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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香郎》第11章
【第十章】

 西北的冬日似乎特別幹冷,雪花也格外碩大,白雪紛紛從天而落,將大地覆上

 一片銀白。

 屋角的銀霜炭靜靜地燃燒著,火炕燒得暖融融的,坐在上頭,李小風壓根不想下地了,然而此時卻有件事兒困擾著她,讓她不自覺皺起了眉頭。

 又是柳大小姐的帖子!

 她真是有些爲難,自從沈慕秋知道她和柳大小姐之間的糾葛實情,嚴禁她再與她見面,可是人家送了帖子上門,大家又都同屬江湖一脈,直接無視似乎也不大好。

 這時,沈慕秋頂著一身的風雪進了屋子,安泰接過他解下的毛裘大氅到一邊安置,沈慕秋則直接走到火炕邊,脫鞋上炕。

 只是,在看到她手中那張似曾相識的帖子後,他的笑意倏地一斂,眼眸微眯,警覺地問道:“誰的帖子?”

 她擡眼瞄了他一下,突然覺得有些心虛。

 他從她手裏拿過那張帖子打開,一看到落款人姓名時,表情瞬間沈了下來。

 “柳如絲!”

 “咳……”李小風不大自在的幹咳了一聲。“我不是說過不許你再見她嗎?你那時也沒有反對。”

 她回道:“我只說不會主動見她。”

 沈慕秋不滿地揚高眉。“難道她正經遞了帖子,你便打算去見她了?”

 李小風立時噤聲。

 他將帖子收進袖中。“我替你去見她。”

 她錯愕的瞠大眼陣。“沈慕秋,你難道不認爲我們兩個都不要去見她比較好嗎?”

 沈慕秋神情複雜,聲音卻是淡淡的,“你們之間總歸要有個了結。”他的女人被另一個女人觊觎,這實在讓他很不是滋味。

 李小風好言再勸,“世間事了猶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他卻不買帳,聲線又冷了幾分道:“有些事,該斷就得斷得一幹二淨。”

 “畢竟都是江湖一脈……”

 “镖局腳跨官府與江湖兩地,算不得完全是江湖人。”

 “餵,你要不要非得這樣較真兒啊?”

 “此事,要。”沈慕秋斬釘截鐵地回道。

 李小風這下可頭疼了。“可我不認爲你們能夠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說話,更別說要解決問題了。”嚴格說起來,他們算是情敵呢,正所謂情敵見面分外眼紅,那絕對是電閃雷鳴一樣的景況。

 柳如絲身爲天音教的大小姐,一身武功修爲絕對不容人小觑,反觀沈慕秋,雖是世子爺,但因天生體質習不得武,練不得功,加之又在王府養得身嬌肉貴的,戰鬥力根本是個渣。

 這樣兩個人對峙,無論怎麽想,李小風都沒辦法抱持樂觀的心態。“你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嗎?”沈慕秋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你根本不可能打得過她啊。”她完全實話實說。

 他不滿的哼了一聲,“我有說要跟她比武嗎?”

 “敢情你是想以智取勝?”說白了就是玩計謀嘛,這樣說來,他倒確實有幾分

 勝算。不過,李小風還是善意地規勸,“雖然這樣有些傷人,但是,我覺得還是應該提醒你一聲。”

 “說。”

 “武力雖然不能解決所有的事,但是許多時候它真的能解決不少事,你還是小心一些比較好。”

 沈慕秋深深地瞅著她。

 安泰忍不住往門口挪了挪,連他都聽明白李姑娘話裏的意思,世子爺一定更明白了。

 李姑娘真狠!

