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放心，有法子讓你回去。」林睿打趣，「總不會把你拐去賣了就是。」「……」顧安吶吶，覺得林睿大概是真的被打擊的厲害，好奇怪，這個一點也不好笑好嗎。林睿咳了兩聲，嘖嘖，小孩不給他面子呢。

　　很遺憾，林睿的如意算盤落空了，今天去鎮上的人不少，回來自然也不少，車已經跑了好幾趟了，顧安他們回來的比較晚，剛剛趕上最後一趟車——鎮上離村裡還是有點距離的便是那捨不得錢的也不會指望著走回去，只是人不夠要多交錢這點讓他們有些鬱悶，還有幾個想和司機師傅交涉一下，看看能不能按原價。

　　「不行，這是公家的車，給你們少了我自己就得補上去。」司機的態度也很堅決，他也是要養家餬口的。「那我不坐了！」男人似乎脾氣很爆，早先就有不滿這會兒可全爆發了。「不坐就不坐，」司機長得很是魁梧，也不怕，只是說。「不過，我提醒你，今天可就這一班車了。」在鎮上住賓館可比車錢貴多了，招待所倒是便宜點，可絕對比車錢貴還不一定有地方可睡；男人想到這些變了臉色，悻悻的回座位了。有了這麼個出頭鳥，大家雖說心裡還是不舒服但也只得認了。林睿倒是覺得慶幸，今天真的是受夠折騰了，就是剛剛從市裡到鎮上也是折騰了一路，這下能坐寬敞點他們巴不得呢。

　　「你說他們咋還不回來呢這都幾點了！」林江急的直揪鬍子。「急什麼急，總該到了的、」九爺爺還是一副道骨仙風的模樣，只是那一頁他都看了一天了——只能說林睿是真的很幸運要是他真的和顧安在市裡住上一晚，兩位老人家能直接跑到市裡去找人。這都快7點了，兩位還沒吃飯呢。顧安明明留下炒好的飯菜只要熱一熱就好；但到現在兩位還是沒動。

　　「爺爺，我回來啦。」顧安知道老人家擔心，離家門口還有段路就大聲喊道。倒是難得看他這個樣子，林睿想，小孩很是重情嗎。

　　林江聽到這聲音就出去了，九爺爺也一下站了起來，書都掉到地上了。

　　「怎麼買了那麼多東西？」九爺爺看著顧安手裡提的一大堆不滿的瞥了眼林睿，不是說比顧安大嗎怎麼不知道照顧他一下呢，讓他提這麼多東西。林睿自然看到了九爺爺的眼神，也只有苦笑了，先不說他手上也全是東西，……他倒是說了讓顧安放下他來提，問題是顧安不願意啊。當然不願意啦！在顧安心裡他是比林睿大的，怎麼能讓他照顧？不照顧他已經很不好意思了，還讓人家幫著拿東西，他臉皮沒那麼厚。

　　「沒買多少，這些書都是林睿的，我買的東西都很輕。」顧安笑笑，以他對九爺爺的瞭解，老人家絕對不是嫌自己買東西花錢多了，而是覺得東西太重不好提。九爺爺自然也是知道顧安的，瞪了他一眼，就瞇起眼來：「這書是……林睿的？」那還讓他孫子提著！

　　「欸……」顧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好歹他沒把那句是我自己要幫他的講出來。林睿除了苦笑還能幹嘛，話說小孩你真的不是天然黑嗎？不過……以他的年紀居然知道天然黑？！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是我的錯，我不該讓弟弟拿書的。」林睿老老實實道歉，看著九爺爺的神色又補了句：「我還沒有幫弟弟拿東西。」「對了顧爺爺，小安給你買了好多東西呢。」不管怎麼講還是轉移下老人家的注意力比較好。

　　「什麼東西？」九爺爺的眼神早就追了過去，嘴裡卻說著，「我又不缺什麼，你買什麼東西。」顧安也不接話，「爺爺你看這保暖衣怎麼樣？我摸了摸料子還算厚實。」林江在一邊看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人家比你小都知道給長輩買東西呢！

　　「爺爺」林睿哭笑不得，那是什麼眼神？！「你也有。」「這孩子，還知道給我賣東西了，不過怎麼那麼不會過日子不知道省著點嗎。」林睿真的很有扶額的衝動，為什麼以前他不知道到自己爺爺會這麼……好吧年齡和屬性沒關係。顧安看的也挺歡樂的，不過「爺爺，你們還沒吃飯嗎？」不會吧，時間已經不早了。

