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外頭不比家裡，你自己小心注意些。」九爺爺難得以這麼溫情的面目示人。

　　「嗯，爺爺我知道的，會好好照顧自己的。」顧安也沒覺得老人家煩，耐心的聽著時不時應上兩句說明自己真的在聽。

　　顧媛默默坐在一旁，手裡捧著一杯茶，眼睛低垂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真是羨慕啊，顧媛輕啜了口茶，要是她也能去該多好。她不是沒想過問的，那麼多次機會呢——顧安教她英語、給她解數學題、洗碗……這些時候都可以，甚至不用想那麼多，現在她也能開口。但是，憑什麼呢？人家憑什麼帶她去呢？先不說她曾經多麼「善良」的讓顧安守好本分，自己才是叔爺爺的親人。單說兩個未成年的男孩兒帶個女孩的不方便程度、危險程度都會大大增加這種原因，就已經足夠讓顧媛留下了。

　　顧安不是沒發現顧媛的異狀，可是顧媛沒有說出來他寧願當做不知道……他並不擅長拒絕人，但他拒絕過這個女孩兒很多次。

　　「顧媛姐，」顧安叫住正準備進去的顧媛，「麻煩稍微等等，我有點東西想給你。」他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嗯？」東西？顧媛眨眨眼，什麼東西？

　　「因為要去深圳，所以輔導的事情暫時要停一下了。」顧安拿出一本習題冊子，「這個是我弄出來的習題冊，如果有時間可以做做。」權且當做補償吧，不管怎麼說他們兩個男的帶個女孩兒不方便的很——也許還有別的原因，可顧安下意識的不願去想。

　　「……謝謝。」顧媛愣了楞才道謝，先不管這東西有多大用，顧安總是要花不少心思的。她沒想到顧安會為她花這麼多心思。「我會好好看的。……祝你，一路順風。」好歹還是擠出了這句，不算太丟面子，顧媛想，臉上的笑越發自然了。

　　「嗯，謝謝。」

　　「去深圳？！」林仲平皺皺眉，為什麼他不知道？「你為什麼提前和我商量？」車票都買好了才告訴他，不是擺明了沒把他放在眼裡嗎？

　　「我和爺爺說過了。」怎麼說呢，以林睿的能耐來說說服林仲平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可林睿大概是上輩子沒來的及和自己老爹頂牛太遺憾了……所以可勁兒和他爹作。

　　「怎麼，以為有你爺爺我就管不了你了？」林仲平非常討厭林睿拿林江來壓他，擺明了就是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意思。

　　「爸，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林睿挺無辜的模樣，「只是當時一時沒想那麼多而已。」這真的是大實話。

　　沒想那麼多？林仲平狠狠的吸了口煙，怕是根本沒有把自己當爹看吧？想到這裡他疲倦的揮揮手。「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旁的我也不多說了，自己多多照顧自己吧，既然說了帶人家孩子一塊兒就得上點心。」

　　「嗯，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顧安的。」林睿這次倒是答應的挺快。自家的小孩兒怎麼著也不能讓別人欺負了去。

　　「和你爸說了？」林江戴著老花鏡、拿著報紙，還挺有老知識分子的感覺。

　　「嗯。」林睿沉默了會兒，「爺爺，我沒你想的那麼沒良心，也不會不管林家，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請您適當的高抬貴手。」林仲平為什麼會知道林睿要去深圳的事情？

　　「你、你、你什麼意思！」林江猛的把手裡的報紙放下了，「我吃飽了撐著了還是怎麼的故意挑撥你們父子關係？！」

　　「您知道的，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林睿無奈，但事實上父子兩的關係因為林江摻和的原因複雜了不少。

　　「那就是說我多管閒事咯？」

　　林睿沉默了，比起多管閒事不如說是控制欲強。

　　林江，很樂意看到一個傑出的孫子，卻不太願意看到一個完全超出自己掌控的孫子。偏偏，林睿已經有了脫離林江掌控的趨勢。

　　這次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林江是站在林睿旁邊的「對孩子太不上心了！人都要走了，你居然不知道！」可這其中對林睿的提醒意味……別耍花樣，你做的事情沒有我不知道的。

