「此乃臣婦的榮幸。」

  然後鬱悶的佇立在那兒,看公主問什麼,她就答什麼。

  唉,如果她沒記錯,和韻公主比萱草還小個幾歲吧?真不曉得皇宮裡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竟把個妙齡少女養成這副德行。

  姚萱萱卻不知和韻公主之所以待她格外和善,還是因為昨天那席話。

  昨天她隨口說出那段唬人的話,令和韻公主幾乎反復思索了整晚,故而一夜無眠。

  其實和韻公主對徐延英本就沒什麼興趣,一來她偏好文人多些,他根本不符合她的喜好,二來他曾大大削過她的面子,現在全大齊國上下誰不知她和韻曾被忠勇侯拒絕過,這令向來心高氣傲的公主如何能夠忍受?

  偏偏父皇卻說這男人是大齊國的支柱,既不能給他謀反的機會,卻也不能讓他跑了,硬逼她下嫁予他。

  這次她奉父皇的命來忠勇侯府,原是抱著消極的態度,打算隨便住上幾天,交差了事後就回宮,順便瞧瞧那位據說農家女出身的忠勇侯夫人是什麼模樣。

  這對夫妻既曾害她丟了面子,她可不打算讓他們太好過。雖然不能真對他們如何,但找點麻煩卻還是可以的。

  只是這位忠勇侯夫人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一時間竟看不透究竟是聰明還是愚笨。

  要說蠢嘛,和韻可不相信蠢人能說得出昨天和今天的那些話,但要說不蠢,她又實在無法想像竟有人敢不怕死的挑釁公主身邊伺候的嬤嬤。

  要知道外命婦的品秩乃源于丈夫,即便是一品忠勇侯夫人的頭銜,也不過是名稱聽起來好聽,頂多再加上享有得以直接遞牌入宮等小小特權罷了。

  萱草甫成為一品夫人,與其它官夫人並沒什麼交情,更無有力的娘家支持,和在宮中擁有頗高地位的許嬤嬤完全無法相比。

  她真的對這位平民出身的忠勇侯夫人感到很好奇,也很想多聽聽她說話。

  至於徐老夫人,和韻公主一想到就沒什麼好感。

  她可沒忘記自己之所以被父皇打包扔到這兒來,完全就是因為徐老夫人對自己念念不忘,希望她能下嫁給她兒子啊!

  哼,也不想想她兒子是什麼德行,自己可是堂堂公主呢,怎麼能嫁給一個早已有了長子的男人?

  和韻公主承認,自己確實被那番「應找個堅貞不二、並無任何妾室通房的男子」的話語給影響了。

  萱草只是個農家女,都能找到願意如此待她的徐延英了,她身為公主,又怎麼會找不到符合的物件?

  於是乎,和韻公主就這麼的被從異時空穿來的姚萱萱輕易洗腦,決定了她未來駙馬的基本門檻,並同時將嚴重不符合標準的徐延英徹底排除在外。

  ***

  結果,和韻公主就這麼和姚萱萱成了閨蜜--唔,好吧,得更正一下,因為認定兩人是閨蜜的,很可能只有和韻公主而已。

  沒辦法,對身為現代人的姚萱萱來說,和一名極權統治國家的公主交朋友,壓力實在太大了。

  她每次都得小心翼翼,深怕失了什麼禮數。

  因為要是不小心說錯或做錯了什麼,即使公主不在意,她身後那些宮女還是會用眼神凍死她。

  但和韻公主卻很喜歡她,成天拉著她問東問西,像個好奇寶寶似的,完全忘記自己當初之所以來這兒,其實是要擠走姚萱萱,取而代之成為侯府女主人。

  為此姚萱萱也只能自我安慰,最起碼徐延英的目的達到了。

  被姚萱萱的女權宣導洗腦洗得很成功的和韻公主,現在不但對他沒有半點興趣,甚至還覺得姚萱萱當初進他家門時連個像樣的婚禮都沒有,實在太委屈,一直慫恿她與徐延英和離。

  姚萱萱頓時哭笑不得,並且不得不感慨,身為古人的和韻公主,可比她這現代人先進多了啊!

  她就從沒妄想過能離婚,更不覺得自己能像其它那些萬能穿越女一樣,在異世自力更生,開什麼火鍋店,或是做做保養品化妝品、賣賣手工皂之類。

  別的不說,大齊國民風保守,光她一個女人出去抛頭露面開店,只怕還沒賺到錢就要先被亂石砸死了。

  不過呢,和韻公主喜歡姚萱萱,對姚萱萱來說或許只是覺得有些困擾,可對徐延英而言,那就是個災難了。

  在他眼中看來,和韻公主老是勸姚萱萱離開他不說,還一天到晚和他搶妻子。

  或許在深宮裡住得太久,身邊都是奴才,和父母手足間的親情也多少帶著幾分利益色彩,令和韻公主太過寂寞,因此當她的生活中出現了個表面上恭謹、實際上骨子裡卻沒多少敬畏的姚萱萱,便讓她感到分外親近。

  不但三餐都要姚萱萱陪著吃,時不時就叫她抱著小知勤過去聊天,最後甚至連晚上睡覺都不忘拉著她一起。

  其它就算了,最後一項卻讓徐延英忍無可忍,甘冒著以下犯上的罪名,硬將自家老婆從公主住的客房裡揪了出來,帶回去當他的抱枕。

  這讓姚萱萱佩服不已。

  還是他厲害啊,她雖不懼公主,卻也不敢公然違逆公主的意思。

  只是話說回來,徐延英連皇帝的話都陽奉陰違了,區區公主算什麼?