　　吃飯……？忘記了，九爺爺默了，林江也覺得肚子好餓。……於是已經被折騰了一天的人這會兒不得不去幫自家長輩熱飯熱菜……顧安今天被折騰的厲害是半點胃口都沒了，但抵不過他人，喝了碗湯。見顧安實在是疲倦，九爺爺發話了：「趕緊洗洗睡吧。東西我們兩個來收拾。」當然指的是林江和九爺爺了。見顧安還想說什麼，他揮了揮手，「行了。趕緊去，不差這麼一回。」

　　知道躺到床上，顧安才覺得自己徹底放鬆下來了，唔，明天再把蜂蜜送給王嬸兒好了，去市裡真是不方便，什麼時候才有村村通啊……亂七八糟的想著不一會兒顧安就陷入了安眠。

　　「如何？」林江褪去了白日的和藹，神色嚴肅而認真，「你和咱們家其他人不一樣，打你小時候我就知道，你和別的孩子不一樣。我不知道你怨不怨我把你從你父母那裡帶到這麼個地方——看你和小安相處的那麼好我才安心了些，不過我更怕你被你爸教壞，知兒莫若父，你爸是耳根軟，又不懂什麼叫『牽一髮而動全身』，天天盯著那些蠅頭小利，以往有你媽在身邊勸著也就罷了，偏偏現在是這麼個貨色……唉，林家，他撐不起來，你的姑姑們就不用說了，你那幾個伯父也是和你父親一路貨色，卻是比你爸更不好相與。」林江臉上多了幾分蕭索，他打拼了大半輩子，到頭來連個好點的集成人都找不到，「老三倒是不錯，只是他志不在此，我也不想勉強他。小睿啊，你是個好苗子，沉穩知機，還有股拼勁兒，——倒是像我了哈哈哈。」林睿想到有這麼個孫子覺得也算有了安慰了，只是孫子畢竟還小要好教才行啊。

　　「這次你做二道販子的事兒，我倒是真的挺驚訝的，也開心，我林江的孫子怎麼能沒有拼勁兒？！」

　　「但是，小睿啊，……」林江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林睿，「你明白自己有什麼不對勁兒了嗎？」

　　林江也沒看林睿只是繼續自顧自的說著「你有想法又敢去做這是再好不過的事，可你發現沒？你和這個時代是脫節的。」

　　林睿的臉色陡然一變，再次認識到自家爺爺絕對不是可以小覷的角色，能在亂世活下來闖下這一份家業的人又哪能是簡單角色？

　　「換句話說，你是不是……太驕傲了？」林江淡淡道，「我知道你的驕傲並不是來自林家……」見林睿一臉驚訝的樣子，林江笑了，「怎麼，還當能瞞過我啊？驕傲並不是不好，可是人總要學會彎腰的，早學會總比你吃過苦頭了再學會好。」他又覷了眼林睿「你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樣，也沒必要學他們，天天累不累？」

　　如同林睿瞭解林江一樣，林江也十分瞭解自己孫子，他其實很慶幸把林睿帶到了這裡——顧安也是一個和普通孩子不一樣的小孩，這兩個小孩一定能玩的很好。林睿第一眼見到顧安就這麼想，果然不出他所料，孫子活潑了不少，笑也多了。他也想過，如果沒有顧安，自家孫子的性格會變成什麼樣子。

　　林睿以前就是懂理的，話雖不多，場面話卻是會說的，又不調皮，還聰明，誰見了不說老林家有個好孫子！可是眼裡到底是生疏的，像是半點煙火氣都沒有。對著他還好些，對著其他人……甚至是自己父親都沒什麼神色波動。一想到這他就覺得心裡難受，所以對於顧安林江是感謝的，最起碼林睿多了人氣兒。

　　「你和顧安都是一類的孩子，可那孩子比你重情，卻也是累的很，你瞧瞧你顧爺爺是怎麼寵他的？就是指著他能像個小孩點，小安也就努力做個小孩，倒是你顧爺爺看著心疼了，讓他該怎樣就怎樣，那孩子才輕鬆點。」林江搖搖頭，這叫啥事兒啊。別人家都是擔心孩子太熊，他們家倒好，居然想讓孩子不聽話點。「和別人說不上話就多和小安講講話！」

　　「小睿啊，即使你的驕傲不是來自於林家，可你想過沒有，不管將來如何，單說現在，沒了林家，你算什麼？就是這麼個小地方也沒人把你當回事兒！」林睿默然，爺爺，你的話題能不能不要轉的那麼快？！跟不上你的思路了好嗎，但，不可否認的是，林江說的很對，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但現階段，離了林家他什麼都不是……這個事實很傷人，卻也是大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