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將軍的宅邸

　　“西西里花園城堡，謝謝。”

　　計程車的司機撇撇嘴道：“哦，公爵大人的府邸啊。”

　　丹澤有些緊張的點點頭。

　　“那裡可是貴族區呢，像我們這樣的平民可沒有資格進入，”司機不屑地看著丹澤，“你也是貴族麼，大人。”

　　他那個“大人”音很重，丹澤無措地想了想，“請您送我去議會大樓。”

　　“那可是我們平民可以去的地方。”司機嘟囔著，發動了車子，車速極快，丹澤有些眩暈，在飛艇上他吃東西就不多，現在只覺得胃裡空空當當的。

　　“三塊錢，”司機瞥了丹澤一眼，特意看了看他的手腕，怪叫道：“大人該不會付我珍貴的銀幣吧！那可是古董了。”

　　丹澤顫抖著從錢包中拿出一把錢，認真地數出了五個。

　　司機傲慢地拿過去，在手裡墊了顛，挑眉道：“還好大人沒有使用紙幣，那些紙幣早就是廢紙了，啊，可能您一直停留在銀幣的時代呢，再見，大人。”

　　丹澤用力地提著行李箱，手指因為緊緊握著手杖而發白。

　　議會大樓的保安老早就看見了那個格格不入的人，一個道：“好像是上世紀的人。”

　　“好像還是三件式的西裝呢，啊，該不會是貴族吧......您好，先生，請止步。”

　　丹澤禮貌的頷首，“日安，先生們。”

　　“日安，先生。”

　　丹澤已經預感到事情不會太順利，但還是鼓起勇氣道：“我希望能見到肯迪議員。”

　　“這個請原諒我們無法辦到。”

　　丹澤深吸一口氣，認真道：“肯迪先生是我的朋友，他認識我的。”

　　保安打開隨身電腦，道：“請輸入您的個人資訊，我們會將您的請求彙報上去，您的通訊器呢？”

　　“......我，並沒有......”丹澤認真地回憶著，難堪地退後了一步。

　　保安們臉色奇怪地看著他，在摩羯星，就算貧民窟裡的居民也分配了個人通訊器，每個人綁定了一個帳號，只是許可權有差別。

　　“我沒有通訊器，我今天剛從薔薇星球過來，來找肯迪議員，他的父親肯迪公爵是我的長輩。”

　　“恕我直言，您看起來也像是一個貴族老爺，但是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貴族已經不吃香了，肯迪議員我們知道，但是我們知道他是因為他為聯邦做出的貢獻而不是因為他是哪個公爵的兒子，我們不能為您破例，只能一層一層把您的需求反映上去，也許肯迪議員會同意見你，但是你連通訊器都沒有，我們去哪裡聯繫你呢？”

　　話到最後，保安已經不再使用敬語，冷淡道：“我們幫不了您，抱歉。”

　　丹澤乏力地提起行李，疲憊地拄著手杖，緩慢地離開了。

　　議會大樓算是清靜的地方，他走了很遠才看見人，但是他的帽子與西裝似乎總是惹人笑，一個女孩子向同伴道：“他好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

　　丹澤茫然地繼續走著，不知道要走向什麼地方，他甚至沒有勇氣去詢問西西里花園城堡的方向，貴族的尊嚴不允許他在人前露出脆弱之態，但是在薔薇星上所有的想法現在都似乎粉碎了，他不知道下一步去哪裡。直到街角一家糕點鋪子，招牌上寫著“只收銀幣”。

　　丹澤將手杖轉了個圈，幾步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我尊貴的客人，”老闆從櫃檯後走了出來，“哦，先生，您一定是老貴族了。”

　　丹澤局促地坐在狹小的店鋪裡，微笑道：“你好，先生。”

　　“我看見招牌上，你說，收銀幣。”

　　“當然，先生，我喜歡使用銀幣，您要寫什麼？”

　　丹澤輕出了一口氣，道：“果汁，時鮮的，小蛋糕來兩個。”

　　老闆就坐在丹澤的身邊，好奇道：“您是貴族麼？”

　　丹澤停止了進食，回復道：“是的，先生。”

　　“不要叫我先生，大家都叫我漢斯，我只是個做糕點的，我不喜歡刷手臂，還是銀幣有感覺，就這樣他們都覺得我落伍了。你吃啊，吃吧，漢斯做的小蛋糕是這條街上最好的。”