 “我沒有眨低你的意思,我只是提醒……”說到後面,李小風也有些幹巴巴的。

 “我去見她。”

 “我……”

 “你留在元帥府。”

 李小風沒趣地摸摸鼻子。

 最後到底還是沈慕秋去赴了約,地點仍然是上次的那間酒樓。

 想也知道,當柳如絲看到來赴約的竟然是沈慕秋時會是什麽臉色。

 可惜,沈慕秋完全無視對方的冰山臉,以及噴火的目光。

 “我請的是李小風。”

 沈慕秋的臉色並沒比對方暖和多少,冷聲道:“我不會讓她來見你。”

 “這事兒我要對她說。”

 “她的事我作主。”

 “你?”柳如絲輕蔑嗤笑。“我今天要和李小風說的便是關于你的事,你怎麽可能將這事告訴她?”

 “你不妨說來聽聽,或許我會告訴她也說不定。”

 她直盯著他的眼睛,不屑地道:“你們這樣的權貴子弟,家中多是妻妾成群,你覺得她會不介意嗎?”尤其你們那個什麽王府,更是亂七八糟的一堆爛事,她怎麽能讓李小風陷進那樣的地方去。

 沈慕秋垂眸,爲自己倒了杯茶,看著熱茶蒸騰而起的水氣,他淡淡地開口,“如此說來,你已經讓人去調查過了。”

 “是。”

 “那麽你應該知道我身邊沒有其他女人。”

 “現在沒有,不表示以後不會有。”柳如絲勾起嘲諷的笑。“你如今不過是因爲處境不好,等你完全掌握王府實權的時候……”她留了一個尾巴,沒有再說下去。

 他冷淡的掀了下嘴角,道:“你倒是替她考慮得周全。”

 “我不容人慢待于她,即使我們不可能在一起。”

 沈慕秋的臉色一沈,望著她的目光更是冷冽。“她是我的女人,我自然會護她周全。”

 “連你自己都要別人來護,說要護她,豈非是異想天開?”

 “那又如何?我想吃一桌上等的宴席,難不成還要親自去學廚藝?”

 柳如絲不滿地瞪著他。“我說能護她便是能。”

 “那又如何,真正會傷害到她的,正是你。”

 面對她這樣一針見血的指責,沈慕秋眉頭一皺,反問道:“你想得到什麽樣的承諾?!”

 柳如絲聞言,不由得一笑,刹那猶如百花齊放,讓人目眩神迷,然而沈慕秋卻似什麽都沒看到,依舊面無表情。

 她盯著他好一會兒,才道:“你能保證此生只有她一人嗎?”

 “能。”他回得幹脆利落,毫不遲疑。

 這倒讓柳如絲微微吃了一驚,但她仍嘴硬地道:“誓言不過是男人的一時失言罷了。”

 “你何不拭目以待?”

 “我當然會看著你,如果你將來有負于她,我必不死不休。”

 “好,”沈慕秋伸出右掌。“一言爲定。”

 柳如絲伸掌與他三擊,算是誓約成立。“日後莫再來尋她。”最後他不忘再次警告。

 她嬌笑道:“那要看你是否能做到了。”

 “告辭。”

 “哼。”

 兩個人最終到底是不歡而散。

 春暖花開時節,江南風光無限。

 天下第一莊的少莊主裴如川,應好友江南沈家莊沈大少沈計天之邀,親赴瓊花宴。

 結果,他在沈家莊的聽雨亭不但見到了沈計天,也看到了安和王世子沈慕秋,更看到了一個他最不想見的人。

 “小川子,聽說你的心上是柳大小姐?”

 甫一見面,裴如川就聽到對方這樣的調侃。

 沈慕秋和沈計天都看著裴如川,等著看他的反應。

 裴如川低頭咳了一聲,然後規規矩矩地朝李小風行了個禮。

 “小師姑,好久不見了。”

 沈慕秋愕然,沈計天瞠目,沒想到兩人竟是這樣的關系!

