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顧家村的學校很有特色——十里八村內他是唯一一所有頂又不漏風的小學，所以雖說叫顧家村小學，但其實不少其他村裡的孩子都在這兒上學。也是在這時候沒財力物力，壓根兒不是每個村子都能建得起學校的，至於中學那非要到鄉里才有。

　　「學校不大，一共就五個班，一年級一個班，還有那塊兒，就是那片空地就是我們的操場。」顧安在學校裡指指點點，領著林睿不一會兒就轉完了一圈，「老師們都挺和藹的，講課也認真。」

　　至於水平嗎，那就見仁見智了。林睿大概是聽懂了顧安的未盡之意，瞇了瞇眼，臉上若有所思的樣子。顧安摸了摸鼻子，說實話若不是九爺爺不肯，自個兒就在家自學了等考試再去學校也是一樣的，但九爺爺非說什麼入世出世的，就是不願他在家自學。

　　「同學們呢？」林睿突然開口問，「同學們好相處嗎？」

　　顧安差異的看了他一眼：「你怎麼想到問這個的啊？」頓了頓，「小孩子嘛，本性都不壞，還都挺好相處的，再說我自己也才剛剛上學一段時間，同學之間到不是很熟悉。」

　　小孩子？林睿瞇了瞇眼：「這樣啊。」

　　兩人無話，又走了一段，顧安有些耐不住這樣的氛圍了，覺得著實有些尷尬，正打算說些什麼，林睿卻先開口了：「帶我到顧爺爺經常採藥的地方去看看吧。」

　　顧安想想道：「採藥的地方倒沒什麼好看的，但附近有片楓樹林，現在葉子紅的也差不多了，倒是可以去看看。」其實就顧安個人而言他覺得這片楓樹林也不比香山的差到哪裡去，嗯，除了規模小了點，但是多了不少野趣不是？

　　「怎麼樣？」顧安笑著問，「是不是挺美的？」他的話裡帶著濃濃的自豪，近十年的歲月下來顧安早就把這片土地當成了自己的家鄉，並深深為她的美麗而驕傲。

　　「這還用你說？」又一位偶遇的大嬸兒自豪的搭話，嗯這已經是第幾位偶遇的大嬸兒啦？顧安深覺頭痛，真是熱情而兇猛的村民啊——偶遇的可不止嬸嬸們啊。

　　「額……他們沒有惡意的只是太熱情了。」顧安倒是沒覺得村民們怎麼過分，但，從城裡來的客人可就不一定了。

　　「我覺得他們挺好的。」反正被問的又不是我，林睿表示毫無壓力，而且，某小孩羞窘的樣子還挺有趣的。

　　恩恩，這話說的沒錯，城裡人也不是那麼講究嗎。這娃完全忘了自己曾經做了二十多年的城裡人了。

　　「行了，我再領你到處轉轉，時間也不早了，馬上該做午飯了。」顧安笑瞇瞇地說。今天中午得做點好的。

　　不得不說顧安的運氣其實還算不錯，儘管他穿了這麼個年代，但最起碼，他們村裡有賣肉的，早幾年就是買肉都得走上不少路呢！所以人還是要是知足啊。

　　「張師傅，來兩斤五花肉。」顧家村不用說顧姓是大姓，但也有些他姓，不過顧家村並不排外，村裡人也都是和氣的多，大家相處的還算愉快。

　　「安小子，家裡來人啦？」張屠笑著給顧安切下一塊五花肉，張屠的手藝可以稱得上是祖傳的，從幫人殺豬到有自己的肉鋪，付出的努力不可謂不艱辛。那刀工自然不必說，說要兩斤絕不給兩斤半。

　　「張師傅，不用稱啦，你那功夫誰不知道啊，比城可准多了。」

　　「小孩子家家到時會說話。」張屠哈哈大笑，「不過我這手上的功夫的確不差就是了。這日子眼見是一天比一天好咯，過去買肉還得到供銷社，哪想到自己能賣肉啊。」

　　「也是，就是還有那麼多東西都要票不方便。」顧安樂呵呵的跟人聊天，林睿見著顧安笑瞇瞇的樣子覺得，呀，笑的真好看啊。

　　「這是坐小車來的那孩子吧？」張屠見著一直站在顧安旁邊一臉沉靜的男孩，「你家裡做什麼的？可真牛！」張屠估計也就隨口那麼一說，「行了，你家有客人，不耽誤你事兒啦，喏，肉給你。」