　　丹澤吃完了蛋糕，又要了一份三明治，慢慢吃。

　　漢斯歎氣道：“哎，現在越來越不比以前了，你還叫我‘先生’，聯邦的宣傳片裡說了，以後要宣講平民意識，推崇互相叫名字，還有說把敬語慢慢放下，這不是胡鬧麼，以後人們就沒有禮儀了，這些話我只對您講過呢，先生，您是從哪裡來？”

　　“薔薇星球。”

　　漢斯一撫掌，笑道：“我知道薔薇星球，那是一個美麗的地方。”

　　“是的，它很美麗。”丹澤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我聽說艾德森上將就是來自那裡呢。”

　　丹澤手一顫，刀叉在瓷盤上劃出尖利的一道，他忙道：“我失禮了，先生。”

　　漢斯並沒有在意，繼續道：“聽說很多‘追求理想的年輕人’每天都在拜訪他的宅邸，每天早上都一大車人呢。”

　　“一大車，從這裡路過麼”

　　“是公共懸浮車，這也許是新政府唯一設立的好東西了，可是車子離上將府很遠就到站了，需要步行半個小時呢。”

　　丹澤付錢後，執意留下了五個銀幣做小費，才離開了漢斯的店鋪。

　　離開後，丹澤看著天色，有些惆悵不知今晚住在哪裡，不知道附近有沒有“只收銀幣”的旅館。

　　可惜沒有，丹澤是頂著老闆娘巨大的白眼，慢吞吞地數了銀幣付款。

　　在他走後，老闆娘拿著幾枚銀幣隨手扔進了一個乾淨的小甕裡。旅館並不乾淨，丹澤穿著衣服就躺下了，一天的疲憊全部被合起的眼睛掩起了。

　　第二天一大早，丹澤出門找到了公共懸浮車的網站，對著時間表看著懷錶，等待車子到來。令他意外的是，車子竟然是無人駕駛的，機器人被設定好了程式，在每站停靠十分鐘，根據嚴格的時間開車停車。

　　在車上，丹澤有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他今天換了一套衣服，但是沒有戴禮帽，只是手杖沒有地方安置，只好一直握在手裡，就算沒有外在的這些，丹澤還是覺得自己和他們不一樣，那些年輕人臉上帶著快樂、激動的笑容，喜形於色，和朋友交談，只有他是一個人。

　　十幾個年輕人被管家引入會客室，丹澤在一群人中間打量了下方便，判斷這一間只是三等會客室，如果放在薔薇星的總督府，管家會把平民和小貴族放到這裡，二等會客室有中等貴族和一般朋友來訪，真正的好友會在一等會客室等候。

　　管家冷淡道：“年輕的朋友們，我代表上將歡迎你們的到來，我的主人因為公務繁忙無法親自招待各位，有什麼需求請隨時告訴我。”

　　其實來的人早已經知道這些了，但是好像進入了艾德森上將的家，就可以使人亢奮了，所以年輕人並沒有不滿，只有丹澤緊張地皺皺眉，安德魯早就注意到他了，走出門去才問迎客的侍從，“那個是什麼人？”

　　“誰知道呢，哪一個星球來的鄉巴佬，還拿著手杖呢，反正將軍又不會見他們。”

　　其實今天艾德森是在家的，因為今天有特別的客人需要招待。新銳軍三大上將之三的李將軍，他的一雙兒女今日到訪，被管家親自送到了艾德森的會客室。丹澤在人群中，實在無法融入他們的交談中，他提起自己的行李，向外走去。

　　“這位，你要去哪裡？”一個衛兵攔住了他。

　　“我是來找艾德森上將的。”丹澤鼓起勇氣道。

　　衛兵嗤笑：“這裡來的所有人都是來見我們將軍的。”

　　“艾德森會認識我的，請告訴他，我是丹澤明，我是......”

　　“好了，這位，嗯，貴族先生，你這招不管用！很多人用過了，將軍的朋友，同學，筆友......”衛兵不耐煩道，“請耐心呆到中午之前，不然現在就請離開。”

　　丹澤鎮定道：“他知道我是誰，我給他寄過很多信。”

　　“哈哈什麼年代了，還寄信，將軍從來不看你們這些有妄想症的粉絲的信，管家都會處理好的。”

　　丹澤的臉刷的白了。