 沈慕秋心想,難怪他說自己如果托镖給李小風是一舉兩得之事,師出同門,對她的武功修爲自然是知之甚詳。

 沈計天則暗道,難怪他知道玲珑鳳凰雙環的內幕。

 “小川子,我都不曉得你竟然是個長舌的,當初你問了我玲珑玉環的事,竟然就拿來搬弄是非?”李小風的笑中透著危險。

 裴如川討好陪笑。“小師姑,我那不是覺得沈計天配不上你嘛,他又拿著屬于

 未來小師姑丈的鳳環不肯還你,正巧我知道他喜歡柳如絲,便想法子讓他主動將鳳環還給你了。”

 沈計天毫不客氣的瞪向裴如川,竟然是爲了這麽個理由?他如果直接說明白,他肯定不做什麽多余的事,直接奉還了,不對,沈計天手一指,恨聲道:“姓裴的,你說,你是不是怕我成了你的小師姑丈,在輩分上矮我一截,所以才故意誤導我?”

 裴如川嘿嘿一笑,盡在不言中。

 “還有你,”李小風的目光轉向沈計天。“我聽柳大小姐說,你告訴她我是追男人追去西北的?”

 沈計天臉色一變,很是尴尬,忍不住朝沈慕秋投去求救的視線。

 沈慕秋搖著扇子,幸災樂禍地道:“我是爲了幫朋友分憂才去威遠镖局托镖的,我沒說謊。”

 裴如川眼尖的看到沈慕秋腰上的鳳環,不由得奸笑。“小師姑,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你這趟西北之行收獲頗豐啊。”

 李小風冷哼一聲,一腳朝他踹去。“小川子,你覺得這是一門好親事嗎?”

 沈慕秋不以爲然的挑眉。

 沈計天臉上浮現看好戲的調笑神情。

 裴如川利落地閃到一邊,理直氣壯地道:“誰敢說跟我小師姑結親不是門當戶對,我天下第一莊就饒不了他。”

 “滾,也不怕風大閃了你的舌頭。”

 裴如川馬上又很沒志氣的討饒道:“小師姑,我錯了,我知道你不想別人知道你跟我們家的關系,咱們低調點就是了。”

 李小風狠狠瞪了他一眼,事到如今,打死他也改變不了既成事實,她也只能高高舉起,輕輕放過了。

 她原本是想私下找自家那混蛋師侄討個說法的,只不過某人覺得有些事他也得親自來問問,這才硬拉了她一同到江南找人當面對質。

 裴如川看向沈慕秋,臉色一正道:“世子爺,有句話我想問一問你。”

 “說。”

 “你會娶我小師姑吧?”裴如川的目光透出隱隱的威壓。

 沈慕秋掃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那是我和小風的事。”

 “如果你對不起我小師姑,不管你是什麽身分,我天下第一莊都不會放過你。”

 沈慕秋聞言,勾唇一笑,對李小風道:“你倒是有個好師侄。”

 裴如突然覺得自己被人占便宜了,表情微微扭曲。

 李小風實話實說,“他還不錯,在江湖上的名聲地位都可以。有時候我在外走镖,他的名頭還挺好用的。”

 裴如川立時略顯狗腿地道“小師姑你隨便用,不用客氣。”那是小師姑您懶得動手,否則的話哪需要借用我的名頭啊,直接滅了不長眼上門找揍的。

 沈計天這才開口道:“慕秋,你從西北直接到江南來,不著急回京嗎?”

 “不急。”

 “我聽說安和王病了,你不回去真的沒事嗎?”

 李小風有些錯愕的望著他,這事他怎麽從未向她提過?

 沈慕秋遲疑了一會兒才回道:“我過幾天就回京。”也是時候回去了。

 沈計天問道:“不會有事吧?”

 “不會。”他不會讓事情脫離掌控的。

 “那李姑娘呢?”

 沈慕秋直接替她回答,“她跟我一塊回京。”

 沈計天笑了。

 裴如川也跟著笑了。

 “小師姑,咱們難得一聚,今天不醉不歸。”

 李小風暗叫一聲糟,馬上視線飄移,不敢看向沈慕秋。

 沈慕秋有些訝然。“她不是不喝酒的嗎?”