　　「兩塊五是吧？」顧安笑著遞過錢，轉頭對林睿道，「今天你可有口福了，走，回家給你做好吃的。」

　　上輩子一人住了那麼長時間，又不是什麼廚房殺手，顧安的廚藝自然能稱得上不錯——誰讓他還沒有錢到請個人專門在家給他做飯的地步。

　　所以說顧安說給林睿做頓好的倒真不是什麼虛話。

　　顧安做的是小炒肉，五花肉小心翼翼的去了豬皮，盡量切成薄片，這年頭的菜刀實在稱不上鋒利。又拿了個蛋只取了蛋清加了兩勺紅薯粉、少許鹽和一勺黃酒使勁兒抓肉片，務必使這些東西入到肉裡便放到一旁，倒油將鍋燒熱了放入蒜片姜絲等爆香後加入肉片辣椒翻炒調味即可。這菜是道快手菜，因肉切得薄若是不快那肉可就全老了再無半點吃頭了。

　　又使豬皮做了個豬皮凍，拍了黃瓜，剛剛留下的蛋黃再加了幾個雞蛋做了個辣椒炒雞蛋，紅燒了茄子。不得不說老式的灶台是真的很難燒，火力尤其不好掌控，顧安就是有那麼多年做菜的經驗也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折騰透的。

　　一桌菜看著倒是有模有樣，吃著味道亦是不錯，就是九爺爺嘟囔著「怎的紅燒肉不做了。」顧安聽了笑笑，紅燒肉油可比這大多了，又要加那麼多糖，老人家吃多了可不是什麼好事，更何況要是這位林爺爺不能吃糖呢？還是保險點吧；更何況比起甜顧安還是喜歡辣菜。

　　「有的吃就不錯了。」林睿挺愛吃辣，而且顧安做的菜味道不錯他吃得倒是挺痛快的，就是，「小安那，你這菜要是再辣點兒就好啦。」

　　可顧安顧忌著紅燒肉的糖和油怎麼會在菜裡多加辣呢？只是這話他卻不好開口，倒是林瑞端著個飯碗老老神神的，特別沉穩的摸樣，可開口卻是衝著他爺爺去的：「爺爺，你不能多吃辣。」

　　到底是年紀大了，林老爺子雖說身體健朗，也沒什麼大病，但因為年輕時著實過了段苦日子，吃喝都困難，胃就沒那麼健康，雖不是大問題，但飲食還是要注意些的。

　　「……」所以說孫子什麼的在某些時候真的是專門來拆台的啊。

　　顧安瞥了眼林睿，覺得這人挺好玩的，又看看嘴角有些抽抽的林江，覺得爺孫兩都挺有意思，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許。林睿看了眼顧安，也覺得小孩兒笑模樣挺可愛的。

　　吃了飯，兩位老人自去院子裡散步了，兩小的就乖乖收拾桌子洗碗。顧安想了想決定還是開口問問：「你們家車子可是要一直停在這兒？」

　　林睿手勢的動作沒停，搖了搖頭，「爺爺心血來潮說是要會老友，大半夜的就干來了，東西都沒收拾，路上都說好了的王叔今天下午開車去把缺的東西買回來，他便把車開回去。」王叔倒是想留呢，可惜林江不讓啊，照他的意思，哦，自個兒來了人家裡了還帶個「保姆」什麼意思啊這是？不給人難堪嗎！所以死活讓王叔回去。

　　哦，開那麼長時間車總要讓人休息嗎！不過那位王叔究竟在哪睡的啊？他昨晚可是沒開車呢。顧安原本只是在心裡想想卻不想居然說了出口。「他昨晚估計是在村裡那戶人家歇的。」也沒聽村民提起啊。總歸不是什麼要緊事兒，顧安也只是隨口一問罷了，沒太在意。

　　果然下午那位王叔過來開車來了，林睿見了他問了句：「王叔，昨晚你在哪裡睡得啊？」顧安聽了一愣，然後就覺得這人真不錯。

　　王叔也是一愣，「哦，我在山上歇的啊，那裡有個小木屋。」顧安不免同情的看了王叔一眼，那小木屋顧安知道，原是獵人修的，現下早就荒了，不說山裡冷不冷，那秋蚊子可不是好招惹的。

　　「好小子，到底是大了，懂事了，還知道心疼人了。」林江很顯然是誤會了，不過林睿可沒傻到那地步，只扯扯嘴角算是應了。

　　「小安吶，有沒有什麼要買的，和爺爺一起去縣裡看看怎麼樣？」林江摸摸顧安的頭。

　　「行了要去快去，顧安今天早上的任務還沒完成呢，哪有時間出去亂逛啊，再說啦不得把你們兩的房間收拾出來啊。」九爺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頗有些不耐煩。

　　「倒也是.」這林江沒法反駁，只得帶著自家孫子灰溜溜的走了。

　　小縣城一個又是那麼個年代，自然找不到多少私家店，倒是難得有個百貨「商城」，和供銷社並稱c縣雙雄，百貨商城的東西自然比供銷社全一些，但價格也相對貴些。八十年代供銷社還沒完全退出歷史舞台；何況又是在這麼一個小縣城，在鄉民們看來，這供銷社是國家辦的，自然比私人的更值得信賴。當然林江這種完全不缺錢的當然是選擇百貨商城了——要不是太遠他就去省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