　　當然，按照林江的計劃，事情的應該是這樣的——

　　林仲平訓斥林睿，再由他來出面調停，讓父子兩個坐下來好好談談，談開了總比都憋在心裡好。誰知道他估計錯了林睿和林仲平的性子，弄得父子兩個關係更僵了。

　　「難道要讓你爸從別人那裡知道才好嗎？」林江也委屈啊，他是為了父子兩個弄好關係才說的嗎。

　　「其實，今天來就是打算和父親商量的。」林睿深吸一口氣，說服自己老爹不是難事，所以他才想著把事情都準備好了再說。沒想到林江倒是先開口了。

　　「而且，我記得我並沒有告訴您我要去深圳的事情。」即使這樣林江還是知道了……大概不能用巧合來形容了。

　　「我只是想讓你們父子坐下來好好談談。」林江皺皺眉避開了話題，「我知道你還怨你爸，可事情過去那麼多年了，你總該長大點。」

　　林睿沒有打斷林江的話，儘管知道自己的爺爺說的根本文不對題。心裡頭卻很有些疲倦，有著迫切的想見顧安的衝動。

　　可顧安這頭也在頭疼……

　　「趙泉生？」顧安喃喃道，原來，他也在北京？難道真的是何處不相逢？他並不覺得趙泉生想見到自己，同樣的，他也並不想見到這位……父親。

　　「小安？」顧媛拿著顆白菜正想問問顧安要吃些什麼菜，就見著顧安一臉凝重的看著某個……人？

　　「哦，沒什麼，白菜不錯。」顧安覺得大概，趙泉生是沒有看到自己的，又或者，看到了也裝沒看見。「我覺得今天的魚還不錯，好長時間沒吃魚了，買條魚回家怎麼樣？」

　　「魚？」顧媛一怔，不是昨天吃的魚嗎？不過，顧媛看了眼神思不屬的顧安，笑笑:「嗯，我記得喻爺爺還挺愛吃魚的。」

　　回到家裡顧安自顧自的跑到廚房準備午餐，卻被顧媛拉開了，「今天我來做飯吧。」她頓了頓，「你馬上要走了也讓我發揮一下，嘗嘗我的手藝吧。」

　　往常顧安自然不會答應，今天卻只是猶豫了下就答應了——從來沒有想到趙泉生是京城人，現在知道了少不得要考慮考慮正面相遇該怎麼做。他，現在大概沒有心思做飯。

　　「小安呢？」喻詩盛夾了筷子土豆肉絲，要不是他過來蹭飯，顧媛和顧安也不至於出去買菜。

　　當然，顧安是怕又他念就是了，「不負初心，不忘初衷，好好行醫……」最最重要的是，要孝順九爺爺。顧安不是一個沒有耐心的人，可經常被這麼念也受不了。

　　喻詩盛倒是理直氣壯，要是他不一直提醒著，顧安忘恩負義欺負他家小師弟怎麼辦？就算顧安不是這樣的人，總是提醒他也是防範於未然嗎。

　　「顧安他不太舒服，叫我們先吃。」

　　「不舒服？」九爺爺皺皺眉，剛剛去的時候不還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不舒服了？

　　「嗯。」顧媛還是有些怵九爺爺的。

　　「該不是煩我了吧。」喻詩盛半是說笑半是真的說。

　　「瞎說什麼呢，吃你的飯！」九爺爺皺著眉頭。

　　……

　　「這麼說，你看到你爸了？」林睿不是第一次邀請顧安到自己家裡來，顧安卻是第一次過來。

　　「嗯。」顧安皺皺眉頭，不太願意繼續談論那個人的事情，「話說這還是我第一次到你家來呢。」

　　「誰讓你忙咯。」

　　咳咳咳，顧安有些不好意思，林睿可不是第一次邀請他，每次都因為這樣那樣的願因沒能成行。

　　「喝點什麼？」好在林睿也沒和他糾結這個。

　　「額，白水就好。」顧安對這個沒啥要求。環顧了下四周，顧安心裡某個懷疑越發清晰。「你這裡，裝修不錯啊。」

　　「嗯，我也覺得，當初只是叫他們隨便弄弄，沒想到效果不錯。」他並不是想隱瞞什麼，可是，有些事情真的沒到說的時候。

　　「欸？你沒有參與裝修嗎？」顧安喝了口水疑惑道。

　　「當時正忙著考試怎麼會有時間管裝修的事情。」林睿失笑，「找了裝修隊，讓他們裝的簡單乾淨點就是了。」

　　「哦，這樣啊。」顧安聽了又覺得果然是自己想多了，但心裡淡淡的懷疑還是沒有消散。

　　「後天的車，你收拾好了嗎？」林睿換了個話題。

　　「嗯，早就收拾好了。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那就好。」

　　「你呢，我是說……」顧安是不太贊同和長輩先斬後奏的，但對於林江的做法，他更……

　　「本來就沒什麼大事。」林睿按按眉心，「只是爺爺的控制欲發作了。」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好事情……起碼，這說明自家爺爺快控制不住自己了。林睿看了眼顧安，微微笑了，也表示，他離自家小孩兒越來越近了。

　　「你覺得沒問題就好。」顧安到底不好插手太多別人的家務事。「心情不好隨時歡迎找我聊天。」

　　「嗯，放心吧，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