 裴如川臉頰微微抽搐,看著自家小師姑道:“小師姑你是在開玩笑嗎?”

 “怎麽說?”沈慕秋追問道。“我家小師姑可是千杯不醉。”

 沈慕秋神情複雜的看了李小風一眼。

 李小風知道無法再裝傻,只好解釋道:“因爲喝不醉,所以後來我索性不喝了,免得浪費。”

 沈慕秋想了想,她這個理由倒也沒有什麽不對,便也不再追究。

 裴如川偷偷朝小師姑豎了下大拇指,她則不著痕迹地白了他一眼。

 那一天,三個男人喝得酩酊大醉,李小風從頭陪坐到尾,親眼見證了三個酒鬼的問世。

 竹屑一點一點從纖指間紛墜而下,竹片很快便成了數根竹簽。

 李小風削竹片削得專注而認真,安泰在旁邊烤野雞烤得認真,至于沈慕秋,則是躺在鋪著氈毯的草地上,倚著一只軟枕翻看著書。

 他們正在回京的路上,見這處溪邊風景不錯,便停了馬車,下來野炊。

 侍衛們獵來了野味,除了沈慕秋和李小風的歸安泰料理之外,其他人則各自解決肚子的溫飽問題。

 沈慕秋看完了一頁,將書翻至下一頁後,卻擡起頭看了眼坐在樹下削竹片的李小風。

 她曾說過,削竹片是她師父爲了锉磨她的性子讓她做的,後來習慣成自然,她沒事的時候就會拿塊竹片削啊削的,不過老實說,他覺得她這個樣子都成了病了。

 可他也不得不承認,她的刀功也練得越來越好,那把小刀完全可以跻身江湖名器譜,毫不遜色于那些名品刀劍。

 沈慕秋拿書在下巴磨了兩下,開口喚道:“小風,你過來。”

 李小風擡頭掃了他一眼,又低頭繼續削著竹子,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他極有耐心的又道:“我有話和你說。”

 她隨手將身邊一把竹簽扔進安泰面前的火堆裏,撣了撣衣襟,起身朝沈慕秋走去。

 “什麽事?”

 沈慕秋示意她坐下,待她坐定後,他猶豫了一下才道:“這裏離威遠镖局不是很遠,不如你先回镖局。”

 李小風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好。”

 他臉色微變,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就這麽想離開我?”

 她實在覺得他莫名其妙。“沈慕秋,明明是你讓我先回镖局的。”

 “但你也答應得太爽快了。”

 “難伺候。”李小風沒好氣的啐了聲。

 “又怎樣?”難伺候她也得伺候,她可是他的女人。

 “隨便。”她蹙了蹙眉頭,又摸出一截竹片,轉過身開始削,免得竹屑落到氈毯上。

 沈慕秋拿書在氈子上捅了兩下,壓下心裏的不爽快,決定等晚上再收拾她。很快,安泰烤好了野雞,拿來給他們兩個分了。

 兩人沈默地吃著,誰也沒再多說話。

 飯後,一行人在溪邊稍作休息,又再次上路。

 之後,直到傍晚投宿打尖,沈慕秋都沒有再跟李小風說過一句話。

 而李小風則躺在車裏睡得很是安穩,完全不知道身邊的男人內心是如何糾結。

 在客棧用過晚飯,洗漱之後,他們便上床安歇。

 沈慕秋如白天打算的一樣,在床上狠狠折騰了李小風兩回,她氣得在他肩頭狠咬了兩口以示回報。

 “越來越不把爺放眼裏了。”

 “沈慕秋,你講講道理好嗎?”一個男人心眼兒小成這樣,真是要不得。

 “我跟你講不了道理。”

 李小風真是有苦說不出,不知道誰才聽不進道理啊!