  不想和韻公主卻也不甘示弱,諸如此類的事層出不窮,姚萱萱都不知自己何時成了香餑餑,成天被兩人搶來搶去。

  姚萱萱原以為這般熱鬧的日子還會持續好一段時間,不想世事的發展卻總出人意表,這樣的生活在某一天突然中斷了。

  一道聖旨下來,將公主召回宮中,也同時下令讓徐延英離京。

  姚萱萱無視那些裡裡外外忙進忙出,收拾著行李的下人,一雙眼直瞪著徐延英,臉上滿是憂色。

  「不去……真的不行嗎?」她的聲音聽起來很苦澀。

  徐延英抬頭覷向她,歎了口氣,「這是聖上的意思,你也知道的。」

  若是可以,他亦極不願離開。

  如今這侯府裡有拉拔他長大的娘親、心愛的妻子和可愛的兒子,他怎麼捨得離開他

  「平時也沒見你多聽皇帝的話,怎麼就這次特別們?積極……」姚萱萱繃著臉咕噥。

  「萱萱。」徐延英放下手邊的事,走到她身邊,輕攬住她的腰,「我知道你們那兒的人,對一國之君並不若我們敬重,不過我自認亦不是愚忠的人,皇上若想要我死,我不可能乖乖就範。只是如今國家有難,我不可能坐視不管。」

  前幾日東南那兒傳來消息,說是有流民叛亂。

  由於叛軍都是先前受到天災人禍而變成流民的百姓,與當地居民多少有些淵源,因此多能受到居民庇護,朝廷軍隊欲消滅叛軍總處處受制。

  當皇帝收到急報後,想也未想便下令忠勇侯帶軍平叛,因此徐延英才會在解決了西南蠻子之亂幾個月後,又得收拾行李往東南去了。

  「大齊國又不是只有你這個將軍,換別人去也可以啊!」姚萱萱不滿的抱怨。

  徐延英卻露出一抹苦笑,「恐怕還真只有我能去了。」

  姚萱萱沉默了,她知他說的是事實。

  若不是大齊國將才凋零,先前在跟西南蠻子作戰時,怎麼輪得到他這個罪臣之後的小兵出頭?即便出了頭,也不可能封侯。

  上一次他離家時,她才剛來到這世界,不但不難過,還慶倖自己少了個主子伺候。

  可如今他們既有了感情,她怎麼有辦法無動於衷的看著他出遠門,到戰場上出生入死?

  徐延英見她如此憂慮,不禁出言安慰,「別擔心,我會平安回來的。先前兇殘的西南蠻子都沒能對我造成傷害了,這次不過是一般百姓……」

  「就是一般百姓才可怕。」她白了他一眼,「你去打外族,人民當然支持你,但平定國內流民造成的動亂,卻絕對是吃力不討好的事,在許多人眼中,他們只是餓肚子的百姓,不是敵人。你就是沒受傷,一個沒處理好,也極可能身敗名裂。哼,皇帝可真是好算計。」

  徐延英聽著她的話,此刻心情萬般複雜,既喜且愁。

  喜的是她竟能如此輕易看穿眼前的局勢,果真是他的知心人;愁的是她太過聰慧,讓他無法再說謊哄她。

  他心中明白,她要聽的不是虛偽的謊言,那些根本騙不了她。

  然而除了那些,他實在不知該如何令她安心。

  「萱萱……」

  「你不要去好不好?」她猛地回抱住他,「明知那是個陷阱,為什麼還非要往下跳?」

  「傻瓜,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不去的。」

  「為什麼一定非去不可?這國家又不怎麼樣,皇帝對你也不好,反正你也沒有謀反的意思,誰要給他就好了……」她的語氣有些哽咽了。

  「別說了。」他打斷她的話,「以前的事,確實是我徐家對不起先皇,如今皇上防我並不奇怪……我也不想多要求什麼,只盼大齊國能好好的,而娘、你和知勤……不管我此去結果如何,想來你們都能平平安安的。」

  他對當今皇帝還是有些瞭解的,那是個極好面子的人,也因此先前才不敢強硬的要求他休離姚萱萱,給和韻公主讓位。

  如果自己真遭遇什麼不測,他相信聖上不但不會對他的親人如何,反而會給他們豐厚的撫恤,讓他們得享一輩子榮華富貴。

  「光我們平安有什麼用?若娘沒了兒子,我沒了老公,小知勤沒了爹,你以為我們能過得開心?」姚萱萱氣嚷著。

  她不想他離開到離她那麼遠的地方,更不想他上戰場。

  徐延英感受到了她的不舍,情不自禁的將她擁得更緊了些。

  「我向你保證,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別擔心了……」

  姚萱萱終究沒能留下丈夫,當晚徐延英就離開了。

  她抱著兒子,站在門口目送男人離去的身影,直到再看不到他的背影、聽不見馬蹄聲,她也依舊佇立在那兒,不肯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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