 “讓你先回镖局不是打算對你始亂終棄。”

 “我沒這麽想。”但她在心裏補上一句,就算想了也不會告訴你。

 沈慕秋摟著她,輕歎了一聲,“你在镖局好好待著,最近不要亂接镖,等我回去把事情處理完,就娶你過門。”

 她難得的沒有頂他個幾句,只是乖順的點點頭,可卻忍不住在心裏重歎口氣,她覺得這件事沒那麽容易解決。

 沈慕秋雖然沒有將安和王府的事全部告訴她,但也說了個七、八成,有些事她心裏有底。

 他繼母不賢,繼母所生兩個弟弟跟他更談不上什麽兄友弟恭,西北路上的那些殺手,就是他二弟派去的。

 如果能選擇,她不想嫁進那樣的人家,只是這樣的想法,她又怎能老實告訴他,再給他添煩憂?

 這一夜,兩人雖然相擁而眠,卻各懷著心思。

 第二天,一行人繼續趕路。

 半路在官道旁的茶寮歇腳喝茶時,他們聽到了一個消息。

 “聽說振風镖局的少镖頭看上了威遠镖局的少镖頭,已經派人上門提親了。因爲李家那姑娘不在,而李總镖頭堅持要取得女兒的同意,所以現在振風镖局的劉少镖頭還住在宣城等消息呢。”

 “這兩家倒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了。”

 “可不是嘛,都是開镖局的……”

 這話傳進沈慕秋的耳中,他的心火倏地一下就竄起三丈高,好個劉武魁,竟然敢觊觎他的女人!

 李小風聽到這話,也忍不住露出驚異之色,她跟劉武魁不過是泛泛之交,怎麽他竟然上門提親了?

 “你跟我回京。”沈慕秋一錘定音,改變主意了。

 她錯愕的瞪大眼。“沈大公子,朝令夕改不好吧?”

 “昨天我還不知道你家裏出這事了呢。”沈慕秋陰恻恻地道。“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所以你跟我回京去。”讓劉家那混蛋等去。

 “不講理。”

 “就不講理。”

 李小風簡直哭笑不得,怎麽他竟像個孩子似的嘔氣。

 從茶察啓程繼續上路,沈慕秋的心情一直都是陰郁的,反觀李小風則完全不受那件消息的影響,依舊睡得渾然忘我。

 這姑娘還真是沒心沒肺的!

 見她睡得香甜,他不免心念一動,暫時忘卻了心頭的不滿,大手忍不住伸進了薄被,摸進了她的衣襟,最後幹脆擾了她的清夢,要她陪他作了一回春夢。

 不過沈慕秋很快就得到報應了,晚上投宿時,他成了獨守空房的棄夫,他這才發現自己之前認爲李小風不難哄的想法,著實大錯特錯,她脾氣真的上來的時候,還真饒不了人。

 因著沈慕秋先做了理虧之事,倒也不敢太不講理,該順著她的時候也不會自討沒趣。

 但因爲在馬車上和她有了第一次,他就情不自禁想有第二次、第三次……但想象很豐滿,現實很殘酷,他豐滿的想象遭遇到她的殘酷現實,讓他嘗到了閉門羹的滋味。

兩個月後,安和王王府派人到江南威遠镖局下聘,爲安和王世子聘娶镖局的少镖頭李小風。

 李小風不知道沈慕秋究竟是如何說服他那門第觀念深重的外祖父,又是如何搞定安和王府裏的衆人,總之,他終是做到了他的承諾。

 成親當天,李小風從某位富商的京城別院出嫁,而那位富商姓沈,正巧與安和王同姓。

 在經曆了半天花轎的顛簸之後,李小風終于被自己熟悉的那個人背進了王府大門,在喜堂之上與他行了拜堂大禮,而後被一條赤繩牽進了洞房。

 端坐在喜床上的李小風聽到府中一些女眷話中有話,喜帕下的她,眉頭皺了皺,忍了。

 她在喜床上坐了很久,才聽到熟悉的腳步聲進了洞房,朝床邊走來。

 當喜帕被挑開的時候,她頓覺眼前一亮,擡起頭就看到了那個自己決定托付終身的男人。

 身著新郎喜服的人俊美得一塌糊塗,更加不像是人間之人了。

 喝過了合耋酒,又簡單吃了些飯食,沈慕秋便揮退所有伺候的下人,牽著新婚妻子的手去小淨房洗浴妥當,而後回床上安歇。

 爲了能夠和李小風成婚,他已經有兩個多月沒跟她見面了,今天見了面,早已是相思入骨,恨不得將她整個人都吞進肚子裏,少不得將她折騰得死去活來的,讓這些時日積攢的情思,全數釋放到她的身上。

 “小風……小風……想死我了……”

 李小風只能咬著被角不讓自己叫出來,中途,她幾次哀求他放她一馬,可是都沒有得到同意。

 最後,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過去的,更慘的是,她總覺得才睡了沒多久,便又要起床了。

 喜床上鋪的那條白色元帕上沾了血,被丫鬟小心收到了一只盒子裏。

 看到那一幕的時候,李小風的心裏忍不住抽了下。

 元帕上的血是真的,但血不是她的,是沈慕秋那個表裏不一的混蛋的。她的初夜早在西北的時候就毀在他手裏,如今只能拿他的血頂了。

 在丫鬟的服侍下,她穿戴整齊,陪同丈夫去給王爺、繼王妃請安見禮。

 嫁入這種權貴豪門做媳婦,總歸不是件讓人輕松的事。

 第一天給公婆見禮,李小風就真切感受到繼王妃的不友善,也承受了小叔滿含惡意的話語,這些,她當面都忍下來了。

 不過隨後,繼王妃逛花園的時候不慎崴到了腳,而小叔則是酒後摔進了後花園的人工湖裏,差點兒丟了半條命去。

 對于這樣的結果,沈慕秋知道後,在書房裏悶聲笑了半晌。

 他曾經想過自己未來的妻子會是什麽樣的,但李小風這樣的肯定不在他的預期之中,但這樣的妻子實在是妙不可言。

 沈慕秋夫妻的院子沒有丫鬟,他們只在新婚當天和第二天用過丫鬟,之後便再沒用過。

 李小風對此倒沒什麽太大的意見,反正她也不習慣被人伺候來伺候去的。

 結果,那天她在回廊上碰到繼王妃所生的女兒,也就是她的二小泵,對方對她說:“你長成這樣還敢善妒,你哪來的信心?”

 李小風很是溫柔地笑了笑,從頭上拔下一支玉簪往身邊的柱子裏插了一下,又完整無缺地拔出來插回發髻之中,然後二小泵的臉就刷得跟紙一樣白了,回去就病了,聽說養了大半月才好。

 李小風爲此專門去廟裏上了三炷香,替二小泵祈福。

 但此舉一點兒沒有爲她贏得小泵的喜愛,甚至于人家後來連看到她都會小臉煞白,渾身打哆嗦。

 “我果然還是不適合溫柔友愛的。”

 聽到妻子這樣的抱怨時,沈慕秋剛喝進嘴裏的一口茶便噴了出來。

 “沈慕秋,你有意見?”

 沈慕秋搖頭,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才一本正經地道:“沒有,絕對沒有。爲夫就是覺得娘子所言真乃至理名言。”

 待他們成親一個多月的時候,李小風被診出了喜脈。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沈慕秋頭一次在外人面前喜形于色。

 屋子裏只剩下夫妻兩個人的時候,他蹲在妻子身前將耳朵貼在她的肚子上聽。

 李小風忍不住失笑。“沈慕秋你現在真像個傻子。”

 “我傻也樂意。”

 “這才一個多月哪裏能感覺出胎動來,你快別弄了。”

 沈慕秋與妻子並肩坐在床上,握著她的手道:“小風,謝謝你,謝謝你嫁給我,謝謝你爲我懷孩子。”

 李小風一本正經地道:“我是不是該說句不客氣,這樣是不是顯得我比較有禮貌?”

 聞言,他開心的笑出了聲。

 喜脈確診的第三天,繼王妃便賞了四個妖妖娆娆的侍女說要幫李小風照顧丈夫,而當沈慕秋晚上回院子看到那四個美人的時候,臉一下子就成了數九寒冬裏的冰,直接讓人將人拖了出去。

 “你怎麽能讓她們留下來?”顧念著妻子有孕在身,他壓抑了自己的火氣。

 “王妃將人送來,不讓你看上一看,我總是不好處置的。”

 “你是不信我嗎?”沈慕秋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歎了口氣。“娶你之時我便說過,此生只要你一人,你如今何苦還如此試探于我?”

 “你誤會了。”李小風很認真地對他說。

 “是嗎?”

 她點點頭,開始解釋,“我本來是想親自將人踹出去的,不過因爲懷著身孕,爲了不給肚裏的寶寶一個壞榜樣,所以我才決定讓你來扮這個壞人。”

 得知賞下去的美人被繼子不留情面的拖出了院子,繼王妃覺得顔面上過不去,便打算給兒媳婦立立規矩,訓斥一下。

 李小風被喚去聽她說了一盞茶的廢話,最後內急,一巴掌拍碎了亭子裏的大石桌面,讓繼王妃當場傻了眼。

 “呀,不好意思,力道一時沒控制好,讓王妃見笑了。”

 繼王妃嘴唇抖了又抖,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

 此後,繼王妃再沒有喚她來訓斥了。

 李小風懷孕兩個月的時候,安和王終于因久病一命嗚呼,皇上下旨由世子沈慕秋承襲爵位,王府就此分家。

 沈慕秋將繼母和她所生的兒女,都恭恭敬敬地請到了爲他們專門置辦的大宅子裏,而他們夫妻倆則安安心心地在王府幫過世的前安和王守孝。

 將府裏的人清理幹淨了,沈慕秋也終于能夠放心讓妻子好好安胎了。

 “哪裏有那麽誇張,我還是能護住自己和孩子的。”

 沈慕秋的表情卻相當嚴肅,甚至有些悲戚。“你知道爲什麽我院子沒有丫鬟服侍嗎?”

 “聽說你以前不近女色。”但李小風知道,其中肯定有些不足爲外人道的秘辛。

 他有些悲涼地笑了。“府裏除了我外祖父派來的人,我不相信任何人。在我娘去世之後,我有幾次都差點死在那些丫鬟和嬷嬷的手中。”

 她安慰地抱了他一下。“都過去了。”

 “嗯,過去了。”沈慕秋的手摸在她微微凸出來的肚子上,表情變得柔軟又深情。“我現在有你,還有他。”

 “我們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嗯。”

 “也不知道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李小風的表情充滿了母性的光輝。“你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

 “像你們這樣的人家,不是都喜歡男孩兒的嗎?”

 沈慕秋捏捏她的下巴,由衷地道:“如果是像你一樣的女孩子,我覺得多幾個也挺好的。”

 李小風倏地拍開他的手,衝著他哼了一聲。

 “再說了,這才是頭一胎,爲夫一直努力下去,怎麽說也能生個兒子出來。如果真生不出來,女婿多了也不是壞事。”

 她笑著輕捶他的臂膀,啐了一聲,“你當我母豬啊。”

 “母豬好啊,能生。”

 “滾!”

 “莫氣莫氣,爲夫開玩笑的。”

 李小風狠狠擰了他的臉一記。

 沈慕秋卻是溫柔地看著她笑。

 她心疼的又替他揉了揉。

 夫妻兩人柔情對視,看進了彼此的情網之中,今生不打算再抽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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